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看到她出來, 林慧立刻露出了一個笑臉,主動朝前走了兩步就要來挽她的胳膊,被尹小滿側了側身, 避開了。
她的臉上略微露出了幾分尴尬, 可還是笑着說道:“嫂子,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林慧, 林幹事, 之前咱們在火車站見過的。”
尹小滿點了點頭:“有什麽事嗎?”
神情明顯冷淡。
林慧仿佛完全看不懂一般, 依然帶着笑,用手指了指站在一邊的劉創,耐心的解釋:“這是從C省來的劉科長,是寧工的助理。團裏讓我送他過來和寧工會合。”
聽她這麽說, 尹小滿點了點頭。沒說她和劉創之前是認識的,也沒有接她的話茬繼續追問。
而是就那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請他們進去坐的意思。
林慧臉上的笑終于有點挂不住了。
她收起笑容, 聲音也淡了下來。
“我們聽說現在寧工和華老都在你們家搭夥,就先帶着劉科長來認認門。明天等他糧食批下來了, 讓小戰士也給你送過來。劉科長是科級幹部, 除了正常的夥食标準, 團裏還會特批五斤細糧, 一斤油。他能吃多少?到時候也可以貼補一下家裏。”
這話雖然聽上去和顏悅色的, 可話裏話外的意思卻分外惡心人,明顯帶出了幾分施舍的意思。
連站在一邊的王軍聽着都露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
尹小滿立刻冷了臉。
她沒搭理林慧,而是轉頭看向王軍:“王班長, 這人誰啊, 怎麽還上趕着往人家家裏送糧?是腦子有問題了?快別在我家門口立着了, 你趕緊帶她去找劉暢看看,萬一哪天病重了,再逮誰咬誰。”
說完就要轉身關門。
“你!”林慧頓時被她氣得臉色煞白。
她好歹也是團裏一枝花,到哪裏都是被人吹捧的對象,這會兒卻被一個農村婦女比喻成了瘋狗。
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她上前一步就要和尹小滿争論,卻被之前端着領導架勢,站在一邊不吭聲的劉創一把攔住。
劉創伸手将林慧扯到了一邊,然後快速的抓住院門,使得尹小滿想關都沒法關。
他強擠出了一個笑,沖她說道:“小尹同志,你忘了我了?我是老劉,咱之前一起坐過火車的嘛!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是寧工的助理,寧工在哪裏我就得在哪裏。他和華老在你家搭夥,我自然也得跟過來。”
劉創雖然對這個農村小媳婦沒什麽好感,可是他又不傻。
之前在火車上他雖然沒有吃過這人做的飯,可看寧工對她的态度,肯定不難吃。
再說了,寧工和華老的夥食标準,比他這種科級幹部不知道要高多少。
有他倆人在這兒,就算這女人貪點扣點,也缺不了自己的嘴,肯定比大食堂的夥食好。
他當然得跟着過來。
被他抓着門關不了,尹小滿徹底惱了。
她自然不會去和一個外人吵架,只能繼續看向王軍:“王班長,這我得問問,什麽時候營裏規定來人還得家屬接待了?
寧工和華老來我家吃飯,是因為我把他們當客人。難道就因為這,以後誰不誰的想來就都能來我家吃?!
我家是什麽,是營裏的食堂?我是你們炊事班的幫工?你給我發了多少工錢?!”
王軍跟尹小滿已經很熟了,平時見她永遠都是一副很和氣的樣子,什麽時候見她發過這麽大的火?
頓時驚得汗都下來了。
他連忙将肩上扛着的糧食放下來,委屈的沖着她直擺手:“嫂子不是這樣的!我沒領他們來!就是在路口碰上,他們問了幾句就非要跟過來。我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啊!”
