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 (1)
周怡不是傻的,打從聽電話開始,她就覺得不大對勁,這會兒聽了沉靖的解釋,心裏頓時明白了不少,不過面上還是一副倨傲的樣子,不以為然的說:“你的意思是,尹蕭然當時也在現場,還做了什麽不光彩的事情?”
沉靖挑眉,修長的手指在杯壁上輕輕敲打着,“尹太太,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我并沒有告訴你什麽結論,而是把事實攤開在面前讓你看。李偉敲詐尹蕭然的事實,尹蕭然忍氣吞聲的事實,還有當年尹蕭然出現在水庫的事實。”
“然後呢?”
“尹太太,您不用對我這麽防備,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要找出真相。您要還尹俊瑞一個公道。我要還半夏一個清白,殊途同歸,就是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您說呢?”沉靖的聲音不緊不慢,溫和淡然。
周怡臉色白了白,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我沒什麽可說的!”
沉靖笑了,涼涼的,“尹太太,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情裏,你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可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是主動點兒,幫助我一起,找到答案,還是等我找到答案了再調轉槍口,翻舊賬,哪種更合适,想必您自有打算!”
“你說什麽!?不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沒有什麽舊賬好讓你翻的!”周怡勃然大怒,顧不得形象了,尖着嗓子嚷嚷道。
“那好,那請您告訴我,當時尹俊瑞的證詞是怎麽回事,我打聽過,第一次,尹俊瑞描述兇手,用的是一個長頭發戴帽子的女人,可第二次,就變成了尹半夏,這兩者之間的差異,也未免太大了,一個是含糊不清,可另一個,直接指明了兇手。尹俊瑞未成年,做筆錄的時候,您應該在場吧?”
“這……”周怡有些慌亂,眼神閃爍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您不要拿尹俊瑞年紀小,記憶不好來敷衍我。記憶不好還能清晰的指認尹半夏就是劫持他的人?前段時間,尹成元的壽宴,尹俊瑞已經認不出哪一個是半夏了,這不是很奇怪嗎?短短幾年的時間,對于傷害了自己的人,卻連認都認不出。而在指認罪犯時,卻可以堅定的說就是尹半夏傷了她。你說他究竟記得的是尹半夏這個人,還是尹半夏這三個字呢?前後兩次筆錄,間隔不過一天,這中間,一定有人對尹俊瑞進行了誘導。比如讓他記住,兇手就是尹半夏!”沉靖的目光一直盯在周怡身上打轉,在說到最後一句時,更是堅定的望向她的雙眼。
周怡被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支吾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不要胡說!小瑞他受了刺激,記不大清楚也是正常!”
沉靖并不拆穿她,只是冷冷的笑,“是不是,您自然是清楚的了。不管您做了什麽,也只是推波助瀾罷了,真正的根源,還是兇手。你懂嗎?”
“額?……”周怡一愣,繼而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真正可惡的是傷害了小瑞的人!尹蕭然的嫌疑很大,只是我們沒有證據!”
“證據?不需要證據,古代有種做法叫屈打成招,而今,這種手段一樣可行!”沉靖笑容可掬,卻看得周怡打從心底發寒。
明明是被約的人,結果卻被放了鴿子,尹蕭然又是羞惱又是失望。她本以為可能會交好運的,結果卻是又一次把自尊心捧出來讓人踐踏。
在第三次撥打沉靖電話卻依舊打不通後,尹蕭然恨恨的離開了茶樓包廂。
她前腳走出包廂,後腳隔壁包廂的門也開了。
“嬸嬸?您怎麽也在這裏,這麽巧!”尹蕭然擡眼看到眼前的人,吃驚不已,連忙滿臉堆笑的打着招呼。
周怡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說:“你忙完了嗎?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跟我回趟家吧!”
