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不簡單

第41章

“懂…懂什麽？”傅歡看着他逐漸變得熾熱的眼睛， 往後退了一小步，“陶兄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陶行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 傅歡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

“為什麽？”

兩個人站的不遠， 陶行的聲音卻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 她聽得真切， 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該作何反應。

有點意外， 有點懵。

“你”陶行見她的樣子，不由得吸了口氣，有些無助，伸手上前拽住傅歡的垂在身側的手，警惕的掃了眼她後面的馬車， “可以給我點時間嗎？”

“嗯？”傅歡的視線從他握住自己的地方，轉到陶行的臉上， 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腕，掙紮着想要出來，但動作不大，不太明顯， “可以…”

她臉上的拒絕不太明顯， 畢竟顧着往日相處下來的情誼。

“那…”陶行見她沒有立刻甩開自己，小小的雀躍了一下，這也讓他直接把傅歡的小動作給忽略掉了。

“嗯咳！”

就在他準備拉着傅歡，換個地方說話時。

一道突兀的脆咳從馬車裏面傳了出來。因為時刻留意着， 所以聲音發出的那一瞬間， 陶行就注意到了。

抿着唇，看了眼傅歡， 又略微沉重的把視線移了過去。

咳嗽之後，便是敲擊的聲音，指節有頻率的擊打着車柩，緊接着閉得嚴實的車窗被打開了一道縫。

一個白淨過分的男子露出了半張臉。

陶行眼睛移過去的時候，便愣住了，就連呼吸都微微加重，那個眼神，那雙眼睛…那個人。

他不敢多想，将頭扭向傅歡，想要快點說出自己吊在嘴邊的話，這樣至少可以挽回一點…至少一點也可以。

然而等他再想張口的時候，傅歡卻是也留意到了身後的動靜，她一轉身，接着動作，便将手腕從陶行的手裏抽了出來。

獨留下一手空空，有些錯愕的陶行。

“你是不是餓得太厲害了？”她看着窗裏面露出的人，問道。

“…”安化瑾斜了她一眼，瞪了半天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傅…”陶行抓了抓在空中有些尴尬的手，握了握，重新整理好了心情，想着繼續張口。

“抱歉，陶兄。”傅歡轉身時，向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明顯的距離，微微傾頭，明顯的疏離感，她頓了頓說道：“我可能知道你的意思了。”

不過，我現在時間有點緊。

“是嗎？”陶行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只見他強扯出了笑容，有點難看，“你知道我一直心悅于你？”

傅歡點了點頭，唇瓣動了動，但聽到後面的話，着實的愣住了，臉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直直僵硬在了原地。

你這個知道和我的不太一樣，有點出路啊！

“砰！”

馬車突然劇烈的動了一下，剛才開了個小縫的車窗，突然被大力的關上，震的馬車都顫了顫。

傅歡下意識的回頭，無奈的摸了摸臉。

這祖宗！

等到她再次轉頭的時候，突然後知後覺的感覺此時的氣氛真是尴尬的很，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原地懊惱的搖了搖頭。

過了好久，才下定決心一般的，一跺腳走向陶行，在對方迷茫的視線下，裝作自然的，擡手照着他的胳膊拍了一下，嘆了口氣，“陶兄，你這話就不對了。”

“你看，我有什麽好喜歡。不過要我說嗎，兄弟之間相互喜歡也挺正常，就像我也挺喜歡阿九和包進他們的。”

“但你不要因為我是女子，就把這種喜歡變了味兒啊！”

說完後，她如釋重負般盯着對方的眼睛，使勁的點頭，企圖讓陶行明白，“而且世界上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

說完，她收回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尖，假咳了一聲，“我們不行的。”

“可是”陶行有些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他盯着傅歡的臉，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你，不是旁人。”

“我也從未把你當做兄弟過。”他凝眉，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這些話給說出來。

“…”傅歡有些無措，還有些驚恐，甚至有點想哭。

這是她兄弟啊，兄弟！

難道她平時表現的還不足以讓人忽略自己的性別嗎！

不行，這種事情必須當機立斷，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而且自己上次心一軟就是這麽糊裏糊塗，栽在了姓安的手上，再來一遍絕對不行，必須拒絕。

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半步，一本正經，“陶兄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見對方的視線看過來又指了指馬車，“我”

“和他…”她點了點頭。

然後指着陶行，“和你”

搖了搖頭，“不行。”

“懂嗎？”

傅歡說話說的模淩兩可，但本人感覺表達的很明白，拒絕的意思也很明顯，她想陶行也應該看懂了。

近五年的情誼，她不想将彼此之間的關系搞的太僵。

“懂吧！”陶行看上去一下子憔悴了很多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行。”

他隐約的想起馬車上的那個人，頓了頓，“我們認識五年，那他呢？”

“七年，八年？”他對着傅歡的表情，繼續，“還是三個月，四個月？”

突然又像是記起了什麽，語氣一轉，“又或者十年？”

傅歡壓着最後的話，點了點頭。

“他就是阿九提起過的那個人嗎？”陶行嘴裏發苦，有些後悔今日的魯莽，他還是太過心急了，當初不是想的好好的，一直安靜的待在她身邊不就好了。

看着傅歡再次點頭，陶行心中難免還是一涼，千般念頭在心裏劃過，最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不會再纏着你的。”他釋然的笑道，其實手心扣的特紅，“但傅歡，我始終在始終在你一回頭就能看見我的地方…”

他其實對傅歡的感情很複雜，有最開始的一見鐘情，到後來對這個女子的尊佩，最後到現在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渴望一直都能看到她，離她更近的妄想。

“陶兄”傅歡打斷他，對上他的眼睛其實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她斟酌了下言語，難得再次恢複了正經。只聽她說：“我想你要做的并不是站在我的身後，而是一直一直向着前面，往前走。”

“而且”傅歡低着頭，淡笑了一下，“說句不好聽的。”

“陶兄，即使回頭，我看的也未必會是你，不是嗎。”

“所以我希望的是，我不用回頭，也能在前行的路上看到你。”

“你明白嗎？”她輕聲問道。

陶行看着她，這些話過的許久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嗯。”

表面是這樣，但真實的想法，想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樣就好，我們還是好兄弟吧！”傅歡得到肯定的答案，長舒了口氣，渾身上下輕松了不少。

告別陶行之後，感覺渾身都順暢了許多。

不過這種想法，直到她坐到馬車的車廂裏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氣氛有些壓抑。

硬着頭皮，正了兩下嗓子，轉頭看向那個扭着臉的人，嘴裏幹巴巴的，不由得放軟了嗓子，“阿辭，你還餓嗎？”

角落裏的人動了一下，但沒有回答，甚至連看她都沒看一眼。

傅歡坐在原位不安的動了動，咬了兩下舌頭，又開始張口，“阿辭啊，阿辭…”

就在她要叫到第八遍的時候，人動了，确切的說嘴動了，“我現在不想說話。”

“哦”傅歡點了點頭，識趣的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安化瑾突然坐直了身體，但胳膊用力過大，不小心磕到了馬車的後壁。

傅歡聞聲望去，正好和人來了個對視。只見安化瑾瞪了她一眼，模樣有些咬牙切齒的，“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

傅歡嘴角抽了抽，皮動肉不動，“我說什麽？”

“當然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什麽了！”

“現在都有男人當着本公公的面，在大庭廣衆之下，撬牆角，開始搶人了。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說吧，你身邊還有幾個？”

他說到最後竟然有一種認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