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

第64章

“客人，您要的那種材料我們真沒有，不僅我們這裏沒有，恐怕我們浮游大世界裏都不會有。”掌櫃的臉色有些難看。

南宮玉樹微微皺眉，“我記得三年前你這裏還有的賣的。”

“客官，您也說了，是三年前，那就是我們店裏最後一批了。”掌櫃的知道對方是老顧客，便也不捏着藏着了，“客官，不瞞您說，這無念草錫石原本只有鐵慶宗的修士才能煉制，可是十年前他們就搬離我們浮游大世界了，這無念草錫石自然也沒有存貨了。”

“原來如此，多謝掌櫃。”南宮玉樹拱手笑了笑，不再強求。

“沒關系的小樹，沒有無念草錫石我用其他材料也差不多。”凝霜善解人意道。

“只有無念草錫石才最适合你。”南宮玉樹看着凝霜的臉色很是歉疚，“當年和你訂立契約的時候我就說過不會讓你被其他兵器看不起，現在它們都已經進步神速，而你卻連無念草錫石都沒有，我這個契約者做的實在是……”

“哈哈，沒事沒事的。”凝霜連忙擺手，“他們也不一定過得比我好啊。額，比如，比如飛揚家的月刺，他現在都變成少年模樣了，在這麽下去，說不定要變成幼童了。”

提起季飛揚，南宮玉樹的臉色并沒有緩和多少，“說起來，我和他也有許多年沒有見了。”

“你想要見他麽？”凝霜歪頭問道。

“有緣自然會再見的。”南宮玉樹搖搖頭，“走吧，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無念草錫石。”

“好。”

重澤慢悠悠的晃到街上，看着這浮游大世界裏比以前不知道衰落了多少的景象，心裏半點波瀾也沒有。畢竟他也算是個見證者，但很可惜，他對這個浮游大世界并沒有什麽感情。他來到街上，不過是游瓊久的玉簡上說這裏有個叫季飛揚的人，手上有一把月刺劍，曾經在青魚仙宗最為出色的弟子之一。

天機閣裏出來的消息自然是真的，只是這個季飛揚到底在這條街上的哪個地方，就要重澤自己去找了。

想要招攬季飛揚的人有很多，天機閣光是販賣他的消息就賺了一大筆，同時，季飛揚也從來不掩藏自己的行蹤，尤其在天機閣面前。他需要很多材料去修複月刺劍的劍身，也拜托了天機閣四處留意，若是自己藏的找不到人，天機閣通知他的時候也很麻煩。如果能夠将月刺劍修好，其他的人來的再多也無妨。

對于其他人來說，想要找季飛揚可能要多費點時間，但是對重澤來說卻輕而易舉。

無殺大世界出身的兵器，身上總有一種特殊的殺氣，想要從人群中分辯出來其實很簡單。不過重澤卻不急着去找他，他等着季飛揚自己上門來。談交易的話，自然是誰着急誰先輸。

重澤看見酒樓的名字，低頭走了進去。

季飛揚急急忙忙的帶着劍飛了出來，順着天機閣給的地址明晃晃的沖進了酒樓，速度之快讓酒樓的夥計們都沒有反應過來，恍惚間以為看見了一陣風。

天機閣的人傳來消息，說有一個叫重澤的人手中有修複月刺的晶檀根和青羽葉，中午時分會在這酒樓裏兜售，尋找買家。季飛揚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一頭紮進了深山，不知道獵殺了多少妖獸前去換了靈石靈脈，一直忙到現在才有底氣前來，為的便是将這晶檀根和青羽葉收入囊中。

“飛揚，你不用那麽着急。”月刺有些擔憂，“拿到晶檀根和青羽葉也不能讓我立刻好轉的。”

“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等我積攢完了材料，就帶着你回無殺大世界。這一次沒趕得上，下一次無殺大世界打開的時候我總能帶你回去找那些煉器師們治好你。”季飛揚安撫道，“你為了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就算只有一點點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月刺還想要再說什麽，但見季飛揚這般肯定的樣子，便将心底的話壓了下來沒有再說。

其實他的劍身破碎成那個樣子，就算積攢好了材料，無殺大世界裏的煉器師們修複好他的可能也不足三成。一般來說，在沒有戰鬥能力之後，月刺是想要立刻解除和季飛揚的契約，自己回無殺大世界裏投往生爐的，但他不能說。

季飛揚剛剛和他訂立契約後不久，就得知了青魚宗解散的消息，心情本來就極差，偏偏在那個時候又有青魚宗的敵人過來趁火打劫。季飛揚和月刺拼着不要命将那敵人打跑，但月刺自己也受了重傷。這麽多年下來，季飛揚幾乎将月刺的傷變成了自己的心魔，若月刺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會好，恐怕季飛揚以後的修為都不會再有進步。