“哦,好的,嬸嬸您開車過來的嗎?要是您開車了,我就不開了!”尹蕭然不疑有他,笑得更加燦爛了。
“走吧,坐我的車回去,你的車讓司機開回去!”周怡丢下一句,率先走了。
尹蕭然雖然好奇周怡和誰在這兒喝茶,可是包廂門慣了,加上周怡走的又快,只好放棄打探的心思,快步追上了周怡。
在他們兩人走後,沉靖面無表情的走出包廂。就讓她們狗咬狗好了,傷害半夏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只是一想到這個真相是在那個人幫助下發現的,他心裏不由得有些別扭。
正別扭着呢,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他滿面的寒冰頓時化作春/水。
“喂,半夏啊,吃飯了嗎?噢,吃不下也要盡量吃一些,想吃什麽水果,我這會兒去給買,我很快就回去。”沉靖一邊輕聲細語的說着,一邊快步往停車場走去。
在包廂外的值班的服務員臉頰微紅的望着面前步伐匆匆的英俊男人,好溫柔的聲調啊,人也一定很溫柔吧?
挂掉電話,尹半夏搓搓有些微紅的耳朵,那個沉靖,自打她确診懷孕兩個半月後,就立刻變成了二十四孝老公,唔,之前也差不多是了,就是沒現在這麽唠叨……
“半夏,來喝點兒甜湯,晚飯還要好一會兒呢!沉靖說他什麽時候回來沒?”蘇婉柔端着一個瓷碗坐到她的身邊。
“謝謝媽,他說他就快回來了,這會兒估計跑去買水果去了,那家夥,這幾天恨不得把超級市場都搬回來。連尿布都買了幾袋子。”尹半夏無奈的笑笑,捧着湯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蘇婉柔了然的揚了揚眉,笑罵道:“那個臭小子,就是這德行,一興奮起來就沒個邊兒了,以前你剛出生時,我哄他說要把你抱回家養,結果晚上一回家,他不知從哪兒翻出了他小時候的搖籃,擦的幹幹淨淨,獻寶一樣給我看,可把我和他爸樂的。一眨眼,你都長這麽大了,肚子裏也有了一個小寶寶。”她雙目微紅的望着尹半夏,目光和煦溫暖。
“要是你媽媽看見了,不知該有多高興。還有沉君齊那個老死鬼,他最喜歡小孩子了。”
尹半夏握住蘇婉柔的手,心裏有些酸酸的,這麽些年來,多少波折,終于安定了,如果媽媽在天有靈,應該也會欣慰的吧。
“對了半夏,還有個事情該抓緊考慮了,老爺子走之前,曾經清醒了一小會兒,他吩咐我要盡早把你們的婚事操辦,如果按照過去的講究,家裏有白事後,要麽在一百天以內把喜事辦了,要麽就要守孝一年。老爺子估計也是想到這兒了,才臨走前提醒了我一聲。你們的婚事我一直在籌備着,如今你又懷孕了,是不是盡早辦了?不然等肚子大了些,婚紗怕是不能穿了!”蘇婉柔沖她眨眨眼,促狹的笑道。
“啊?這……等沉靖回來問問他吧,他和爺爺感情那麽好,如果想要守孝一年,我也不要緊的,反正結婚證都拿了。”突然提起這件事,尹半夏有些無措,一直以來,她覺得拿了結婚證,就算結婚了,本以為老爺子去世後,婚禮的事情肯定要作罷,沒想到蘇婉柔居然還惦記着。
“随你,如果等孩子出生了,帶着孩子去辦婚禮,想想都覺得很有趣啊!”蘇婉柔笑眯眯的說。
尹半夏捧着湯碗,沒喝幾口就開始走神兒了,倒不是擔心婚禮的事情,而是想起了沉靖那天告訴她的消息。真兇是尹蕭然!剛剛得知的時候,她真是恨不能把那個虛僞可惡的女人生吞了,而現在,她卻連恨都懶得恨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了人就會心軟許多,只是她是真的累了,與那些人糾纏了這麽多年,她疲倦透了。尤其是在家庭幸福、即将為人母的今天。與沉靖、孩子相對比,那些人真是連看都不值得她再看一眼。
夏夏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自打尹半夏懷孕後,便被沉靖三令五申不許再跟夏夏親近,雖然夏夏的防疫工作作的很好,只是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夏夏起初很不适應,每次都眼巴巴的望着,稍稍靠近一點兒,就會被沉靖呵斥回去。那委屈的小眼神兒,看的尹半夏都有些不忍心了。
這會兒見它又靠過來,大眼睛濕漉漉的,讨好又可憐。尹半夏心裏軟成一片,拍拍身邊的沙發,“來,待在這兒。”
夏夏飛快的搖擺着尾巴,搖頭晃腦的過來了,正要一躍而起呢,被一個聲音喝住了。