說完,他又慌忙轉頭看向林慧:“林幹事,營裏有規定,外來人員需要先去營部登記,沒登記的不能随便亂轉。你帶着這位劉同志瞎跑,待會兒再讓警衛排的衛兵抓住。”
說着,他連地上的糧食也不顧了,伸手就去拉還拽着門的劉創:“你們兩個先跟我去營部吧,有什麽事和我們領導說。”
邊說邊将兩個人給拉走了。
尹小滿并沒有去拾門口的糧食,直接關上了門。
她以為這麽拒絕了劉創,二老應該會有點反應,最不濟沈青耘也應該會回來問點什麽,可結果到了晚上下班的時間,這仨人一個也沒有回來。
反倒是高崇将糧食重新送了過來,然後還給她帶來了沈青耘的話。說是今天晚上他和寧工他們都要加班,讓她準備點吃着方便的幹糧讓高崇帶過去。
還特意交待,要不怕涼,能直接拿着吃的。
這明顯是做好了要熬夜的準備了。
恰好今天晚上她烙了玉米面餅子,幹脆直接用水焯了點青菜和花蛤,涼拌之後澆上了花椒油,又給裝了一碗中午的那種泡菜。
雖然沈青耘說要準備不怕涼的,可海邊的天氣到了晚上總是濕冷濕冷的。
尹小滿想了想,還是做了個番茄蛋花湯裝在了暖水壺裏,讓高崇一起帶了過去。
那天晚上沈青耘究竟是幾點回來的尹小滿并不知道,但第二天早上她卻是被他給叫醒的。
感覺到有人拍自己臉蛋的時候尹小滿吓了一跳,在看清來人是沈青耘之後她更是有點慌。
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這是男人第一次在她睡着的時候進這個卧室,這一刻尹小滿一點其他的想法都沒有,滿腦子就一個念頭——肯定出大事了!
看到她明顯受驚吓了的樣子,沈青耘露出了一個歉然的表情。
“吓着你了?別怕別怕,沒什麽大事。”
說着,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還在酣睡的二妞,放低了音量:“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我要去培訓一段日子,現在就得走,大概要到月底才能回來。”
今天是三號,月底回來,那就是說這個人要走差不多一個月!
尹小滿的迷糊全沒有了,一下子就醒了。
“去哪兒啊?去幹什麽?怎麽走的這麽突然?”她直覺得這事兒跟昨天劉創來有關,頓時又開始擔心。
“別問那麽多。”
沈青耘的語氣裏帶着笑音。
他用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微笑着解釋:“有保密條令,不能說,但總之是好事,你別擔心。”
外面天還沒有亮透,可就在這微弱的光線下,尹小滿依然能夠看到男人的眼睛裏仿佛有星光。
那種興奮和喜悅,是壓都壓制不住的。
她的心多少也跟着放下了一點。
她點了點頭:“行,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說着就要起來:“我去給你帶點吃的。”
“不用。”沈青耘一把攔住了他:“馬上就要出發,來不及了。”
說到這兒,他才像是剛剛想起了一般,又補充了句:“那個劉科長你不用搭理他,我都安排好了,讓他就在食堂吃。但寧工和華老那邊,你還得幫我多照顧點兒。這兩位老人都是國家的大功臣,咱得照顧好了。”
尹小滿再次點了點頭。
沈青耘忽然嘆了口氣,俯身将她抱了個滿懷,将臉貼在她的頭發上蹭了蹭:“小滿,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可我沒有辦法跟你說,總之就是你們好好的在家等我回來,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使勁的在尹小滿的頭頂親了一口,拍了拍她的臉就轉身大步的朝門口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尹小滿像是也感染了那份興奮,整個人也高興了起來,再也沒有了半分睡意。
她起床出去轉了一圈,這才發現難怪男人不讓她起床,居然才只有早上五點多,起床號都還沒吹響。
實在是無事可幹,她只得又回到了床上。
原本想着靠一靠,再眯一會兒,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還真又睡了過去。
不僅睡着了,她還做了一個夢。
說是做夢,其實在夢裏她的意識也一直是清醒的。她知道此刻自己沉浸在的是原主的記憶,這些畫面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在夢中,一群人闖進了老家的房子裏,現在站在院兒中間指着她的鼻子說了一堆的話。
夢裏沒有聲音,卻能夠感覺到原主的內心有多恐懼。
緊接着,那些人拿着工具開始砸窗戶,很快,門窗,竈臺,桌椅板凳全給砸了。連屋前院後的土地都被他們挖出了無數個坑。
除此之外,他們還挖倒了後院的樹,連早已經沒有了水的枯井也沒放過,被他們放了一把火。
原主根本不敢抵抗,在被那些人打了一頓之後,只能帶着大寶和二妞躲在小屋的角落裏,死死的捂着嘴,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那些人猙獰的臉孔一直在她的眼前來來回回的晃……
尹小滿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她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砰砰跳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尹小滿怔忪的在床上坐了好長的時間,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這會兒會做這麽一個夢?
夢裏的畫面,其實她在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曾經模模糊糊的也曾經看到過,只是現在的生活日趨安逸,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它們過了。
尹小滿伸手擦了擦額頭被吓出的冷汗,再次下了床。
穿好衣服她捋了捋頭發,然後腦子裏靈光一現,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夢到了這些。
剛才在男人跟她告別的時候說到了月底會回來。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按照記憶,這個月的月底那些人就應該找到老宅,要抄家了!
