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驚慌了 (1)
應漸遼探究的目光看向楚絕, 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Beria,楚絕。
他們……會是一個人嗎?
就在應漸遼皺起眉毛繼續糾結的時候,楚絕又繼續開口, 視線中含着一起銳利:“我很好奇, 應漸遼, 你的滴定操作手法,為什麽如此熟練?”
反将一軍。
應漸遼聽完,把頭低了低。
楚絕是不是Beria瞬間變得沒那麽重要——他得先把自己的馬甲捂緊了。
複盤剛剛自己實驗的表現, 應漸遼有點心虛。
他的眼神悄悄咪咪瞟向向楚絕, 本想着偷偷摸摸觀察一下,結果卻直直地對上了楚絕的那雙淺褐色的眸子。
應漸遼:……
不過楚絕除了那微微眯起的眼神,看起來沒什麽變化, 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應漸遼覺得自己的眼鏡摘早了。
他直直地對上楚絕的眼眸,卻因為距離過遠解讀失敗——他總感覺, 楚絕那雙淺褐色的眸子裏似笑非笑, 好像透着某種深意。
——但是, 他,看不清。
但是不排除由于距離太遠, 導致在視網膜上沒成像清楚,進而顯得比較有深意這條原因。
應漸遼眼睛眯了眯,咂咂嘴, 索性扭頭,不去理會楚絕那複雜的眼神, 又扭頭對着正在打量自己的導演, 擠出了營業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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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有點體會到動物園裏那些被展覽的某種小動物的心情了。
一邊惶恐的對着衆人奇奇怪怪的眼神,一邊還要擠出營業式的微笑。
應漸遼盯着衆人的各異的眼光,心裏有點毛毛的, 心裏瘋狂的自我安慰——
應該沒發現吧……?
不至于不至于,只是一個滴定反應而已啊,他有什麽不會的。
氧化還原滴定這麽簡單,大家應該都……一學就會……吧?
想到這,應漸遼有了點底氣,他擡頭看着楚絕,薄荷氣泡水般的聲音響起來:“因為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分,才讓我這次操作如此熟練。”
“而我,為了這次角色,刻苦鑽研滴定手法……”
應漸遼感覺自己的論證加解說,從邏輯上應該無可反駁,滿意的點點頭。
但是他說完,看了看衆人的反應,心裏又開始了七上八下——這偌大的地方,現在居然沒一個人說話。
只有楚絕輕輕點了下頭,算作對這個問題的回應。
應漸遼站在那裏,摸摸腦袋,感覺有點尴尬,看着衆人神色各異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應漸遼機智的直接把手中的錐形瓶遞了出去:“反應完了以後,就不會褪色了。”
江林沒說話,只是看着這手中的錐形瓶,表情若有所思。
楚絕沒看那錐形瓶,全程只看着應漸遼。
應漸遼覺得有點尴尬,開始沒話找話說。
“這個反應是氧化還原滴定,高錳酸鉀滴定草酸,選取這個反應是因為……”
應漸遼解釋到一半,突然卡了殼。
他又講不下去了。
他能怎麽說?
總不能實話實說——我感覺大家好像都不太聰明的樣子,點燃酒精燈就是炫技,所以就……頗有“心機”的使用實驗臺上能用的實驗素材,随便想了想,搞了個氧化還原滴定?
要命。
“是因為……”應漸遼絞盡腦汁,開始一本正經的瞎扯,“因為氧化還原滴定的應用非常廣泛,不僅可以應用于無機分析,在有機分析中也大有用處……”
應漸遼說了一堆氧化還原滴定的應用,一邊說,一邊還特地注意的衆人的表情。
看到導演的頻頻點頭,應漸遼的一顆心放下來了——很好,大家的神情看起來都很滿意,沒有起疑的現象。
應漸遼松了一口氣,看到大家求知若渴的表情,一開心,講得更歡了。
講完他還習慣性的舔舔嘴唇,看看四周:“還有疑問或者補充嗎?”
江林的表情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也跟着應漸遼的視線,看了看周圍。
視線劃過衆人,大家都面帶笑容的點點頭——只有楚絕不同。
楚絕輕輕颔首,點點頭,低低的聲音發出了樂器般的嗡鳴:“有。”
應漸遼心中一緊,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楚絕又要問他什麽?