“夏夏!回窩裏去!”沉靖拎着大包小包進來了。
大狗被吓的一愣,連滾帶爬的溜走了。
“你瞧你!把它給吓的!我又沒摸它,只是讓它到附近趴一會兒。”尹半夏沒好氣的抱怨道。
“這叫防範于未然,它喜歡往人懷裏沖,要是沖撞了你,我後悔都沒地兒哭去。”沉靖放下東西,擠在她身邊坐了。“放心,我一會兒帶它去洗澡,讓它好好玩兒。今天我約周怡出來了,告訴她尹蕭然的事情。”
“她信不信?”尹半夏有些好奇。
“由不得她不信,我們這裏有這麽多的證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真假來。這下尹蕭然的日子恐怕要難過了,聽周怡的意思,今天怕是要好好收拾她一番,怎麽樣,心裏有沒有解氣的感覺?”沉靖沾沾自喜,臉上寫滿了“快表揚我”。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覺得他們現在無論怎麽樣都和我無關了,我要想的事情還有那麽多,實在顧不上他們了,沉靖,以後他們的事情,我們都不要關心了好嗎?随他們去吧。我現在在意的,只有你和孩子而已。”尹半夏認真道,“我想好好孕育她出生、長大。”
沉靖愣了一下,而後了然的笑了,“我懂了,敬遵老佛爺懿旨。咱們就全心全意過好自己的小家,其他不相幹的,咱們統統不搭理他們。”
自那次談話後,沉靖當真沒有再提起過尹蕭然的事情,還特意交代了蘇婉柔和安臣,不要拿這些事情來讓她煩心。不過尹半夏還是知道了尹蕭然的結局,楚钰來告訴她了。
當時一聽沉靖說,有人指點目擊者來找他,尹半夏心裏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楚钰。因為對當年事情耿耿于懷的,除了她與沉靖,就還有他了。
懷孕月份大了後,她的肚子也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大腹便便的,去哪裏都不方便,只好窩在院子裏曬太陽。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昏昏欲睡,就是在這樣一個溫暖燦爛的午後,楚钰來了。
他穿着卡其色的風衣,身長玉立的,抱着一束小雛菊,靜靜的出現在了院子裏。尹半夏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院子裏來客人了,迎着光眯着眼打量,笑意便止不住的蕩漾。
“阿楚,你怎麽來啦,快坐下。我來給你泡茶!”說着便要站起來。
“別,別,你如今是重點看護對象呢。”楚钰放下花,連連擺手,“你坐着別動,我會自便的,不用操心我。”
“呃,那好吧,哈哈,我現在可是懶骨頭一把,整天懶洋洋的,懶得動呢!”聽楚钰這麽一說,尹半夏從善如流的又坐了回去,她身體重,行動總是很笨拙、又累。所以越發的不想動彈了。
楚钰望着她,淡淡的笑,“累是肯定的啊,‘身負重任’嘛,最近身體好嗎?店子裏生意好嗎?”
聽到楚钰提起她的店子,尹半夏就忍不住的興奮,如數家珍一般,把店子進來的業績好好顯擺了一下,也不知是那個地段好,還是她廣告打得好,如今店子裏的訂單已經排到了明年,把安臣忙的天天都在抱怨要休假。
“是嗎?生意這樣好,那我走之前,豈不是拿不到我的西裝了?”楚钰含笑打趣道。
“怎麽會,我給你開後門啊,保證你能拿到,”說了一半,尹半夏後知後覺的瞪大眼睛疑問道:“走?你要去哪裏?”
楚钰垂下眼簾,嘴角微揚。陽光斜打在他的側臉上,把他的頭發眉毛都變成金黃色的,看上去朦胧又不真實。
“半夏,我打算移民澳大利亞了,手續陸陸續續辦下來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今天來也是專程來看看你,順便道個別。”
“移民?!太突然了吧?都沒有聽你提起過,怎麽忽然就要移民了?莫非是因為你父親的事?”尹半夏更吃驚了。
“不、和他入獄的事沒有關系……也不對,應該也有一些關系。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楚钰攤開手,有些無奈的笑。
“呃……”消息太突然,尹半夏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該挽留,還是該祝賀他成功移民?
