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柯成峰和班主任站在樹蔭下，突然見教導主任過來，臉上多了幾分讨好。
班主任道： “劉主任，那是高二D班的姜喜月，考試作弊還不認，我就重新給她出了一套題，準備揭穿她說的謊。”
姜喜月？
劉熠聽過這個名字。
她不是柯成峰的女兒嗎？
雖說是被抱錯了，但怎麽也有十七年的感情，怎麽就這麽忍心，讓小姑娘頂着大太陽，在操場上暴曬？
“就算要重考，也找個教室啊，在大太陽下面，就算真會做，也啥糊塗了。現在天氣熱，別曬生病了，快把人叫回來。”
D班班主任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柯成峰。
才道：“好，我去把她叫回來。”
便宜姜喜月了。
這考試位置是他特意安排的，就是為了防止她再作弊。
整個操場就她一個人，一有什麽小動作，馬上就能抓住。
雖然從考試開始到現在，姜喜月一直沒動靜，但都曬好一會兒，應該不敢再動手腳了吧？
管她是不是真的作弊，只要這次沒考好，就直接趕出去！
班主任想着，正準備過去。
可人還沒出樹蔭，卻見操場正中央的姜喜月已經拿着試卷走過來。
Advertisement
“你幹什麽？考試還沒結束，不要擅自離開考場！”
“我已經答完了。”
夏星月走得飛快，一溜煙竄進樹蔭裏躲着，把試卷遞給他們。
“都寫完了？”
班主任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手機。
才剛剛過去了十多分鐘，甚至還不如其中考試的時候，姜喜月用的答題時間。
一把将試卷奪過來。
沉着臉道：“我可告訴你，別耍什麽花樣，這次可關乎着你的未來！要是考得不好，那就是記大過的處分！”
姜喜月從容不迫。
“考得好不好，等批改過就知道了，只要老師不故意批錯。”
“你是說，我故意給你判錯？你這是侮辱我！”
姜喜月攤了攤手。
她不相信班主任。
之前能毫無證據，就污蔑她抄襲。
這次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誰知道會不會又動什麽手腳。
必須找其他人……
一邊想着，她的視線緩緩落在多出來的第三個人身上。
“你能幫我批改嗎？”
見她竟然敢直接跟教導主任搭話，班主任立即皺眉。
“姜喜月！這位可是學校的教導主任！”
劉熠卻笑起來，态度十分和藹。
他本來就脾氣好。
雖然看幾個老師的态度，似乎姜喜月是什麽惡劣學生，但他無論怎麽看，都覺得不像。
反而挺乖巧的。
生不起氣來。
“沒關系，沒關系。”
笑着道：“既然你們覺得她是抄襲的，姜喜月說自己沒抄襲，那就讓我來批改，這樣比較公平。”
一邊說，順變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開始批改試卷。
他改得十分認真。
為了防止答案出錯，同時還在心裏運算。
一邊批改，心裏卻十分震驚。
劉熠做教導主任之前，也在學校擔任過數學老師。
雖然已經好幾年沒有教學，但知識都還記在腦子裏。
剛拿起試卷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這套試卷難得不像話！
期中考的時候，剛好撞上全國奧數比賽，他曾經特意吩咐過，讓每個年級的數學老師把試卷難度提高。
到時候就根據考試分數，選拔去比賽的選手。
但是手上這份試卷，要比期中考要難上好幾度！
這簡直已經快達到奧數标準了吧？
可是，這些題，這個姜喜月同學竟然都答對了！
不僅是答對而已，還是以最優的解題方式來運算，有幾道題，甚至比D班班主任給出的标答還要完善。
這還是一個學生能做到的嗎？
簡直就是天才！
天才！
劉熠臉上逐漸露出驚喜的神色，腦海中都被這兩個字刷屏了！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成型。
籁文高中的升學率不錯，只是可惜在奧數比賽中，一直沒有得到過獎項。
從第一次參加開始，就一直如此。
這是學校的劣勢。
每次一到奧數比賽的月份，整個學校的老師都擡不起頭來。
去了比賽現場，也總是被其他學校碾壓。
這口氣他們憋好幾年了！
來之前，劉毅看了高三和高一選出的學生，都是資質平平，真是心都涼了。
覺得這次肯定又是陪跑。
可是現在……
這位姜喜月同學，或許會成為他們的希望！
要是她能去參加，拿個三等獎應該沒問題吧？
劉熠一邊批閱，更是心潮澎湃。
一直批改到最後一題，紅筆停了停。
拿起試卷仔細觀察。
詢問姜喜月：
“不過，姜同學，這道題是怎麽回事？”
剛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姜喜月終于做錯了一題。
可是仔細觀察，卻發現題目被改了。
姜喜月道：“這道題目，出錯了。”
“出……錯了？”