想到這兒,冷汗順着尹小滿的額角滾了下來。
雖然她很清楚,在這一世夢裏的那些事還沒有發生,可原主當時的那種驚恐,悲傷的感覺讓她實在感同身受。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
可是大概是因為曾經的原主當時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敢記住那情景。
無論是在夢裏還是在回憶裏,那些人說的話一直都是沒有聲音的,所以尹小滿根本無從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費那麽大的事兒,又是在尋找什麽?
不知道這些,她就沒法去尋找真正的解決之道。
又想了很久,尹小滿決定先從最簡單的地方來。
她拿出紙筆,開始給公公沈滿成寫信。
在信裏她問了兩位老人的好,又将他們娘幾個在這邊的情況描述了一遍。然後說她在這邊趕海,抓到了一些魚還有貝殼,現在都已經曬幹,準備随信他們寄過去一些。
反正拉拉雜雜的寫了一堆老人家們會喜歡聽的話。
直到信的末尾才故作不經意的說,她走的時候匆忙,沒有想好自己家那個老房子要怎麽處理。
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又經過了部隊的教育,現在越發了解到一切都要向組織靠攏的重要性。
所以她決定将那房子免費借給大隊,讓他們用來安置女知青。
說這是她已經思考了很久的事,已經想的很清楚了,誰也別勸,
再說這樣處理對于他老人家在大隊裏的威望是有好處的,村裏人只會更尊重他。
最後麻煩沈滿成協助把自己另外夾的那封信交給村裏的老支書,并督促這件事盡快完成。
在另外一封給老支書的信裏,她也寫了同樣的意思,用詞更加的又紅又專。
用最大的熱情表述了自己決定要向革-命組織靠攏的意思。
說要用協助大隊解決困難的行為來表示決心。
最後還特別說明了一點,願意和村裏簽訂借房的契約,借期十年,保證其間不收公家一分錢,任由大隊全免費使用。
唯一的要求就是請村裏負責房子的修葺和維護工作,不能讓入住或者其他任何人員把房子弄壞。
将來歸還的時候要保證和現在一模一樣,能夠讓人随時可以入住。
這一點還請支書幫忙做個見證。
畢竟這是她的祖宅,是她父母留下來的,将來她還是要收回的。
将信寫完,又認真的看了一遍,尹小滿去沈青耘的抽屜裏拿了一個空信封,将它們裝了進去。
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找空親自進一趟城,把信和幹貨一起寄走。
這是她此時能夠想到的,最有效防止別人侵占,毀壞那房子的唯一途徑了。
房子是一個單身的小姑娘,帶着倆什麽都不懂的小娃娃住着,和房子交由大隊代管,裏面住着支援農村建設,下鄉幹革-命的知青,誰輕誰重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如果大隊和她簽了借契,答應幫她照顧房子,那麽如果有人要搞破壞,總是得伸手攔一把的吧?
再不濟,為了不讓知青們再次沒地方可住,也不能讓那些人把房子挖的到處都是坑,
至少不會像在夢裏一樣,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還是在村裏,卻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哪怕伸手幫忙阻攔,勸解一句。
做完了這件事,尹小滿的心裏松快了許多,而天也已經大亮。
她連忙收拾洗漱了一番,去後院摘了兩個新長成的茄子,就開始做早飯了。
熬一鍋玉米面糊糊,蒸餅子的時候順便把南瓜,茄子一起放了進去。
然後将白菜和大寶他們跟着趕海撿回來的海蜇一起切絲涼拌。
接着又搗了一些蒜汁,澆在了蒸好的茄子上。
這些事兒說起來麻煩,可對于尹小滿來說早已經輕車熟路。雖然早上因為寫信耽誤了一些時間,可做這所有的東西,其實也不過只用了半個小時的功夫。
等寧工和華老帶着一臉的疲色趕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忙活完,甚至将菜都在院子裏的小方桌上擺好了。
頭一天晚上,兩位老人加班加了半宿,忙起來的時候把一切都忘了。直到早上睡醒,才忽然想起了昨天王軍跑去跟他們說的,劉創來家裏鬧事的事兒。
頓時就不安了起來。
特別是寧工,再怎麽說那劉創還挂了一個他助理的名號,也是打着他的招牌去沈家鬧騰的。
他很怕尹小滿會不高興。
所以在來吃早飯這一路上,心裏都很不得勁。
結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二妞的笑臉。
“爺爺,趕緊來吃飯吧,娘做了一堆好吃的,還專門給你們煮了雞蛋呢!”