月刺既然選擇了他來當自己的契約者，就必須要為他考慮。

在學院裏的時候，夫子們說很多契約者和兵器之間會經歷無數次生死，每天都有無數兵器為了契約者拼上自己的命，當時月刺還覺得挺好笑，他來找契約者不過是為了能夠戰鬥的更加爽快而已。聽說浮游大世界的天馬仙宗和青魚仙宗正是鬥争之時，這才有意識的挑了青魚仙宗出身的季飛揚。

誰知道到了現在，自己也成了夫子們口中的那一類兵器。

“請問，是重澤重前輩麽？”季飛揚到了房間外，将身上的氣勢都收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問道。

晶檀根和青羽葉的生長條件極為苛刻，想要将它們拿到手十分不容易，不然季飛揚也無須拜托天機閣幫忙留意了。而對方手中有這樣的東西，自己又發現不了對方的深淺，那麽自然就是修為高超的前輩人物了。

季飛揚心裏有些驚喜，又有些失落。如果是前輩人物的話，那麽他手中的晶檀根和青羽葉應該就是真的了，可能品質也會很高。但同樣的，對方可能根本不缺什麽靈石法寶，想要的應該是可以交換的同等級的東西。

而他手裏，根本沒有幾件這樣的東西。

“進來吧。”重澤心裏暗笑了一聲，果然和小書呆做的筆記上一樣，這個季飛揚的确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雖然因為青魚仙宗解散一事變得有點偏激，不過稍稍糾正一下就好了。

在那玉簡之上，除了天機閣給的消息之後，游瓊久還很細心的分析了一下這些人的性格，做了一點筆記，而季飛揚這個人的筆墨比較多，游瓊久對他也更加看重一些。相比起那些無情無欲一心求道的修士來說，還是季飛揚這樣更加煙火氣一些的修士更适合做重大哥的屬下。而且以游瓊久的目光來看，重澤手下的兵器們帶出去鬥法是綽綽有餘，但要說建立宗門，管理事務就萬萬不行了。季飛揚也好，南宮玉樹也好，都曾經是青魚仙宗和天馬仙宗看好的下一任接班人候選之一，也在宗門裏學過不少事務，比起游瓊久來，還要更加精通庶務。這樣的人拐來給重大哥用，再好不過。

“是。”

季飛揚應了一聲，囑咐月刺不要輕易暴露出氣息，這才推開了門，低着頭執晚輩禮。

“不必拘束，坐。”重澤一拂手，季飛揚只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拉着上前，轉眼已經做到了重澤對面，他驚訝的擡頭，看見重澤正微笑着看着他。

“你就是天機閣的人說的想要和我做交易的人？”

季飛揚看清重澤的面容之後，一顆心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此人生得非比尋常，物極必反即為妖！這樣的容貌比他當年在無殺大世界裏見過的孔雀族人還要更勝許多，但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關于他一絲一毫的消息，更加不說如今的浮游大世界裏根本沒有多少值得大能修士前來的價值。

“你不用如此警惕，若我想要對你動手，你現在已經死了。”重澤倒是對季飛揚有點欣賞，不過這點欣賞暫時還不足以讓自己收下他。具體如何，還得進一步觀察。

不過這季飛揚腰間的那把劍，可真是破碎的不成樣子。

啧啧，真是可惜。

如果遇不上自己的話，這把劍恐怕就要這麽廢了。

“晚輩為晶檀根和青羽葉而來，前輩想要如何交換，還請開個價碼出來。季某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盡量将前輩想要的東西集齊。”說完，季飛揚又繼續道，“方才若有什麽失禮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無妨。”重澤并不在意這些，“晶檀根和青羽葉于我并不是太有用的物事，不然也不會拿出來交換了。原本我倒是想要給那些商會的，但是數量又太少。恰好我去天機閣的時候，有個熟人告訴我你找了它們已經有許多年，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會出來見你。”

“多謝前輩。”

“不用先急着謝我，只是交情歸交情，交易歸交易，我想要的并非是靈石丹藥，我現在最缺少的是人。”

“人？”季飛揚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若是對方真的是沖着他而來，為了月刺，他恐怕也不是不能答應。

“我在此地置辦了一份家當，需要人給我打理一番。”重澤似乎沒有看見季飛揚的臉色一般，自顧自的說道，“我不需要他修為多麽好，出身多麽高，甚至資質什麽的我也不要求。我只要求他能夠打理庶務，人情通達，足夠忠誠誠信也就是了。”

季飛揚沉思了一番，發現對方的目光并沒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忍不住又為自己的多想暗暗羞愧起來。