劉熠震驚地擡頭，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胡說！我可是檢查了好幾遍！”
D班的班主任立即不滿地反駁。
這道題可是他從參考書上摘下來的，怎麽可能出錯？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班主任卻有些心虛。
教導主任批改試卷，他就在旁邊看着，看着那一個接着一個的紅√，感覺自己差點當場中暑暈過去。
這次的打賭，他估計是要輸了。
可當着教導主任的面，要是發現連試卷都出錯，以後他還怎麽混？
“你別是答不出來，故意這麽說的吧？”
姜喜月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支筆。
“這應該是《深奧數學》那本參考書裏的加分題，難度很高，我之前在書店看的時候，就發現出錯了，但是沒來得及說。”
“老師，您看這裏……這條線如果從這裏經過的話……”
她一邊寫畫，一邊認真地解釋着。
經姜喜月這麽一說，劉熠瞬間恍然大悟。
“還真是不對，你竟然能發現這麽小的差別，真是了不起！”
他滿臉笑容，更加确定心裏的想法。
這題是全卷最難的一道，就連他都沒發現出錯，姜喜月竟然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發現，改正，又重新做了一遍？
這樣的天才，要是不能去參加全國奧數比賽，簡直就是屈才！
而此時，站在旁邊的D班班主任和柯成峰，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班主任是慌張自己打賭輸了，還當着教導主任的面出醜。
而柯成峰是震驚。
不敢相信地看着姜喜月的側臉。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
以前在柯家的時候，她就是一個榆木疙瘩，及格分都成問題，現在随手就是滿分！
要是姜喜月以前這樣，他們也不會把人趕走了。
看着教導主任欣賞的目光，柯成峰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要是姜喜月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就好了……
劉熠滿意地看着手中的試卷。
“這次姜喜月同學的考試，由我親自批改，面對難度這麽高的試卷，竟然敢還能得滿分。我相信，之前的其中考試，她沒有作弊，也沒有必要作弊。”
“你們覺得呢？”
此時此刻，D班班主任就算再不滿，也只能點頭。
咬着牙：“确實沒有作弊。”
“澄清了就好。”
劉熠轉頭朝姜喜月看去，眼睛閃閃發亮，感覺跟挖到什麽寶藏似的。
“姜喜月同學，有件事，我想要請你答應。”
“再過幾天，全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就要開始了，學校的參賽選手一直沒定，你願意代表學校參賽，為學校争取榮譽嗎？”
他眼睛裏的光太耀眼了。
姜喜月感覺自己要是不答應，他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老師覺得我能參加？”
“當然能！”劉熠十分激動。“有你助陣，至少能捧回一個第三的獎杯。”
要是運氣好，或許能第二！
他在心裏想着。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要偷笑了。
姜喜月卻有別的主意。
她想了想，轉頭看D班班主任。
“老師什麽時候履行承諾？”
“之前你答應過我，如果我能考高分，就會當着全校的面，給我道歉，老師什麽時候道歉，我就什麽時候同意參加。”
劉熠立即問：“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們開玩笑呢……”
班主任沒想到，姜喜月竟然還記着這回事。
他一個班主任，怎麽可能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一個學生道歉？
以後面子往哪兒擱？
“可我當真了。”
姜喜月的語氣卻十分認真。“要是開玩笑，我剛才頂着大太陽做的一切，不是都成笑話了嗎？”
就連教導主任劉熠也跟着點頭。
“劉老師，既然說了，就要做到，當老師的都不守信，怎麽教育學生？”
D班班主任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好，等到周一晨會，我就跟你道歉的！這樣可以了吧！”
劉熠只記挂着奧數比賽的事。
“姜喜月同學，現在你願意報名了吧？”
“嗯，我報名參加。”
“好！好！”
劉熠滿臉欣賞地看着她，不禁感慨。“真是後生可畏啊！”
這時，一旁的柯成峰突然笑起來。
手拍了拍姜喜月的肩膀。