“那個……尹蕭然自首了,你知道嗎?”楚钰很快轉移了話題,并不想多說移民的事情。只不過他這次說出來的消息,要比他移民更要驚人。
尹半夏呆了好一會兒,才猛地一掐手腕,“阿楚啊,我看出來了,你今天就是故意來挑戰我心髒承受能力的吧,一個爆點接着一個爆點的往外扔!尹蕭然她又是怎麽回事?”
見尹半夏不知情,楚钰有些微的驚訝,“沉靖沒有告訴你嗎?尹蕭然估計是在周怡手裏吃了不少的苦頭,不知他們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麽約定,尹蕭然就去自首了,如此一來,你就沉冤得雪了。可能沉靖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吧,所以才沒告訴你,可惜,今天被我說破了,他一定要恨死我了。”
“不會的,是我……要他不要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所以他才沒說的吧。”尹半夏臉上淡淡的,近乎于平靜。并沒有楚钰所想象的那樣驚喜、激動。
“怎麽了,已經厭倦了他們的事情嗎?”楚钰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感概,又像是迫切渴望得到認同一般。
“算是吧,只是覺得那些事情已經不值當我再耗費心思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嗎?”尹半夏“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楚钰怔了好一會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是啊,太不值得,我恨了他快三十年,每一天都像是在黃連裏泡着,在那個家裏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想要毀了他,想的快要發瘋了。如今我終于把他送進了牢裏,他辛辛苦苦辦起來的公司也被我毀了。按理說我該高興,對不對,可是我怎麽就高興不起來呢?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活力。我一直覺得,我們是一個世界的,我們是相似的。可原來,你比我灑脫的多,我不如你,我放不下。”
尹半夏強作鎮定的聽着,可每聽一句,心跳就加速一分。楚家的傳言她小時候隐約聽人提起過,她只當是謠傳,可今天聽楚钰這樣說,看來是确有其事了。原來楚中仁入獄,是楚钰在後面動了手腳,原來,這是一場醞釀了三十年的報複。
“你說的對,那些人那些事,不值得我耗費心思了……”楚钰茫然說道。
尹半夏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附和着說:“對的,你還有很好的前程,很好的未來,總把他們放在心上,太累了。”
談話逐漸步入一個晦澀尴尬的局面,尹半夏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之前沉靖說那個關鍵證人,是受人指點了才找到他的,那個人就是你吧,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有可能。”
楚钰兀自發了一會兒呆,聽到問話,臉上舒展開來,“你怎麽猜到是我,我做的有那麽明顯嗎?”
“只是排除法罷了,當年的事情,一直惦記着的,也就你我、沉靖還有付一然。如果是付一然發現了,那他必定會來我這裏邀功,才不會把人推到沉靖那裏去,這樣一想,也就只有你了。”
“機緣巧合而已,尹成元壽宴那天,我碰巧在大廳外面聽到尹蕭然接到勒索電話,本着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就調查了一下,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真給查出來了。這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呢!”楚钰輕描淡寫的說着,
“可不管怎樣,是你幫我找到了真相,謝謝你阿楚!”尹半夏深深的感激着并愧對着這個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從來不曾推辭躲閃。
“謝什麽呢,人在做天在看,也許是老天注定,要我發現這個真相,來彌補我的過失。半夏,苦盡甘來,好事多磨,你會幸福的,你和沉靖都會幸福的!”楚钰擡手,像幼時那樣,輕 摸她的發頂。
“會的,阿楚,你也會幸福的,那些糟糕的過去,都只會是過去,我們都會好好的!”尹半夏莫名的眼睛發酸,望着眼前這個即将離她越來越遠的人,滿心是說不出的不安與慚愧。
“好了,我該走了,你的喜酒,我就不喝了,我怕我會哭啊,原諒我吧!”楚钰眨眨眼,瞥了一眼她的身後,狡黠的笑笑,蜻蜓點水般吻了她的側臉,然後飛快的離開了。
速度快到她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在一個霸道卻溫柔的懷抱中。
沉靖臉色臭臭的,一副上了當的表情。
“這個臭小子,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居然輕薄人家的老婆,就不該心軟放他進來的,應該讓夏夏啃他幾口。”
尹半夏羞惱的白了他一眼,“胡說,我家夏夏才不咬人呢,再說阿楚也只是開玩笑,又不是真要做什麽。”
“偏心眼兒啊偏心眼兒!你就偏着楚钰啊,還好那個家夥要出國了,以後眼不見為淨。”沉靖扁扁嘴,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是啊,他要移民了……以後很難見到了吧……沉靖,想想還真的挺難過的,還好咱們不會分開,是吧!”尹半夏讨好的在他懷裏蹭蹭,哄道。
“是啦是啦!牛郎織女分開了,咱們都不會分開的。”
“…………貌似牛郎織女一直都是分開的吧?”