“前輩這要求并不高。”季飛揚認真說道，“只是這樣的人大多有了自己合适的歸處，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并不容易。”就算是一品仙宗也是需要人打理事務的，越是龐大的宗門越需要這樣的人才。可是資質好的弟子幾乎一心修行，哪裏看得上這樣的繁雜事務？資質不那麽好的也早早的投身了商會，除非是一時出了變故需要尋求庇護的，不然不會輕易挪動。

“不錯，想要找到挺難的。”重澤點點頭道，“只不過還有一點，本座最讨厭的就是有人盯着我看，所以我希望給我打理家業的這人還要道心堅定一些。”

季飛揚看着重澤的臉，覺得對方這個要求半點也不過分。

“不知前輩想要幾個？”

“這樣的人，當然是多多益善。”重澤一揮手，将晶檀根和青羽葉堆在了桌上，直接推到了季飛揚面前，“聽天機閣的人說，季小友還在尋找其他材料，若是本座沒有料錯，季小友應該是為了腰間那把靈劍吧。”

季飛揚臉色一沉，還是點了點頭，“前輩好眼力。”

“活得久而已。”重澤貌似不在意的說道，“不過你這劍折損嚴重，恐怕是當年鬥争之時直接傷到了兵身，若我沒有看錯，應該還被人投入極寒的爐火中煉制過一番。就算收集到了材料，恐怕也是無回天之力。”說到這裏，重澤的聲音加了一絲絲蠱惑的味道，“雖然無殺大世界出品的靈劍的确少見，不過你想要再換一把也是可以的。不然這把劍徹底破碎的時候，身為契約者的你怕也會修為大跌，日後恐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季飛揚猛然擡起頭，嚴厲的看着重澤，“這一點就不麻煩前輩操心了。”

“我只是說說罷了，你不用如此在意。”重澤輕笑了兩聲，轉頭将視線對準了窗外，“你若是給我找到了合适的人，你的靈劍想要徹底修好我是暫時沒有辦法，不過讓它的情況不再惡化下去，再保他個幾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不然，以你靈劍現在的狀況，頂多再有個五十年恐怕就要報廢了。”

“此話當真？”季飛揚目光灼灼。

“當然當真。”重澤認真說道，“我這裏已經有了一個看好的人選，你若是能夠幫我将他勸來，我就幫你穩住你的靈劍。”

“不知道前輩看上是誰？”

重澤微微勾起嘴角，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不怎樣的壞主意，輕聲說道，“南宮玉樹。”

季飛揚帶着月刺劍回去了，手裏還拿着重澤給他的定金，半份晶檀根和青羽葉。

“飛揚，你真的要答應那個人說的話麽？”月刺認真問道，“你不必聽他的，大不了我們再找其他人就好了。”

“可是能夠穩住你傷勢的人只有他。”季飛揚沉聲道，“我帶着你詢問過許多煉器師，他們都看不出什麽來，只有這個重澤才準确的說出了你的傷勢狀況。月刺，他說你頂多再有個五十年。”

“沒有沒有，他騙你的。”

“他不是騙我的，我知道。”季飛揚幾乎是咆哮着說出了這句話，“這麽多年，我們一直相互扶持，在我看來，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失去所有靈性，最後變成一把随處可見的靈劍。”

“那你要答應他麽？”月刺沉默了許久後問道。

“他不可能知道我和南宮玉樹的關系。南宮兄當年跟着刑堂長老處理事務，曾經漂亮的處理過許多麻煩事務，這事稍稍一查就能知道。那個重前輩看上了南宮兄的本事很正常。”季飛揚肯定道，“相比起南宮兄，我的确是沒用的多。”

“那你要去見他麽？”

“說起來，我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南宮兄了。”季飛揚苦笑道，“成不成，大概真的要看天意了。”

重澤心情頗好。

人修的确是很有意思的種族，他們有時候會考慮到各種利益，有時候又會變得毫無理智可言。但是在兩權相害取其輕的情況下，他們又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季飛揚和南宮玉樹之間雖然是朋友關系，但這份友誼經過天馬青魚兩個宗門大戰甚至是解散的事情之後，就變了味道。如今又有月刺的傷勢一直在壓着季飛揚，季飛揚若是聰明，自然知道該怎麽選擇。

重澤想要看的，便是季飛揚之後會怎麽做。

游瓊久閉上眼，開始拷問起自己的內心來。

這在碎丹成嬰前是很重要的一個步驟。

修士碎丹成嬰之後會經歷天劫，而在天劫之下，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會引動自己的心魔，被心魔趁虛而入。因此在碎丹成嬰之後，修士們都會選擇拷問自己的內心，查漏補缺，務求讓自己在結嬰之前讓心性變得更加完美。也有不少修士會選擇在閉關之前去塵世間斬斷自己的七情六欲，增加那麽幾分可能。

