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欲
桑蓮城像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一樣,渾身一抖,倏地睜開眼。他躺在自家長椅上,仍抱着那根拐杖,一松手,拐杖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節。他站起來往四周看,宅院滿目瘡痍,屋瓦上長滿蒿草,東廂房的北牆整個塌了,他大喊:“娘!”
他跑到堂屋,只見屋裏結滿了蛛網,主梁大網子中央坐着一個照鏡子的小姑娘,上身是人下身是蛛,對他視而不見。他這才發現自己能看見了,把那姑娘打量一通,斷定她是個妖怪:“我娘呢!”
小姑娘吓了一跳:“你問我?”
桑蓮城心急如焚:“就你一個,不問你問誰!”
“你看得見我?”她有些惴惴:“我……我到這才八十年,沒見過你娘……”
桑蓮城往自己屋跑,一進屋被散落的破木板絆了一跤,這屋子一樣沒有人氣,桌上床上落滿了灰塵,屋角坐着個繡花的貓臉老太太,他問:“我娘呢?”
老太太朝他支起貓耳朵:“啊?”
桑蓮城大喊:“我娘!”
“哦,”老太太想了想,又支起耳朵:“啊?”
他一跺腳去了夥房,進門就喊:“娘!”
“哎!”裏頭答應,他沖進去一看,卻是個黑頭黑臉的小鬼,從竈臺底下伸出頭:“哎呀,是你回來啦!”
桑蓮城剛要問話,背後突然撲上來一個人,大力把他摁在牆上,沒等他看清楚,一張冷冰冰的唇就貼了上來,恍惚間,他只瞧見一雙金燦燦的圓眼睛,青色的長發掃過面頰,這時一萬個擔心都放下了,他舒展開四肢,乖乖任十三郎擁着,大膽地親吻。
“你倆一回來就這樣,”小鬼趕緊捂眼睛,偷偷從張開的指縫間窺視:“也不考慮一下這滿院子的鬼神兒!”
桑蓮城和十三郎才不理他,經過生經過死,經過天人永隔,他倆現在什麽也不想,只想着抵死纏綿。十三郎像捧什麽珍寶似地捧着桑蓮城的臉,舔他的眉毛鼻子眼睛,狂熱的氣息噴得他滿面酡紅,蓮城也笨拙地回應,用舌頭探索十三郎濡濕的口腔,同時發出小小的呻吟,他倆胸口貼着胸口,腰胯頂着腰胯,難耐地輾轉扭動。
“我真不敢想,我這雙手還能再觸碰你。”十三郎咬着他雪白的脖頸。
“可能是血吧,”桑蓮城顫抖得像只小鳥像條小魚,欲拒還迎:“我們的血融了。”
Advertisement
“咱倆再也不分開!”
“我的血裏有你的血,你的血裏有我的血,還怎麽分開?”
十三郎咬着他的耳骨:“這麽說,我是半個人了?”
“我也算半個鬼呢,”桑蓮城輕笑:“配得上你了!”
兩人正難分難舍,忽聽院子外邊傳來很多人小聲說話的聲音,桑蓮城輕輕推開他,走出去看,只見大開的院門口站着一個剃了半拉頭、梳着辮子的農人,正偷眼往院裏瞧,見桑蓮城從夥房出來,吓得轉身就跑。
“站住!”蓮城喝住他。
農人應聲停下,背對着他一動不敢動,而且渾身顫抖,桑蓮城走過去,還沒到跟前,那人便撲通一聲跪到:“鬼爺爺饒命!”
蓮城疑惑:“你是誰?住在這院的夫人和婆子呢?”
“小的是前邊莊戶的佃農!”農人篩糠似地道:“剛才路過,聽見鬼屋裏有人喊娘,沒想到是鬼爺爺活過來了!”他倒頭就拜:“小的驚動大駕,罪該萬死!”
桑蓮城更疑惑了:“為什麽說我是鬼?”
農人要說又不敢說:“爺爺在那條長椅上躺了一百多年,還……還不是鬼?”
“一百年?”桑蓮城驚訝,怪不得方才那蜘蛛精說她八十年初來乍到,難道真是爛柯一夢、滄海桑田?那農人趁他不注意,一溜煙跑了,桑蓮城追到門口,見許多男女老少站在門外街上看熱鬧,男人都紮着辮子,女人都裹着小腳,他一出來,便一哄而散沒了影。
桑蓮城給他娘和張婆子立了靈位,上好香,怆然道:“娘,兒子不孝,今生大恩難報,只得……”
後頭十三郎拉他衣擺,他回頭一看,人抱着刀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怎麽了?”
十三郎紅着臉,硬把他往西廂拉,他不明就裏跟着去,跨過門檻一擡頭,只見小屋收拾得纖塵不染,家什都沒有了,只剩一張床大剌剌放在中央。
十三郎低頭看着自己腳尖:“這屋的鬼都讓我趕走了,就咱倆……”
說着,他扭扭捏捏看向桑蓮城,蓮城鬧了個大紅臉,眨着眼睛不敢看他:“那個……那個你會嗎……兩個男子……”
十三郎抓了抓頭:“這些年光想報仇了……你會不會?”
桑蓮城忽然有些生氣:“不會你收拾什麽!”
龍這種東西身軀龐大,腦子卻小,十三郎一着急,摟住他就親,親着親着就倒上了床,桑蓮城并不推拒,就勢讓他脫掉了外衣亵衣,露出裏頭白花花的嫩肉。兩人正是血氣方剛少年輕狂,手忙腳亂揉弄啃咬了一陣,桑蓮城半閉起泛着水光的眼,把頭偏向一邊,顫抖着打開了凝脂般滑膩光潔的腿。
十三郎腦袋都要炸了,看着心上人這般羞澀放浪的舉動,慌忙伏下身,粗暴地舔舐那對挺立的乳首,和喘息着上下顫動的胸腹,舌頭在小巧敏感的肚臍裏一勾,便滑向青澀脆弱的下體,恨不得把桑蓮城的魂兒都舔出來。
蓮城小聲哼哼着,兩手緊緊抓着十三郎的肩,軟軟叫着他的名字,十三郎再也把持不住,松開褲腰,拿自己那根昂揚的東西往他屁股溝裏戳。那裏溫暖柔嫩,随着他一頂一頂,漸漸濕滑放蕩起來,蓮城咬着嘴唇,小聲叫:“進……進來!”
十三郎立刻把他那裹着鱗甲的巨物推了進去,蓮城渾身一抖,眼淚便順着面頰滾落下來。十三郎是第一次和人交媾,又急又慌不知怎麽辦是好,可就這麽抽插了一陣,蓮城便嗯嗯啊啊變了樣子,胯下的小東西也朝着肚皮擺過頭去,十三郎捏着他的屁股:“舒服嗎,舒服嗎,蓮城!”
桑蓮城像是一枚花枝一條蛇,柔腸百轉地纏上十三郎,帶着哭音在他耳邊訴說:“舒服……舒服得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