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改)
“昶音哥,昶音哥。”
正在掃院子的戚昶音直起腰,看見喘着粗氣跑到自己院子來的柱子,不禁揚了揚眉,嘴角溫和的彎起一定的弧度。
“跑那麽快幹什麽?難不成後面有老虎不成?”戚昶音調笑的用手拍了拍面前揚起傻笑劉少陽。
“昶音哥,吳三兒要回來了!”呼呼的喘着氣,劉少陽急急的嚷着道。
“哦。”淡淡的應了一聲,戚昶音依舊溫和的上揚的嘴角,只是那眼中倒影着的暗沉色的光如午夜的瑟瑟秋風。吳三原名吳子書,這個溝子裏唯一考出去的大學生,說起來,原來的二癞子與吳子書沒有什麽交集,兩人之所以結怨,全因為一個雌人,這個雌人卻是村長家的孩子,這麽說吧,那個雌人是二癞子的初戀,但是那個名叫孫琦穎雌人卻唯獨鐘情于吳子書,而吳子書呢,對這個剛剛情窦初開的雌人卻是若即若離,全村上下也看好這一對兒,最後竟然是村長一家資助這小子去了首府的大學。
“我聽我君父說,那小子來信了,信上說他被中央委派下來,是‘親衛兵’!”咋咋呼呼的撓着頭,劉少陽一臉巴巴的看着眉頭忽然緊蹙的戚昶音,接着道:“我君父說,那小子本來就跟你有過節,再加上親衛兵的身份,咱村的親衛部裏,其中一位大隊長不是他叔嗎!估計下派過來,那小子直接就回到他叔那裏幹事。”話音剛落,只見劉少陽挨近戚昶音,小聲地說道:“昶音哥,我聽我爹在喝醉的時候說過,這親衛兵,說是監督實則是監視全村的動靜,尤其是下鄉的那幾位。”摸了摸鼻子,劉少陽努了努戚昶音身後的房屋。
說起來,這村子本來就小,而下鄉改造的一共就七個人。
“柱子,吳三兒什麽時候回來?”心中隐隐覺得不妙,他當然知道親衛兵是幹什麽的!尤其是這種下派的畢業大學生,凡是想往上爬的,基本都會耍些手段把這些下鄉改造的人把柄和弱點揪出來,憑借記憶中對吳子書的了解,這厮為了往上爬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果說當年的二癞子是真小人的話,那麽吳子書簡直可以稱為真真正正的僞君子!
“下個月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劉少陽接着道:“前一陣子我爹不是問你要不要進咱村的親衛部嗎?他正好跟另一個大隊長認識,讓我過來問問你,你打算進不進去。”
“當然去。”如果說起初還有些猶豫的話,那自從聽到吳三兒要回來,并且會直接進入親衛部後,戚昶音直覺地認為自己必須進入親衛部,不僅是為顧家更多的卻是為自己,親衛部大概有五十來人,下面的部員小兵自是沒有什麽實權,但是其中的兩位大隊長卻是村中權力中心的重要成員,如果自己能夠借機成為這兩位其中一位的左右手,那麽,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利大于弊。“柱子,三叔現在在哪?”