“呃……真的嗎?”
“是啦是啦,笨蛋!”
“好吧……半夏,你到底什麽時候同意辦婚禮啊……你的婚紗安臣已經改的快要發瘋了,每個月給你改一次腰圍!你也可憐可憐他,還有你等的望眼欲穿的老公吧!”
“總得……總得孩子養穩了……可以洞房花燭夜了……再結婚吧……”尹半夏紅着臉,小小聲的支吾道。
沉靖眼放綠光,“嗷嗚”了一聲,抱起人就往屋裏跑。……
巨大的樹蔭下,無聊的夏夏甩着尾巴,沖那兩個智商為負的主人吐吐舌頭:真不矜持,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的,多不和諧啊,對它純潔的心靈是多大傷害啊,嗯,還是它最好,每次和小母狗同學做不和諧的事情時,都是躲着人/狗的。真棒啊,默默為自己點個贊!
番外:婚禮(一)
蘇婉柔被那兩個拖泥帶水的倒黴孩子給氣壞了,婚期一拖再拖,如今眼見着她的孫兒小乖乖都要落地了,可是小乖乖那雙不靠譜的爹媽還沒有定下結婚的日子。最後她忍無可忍,大棒一揮,就這天了,三八婦女節,諸事皆宜。
在蘇女王的淫/威之下,沉靖和尹半夏只好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這婚期确定下來,除了蘇婉柔高興外,還有一個人也很高興,那就是安臣。他已經快被尹半夏的婚紗給折磨死了。打從他們說要結婚開始,婚紗的設計制作就提上了日程。草稿是很快出來了,樣衣也做好了,可是那個要穿婚紗的人尺寸卻一直在變,誰叫尹半夏她肚子裏還揣了一個小祖宗呢。所以這件婚紗打從出生起,就每隔一周改一下腰圍,以防尹半夏那個不靠譜的新娘會心血 要舉行婚禮。
尹半夏在韓梅梅的幫助下,肥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件歷盡磨難的婚紗套在身上。安臣在一旁看的直撇嘴,“嘿嘿,半夏啊,你知道你這會兒像啥不,就像那個故宮裏擺的官窯大肚瓶。細頭細腳,偏偏到肚子這兒,就鼓這麽大一圈。”說着他還拿手在自己腰間比劃。
“得了吧你,就別嘲笑我了,我覺得我當初堅持魚尾設計,完全錯的離譜,太不美觀了,不行不行,這件留着我二婚穿,安臣,把你第一稿設計的那件大拖地的拿來,我穿那件!”尹半夏在鏡子前晃了一會兒,沮喪的嚷嚷道。
“尹半夏!!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二婚啊?你給我閨女灌輸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沉靖拎着保溫盒,沉着臉,像頭憤怒的犀牛一樣大步沖了進來,兩條眉毛皺的像毛毛蟲似的。走到尹半夏身前兒,他忙不疊地彎下腰,安撫的摸了摸尹半夏的肚皮,柔聲道:“小心肝兒,別聽你媽那個不着調的瞎說,我是你爹,你親爹。”
“德行!”尹半夏不耐煩的把他推開,自打胎兒有了胎動後,這厮每天恨不得黏在她肚皮上,跟他那個未曾謀面的心肝寶貝小公主說話。
“今兒孩子踢你沒,媽給你煲的湯,交代的好好的,讓你出門前喝掉,結果你偷跑了,她把我給教訓了一通,還讓我給送過來。你說你們倆搞游擊戰,倒殃及了我這條池魚。”沉靖拎着保溫盒在尹半夏眼前晃晃。
尹半夏一見那盒子就頭疼,蘇婉柔不知在哪兒看的孕婦要喝魚湯,就每天弄新鮮鲫魚炖湯給她喝,再好喝的東西,喝上十天半月也喝夠了,如今尹半夏見着魚湯就害怕。
“你給代勞了吧,我快成水壺了,不停的在喝這些湯湯水水的!”她抓住保溫盒子 沉靖懷裏,自己連忙跟着韓梅梅一起,進更衣間換婚紗。
安臣咂咂舌,感慨萬千的道:“唉,這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她這有人給煲湯還不稀罕喝,我媽可是不下廚則以,一下廚必是黑暗料理!我想喝魚湯和喝不着呢!”
