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步
範周看得入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脖子已經僵掉了,緊張的動了一下,結果更糟,徹底抽筋了。
範周偷偷摸摸用餘光往身邊掃了一眼,心裏默默祈禱梁猛男千萬已經走掉。
結果眼珠子快轉成斜視,好死不死正好對上猛男那雙眼睛。
範周堅信自己覺沒看錯,他絕對被人默默地看了好戲,還把人給逗樂了。
猛男酷哥的形象一下子碎裂成了悶、騷。不過這也沒讓範周心裏多好過,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麽逗逼了。
範周心裏百味雜陳的時候,一只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後頸,皮膚接觸到的地方瞬間激起了小小的顫栗。
“放松。”
範周反射性地強迫自己放松下來,感覺到那只有力的溫熱的手掌變換着着方式有韻律地按揉他的肩頸。
入夜雖然開始降溫變涼,範周卻已經根本感覺不到冷了。
熱熱的溫度從後頸到兩肩再随着血管裏的血液流動着溫暖了全身。
在陌生的地方,被素不相識的人關心照顧。範周應該要麽感動,又或者以一個大都市出來的人的思維,至少應該戒備一下。可他太累了,身體和心都累的快要瀕臨界點。于是,範周十分痛快地睡着了,而且是三秒睡,直接倒進了身後好心助人為樂一次的猛男的懷抱。
猛男十分順手的把人就這麽抱了起來,既不反感也不驚訝,硬要說的話,那張黝黑的酷臉上露出的表情,就像是撿到了自投羅網獵物的得意,值得笑上一個炫耀一下。
酷哥梁就這麽一路堂而皇之的把人公主抱或者說新娘抱地一路抱到了範周的小院兒去。
沿路上,之前那些據說已經各回各家的家夥們,一個個都聞着味兒的出來“偶遇”了一下,要麽意味深長的抛眼神兒,要麽十分猥瑣地笑出一口大白牙。
而酷哥懷裏的範周卻睡的十分香甜,什麽也不知道。
這一覺範周睡得十分酣暢,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透。範周摸出手機看時間,發現還不到六點,自然醒的這麽早,昨天到底是幾點睡的——
Advertisement
咔——
範周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昨天晚上上床睡覺的記憶,對着手掌呵了一口氣,果然,還帶着蒜泥白肉的味道。
範周使勁兒的回憶,越回憶臉越紅,因為不管怎麽回憶他都只能回憶到猛男給他揉脖子那段兒,後面就像斷電了一樣,全是黑屏。
範周簡直沒法兒相信過去那一天裏出盡洋相的人是自己。
他今年已經三十五了!又不是十五!就算是十五六歲剛發現自己喜好與衆不同的那會兒,也沒看到個平頭正臉的就走不動道啊!更別說他還在失戀,十年掏心掏肺的戀人翻臉不認人的把他踹了一個淨身出戶!
一天半以前他還在要死不活地灰溜溜地想要躲到天涯海角舔傷口!這還沒到三天呢,他就又開始心砰砰跳了?!還是對着一個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說話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黑炭頭?!
好吧,黑炭頭其實真的還蠻帥的……
範周對自己看人就看臉的秉性也算沒轍了。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長點兒心,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再說找不找伴兒的事兒吧。反正那個黑炭頭一看就是傳統男人,他可不想重蹈覆轍坑死自己第二次了。
于是範周決定他需要冷水給他醒醒神兒。
之前沒仔細看過衛浴設施,原來不只有淋浴,還有個浴缸,大小足夠一個成年男人泡進去。
浴缸旁邊還有扇窗戶,是那種上推打開的窗子,雖然木窗棂上裝的是磨砂玻璃,但推開窗子,再用木制的撐子撐住,複古的感覺十分新鮮。窗外正對着薔薇架,花期将近,再過上一個月,肯定就是滿架薔薇一院香了,想想就讓範周覺得美得不行。
洗臉臺上梳洗用具已經十分細致的準備齊全了。香皂、洗發水、沐浴乳、還有保養品都是沒見過的牌子,包裝的很別致,上面只有一個範周認不出來但估摸着不是小篆就是大篆的字,連牙膏都是一個系列的。
這一百五花的未免也太值。
範周用了牙膏和洗面皂之後簡直驚為天人,等到洗了頭和澡出來之後,看到鏡子裏皮膚水靈有光澤,頭發柔順黑亮的,簡直可以說是年輕了五歲不止的樣子,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了。
怪不得這裏的老板根本看不上這麽點住宿費,有這種産品,何愁不能富可敵國!
不過他也做過代理商什麽的,化妝品更是大頭,卻從來沒在市面上見到過這個品牌,難道是只供內部使用?
範周馬上覺得自己在犯傻,他沒事兒閑的操哪門子的心!
也許之前他是抱着逃避的心情誤打誤撞的到了這裏,不過現在他已經徹底決定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了。
往好的方面看,他不是也因禍得福的找到了這麽個好地方嗎?
範周對着鏡子,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啊,對了,早餐供應是幾點來着,今天可不能再最後一個去了!
馬上沖過去看一眼,早餐是在六點半。
六點半?! 範周一看表,這都六點十五了,抓緊時間沖吧!
一邊沿着回廊往堂屋跑,一邊往身上套外衣。
“早啊!”
範周一回頭,發現是藍扇,在他後頭正笑眯眯慢悠悠地晃着走。
“藍先生早!”
“叫我扇子或者小藍都行,不用那麽正式。我哥你就叫他大藍,別被他吓着,一般情況下我哥都很好相處的,至少比梁子平易近人多了。”
範周被調侃的臉上發熱,幹咳了一聲,“那個,小藍,咱們是不要快點兒,不然早飯就快開始了。”昨晚的盛況他可是印象深刻。
“放心吧,早餐沒那麽多人。這裏不少夜貓子,早上都起不來,晚飯才會搶得那麽厲害,那些家夥還會偷包東西回去當宵夜,不過被大師傅抓到就要被大勺敲的一頭包。”
走到堂屋,果然,連桌子都沒坐滿,還有張桌子幹脆就是空的。
範周和藍扇走過去坐下。
這次一個穿着淺紫色對襟夾襖的小姑娘捧着個大托盤過來了。
“莺子啊,今天早上吃啥?”藍扇十足的熟客架勢。
“自己看喽。”莺子的聲音也是又脆又甜,梳個辮子,肉乎乎的小團臉,看着年紀不大。
托盤放下來,兩大碗豆腐腦,外加四五個調料罐,一盤子蔥花千層餅。
“甜的鹹的調料都有,要吃哪種自己挑,不要吵架哦。”
範周和藍扇對看。
“我北方人,鹹派。”範周打開那幾個罐子挨個看過去之後,給自己的豆腐腦加了鹹的澆頭和辣子。
藍扇嘆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人,不過我也是鹹派。”一面憂郁臉也弄了碗鹹辣的,扯過一張千層餅開始使勁咬。
範周看他那個樣子,莫名覺得毛毛的,還是忽視那些信息量比較好。于是自顧自吃自己的。
說實在話,範周不算是個有品位的人,更別說什麽美食評鑒,他都覺得那玩意兒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當他真的吃到這種完全給自己的味蕾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食物之後才發現,什麽都是虛的,好吃好睡才是真的。
說真的,就沖這口吃的他就真的動心想要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