“這可是我的女兒！是我們教導的好啊！”
姜喜月動動肩膀，把他的手推開。“我是這兩天才愛上數學的，感覺突然開了竅。”
這兩天。
不就是離開柯家之後嗎？
柯成峰臉色一僵。
教導主任劉熠也跟着朝他看了一眼，目光中帶着幾分埋怨。
似乎在說，這麽好的人才，竟然在你家耽誤了十七年。
開口道：“說明教育還是需要用對方法啊。”
“沒錯，沒錯。”
柯成峰讪讪地應了兩聲，被氣得不輕。
當天，姜喜月的考試結果公布。
以數學滿分的超高成績，震驚全校！
所有人議論紛紛。
D班教室裏，本來還在等着看好戲的柯雯幾人，臉色都難看得要命。
“她真的考了滿分？老師是不是弄錯了？”
“我聽說，就連補考也是滿分呢，還是教導主任親自批改的。”
“那分數不是比齊銘還要高？”
“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年級84名，這能進B班了吧？牛逼啊！”
“真是給我們D班争氣！”
……
大家激動地議論着，語氣中都是對姜喜月的稱贊。
柯雯緊緊攥着自己的成績單。
目光陰郁。
剛下課，就收到了一條柯成峰發來的短信：
【我剛給你報了兩個數學班，明天開始上課。】
下面附帶了一張課表，上面寫滿各個科目的補習班。
柯雯氣得咬緊牙。
肯定是因為姜喜月，柯成峰才會突然給她報班的。
本來就夠忙了，現在根本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都怪姜喜月！
——
中午考完試，姜喜月跟着年級主任去辦公室休息了會兒。
劉熠現在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放下話來，以後要是有什麽要求，都可以直接來找他。
等從辦公室出來，她手裏已經提了不少小零食。
她可能是全校唯一一個，從教導主任辦公室出來，不用寫檢讨，不用挨罵，還能在上課時間吃零食的學生了。
旁邊因為缺勤被叫來喝茶的學生，看得目瞪口呆。
還以為教導主任轉性了，充滿希望地走進去。
半小時後，被罵得狗血淋頭。
而姜喜月離開辦公室後，去了學校機房，把今天考試時發現的錯題整理好，發給了《深奧數學》的出版社。
溜達了一下午，才踩着放學的鈴聲回家。
剛走到校門，卻見齊銘站在外面。
一看到她就跟上來。
周圍的視線也一起跟來，似乎在揣測兩人的關系。
姜喜月現在只想離他遠點。
走了幾步，見身後的人還跟着。
“阿姨不會還說，讓我們放學一起回家吧？”
“說了。”
齊銘面無表情，竟然主動搭話：
“你今天去補考了？”
姜喜月擺了擺手指，臉上帶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得意。“那不叫補考，是打賭。”
“考了多少？”
“跟期中考一樣，滿分。”
說到這兒，她微微掀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絕美的五官活泛起來。
齊銘盯着她的臉。
“你是想說，你分數比我高？”
這話，姜喜月簡直恨不得刻在臉上了。
“沒有沒有，做人還是要謙虛點。”她擺了擺手，道：“所以你看，我确實不需要補習。”
補習意味着兩人獨處。
要是被柯雯知道，眼刀都能把她紮成刺猬。
她現在只想沉迷學習。
陽光下，姜喜月整個人仿佛帶着光。
漂亮得要命。
齊銘恍了一下。
驀地，揚起眉頭。
“語文95，英語90，理綜三門總分188，平均每科62分，你還驕傲上了？”
姜喜月：……
除了數學，其他科目她只要求及格就行。
但是對于齊銘這樣的年級第一來說，确實不夠看。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不是恨不得離我遠一點嗎？怎麽不讓你補習，還不高興了？”
“我……”
齊銘剛要開口，又停了下來。
臉上的表情發現細小的變動，整個人都顯得冷漠疏離了許多。
“你想多了。”
說完，突然甩開她，徑直離開。
姜喜月看着他的背影，一頭霧水。
齊銘的腳程很快，步伐迅速，臉上的表情卻能巋然不動。
他直接回家。
進門，和正在做飯的齊母打了聲招呼，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手壓在門扉将其合上。
旋即靠在門背後，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都發生了變化，更加冷凝。
他長嘆一口氣，指尖揉捏着眉心。
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發問：
“001，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世界的女配，怎麽不按劇本線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