游瓊久的左手邊，是紫炎按照重澤的吩咐從梅花祠裏贏過來的元嬰丹。

衆所周知，元嬰丹能夠增加修士成就元嬰的可能，但同樣的很容易在身體裏留下丹毒。一旦修行到了元嬰這一關，修士便可将肉體和靈魂分離，在丹田之中形成自己的元嬰，哪怕肉身損毀，也可以再塑肉體重生。因此，這個時候能夠在身體裏不留丹毒是最好的，不然等到下一次洗精伐髓恐怕就要等到天劫的時候了。

重澤是好意，但游瓊久卻不打算吃。

他知道重大哥的意思，沒有任何一個修士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夠碎丹成嬰成功，這裏面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游瓊久仍然想要自己試一試，他希望可以用最好的狀态出去見重澤。

幼年時被人排擠欺負，回家之後被娘親發現傷口抱着大哭了一場，娘親為了自己不惜得罪幾個有權勢的奴才，日子過的更加不堪，從那之後，游瓊久就學會了将眼淚抹掉，開開心心的回家見娘親。少年之時，自己終于能夠跟着管家識字，更是加倍努力，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機會，夢想着有一天可以帶着娘親離開那個備受欺淩的地方。然而天不從人願，疾病還是帶走了母親，也帶走了自己在那個家裏唯一的寄托。之後逃離家族，一路流落，才選擇在那麽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裏落腳。

雞鳴犬吠，柴舍炊煙，那裏沒有鬥争，也沒有榮華，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平靜，平靜到游瓊久只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才會想起那個家族裏的事情。可惜這樣的平靜的生活也沒有過多久，再次被打破。

游瓊久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小山村。

“瓊久，你回來了，快去擦擦臉，我們要吃飯了。鐵嬸送來了半只雞，我拿着和蘑菇炖了一下，現在應該可以吃了，你現在要考秀才，不能吃的太差了。”許久不見的娘親拉着游瓊久說道，一邊說一邊将他推到了井邊，那裏正好有一個木盆，裏面裝着清水。

“快啊，傻愣着幹什麽？”娘親笑罵了一句。

游瓊久微笑了一聲，低頭将手洗幹淨了。

“今天夫子他們怎麽說？”女子一邊給游瓊久夾菜，一邊問道。

“夫子說沒問題的。”游瓊久低聲應了一句。

“那就好。”女子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來，“瓊久，娘也不求你有什麽大出息，只等你考上了秀才，娘就有底氣和你重大哥說說你們兩人的婚事。”

游瓊久驚訝的擡起頭，“娘？”

“你是我肚子裏蹦出來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女子哼哼笑了兩聲，“你一見到你重大哥眼珠子都不會動了。不過重澤那孩子，的确是長得好，偏偏他誰也看不上，就看上你這個呆子了。娘也不是頑固不化的人，只要你們兩個能夠過得好，我就開心了。只要你考上秀才了，我才好意思說，不然就咱們家這條件，你好意思叫你重大哥養你麽？”

游瓊久不說話了。

“怎麽，高興傻了麽？”女子捂住嘴笑，“真沒想到，一轉眼，你也已經是大孩子了。你當時剛剛出生的時候，才這麽一點大。”女子比了比，“當時我真可擔心，你這個孩子這麽小，萬一養不活怎麽辦？沒想到你小子傻人有傻福，早早的就有了心上人，兩情相悅，娘真為你感到高興。”

“謝謝你。”游瓊久坐直了身體，對着眼前的女子笑道。

“母子之間，有什麽可謝的。”女子搖搖頭。

游瓊久低低的感嘆了一聲，“真好。”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的話，他寧願不要什麽長生，不要什麽本事，也願意和母親重大哥一起，在這個地方一直生活下去。

“娘，謝謝你。”游瓊久放下碗筷，“我要走了。”

“你要去考秀才了麽？”女子着急道，“不急在這一時的。”

“不是，是去做比考秀才更加重要的事。”游瓊久搖搖頭，“能夠在這裏再見您一面，我已經十分滿足了。娘，再過些日子，我會帶着重大哥回去見你的。”

女子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真的？那我等着你。”

“恩，真的。”

游瓊久一揮手，眼前的幻象漸漸消失，他仍然坐在蒲團上，半點也沒有挪動過。而丹田裏的金丹，已經有了好幾道裂縫，裂縫裏漸漸透露幾絲光芒來。

元嬰，是修士脫離肉體桎梏，正是步入修真之道的第一步。

從元嬰開始，修士才真正和凡人分裂開來，壽元綿延千年，不受生老病死之苦，唯一需要的便是不斷前行，最後成功渡劫飛升。

游瓊久深呼吸了一口氣，将自己所學的《十生九滅天罡決》徹底運轉了起來，真元不斷彙入金丹之中，看着金丹的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徹底消失，化作一團小小的紫色光團。

恰在這時，湖底宮殿之上，天空中已經彌漫了無數烏雲，黑壓壓一片，氣勢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