然後應漸遼聽到楚絕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但是這話卻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旁邊的江林說的。
“我很喜歡這個滴定的立意。”楚絕對着江林點點頭,語氣中帶着罕見的欣賞。
完全沒料到走向的應漸遼聽完,心中一懵——
立意?他有什麽立意?
他自己怎麽都不知道自己的立意?
不就是一個氧化還原滴定而已……嗎。
“衆所周知,這部劇是《指示劑》的衍生。”楚絕不疾不徐地說着,聲音像是撥弄琴弦發出的低沉音符,傳到衆人的耳中。
應漸遼也豎起了耳朵,仔仔細細聽着楚絕的解釋,心中卻犯起了嘀咕——這有什麽聯系嗎?
雖然說滴定确實與指示劑有關,但是……關鍵是,他選的這個滴定,很不巧的就沒有指示劑啊!
這就很尴尬了。
楚絕還能說出個花來不成?
“而這個滴定反應選得也是十分巧妙,”應漸遼剛剛悄悄挪了下步伐,就聽到楚絕低沉的聲音繼續解讀,“高錳酸鉀滴定草酸,恰恰不需要指示劑。”
“為什麽不需要?”導演被提起了興趣,頗感興趣的順着楚絕的話提問。
“因為高錳酸鉀自己就是指示劑。”應漸遼看着衆人看向自己,尴尬的擠出了一個微笑。
看向楚絕那一臉淡定,應漸遼心裏咬咬牙,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這楚絕,真的不是在坑他?
他也沒跟楚絕結仇吧?
原主也沒得罪他啊,應漸遼暗自納悶。
但是如果楚絕是Beria……
那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應漸遼心中微微打了一個寒顫,看向楚絕的眼神帶了點驚恐。
與此同時,聽到應漸遼回答,楚絕點點頭,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因為高錳酸鉀本身的顏色,它不需要另外的指示劑,它自己就是自己的指示劑。”
說完,對着應漸遼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眼眸中像是盛滿了難以言說的情緒:“所以說,立意很妙。”
“好!”江林沉思了一會,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好一個自己就是自己的指示劑!”
應該不是Beria,那個人怎麽可能這樣替自己說話。
應漸遼看着大家的稱贊,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心中微微惶恐。
心中也震驚極了——楚絕還真能說出花來。
蒼天!他做實驗的時候真的沒想那麽多……
現在的應漸遼聽完楚絕的解讀,面對衆人的贊揚,覺得自己升華了。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平平無奇的氧化還原滴定中蘊含着大大的哲理。
應漸遼看向楚絕的眼神裏帶着欽佩,在心中暗暗地給楚絕豎起大拇指。
——這也太厲害了,不愧是能解讀出“兩顆棗樹”的男人。
“你是真的會化學?”應漸遼還沉浸在自己的滴定實驗突然就高大起來的立意中,編劇有些好奇的聲音傳來。
應漸遼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回答,薄荷氣泡水似的聲音裏還帶着一絲羞愧:“但……我化學不是很好。”
所以後面轉專業了。
試鏡室內其樂融融,劉以元在外面看着暗暗着急,和劉以元交好的副導演也在暗暗焦急。
——他本來覺得劉以元表現不錯,不用怎麽表示就能拿到那筆“意思意思”的錢。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要出馬。
但是剛剛應漸遼說的那麽完善,楚絕又把立意補充的那麽高,還要他怎麽挑刺啊!
副導演皺皺眉毛,決定從實驗過程入手——這個地方,肯定不會操作的過于規範。
他緊緊看着看着那個錐形瓶,然後又去看看滴定管,看了半天,終于找出來了一個挑刺的地方——
副導演看着應漸遼,聲音中透着隐隐約約的不滿:“這兩根管子不一樣,你為什麽不用另一個?”