沉靖玩味兒的看看保溫盒子,又看看一副饞樣的安臣,大方的遞給他,“來,不要客氣,多喝點兒!”
安臣還真沒跟他客氣,端着保溫盒子,呼呼嚕嚕的喝了半盒子,還直豎大拇指,“你家老媽的廚藝真不錯!改天我要讓我媽去學習學習!”
“嘿嘿,不錯吧?”沉靖不懷好意的笑道:“忘了告訴你,那湯裏加了中藥的,據說有下奶的功效,你這幾天要是 脹痛,那實屬正常,不要大驚小怪哦!”
安臣一副中毒的表情,捂着自己平攤結實的胸/肌,欲哭無淚,好想說髒話怎麽破!!!!
大拖尾的婚紗果然比魚尾款式更适合孕婦,尤其是安臣加重了胸前的裝飾,而淡化了腰線。婚紗從肩膀到胸口,全是一朵一朵攢起來的粉紗玫瑰,很是凸顯胸|部,尤其是尹半夏在懷孕末期, 的型號直線上升,此刻在婚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白皙/誘/人。
而最重要的腰腹處,婚紗則全部放松,層層疊疊的白紗,像雲一樣堆起,把凸起的腹部全遮掩了起來。
尹半夏被沉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輕輕推了他一下,問道:“怎麽樣嘛,你別光傻笑啊!”
沉靖從身後輕輕抱住她不再纖細的腰身,低聲道:“很好,非常好!”
“那是怎麽個好法兒呀?”尹半夏從鏡子裏挑/逗的剜了他一眼。
沉靖貼近她的耳邊兒,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裏,“好到我現在就忍不住想把它脫下來……”
婚禮(二)
婚禮的場地是蘇婉柔老早就定好的,位于某個著名的療養聖地。她頗為大手筆的包下了整個度假村,用來招待賓客。
對此,尹半夏頗有些犯嘀咕,因為如今沉家處于低谷,而她也算是沒有娘家的人,哪兒有那麽多賓客要招待呢?豈不是白白浪費錢嗎?
可等婚禮前夜,沉靖把賓客名單給她看時,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賓客中,有不少都是沉靖父親、沉君齊的老戰友們,他們大多已經退伍或者轉到地方工作了,蘇婉柔也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讓那些曾經和沉君齊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能一起聚一聚。
“當年爸媽結婚的時候,爸爸剛從越南前線回來,不少兄弟負傷或者犧牲,活着的,也多數沒能來參加他們的婚禮,所以他們當時就約好了,要在子女的婚禮時,聚上一聚,只可惜爸爸去世了,不然,他一定很開心。”沉靖輕 摸着尹半夏的小腹,低聲道。
“爸爸在天有靈,會高興的!”尹半夏感概的輕嘆一聲,她的婆婆,當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啊……和公公在一起風風雨雨幾十年,雷厲風行,是公公的賢內助,到老,還要幫着公公實現當年的約定,完成夙願。
“對,要是幹媽,噢不對,應該是丈母娘知道了,也會高興的!”沉靖黏在她身邊,得意的眨眨眼。
兩人黏黏/糊糊的耳鬓/厮/磨了一會兒,尹半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用食指頂着沉靖的頭,把他推的遠遠兒的。
“怎麽了女大王,我又惹你了?”沉靖莫名的瞪大眼。
“沒有,我就是想起來,明兒就是婚禮,今天是婚禮前夜,咱們得分、床、睡!”
聞言,沉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老夫老妻了,肚裏娃都快蹦跶出來,還講究那麽多?”
