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m國人就是喜歡有事沒事開個party,一點小事就喜歡搞搞慶祝活動,就跟國內的那些酒會、聚會沒太大差別,只是氛圍更開放些……別擔心,總裁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莎麗沖祁緯擠了擠眼,把搭配好的衣服遞了過去。
頂着韓州的巨大壓力,她不得不給祁緯挑盡可能低調的服裝,只是人長得太好,再低調也低調不到哪裏去。
這樣的聚會輕松自由,不需要穿得太正式,而且可以随意帶男伴女伴,除了莎麗以外,祁緯也沒有适合帶的女伴,只是在韓州如有實質的目光之下……他就只能帶男伴了。
不過祁緯也并不介意這些,而且說實話,他還覺得有些新奇,以往都是他作為韓州的男伴出席各種場合,現在韓州卻不再是“l.p的韓總裁”而是“祁緯的男伴”,祁緯只覺得新鮮,卻沒發現自己的神情中甚至隐隐帶了點雀躍。
在國內,認識韓州的人不少,只是韓州除了必要場合以外基本上深居簡出,從不去那些高級會所,也從不參加這種所謂聯絡感情的party。所以到了國外,認得出韓州的人就更少,大家頂多是因為韓州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業界精英形象而多看他兩眼罷了。
“你的男朋友條件真好,他也是圈內人嗎?”丹尼爾端着酒杯湊了過來,在韓州略帶敵意的目光下仍能安然自若。
祁緯倒沒有多糾結“男朋友”這個字眼,畢竟這樣的聚會中大部分人帶的都是關系比較密切的同伴,被人誤會也很正常,不過他也不想去解釋什麽,對韓州來說,或許更希望他什麽都不解釋。
祁緯看了眼韓州,回答道:“他……不算是圈內人。”頂多算是個商人。
韓州對丹尼爾冷哼一聲,完全沒有想要跟對方說話的意願。
丹尼爾也不生氣,聳了聳肩:“真是遺憾,祁。我對你挺有好感的,本來還以為能在這部電影裏跟你擦出火花來呢……”這句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只是當着韓州的面說,也不知道丹尼爾是不是覺得韓州的态度有意思而想去刺一刺對方。
韓州臉色都青了,祁緯不清楚,丹尼爾的經紀人公關工作也做得不錯,但身處在娛樂業龍頭的位置上,韓州知道得比別人都多——這個丹尼爾,是個雙性戀,他對男人也是有興趣的!
僅一瞬間,韓州的表情如臨大敵,他微微側了側身,把祁緯擋在身後,冷冷地對丹尼爾說:“真抱歉,他已經有男朋友了,并且未來也沒有分手的可能性,你死了這條心吧。”
丹尼爾本來就是說玩笑話,看到韓州反應如此大,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噢,祁,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可愛了!放心吧,我沒有想要打擾你們的意思……”說完,他又找了個新的聊天對象,一點也不見尴尬。
以韓州的交際能力,絕不可能将電影城搶手的男主角扮演者置之千裏之外,但他現在不是什麽總裁,而是以“祁緯的男朋友”的身份站在這裏的,所以絲毫不覺得趕跑了一個巨星有什麽可惜的。
他沖丹尼爾的背影冷漠地微微揚起下巴,轉過來還不忘對祁緯說:“這個男人擅長用自己的魅力去俘獲那些男男女女,到手之前紳士翩翩,到手之後很快就膩了,你可千萬不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知道嗎?”