“那個還幹淨點。”
應漸遼聽到問題後,眼睛微微睜大,薄荷音中帶着濃濃的迷惑:“因為那是堿式滴定管啊,當然不能用了。”
看着副導演迷茫的表情,應漸遼又多解釋了幾句。
“唔,高錳酸鉀是氧化劑,堿式滴定管下端是橡膠,”他輕巧地拿起了堿式滴定管展示了一下,“強氧化劑會腐蝕這個橡膠頭,所以肯定不能用。”
“不光如此,有機溶液的話,也不能用堿式滴定管……”
副導演聽到應漸遼的話,臉色變了變,打了個哈哈,自嘲了一番:“哎呦!你這麽一說,我這想起來了,離開學校太久了,好多東西都還給老師了……哈哈,小夥子記憶力不錯!”
應漸遼本想吐槽,目光接觸到楚絕的眼神,怕自己一說,又引來一堆問答,幹脆的閉上了嘴。
副導演擦了擦汗,這個話題算是糊弄過去了。
為了讓自己這漫長的試鏡趕緊結束——應漸遼指了指酸式滴定管裏的高錳酸鉀,問了一下導演組:“要我直接給處理了嗎?還是你們統一回收處理?”
“直接倒了就行。”副導演不在意地揮揮手,心裏有點煩躁——應漸遼表現的過于超出預期,劉以元的希望……不太大。
關鍵他還挑不出刺來。
啊,好氣。
應漸遼聽到這個回答,神色一下子變得有點嚴肅:“那怎麽行。”
少年的聲音裏帶了些認真,然後他又挽了下實驗服的袖子,走到試驗臺前,準備利用反應處理一下這些試劑——實驗室裏,所有的試劑是不能直接沖進下水道的。
江林點點頭對着工作人員擺擺手:“試鏡全部結束,都可以回去等結果了。”
應漸遼手上的動作一頓,一時不是道是該走還是該留下。
他看了看手上處理到一半的高錳酸鉀——還是留了下來。
然後衆人開始收工,江林還特地走到應漸遼身邊,看了一會,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迷于收拾儀器的應漸遼突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一頭霧水的看了下江林:這是啥意思?表揚一下他愛護環境?
“要我幫忙嗎?”楚絕也走過來,站到了應漸遼身邊。
“啊,”應漸遼瞬間被一股木質香氣包圍,他擡頭看了看楚絕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搖搖頭,“不了不了,我怕弄你一身紫,這個難洗。”
畢竟,這次好不容易這次沒弄得自己或者別人一身高錳酸鉀的顏色。
說完還把滴定管在楚絕面前晃了晃。
——然而這滴定管質量的磨口有點老化……一堆紫色的液體星星點點的濺出來了。
應漸遼就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紫色液體剛好繞過自己,飛濺到了楚絕那白襯衫上。
應漸遼:……
最終,他還是逃脫不過命中注定的“應漸遼化學實驗高錳酸鉀飛濺定理”。
兩人距離挺近,應漸遼默默向後退了一步——他感覺楚絕的眼神……可能下一秒就要把他給吃了。
應漸遼對着楚絕笑笑,眼疾手快地拿起了旁邊的草酸溶液:“我來幫你洗一洗!”
“用化學方法洗,保準不會留下顏色!”應漸遼像是賣不出貨的推銷員,“真的,不信你看看。”
應漸遼還沒等楚絕說話,應漸遼把那團紫色擦了擦,直接取了一大滴管草酸,滴到楚絕的衣服上開始搓搓。
兩人靠得有點近。
楚絕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少年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頸和頭發的細小發絲。
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的清香。
楚絕眼中露出了一點笑意,閉上眼,動作細微的輕輕嗅了嗅。
與此同時——應漸遼也在聞楚絕身上的味道。
他總覺得這味道道……莫名熟悉,甚至這個場景好像也在之前的記憶中出現了一般。
還沒來得及回憶,那味道就被化學試劑的味道取。
應漸遼一邊給楚絕用滴着草酸溶液錯襯衫,一邊試探,語氣裏帶了一絲緊張:“你怎麽知道我只是高錳酸鉀都會飛濺出來的?”
“嗯?”楚絕聲音正常,“一般人不都會飛濺出來麽。”
也是。
但是楚絕為什麽要說“這次沒有飛濺”?
