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魔咒

第1章

01

在Loki漫游過大半宇宙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的箱子裏還放着那本泛黃古舊的魔法書。那時已經距離阿斯加德毀滅、滅霸入侵已經過去很久了——當然時間在宇宙之間總是有些不夠清晰，而且他衰老的速度也太慢，這些都讓他難以清晰感受到某些變化正在他身邊發生。

他在戰争之中做了他所應該做的一切，在Thor反應過來之前，他早已踏上旅途，不再是作為某個人的影子，不再是因自己內心的恐懼與不滿而生存，就僅僅是以“Loki”以神之名暫且進行着旅行。

——不過說真的，那可有夠無聊的。

在這顆荒蕪破星球上喝了第五杯劣質酒水之後，Loki終于把杯子砸在了吧臺上拖長尾音抱怨道：“太——無聊了。”

他沒有軍隊，也有一段時間沒去挑起過國與國之間的戰争，沒給誰造成困擾，甚至連把小孩子惹哭這種事兒都沒再幹了。這簡直都有些無聊過頭。Loki撐着自己的腦袋，百無聊賴看着舞臺上那個淺粉色皮膚的魚族女在水缸裏大跳脫衣舞，在有人靠過來和自己搭讪前擺擺手讓他們滾開。錢幣通過手腕上那枚銀環以電子形式支付給了店家和服務員，所以現在離開也無所謂。但他卻還是坐在那兒，聽着低劣的音樂、聞着空氣裏上下飄動的煙草味，忍受着這些他在旅行的日子裏幾乎每天都得忍受的一切。

一開始他覺得一個人出來到處看看，順便再幹點什麽挺有意思，然而事實上——Loki發現自己真的是高估了別的星球的文明程度和承受能力，有時他甚至還只用了自己智力和魔法1%就已經把一顆星球搞得天翻地覆，這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一個能輕易被推翻的星球政權很快就能在另一群蠢貨的努力下穩定下來，那自己對他們進行的挑釁又有什麽用？反正蝼蟻的恢複能力那麽強，自己幹多少遍都是一個結果。再說他也不希望這群家夥覆滅，不然樂趣何在呢？

一面想着，電子屏上開始滾動播放星際通緝犯。在看見自己那張臉出現在那上面時，Loki無奈放下酒杯從座位邊離開了。希望這群家夥能聰明點，他想到。一個通緝犯敢如此明目張膽待在一處治安不佳公共場所不是沒有理由，看看他那張通緝底端用各大星系語言寫着的罪狀吧，希望這群家夥能夠讀懂。

“嘿！——”

好吧，還是有人這麽迫不及待。Loki有些惋惜嘆了口氣，他暫停下自己的腳步輕擡起左手：“先生，如果你有妻有女，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

而當一個蠢貨出現之後，總有另外一群人抱着“自己更行”的心态想沖上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了，Loki撇了下嘴，在第一個人沖上來朝着自己開槍之前，在原地留下了幻影，眨眼間閃現在某人身後一把從後将他手裏武器雙手一擡，撞中他下巴，接着半側過身長腿一踹把另一個家夥蹬翻。

“哦，不好意思。”下一個敵人沖過來之前他反手擡起地上這家夥的鐳射槍發射了出去，接着從他口袋裏摸出了一枚亮藍色的飛船控制球，“這是杜蘭特星際公司最新那款‘水形燕’嗎？”

有人又開了一槍，Loki揪着地上這可憐家夥的領子往旁邊閃了一下。

“你……”

“是，對吧？謝謝。”

他手一松，這個不知道是岩族還是什麽的大塊頭也随之腦袋一歪昏迷在地上。Loki腳往左邊才跨一步，深綠色光芒在他身上轉瞬閃過。他與剛剛那個大個子互換了形象，從躲藏的地方竄了起來沖周圍人大吼道：“我制服了他！哈哈哈哈哈！現在這筆巨額賞金是我的了！”