祁緯要是現在還看不出來韓州的意圖,就顯得太蠢笨了,他哭笑不得:“你不要多想,我對……他那樣的,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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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邦人高鼻深目,五顏六色的發色和瞳色,祁緯實在是欣賞不來,只能說是審美的标準不同吧,他覺得外國人長得都一個模樣,根本看不出好與不好來,硬要他來選……祁緯還是覺得韓州這樣的長相更善心悅目些。
韓州的長相,不單在國內是堪比明星的水準,到了國外,仍能得到不少外國人的欣賞,兩個長相俊美的東方人組合足夠吸引眼球,但在大部分人眼中,還是韓州更man一點。
party開始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有幾個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企圖過來搭讪韓州。
只是她們無一例外都被韓州的冷臉給吓跑了。
韓州巴不得沒人來打擾他們,雖說這樣的party對于結交人脈也有用處,但他韓州是什麽人啊,祁緯若是想要,再多的人脈他都能給,這個佩多利導演他還沒放在眼裏。
單獨相處機會必須好好把握,不管是工作還是別的,統統都要往後靠。
韓州想得很美好,卻總有那麽幾個沒眼力的人,打斷了他好不容易營造的二人世界氛圍。
再看清那人的臉,韓州就更加不爽了。
也不知道這樣的聚會上,導演為什麽會讓早已淘汰的傑赫奇拉也跟過來,有可能是為了彌補他沒能出演角色的遺憾?又或者傑赫奇拉是作為某個演員的男伴過來的?
理由并不重要。
傑赫奇拉那欠揍的表情讓人想要一拳揍去,打碎那不知所謂的傲慢,“嘿,小明星,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他仿佛根本不在意祁緯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那是當然的,能夠出演佩多利的電影,戲份足夠多,而且據說這部還會發展成系列片,你會變得很有前途——你一定是這麽想的,對吧?”
祁緯只是皺了下眉,韓州倒是聽出了一點意思,也沒有說話。
傑赫奇拉連看都沒看韓州,在他眼裏,韓州不過是個和祁緯一樣,從華國來的小明星,自以為有幾分外表就天真的做着能夠在電影城成名的夢。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電影城對外來人的排斥程度是你無法想象的,尤其是需要東方面孔的時候,絕大部分的角色都會被固有的幾個人包攬,像你這樣利用後臺得到角色的幸運兒只是少數……”像是想到了什麽事,傑赫奇拉看向祁緯的表情輕蔑中還帶着憐憫,“不過,你的金主很快就要完蛋了,你也會跟着完蛋的!”
“只要你喝了這杯飲料,再跟我道個歉,主動退出《驚墓》劇組,我可以考慮幫你找另外一部電影,給你幾個有分量的鏡頭……”
傑赫奇拉遞過來一杯淡黃色的檸檬水,祁緯還沒動,韓州就上前接過來,晃了晃沒多少氣泡的飲料,嗤笑道:“這不是一杯普通的檸檬水吧,你加了多少‘料’進去?”
傑赫奇拉笑了笑,他長得不如韓州英氣,也沒有祁緯精致,但笑起來時露出潔白的牙齒和一點酒窩,會讓人覺得他像個大孩子,只是外表再怎麽讨人喜歡,內裏仍是個惹人厭惡的渣滓。
“只是一點助興的劑量,不會有生命危險,我認為用點藥效果會更棒……”傑赫奇拉總算給韓州一個眼神,只是眼神中的淫邪意味變得更加露骨,“你也要一杯嗎?”
韓州皮笑肉不笑地把飲料往旁邊一遞:“小緯,你見過這麽嚣張又無腦的家夥嗎,他欺負了你,你還要感激涕零?除非是腦子有洞吧!”
祁緯瞟了他一眼,沒有接這句話,心想:你以前不也是差不多麽,只是你嚣張起來沒他那麽讨厭。
不過祁緯倒是和韓州心有靈犀,他拿起那杯飲料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點了傑赫奇拉的穴道,捏開他的下颚,把飲料灌了進去。
傑赫奇拉完全沒想到祁緯會拒絕,更別提對他設防了,再加上韓州為了兩人能夠單獨相處特意選了個僻靜的角落,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這邊,即使有人看到,祁緯也早就收了手。
以傑赫奇拉高大強壯的體型,點穴在他身上能維持的時間并不長,不過,這點時間足夠讓祁緯和韓州離開的了。
佩多利對祁緯的離開表示了遺憾,他多少可以看出祁緯是因為傑赫奇拉的在場而沒能玩得痛快,只是傑赫奇拉都到家門口了,總不能把人趕走吧?