“我來就是我爹讓我來的,他說你要真有意,現在就和我去我家。”
“行,我現在就跟你走。”
大約在柱子家坐了将近一個時辰後,戚昶音拿了一只前兩天從山上打下來的狍子便和劉力揚去了那個大隊長的家。
說起來,起初戚昶音剛到那個姓刑的大隊長家裏時,并不受多大的待見,其實也不賴人家不得意戚昶音這個人,村中有名的地痞流氓,雖說現在改變了很多,但是,本性在那了,還能改到哪!最後還是劉青打了個哈哈場面,将狍子往地上一放,又是老弟又是兄弟的叫着,那親呼勁兒,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飯桌上又不停讓戚昶音敬酒,然後吧,劉老爺子說着說着就不停的教訓戚昶音,不是‘恨鐵不成鋼’的拍他戚昶音的腦袋就是讓刑大隊長一起幫着教訓,弄到最後倒是刑大隊長開始勸說戚昶音這孩子不錯,老哥就別氣。哎?這麽一說,劉老爺子心中暗道等着就是你老小子這句話,于是話鋒一轉,說什麽這孩子秉性不壞,就是欠教訓,村中誰不知道老哥的本事,放在你這裏,俺放心,又說什麽這孩子自從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比原來那個混蛋個性強多了,俺現在想想,莫不是戚老哥在天之靈,然後巴拉巴拉的又說了一大堆,最後,借着酒勁兒抓着刑大隊長就不放,老淚縱橫的說什麽老哥,你要現在不幫俺,那就誰都幫不了俺了,等着孩子真有出息了,俺到了下面,算對得起戚老哥了等等又說了一大堆。
要說戚昶音這人雖說老實但也不笨,先不說他早早的接觸社會,這貨在前世還是個營銷部的人,演戲的水平在這窮山溝子裏相比也堪稱一個絕,劉老爺子都這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不顧形象了,他還不趕緊的使使勁兒,于是,說着說着,爺倆倒是合起夥來忽悠刑大隊長,不是誇就是捧,就差沒說這貨相貌堪比潘安再世,瞪着大眼說瞎話,其間又借機‘硬塞’了一些鈔票,弄到最後,刑大隊長大笑二癞子有出息,不愧是戚獵戶的兒子,虎父無犬子,然後樂呵樂呵的将戚昶音收下。
總的來說,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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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月,戚昶音跟在刑大隊長的左右忙前忙後,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時不時的還上山打些獵物送到邢某人家中,嘴皮子上也沒少溜須拍馬,直捧得刑大隊長‘龍心’大悅,越看戚小家夥越懂事,于是大筆一揮,副隊長着個頭銜撲哧一下扣到了戚某人的腦袋上,使得戚昶音每每想着想着都不由的感嘆,這世界上不是別人給你當孫子,就是你給別人當孫子。
這天依舊是喝完酒顫顫悠悠很晚的回到家中,戚昶音剛想敲門,卻忽然止住,聞了聞身上,無奈鼻子嗅覺仿佛不屬于自己,愣是什麽也聞不出來,雖說他不在意什麽,但是不代表顧惜君不反感,最近顧惜君懷孕的反應越來越重,尤其是受不了濃烈的味道,想到這裏,戚昶音搖了搖暈沉沉的頭,剛想轉身離開,卻不想下一刻,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你去哪裏?”清冷的聲音夾着夜風回蕩于院落,但如果細細地聽,便不難聽出一絲的暖意。看着将要轉身離開的人,顧惜君有些不解。
“我剛剛喝了酒,想去柱子家清洗一下,等着身上的味兒散了後,再回來,你現在孕期反應很嚴重,我怕熏到你。”說到這裏時,男子依舊溫和的笑着。
看了看面前人穿着單衣,戚昶音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上前幾步,将站在門外的顧惜君護回到屋內。“你現在身子弱,別着了涼。”
“沒事的。”顧惜君輕輕地搖了搖頭,看着眼前的男子,清冷的眸子中閃着複雜,忽然,他将頭瞥向一側,有些不自在的輕輕說道:“在家中清洗吧。”
“哎?”聽到顧惜君的話語,戚昶音有些愣神,難不成他在關心他?看着他別扭的樣子,戚昶音不禁感嘆,他的努力果然沒有白白付出,這一個月裏,他的确幫了這些下鄉改造的人不上忙,比如說大冬天這些人不會天天在村子的廣場硬生生的站着,而是改為一周兩次,比如說他岳母的身子越來越好,再比如說他時不時的還送些棉衣和野味兒過去,還比如。。。。。。
雖說顧惜君對待他仍舊是不冷不熱,呃。。。。。。好吧,仍舊是冷淡,但比他剛來時已經強上了許多,最起碼,他不會在冷嘲熱諷,然後對自己甩臉子,所以啊,他戚昶音還是很知足的。