像是看出應漸遼的疑問,楚絕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之前試鏡有實驗,全部都飛濺了。”
“唔。”應漸遼低着頭應了聲,心中的懷疑因為楚絕的這番話打消了不少。
随着自己手上的動作,楚絕襯衣上的紫色漸漸消失不見,應漸遼擡頭,眸子裏帶了絲得意:“看,化學的妙用。”
楚絕沒說話,嘴角勾起了一絲無奈的弧度。
“反正你的衣服都……那一起收拾?”應漸遼把楚絕衣服上的最後一塊紫色除掉後,試探着問楚絕。
楚絕點點頭,沒說話,直接開始一起處理,有時候還默默地給應漸遼遞試劑。
兩人之間靜了一段時間——
“你會化學?”應漸遼看着楚絕,眼神裏帶了點探究。
“你會化學?”楚絕也看着應漸遼,也同時問了這個問題。
“嗯。”兩人又同時對着對方點了點頭。
應漸遼:……
奇怪的尴尬增加了。
但是應漸遼還是覺得不太對——他看着楚絕拿試劑的手法,眼睛慢慢睜大——
楚絕又跟某個身影慢慢重合了。
應漸遼心中一驚。
“怎麽了?”楚絕側身看過來。
“沒事沒事,”應漸遼笑了幾聲,心中卻泛起嘀咕。
——不會吧不會是他吧?
自己都穿書了……不可能就這麽倒黴,再一次遇到吧?
雖然從概率問題上可能性不大,但是應漸遼在心裏還是升起來了一些懷疑。
——還需要再觀察一下,多掌握一些數據,再做判斷。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兩人把試驗臺收拾完後,應漸遼出門,看到李靜文帶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等着他,旁邊還站着劉以元。
劉以元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到應漸遼出來的時候,臉色更臭了。
“面試的怎麽樣?”李靜文問了一句,“這麽長時間才出來。”
——李靜文話音剛落。劉以元的臉色已經黑成炭了。
“還行?”應漸遼不确定地點點頭——他總覺得,導演組好像對那滴定反應,比對他這個人更感興趣。
應漸遼有點內心疑惑:那電影《指示劑》到底拍了個啥?不是說化學家的故事嗎?
怎麽看着大家都不是很專業的樣子?
“沒事,”李靜文的語氣帶着安慰,“去了開拓眼界就挺好的了。”
應漸遼點點頭,深以為然。
——确實,不然他還不知道,原來會點酒精燈是如此的令人驚嘆。
确實大開眼界。
劉以元沒忍住,努力維持着自己的表情管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扭曲。
他看了應漸遼一眼,語氣裏意有所指:“你也別太得意了,也不一定就是你,一切都有變數。”
應漸遼甚至沒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想了想,還是對李靜文彙報了一下:“導演在我收拾儀器的時候拍了我一下,我不确他是沒用力的打我,還是在誇獎我愛護環境……”
“什麽?導演拍你了?”劉以元的表情修煉開始扭曲,“這怎麽可能?”
應漸遼聽到劉以元的問話,也是一臉莫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也可能是估計試鏡過不了鼓勵一下我?”
“不……”劉以元沒說完,看到李靜文,話到嘴邊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強忍悲憤,露出了一個笑,“不可思議啊。”
應漸遼點頭附和,看向劉以元的眼神中帶着贊同:“我也這麽覺得!”
劉以元心中都快要嘔死了——如果能重來,他一定會抽死幾個小時之前前那個得意忘形的自己。
得瑟什麽得瑟?什麽給個機會?
應漸遼有機會了,自己到手的鴨子要飛了!
問就是後悔,現在他非常的後悔。
劉以元氣到感覺自己的肺部一鼓一鼓的像是要爆炸,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想起在候場室裏林言看想屏幕裏應漸遼的眼神……比之前看自己還要虔誠和崇拜。
雖然他不是很稀罕自己的一個粉絲,但是親眼看到自己粉絲的爬牆對家的現場,劉以元感覺一陣胸悶氣短。
還有楚絕,還替應漸遼說了那麽多話!
