第42章
溫家的餐桌旁,杜梨知和溫寅各坐一邊,桌上放着兩葷兩素的四菜一湯,杜梨知的性格那麽難伺候,他的口味自然也不是很好養的,蔥蒜類一切會引發奇怪口氣的不吃,動物內髒不吃,青菜、白菜、蘿蔔、青椒、黃豆芽、綠豆芽,蠶豆等等營養充分的東西他都不吃。他喜歡吃垃圾食品,烤的、煎的、炸的、熏的,各種不健康的零食。
雖然他是非常不容易發胖的體質,但曾經Cleo還是沒少看着他,而且都是專挑貴的天然的來滿足杜梨知的小孩口味,以防他一個不查因此就早衰了致癌了什麽的。然而現在的杜梨知可沒那麽矜貴了,他之前房間裏堆得一大半垃圾都是他花了不少時間從網上掏來的零食吃剩的包裝,只是目前已經被溫寅全部丢完了。
不過他在溫寅家蹭了那麽幾頓飯裏倒還沒有碰上他不吃的東西,只是相比之前香濃的雞湯,今天的菜色就顯得有些簡單了些,但是杜梨知還是沒來得及抱怨就開了吃,主要是他實在太餓了。
“咳咳……”杜梨知叉了塊蝦肉到碗裏,“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啊?”杜梨知盡管很多觀念和杜父不一樣,但是君子遠庖廚這句話他們是從小就認同的,他自己是寧願餓死也不願意沾一手油煙,不過杜梨知倒是挺佩服這些會下廚的男人,因為實在太不容易了。
“高中的時候。”
“這麽早?”杜梨知的驚訝不是假的,他以為溫寅怎麽也應該是個少爺啊,看他和成驕的關系,成驕這種背景,兩人既然交好這麽多年,溫寅也不該是窮酸出身吧,而且他自小學習古典樂,又出國這麽多年,花銷不是普通工薪階層負擔的起的。
溫寅笑笑,“我一個人住,總要養活自己,而且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也不能老是在外面吃。”
杜梨知想問那你爸媽呢?不過話到嘴邊他也覺得不太合适,忽然他又想到戚憬然,哼,怕是在國外不止只養活自己這麽簡單吧,想到戚憬然估計也常常吃溫寅做的飯,立時白眼有往上翻的趨勢,杜梨知忙提醒自己打住打住,這病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溫寅夾了塊花椰菜給他,“你傷在臉上,為了怕留痕跡,還是要吃清淡點的食物。”
杜梨知乖乖把花椰菜塞進嘴巴裏,卻忍不住想:你不是說多燒了才請我來吃的嗎?怎麽搞得好像特意為我燒的一樣?
“還有,以後開車不能再這麽冒失了,不要喝酒,不要疲勞駕駛,也不要超速,萬一再遇上記者,不要和他們硬扛,就算拍了照片也可以想辦法拿回來。”說真的,溫寅的用詞還是非常含蓄的,杜梨知的駕駛風格簡直就是和馬路上所有的人都有仇啊。
“行了行了,”對上溫寅望過來的眼神,杜梨知不自在的轉開,“你怎麽比我媽還羅嗦。”不對,忽的又想到,“你怎麽知道我遇上記者了?是哪個傻x發的媒體?”
眼見杜梨知又要開始激動,連碗都丢了,溫寅自然而然的給他盛了碗湯,随口胡謅道,“你那天走的時候我看見有車跟在你後頭了。”
溫寅說起那天杜梨想想還是來氣,“要不是有人言而無信,我也不可能吃飽了撐的跑去聽什麽演奏會。”罪魁禍首還不是眼前這人!
“是我失約了,你要我道歉幾遍都可以,下次保證不會了。”
“哪來的下次啊。”杜梨知嘴硬,一口喝幹了湯,還拿碗擋着臉,倒黴,他覺得耳朵有點燙,你妹的!
吃完飯,溫寅收拾碗筷,“之前忘了說,紅鹦鹉魚非常貪吃,所以不能太大量的喂食,時間也最好固定。”知道杜梨知又要覺得不耐煩了,忙道,“我有把具體時段記在便簽貼上,你拿回去貼在魚缸上面就不會忘了。”
溫寅端着一疊碗盤進廚房,見杜梨知還像大爺一樣叉着手站在原地無動于衷,只能道,“你自己去我房間拿一下吧,就在書桌上。”
杜梨知撇撇嘴進了溫寅的卧房,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了,但每次來都還是要忍不住鄙視一下一個大男人的家為什麽可以這麽纖塵不染,忽然一拍大腿,難怪他覺得自己家今天一天為什麽看着覺得奇怪了,媽的,被他這麽一到掃,兩家現在是越來越像了!
這樣太詭異了!
杜梨知嘟嘟囔囔的翻着溫寅的書桌,把他的東西都搞得一團亂之後才在一本工作日記裏發現了夾着的便簽條,上面用工整的字跡一條條的寫着小魚需要喂食的時間,非常詳細貼心。
“切,有這耐心幹嘛不去做飼養員啊。”
說是這麽說,杜梨知還是把紙條疊疊好放進了口袋,接着他又随手翻了翻那本東西,上面基本就是溫寅日常行程的一些安排,不過偶爾幾頁還會有些別的內容。比如說今天的日期欄裏就寫着幾行菜譜:明蝦、花椰菜、芹菜、香菇……正是他們的晚飯組成。
杜梨知來了興趣,一頁頁的看着溫寅之前的記錄,像是窺探到了對方不在家時為工作忙碌的冰山一角,除了某些飯局的時間地點外,手冊上也會有一些小小的ps,像是:(市中心xx號的清吧很吵)、(A區7點後街上會堵)等這類其實很無聊,但由杜梨知看起來又很有意思的話。
(吃了柳酚xx片、烷胺xx片,一天三頓。)這應該是生病那天的記錄。
(氣球、情人節蛋糕、香槟、色拉……)這應該是琴行辦宴會時的記錄。
(他的風格比較适合法奇奧裏。)這是……在說自己?買鋼琴那天?
再往前翻,看見了這本手冊最早的一條。
(隔壁很吵。)
只有四個字,卻讓杜梨知愣了下,這應該是自己正好搬進來的日子,隔壁……他當時做了什麽?對了,那倒黴催的世霸音箱,而且還開了一晚上,就是為了讓溫寅不好過的,然而現在知道了溫寅那兩天的确不好過,杜梨知卻沒那麽舒服了。
為什麽這家夥不說呢?也從來沒向自己抱怨過?
悶騷!這人活脫脫就是一個悶騷!杜梨知狠狠地給溫寅定了性,也企圖把心裏漸漸升起的那名為“內疚”的感覺給掃除出去。又不是我的錯,誰讓這家夥一開始這麽讨人厭,誰見了他都會想要教訓一下的吧,我不過是……一番辯解的話說盡,杜梨知卻還是沒能讓心裏好過點。
他翻着那本手冊,察覺溫寅是從第一頁就開始記錄的,而他這種習慣養成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于是新年有這麽一本,那去年呢?前年呢?應該也有的吧?也許,大概,搞不定,有可能自己還會順藤摸瓜到一點別的什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他以前的生活,比如說和舊情人的感情史?
杜梨知像是發現了什麽重大的秘密般隐隐興奮起來,然而他才剛準備悄悄的開始翻箱倒櫃,溫寅的聲音就突然在背後響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