“不了,我還是去柱子家吧,你快些進屋,小心着了涼。”絕對沒有遺漏他在挨近他時眉角輕輕的皺起,戚昶音咧了咧嘴,将顧惜君拉回屋子後,便開門走了出去。
如戚昶音預料中的一樣,三叔果然在知道他來到他家的原因後,就開始笑罵他,最後竟然一腳将他掘到對面房子裏,也就是柱子的屋中,而柱子除了無奈的抖着嘴角和無語的翻着白眼,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抵抗兩位的‘淫威’。
等着柱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戚昶音身上絕無酒味的時候,戚昶音才嘴角含笑的施施然離開。
回到自己家後,戚昶音用手捂了捂額角,嘴角剛剛還存在的淡淡笑意滿滿地隐去,只見他眉頭微皺的仰坐在炕上,背後靠着被褥。而思緒也開始慢慢飄浮,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陪着刑大隊長喝酒,每每回來第二天難免不會難受,話倒是說回來,這兩位大隊長似乎很不對盤,雖說兩人見面時熱乎的跟兄弟倆似的,但身為刑大隊長親衛的他,當然是知道這刑大隊長早就對那位吳隊長看不順眼,尤其是這些天,吳隊長笑容中隐隐有些得意,甚至表面功夫都不再做,硬着冷臉數落刑隊長的人。
要說這刑強也是個很角色,要不也不能憑着自己的手段坐上這把大隊長交椅,你跟我硬!老子也奉陪到底。
于是,現在可想而知,兩方的人說白了點,就是誰都不慣着誰了。。。。。。
聽下面的人說是因為他侄子也就是吳子書要回來,并且身份是從城裏下派來,所以吳隊長變不在乎是不是撕破臉的問題。
其實說到底,還不是一山容不了二虎。
直到現在他的耳中還在回響着刑強狠狠地聲音。
“以為老子會怕個沒長毛的小畜生,吳英林,咱們走着瞧,看誰能玩過誰!”
。。。。。。
戚昶音心中微嘆了口氣,看來,老天都讓他和吳子書不可能和平相處。。。。。。
戚昶音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耳邊顧惜君的聲音。
“喝杯茶吧。”依舊是清冽的聲音,但其中的暖意卻忍不住讓戚昶音嘴角微微咧開。
他睜開眼,就看到顧惜君端着一杯熱茶,見他睜開眼,便将茶杯放在他的手中,然後,眼睛低垂。
“謝謝。”戚昶音輕聲的說着。
耳聽到這句話的顧惜君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坐到離他不遠的炕頭上。
由于最近時間的保養,顧惜君的肚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但是看起來仍舊不像是有六個月的身孕。
喝了幾口茶水,戚昶音似乎想起了什麽,只見他一拍腦袋,慢慢地起身便往廚房走去,也不知道他在廚房忙乎着什麽,出來的時候,手中赫然出現了一袋水果和一條鹿腿,三條凍魚。
“明天不是要回娘家嗎,我想,反正這也是公家發的挺多的,夠我們吃一陣子了,咱麽偷偷拿到爸和君父那裏點兒。”戚昶音說着,嘴角隐隐的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
顯然沒有想到戚昶音會私自将公家發的拿出一部分給爸爸和君父,顧惜君微微一愣,他知不知道如果被發現了,那他好不容易得來的職位将會罷免,弄不好身份會與他們這些下鄉的人一樣,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酸澀,顧惜君将頭撇向一側,淡黃色的燈光下,睫毛如燕尾般小心的扇動。“你。。。。。。”
“哎呀,我知道惜君你在擔心什麽,但是,你可以記住,我可是很厲害的呦。”戚昶音看着擡起頭看着他的顧惜君,溫和的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顧惜君在想些什麽,本來就是那麽溫柔的人,怎麽可能猜不出他細膩的心思。“但是呢,惜君,你也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好,我可是有目的的,反正快過年了,我們在老丈人那裏過吧。”
雖然知道在這個世界嫁出去的雌人不允許在娘家過年,但是那是對于其他人,想他戚昶音根本不是那種将禮教放在眼中的人,那種不允許在娘家過年的風俗,關他戚昶音鳥事。
看着眼前的男子由最初的睜大雙眼到最後嘴角慢慢揚起的微小弧度,戚昶音便覺得自己做的決定太值了!
然後,他聽到顧惜君這樣的說道。
“。。。。。。謝謝你。”
“惜君,他該多笑笑,你看你笑的多好看。”他一本正經的說道,心中卻是隐隐的加了另一句,對胎兒也好。
而我們的顧美人只是白了對方一眼,然後不再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