劉以元越想越氣,他捂了捂胸口,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粒速效救心丸來冷靜一下。
今天的他,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周瑜的男人。
——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就是他。
應漸遼對于劉以元的心裏活動毫不知情——他只覺得,劉以元越跟他聊天,神色就越虛弱。
應漸遼心中了然——劉以元估計是自閉了。
這個詞還是聽自己的一個學生說的。
之前他在研究所的時候,帶的一個學生就是這種情況,跟不熟的人說話越說越虛弱,每次跟人說話都會耗盡所有力氣,逢人就說自己自閉。
他有點同情的看了看劉以元,本想着再交流一下試鏡心得,算了算了。
——他懂。
應漸遼嘆了口氣,體貼地結束了跟劉以元的社交——果然,他一不說話,劉以元的神色比之前好多了,起碼臉上沒有之前的菜色了。
應漸遼正滿意于自己的體貼,視線一轉,突然注意到李靜文身邊的那個正在打電話的五大三粗的漢子,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很快——這預感成真了。
“對了,”漢子打完電話,李靜文拍拍應漸遼的肩膀,指了指那個彪形大漢,“你的助理,小王。”
小王對着應漸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應漸遼看着小王彪悍的體格,覺得他可能是保镖助理二合一。
“你以後就看着應漸遼,”李靜文又叮囑了一下小王,然後對着應漸遼又強調了一遍:“所以,別老想些有的沒的。”
應漸遼:……他的自考學歷買的語文政治和為了研究理論買的物理買的拓撲,微分幾何,李群李代數……全都沒收起來。
應漸遼看了看小王威武的身軀,心裏有點發虛。
——以後要再隐蔽一點,趁着助理不在家的時候在看書。
應漸遼覺得自己這是遭了什麽罪,連學習都要這樣偷偷摸摸悄無聲息。
這次回家是小王送的,小王一邊開車一邊對這應漸遼彙報接下來的行程:“哥,反正你也不是很紅,用不着那麽多助理,工作也不滿,所以目前就只有我一個助理,你就先将就一下。”
應漸遼的笑容有點挂不住了——不不不,又你一個就夠了,再來一群,他吃不消。
他笑了笑,試探着問小王:“那……小王,你們會管工作之餘的私下生活嗎?”
小王憨厚的點點頭:“其實理論來說不管,但是靜文姐特地叮囑我了……”
應漸遼笑容逐漸消失,弱弱的應了聲:“行吧。”
“過幾天會有綜藝,會到家拍攝一些片段,過會我幫你回家收拾一下屋子吧。”
“不不不不,”應漸遼趕緊出聲拒絕,擠出來了一個笑,“不用這麽麻煩。”
回了家,應漸遼拒絕了小王收拾屋子的提議,客客氣氣請小王喝了幾口茶,恭恭敬敬把小王送走後,應漸遼看了看原主的房間——好像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
應漸遼把自己買的書藏到了櫃子裏,覺得不太放心,又翻箱倒櫃找出來鎖,把櫃子鎖上了。
——做完這一切,應漸遼終于放心了,打開手機上網沖浪。
最近事情很多,應漸遼許久沒登微博,剛登上微博就一堆消息提彈了出來,紅色的點點都是“99”,後面還跟着一個加號。
應漸遼吓了一跳。
打開未關注人消息,裏面的私信奇奇怪怪,有不斷的彩虹屁,也有嘲諷和質疑,應漸遼沒管那些私信,撿了幾個問物理題的回複了一下。
有一個ID,應漸遼十分眼熟——“普朗克第一帥”。
應漸遼上了那個粉嫩嫩的小號“薛定谔的喵”,發現自己的粉絲群裏,好像熱鬧了一些。
有些人還在群裏發了一個叫做“尖椒集合地”,號召磕“絕遼”的加入。
應漸遼:幾日不上,他已經看不懂自己的粉絲群在說些什麽了。
應漸遼刷了一會粉絲群,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些粉絲之間可可愛愛的唠嗑,還在有一個粉絲抱怨作業題目好難的時候出聲安慰了幾句。
還加了上面的“尖椒集合地”,但是剛加完沒多久,看着群裏發的那些文字以及圖片,吓得應漸遼趕緊退出來了。
——救命。
這些人,為什麽要把他和楚絕的那張臉P在一起??
光P在一起還不夠,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中間還要加上那麽多粉色泡泡??