話音未落,房間門被敲響了,門一開,蘇女王沉着張臉站在門口。
“你個臭小子,又欠打了不是?都跟你交代了,婚禮前夜要分床睡,你怎麽還在這兒打攪半夏休息,她明天是新娘,要豔驚四座的,不睡好美容覺怎麽能行!”
尹半夏同情的對沉靖搖搖頭,這回誰可都幫不了你了!乖乖滾蛋吧!
沉靖幽怨不已,依依不舍的和還未曾謀面的寶寶道了別,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半夏啊,早些休息,明兒還要累呢,我勸你們早些把婚禮辦了,你們不肯,你看如今挺着大肚子,多辛苦!對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叫個客房服務?這邊的粥煮的不錯!”蘇婉柔幫尹半夏把床鋪了,又要彎腰幫她脫鞋子。
尹半夏連忙躲開,小聲嗔道:“媽~這種事情怎麽能讓你幫我做,我自己可以的,慢點兒就是了!”
“真是,還跟我客氣上了,小時候我可是給你換尿布、洗屁股呢!”蘇婉柔故作傷心,笑眯眯的看着她。
尹半夏鬧了個大紅臉,“媽,您就別揭我黑歷史了,你孫女都要出來了,你還在說她媽媽換尿布的事兒,多尴尬啊!”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睡吧,我把燈給你關上!”蘇婉柔忍俊不禁,沖她擺擺手,關燈鎖門。
站在走廊上,微涼的河風吹的人精神一爽,蘇婉柔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的點點燈光,眼眶悄悄有些濕了。
“穎心,女兒我替你照顧着呢,你放心吧,當年約好了要一起給孩子們辦婚禮,如今,卻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她擡手抹去眼角的淚痕,“君齊,孩子們要結婚了,你知道嗎?小孫女也快要出生了,明天,你的兄弟們都會來參加婚禮,你……也回來看看我吧……我真的是,很想你啊!”
婚禮(三)
碩大的雙人床,空空蕩蕩的,習慣了有沉靖在身邊兒的尹半夏,如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懷孕已經靠近九個月了,肚子挺的老高,平躺着壓迫脊椎,側躺呢,肚子又墜的慌,總之是怎麽睡怎麽難受。以往沉靖在,她還能靠在他身上休息,如今一個人睡,實在是別扭的很。
迷迷糊糊的眯了一會兒,稍微一動彈,又驚醒了。
門輕輕推開了,沉靖從門縫裏溜了進來。尹半夏一怔,連忙要坐起來開燈。
“噓噓,別動,我就過來看看你,睡不着吧?”沉靖放低聲音,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
“嗯,有點兒,你這麽小聲做什麽,媽不在隔壁呢!”他一來,尹半夏就自動自發的靠了上去,果然還是人肉枕頭舒服啊。
“晚上大聲說話,怕驚到你們母女,還是小聲點兒好,別說話了,睡吧,我陪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沉靖躺 ,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的更安穩些。
說來也怪,沉靖一來,尹半夏的眼睛皮就像是墜了什麽東西,沉的擡都擡不起來,趴在他胸口聽着他的心跳,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寂靜的夜,沉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 /摸着她的脊背,心中滿是安寧,抱着她,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一樣。
一夜好眠,尹半夏被蘇婉柔叫醒時,沉靖已經走了,他躺的位置上,被塞了兩個枕頭。
“起來吧,時候差不多了,儀式十一點開始,你可以松松散散的吃個早飯,再化妝換衣服。”蘇婉柔拉開房間的窗簾,燦爛的陽光傾灑一地,不遠處的北戴河像條綢緞一樣,美不勝收。
尹半夏迷迷瞪瞪的 眼睛,沉靖什麽時候走的,她睡的可真沉,一點兒都沒察覺。
瞧她呆呆愣愣的樣子,蘇婉柔不由得好笑,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兒一樣犯迷糊。到衛生間燙了熱毛巾遞給她。
“擦擦臉,醒醒神,昨天晚上沒睡好嗎?不會沉靖那小子後來又來鬧你了?”
“啊?沒、沒有,睡得挺好的,就是睡的太好,所以起不來了都!”尹半夏不好意思的傻笑,熱毛巾一貼到臉上,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