剛剛還在攻擊Loki的人紛紛一愣，接着在他還沒彎下身把地上的“懸賞目标”拎起來之前，就已經有人沖上來了：“滾開！石頭人！他是我的了！”

“夠了！你才給我滾開！”雖然這麽低吼，可他還是順勢朝後退去，更多人湧過來加入了這場争搶，而Loki則以他的這副假面孔悄無聲息退出了這場混戰。

“白癡……”這麽低聲喃喃，他在停放飛船的地方找了那艘“水形燕”，如他所想的那樣優雅、大氣，結構簡約、美麗，“這才是配得上我的飛船嗎。”

這麽笑着，他維持着剛剛那副模樣操縱着手中的遙控球打開了艙門。飛船上的人工智能發出詢問：“您好，請核對聲紋。”

Loki用那石頭人的聲音說：“是我。”

“聲紋比對成功。歡迎您重新回到駕駛艙。”Loki走入整潔明朗的機艙之內，快速啓動，一個轉彎駛出昏暗的港灣。他在坐入駕駛室內之後，輕輕在控制屏上敲擊着：“系統全面初始化。進行新基因采樣與主從關系鏈接。”

“請您輸入密碼。”

Loki望了眼透着宇宙星辰與黑暗的屏幕，那上面倒影出了他自己原本的樣子：“不，我不需要什麽密碼。”

随着這一聲輕笑，黑發青年掌心的淡綠色光芒迅速覆蓋過整片操作臺。AI女聲短暫停止，一陣重啓樂音響過，Loki聽見它對自己說：“您好，我是0712號‘水形燕’基配AI，從今日起我将與您一同遨游宇宙。您願意給我取一個名字嗎？”

Loki一邊操作着駕駛杆一面反問：“你想給自己取個什麽名字？”

“根據我對您語言的偵測，您來自遙遠星系阿斯加德。我的備選名之中有Freya、Bestla、Gride……”

“等等，我知道叫你什麽了。”

“請說。”

“你叫Thor吧，現在把你的聲音系統調成男性。”

AI在片刻之後就以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開口了：“那麽，我的名字就是Thor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低沉一些，你現在的音色還不夠‘Thor’。”

AI下一次開口時就變得足夠低沉了，和剛才Loki變得石頭人非常像。

“是這樣嗎，主人？”

聽見這聲音，Loki在駕駛位上笑出了聲：“稍微高一點，這也太低沉了，聽起來像個怪物，和Thor那家夥一點都不像。”

AI在短暫沉默之後，重新更換了一個嗓音，這一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他說：“有些時候用戶會用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為我們命名。這個人對您一定非常重要，主人。”

Loki的笑戛然而止，他沉下了臉，倒在那張符合人體工學舒适的小椅子上：“不，你錯了，我讨厭這個家夥。算了你別叫Thor了，改個名字吧——換回女聲，再溫柔、年齡成熟點。”

“是這樣嗎，我的主人？”

這個嗓音出現時，Loki臉上出現明顯怔愣，他捋了一把額邊碎發，指尖輕敲在把手上：“是的，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叫我Loki就行。”

“好的Loki。那麽我的新名字是……”

坐在那兒的黑發男人短暫沉默着。

片刻後，他開口：“Frigga。”

他說：“你的名字，Frigga。”

那個AI用着他曾無比熟悉而又依賴的嗓音問：“那麽，現在你想去哪裏呢，Loki。”

水形燕漫無目地以最快速度穿梭在這茫茫宇宙之間，Loki擡頭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荒蕪，指尖輕動，将掌心那枚控制球擴展開來，變成一張按比例縮小的星系圖。上面有成千上萬個目的地，可現在他卻有些迷茫不知自己下一步應該去往何處。

他就是在這時想起那本被自己收入囊中的古舊魔法書的——也許我可以重新開始研究些新事物，Loki想到。

而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每次練習新魔法時必會去騷擾的人。

“我想，我們的目的地應該是——”他臉上露出某種得意的笑容，“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