應漸遼之前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遇到這種情況,應漸遼本以為,即使是他和這張臉的照片并排,可能大概兩人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畢竟,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那張臉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應漸遼發言沒多久,小號就收到了“普朗克第一帥”的私信。
【普朗克第一帥:姐妹!你終于上線了!!看最新一期《學神來了》的cut了嗎!】
【薛定谔的喵:看了……】
可不是看了嗎,他就在現場,看着比直播還直播。
【普朗克第一帥:你別說你也是尖椒了!好不容易來了這麽多姐妹,結果都是CP粉,天天說什麽“絕遼”是真的,甚至自己建了群,我每天為崽崽提心吊膽,生怕他被罵蹭楚絕的熱度,氣死我了!】
【普朗克第一帥:憂愁瘋了。】
應漸遼看着“普朗克第一帥”的消息,深刻覺得,對面怕不是拿了預言家劇本。
——自家經紀人天天叮囑,狠狠蹭楚絕。
【薛定谔的喵:一看就是假的。】
【普朗克第一帥:英雄所見略同!!你真的是我姐妹!!!】
【薛定谔的喵: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為什麽也喜歡應漸遼,但是不喜歡應漸遼和楚絕的照片放在一起嗎?】
應漸遼好奇心也起來了——他覺得,對面的這個小粉絲簡直和他心有靈犀。
這次,“普朗克第一帥”連字都懶得打了,直接發了個語音過來——
“楚絕,他配不上我家崽崽!我家崽崽那麽伶俐那麽可愛……”
聲音是好聽的女生,應該是個萌妹子,應漸遼覺得,對方對自己有着奇怪的濾鏡。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裏面要溢出屏幕的濃濃的母愛,跟微微嫌棄的語氣居然毫無違和感。
也不知道為什麽,應漸遼突然想起來之前研究所裏的同事對自家女兒帶回來的幹啥啥不行的倒插門女婿的語氣。
那邊“普朗克第一帥”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跟應漸遼閑聊。
【普朗克第一帥:不過沒辦法,誰讓他倆一起參加綜藝呢,你聽說了嗎?《學神來了》改版了。】
應漸遼回了個問號——明天就要錄制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節目改成什麽樣子了。
【普朗克第一帥:害,我就說單單的做題又講題的這種綜藝形式絕對搞不了太久,現在已經改成戶內戶外相互PK的形式了,整個綜藝都在考場做題,哪有人這麽想不開去看這種綜藝。】
【普朗克第一帥:現在這種形式剛剛好,畢竟大家看綜藝嘛,都是看個臉圖個樂呵,要是想看這種呆呆的做題講題沖刺高考,幹嘛不看網課去啊!】
【普朗克第一帥:這次改的有點意思,而且明天早上就要開始直播,每次直播之前都會提前在官V上提前說明,你看哦~】
應漸遼:人在現場,怕是不用。
兩人聊了一會,應漸遼從“普朗克第一帥”口中了解了一些內容以後,直接洗洗睡了。
過了幾天沒有通告的舒适日子,時間像是被拉了進度條,應漸遼感覺自己收拾了一段時間,看了看自考學歷的報考條件和時間,又斥巨資近數據庫看了文獻,就再一次到了錄制節目的日子。
節目錄制那天,應漸遼是被敲門聲給敲醒的。
外面的天還沒亮。
他搓搓眼,揉揉頭發,拖拉着自己的一只拖鞋走到門口。
“早起毀一天……”應漸遼一邊沒有靈魂地吐槽,一邊打了個長長的呵欠,開了門。
開門後……呵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停住了,成了一個營業性質的微笑。
應漸遼薅了把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半雙拖鞋以及褲腿翹的老高的小熊褲腿。
應漸遼的笑容更尴尬了。
——心中嘀咕着,怎麽這麽早?怎麽可以這麽早??
門前的人是楚絕,後面還跟着烏泱泱一群扛着攝像機的攝影師。
【哈哈哈哈應漸遼這小表情,這呆毛,還有這睡衣和拖鞋,哈哈哈哈這也太太太可愛了吧嗚嗚!】
【我這早起值得了!我現在睡眼朦胧看直播,看到“絕遼”同框,我瞬間精神百倍!】
【應漸遼這個起床好真實……這個顏值是真實存在的嗎嗚嗚嗚剛剛開屏暴擊,蹲正片!我要截圖!!】
【時差黨一臉姨母笑,快樂到跺jiojio。】
“這是在錄像還是在直播啊?”應漸遼坐在沙發上,臉上還是不太清醒的樣子。
“直播,”楚絕言簡意赅,然後別了別眼,“你收拾一下,注意形象。”
“哦,”應漸遼應了一聲,然後有點好奇地湊近鏡頭看了看,疑惑地問了句,“真的有人看嗎?”