二妞現在也和他們熟了,也沒有最開始時候的客氣。看到二老親昵的跑過來拉着袖子就往桌子跟前拉。
待他們坐下後,還趴到耳朵邊悄悄的“告黑狀”:“娘不讓拿出來吃,說是等吃完了飯要讓你們帶着,說萬一忙起來餓了可以用來填填胃。”
“娘還說了,”小丫頭學着尹小滿的表情,一板一眼的說道:“做學問的人費腦子,容易餓。爺爺們又忙,哪兒能跟你們一樣餓了就知道往家裏跑?”
說完後,二妞忽閃着大眼睛,用特別崇拜的眼神看着二人:“二妞長大了也要學爺爺做有學問的人!這樣就可以天天吃雞蛋了!”
一句話說的兩個原本感動到眼眶發熱的老人都忍不住哈哈的笑出了聲。
華老更是笑着在二妞的小揪揪上撫了撫:“光吃雞蛋可不行,以後啊,咱二妞得天天吃一根油條兩個雞蛋!”
“油條是啥?好吃嗎?爺爺,你們吃過嗎,什麽味兒啊?”
跟尹小滿時間久了,二妞現在也是一枚标準的小吃貨,一聽到明顯就是好吃的東西,小臉都亮得發了光。
華老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言。
這年頭連油都吃不起了,誰家還會給炸油條呢?
他深怕自己說多了是給尹小滿找麻煩,于是就笑着打哈哈,再也不敢多提油條半個字。
尹小滿端着一個木板,上面放着兩碗給二老盛的玉米糊糊從廚房走了出來。
看到閨女膩在二老的身邊,哼哼唧唧不知道又在纏什麽,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趕緊起來,別礙着爺爺吃飯!”
聽她這麽說,華老連忙笑着解釋:“沒事的,我和二妞在聊天。”
說着話,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了尹小滿。
這一看,老人家臉上的笑忽然就凝住了,目光緊緊的盯在了尹小滿脖子上挂着的那個舊木牌上。
因為天氣一天天的變暖,尹小滿又在廚房忙活了半晌,所以熱的沒有穿外衣,只穿了一件學着崔燕樣子改的小翻領襯衣。
襯衣的領口開得稍微有點大,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子和挂着紅繩的木牌。
華老的目光在木牌上流連了好久,表情越來越凝重,甚至整個人都有點恍惚,連尹小滿給他粥碗的時候,他都還在愣神。
被旁邊的寧工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哦,謝謝。”他接過粥碗,卻并沒有和平時一樣,再和尹小滿打趣幾句,而是就那麽沉默的低頭喝了起來。
老友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寧工忍不住都多看了他兩眼。
可這表現在尹小滿眼裏也是尋常,她知道昨天兩個老人肯定是熬了半宿,精神不濟再合理不過了。
待端了飯大家全都坐下之後,尹小滿商量的對二老說道:“寧工,華老,今天我想去縣城一趟。出來這麽久了也沒給大家寫過信,我想去給爹媽寄封信,順便寄點東西回家。”
她這麽說,本意是想和他們商量一下中午飯的問題,可沒想到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華工出聲打斷。
“小尹,你老家是哪裏人?父母現在可都健在?他們還在鄉下嗎?你們一家都是本地人?”
這連珠炮似的詢問,問的尹小滿不由得一愣。
她頓了一下,沒有出聲。卻發現華老盯着她的目光有點執着,似乎是很認真的在等她回答,并非只是客氣的在找聊天的話題。
好在他問的這些也沒有什麽可隐瞞的,尹小滿也沒有太在意。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我剛才說的爹媽是指青耘的父母,我的公婆。”
一句話說的華工連拿筷子的手都跟着抖了抖。
“那,你爹媽都是C省本地人嗎?”他再次追問。
說罷,似乎是怕尹小滿起疑,又哈哈笑着解釋了一句:“小尹你別多心,我就是聽你說到這兒了有點好奇。照你說的,你們一家都是C省人,C省我們可知道,那兒是平原,周圍連條大點的河都沒有,你又是跟誰學的這一手做海鮮的本事?居然還會趕海,認識那麽多的海貨?”
聽他這麽問,尹小滿心裏産生的那一抹疑慮就消散了,而他的問題也是她老早就想好了答案的。
所以一點沒隐瞞,很幹脆的做了回答。
“我家祖上不是雙桂村本地人。我爹娘是在解放前從外地逃難逃過去的。我娘家以前是漁民,雖然我是在雙桂村土生土長的,可自小娘就愛給我說老家的故事。還給我畫了好些個海貨的圖畫,教我分辨。那些吃食的做法,也是娘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