“這麽早起來看,這也太拼了,”得到肯定回答後,應漸遼咋舌,對着楚絕豎了個大拇指,“你粉絲對你是真愛啊。”
【啊啊啊啊啊剛剛我死了!!我不管!他就是湊上來要親我!】
【姐妹你清醒一點!!】
【應漸遼看看麻麻!!我們是你的真愛啊!!這波早起也太值得了吧嗚嗚嗚嗚嗚】
應漸遼收拾速度很快,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梳了下頭發,呆毛實在壓不下去,帶了個棒球帽,套上了個黑色衛衣就跟着楚絕出了門。
經過了早上這麽一折騰,應漸遼硬生生把自己給折騰精神了。
看着楚絕那張五官深邃的臉,應漸遼真正想問——怎麽老是你?
“為什麽只有你?”應漸遼看着楚絕,又看了看鏡頭,把自己內心的疑惑美化了一下,“其他人呢?”
“抽簽抽到的。”楚絕一臉雲淡風輕。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嘉賓的突擊叫起床。”
“哦。”應漸遼沒多問,懶洋洋地靠在車椅上,棒球帽把整張臉遮住了大半。
在旁邊一直跟着楚絕錄制的攝像吐了下舌頭,感覺自己心中對楚絕的濾鏡碎了。
——男神居然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就是楚絕抽完簽,跟葉衡換了才過來叫應漸遼的。
還說什麽同一公司,上面要求相互照顧一下。
攝像心中啧啧稱奇——這應漸遼一屆小明星,公司居然要求影帝照顧?
不過臉确實挺好看,可能是前途不可限量?
應漸遼對攝像豐富的心裏活動一概不知,只是心裏嘀咕着,他和這張臉,果然有孽緣。
兩人之間就像是有什麽強相互作用力似的——抽簽這麽玄乎的事情,楚絕居然都能抽到自己。
像是想到了什麽,應漸遼又側過頭看了看楚絕,心中的那個想法更甚——難道真的是他?
之前自己覺得從概率分析上來講,楚絕是那個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
但是現在又加了一個先決條件——自己好像和楚絕的孽緣頗深。
應漸遼看着楚輪廓分明的側臉,眨眨眼,深呼吸,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反正自己跟楚絕現在接觸的時間那麽長,如果楚絕真的是Brila的話,肯定回讓他找到證據并進行驗證的。
應漸遼一路上劃過無數想法,不知不覺就到了集合地點。
到達目的地後所有人做完妝發,應漸遼看着錄制現場的這些人,發現《學神來了》的陣容有了改變。
不只是名字,而是直接分出來一個戶外版。
戶外版的名字跟室內版的名字交相輝映——《學渣哭了》。
應漸遼覺得,這節目策劃大概是個起名鬼才。
戶外版人換的不多,曹烘腿摔的很嚴重,這次直接沒來錄制,換成了葉衡來頂替。
葉衡。
應漸遼的目光肅然起敬。
原書受不愧是原書受,即使自己沒有退出節目錄制,即使《學神來了》的戶外版已經改名叫《學渣哭了》,但是這都不影響葉衡依然出現了。
惹不起但是他躲的起。
應漸遼看了看站在自己左邊站着的葉衡,又看看自己右邊站着的楚絕,覺得自己就是阻礙在原書攻受之間锃明瓦亮的大功率電燈泡。
于是……他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還沒退成就被抓了包。
“站齊。”楚絕看着應漸遼,用視線示意了一下。
就連葉衡也看向他,點點頭。
應漸遼苦不堪言,只能又站回兩人中間,臉上帶着讪讪的尴尬,還好主持人介紹了規則拯救了他的尴尬——
戶外版的趣味性明顯更強,遵循的是“寓教于樂”的原則,比起單純做題,更加偏向于玩耍和解密。
應漸遼最後總結了一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