心裏決定把這份愧疚換到電影拍攝時再補償,佩多利看祁緯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溫柔,要不是知道導演是個實實在在的異性戀,韓州差點以為自己又多了一個情敵。
“傑赫奇拉的态度不對勁。”離開佩多利家,走到停車的地方,還沒等坐上車,祁緯就先跟韓州說了他的看法,“他行跡頗為可疑,若說以前還有一些顧忌,今晚的表現就像是……連那點顧忌也放開了。”
“還敢跟我放狠話,哼……”韓州不得不說,那句“你和你的金主都會完蛋的”聽起來一點都不美好,傑赫奇拉真是作死踩在韓州的死穴上了,誰不知道他現在最不喜歡聽到有人提醒祁緯他們之前的關系,那妥妥的就是黑歷史好嗎!
祁緯看不出他糾結的點,以為韓州是因有人挑釁而不爽,但眼下不是談論個人感受的時候,“我記得你說過,這個傑赫奇拉有黑社會背景?”
韓州點頭,祁緯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壓下心底湧起的一絲感動和得意,韓州板起臉對旁邊的保镖說:“回去以後給我查,傑赫奇拉·李背後的人,跟我們的對手,是不是已經搭上線了。”
保镖面無表情點頭應是。
出門在外,韓州還是很小心的。在佩多利家不可能帶那麽多人在身邊,而且佩多利也不可能在家偷藏黑幫的人,但出了佩多利的家門就不一定了,因此韓州帶了六個保镖,一共兩輛車。
韓州和祁緯坐在後一輛車的後座上,駕駛座和副駕駛都是保镖,保镖兼任司機,卻比司機更沉默,祁緯本來就在想着傑赫奇拉有恃無恐的背後究竟有多少危險,沒心思開口說話。
至于韓州,他倒是想說點什麽,可是看到祁緯一臉的嚴肅,就陪索性他一塊沉默。
沉默中透着凝重的氣氛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夜晚的電影城卻仍燈火輝煌,一派熱鬧。
兩輛黑色轎車在黑暗中駛過,速度在其他車輛的陪襯下顯得格外的慢,車窗外盡是一閃而過的後車燈。突然,側面岔道上駛來一輛紅色的大卡車,帶着一股橫沖直撞的意味,直直插往路中央,好巧不巧就沖着祁緯他們來!
前頭的那輛黑色轎車應變得很快,拐了個s形就繞過了卡車頭,而沖到路中間的卡車居然還沒停下來,又斜斜地往祁緯他們那輛車撞了過來,保镖猛打方向盤,急急掉了頭。
倒回原路,卻不知後面的車是被吓着了還是怎麽的,停得橫七豎八,跟路障一樣。
祁緯一時還看不出門道,韓州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喝道:“用最快的速度繞過他們!”
“是!”
保镖也不敢掉以輕心,猛踩油門,從一衆攔路的車當中沖了出來,然而他仍然沒法甩開後面的車,引擎的噪音就在耳邊,兩個保镖的額頭上都滲出了大量的汗。
——砰!
還沒開出多遠,車子猛然來了個大拐彎,直接沖出了馬路,差點撞碎了街邊店鋪的玻璃。
血花四濺,駕駛座上的保镖腦袋上全是鮮紅的血,生死不明。
狙擊者顯然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緊接着第二槍又不期而至,生死關頭爆發了潛能的另一名保镖幸運地避開了這一槍,可惜子彈穿過了他的左手,那條手臂是擡不起來了。
後面的車快要追上他們,而這裏還有個不知道藏身在哪裏的狙擊者,前面那輛車的保镖到現在還沒趕過來和他們彙合,估計也被人纏上不能脫身,剩下唯一的保镖臉色發白,他清楚現在的情況是差到了極點,他不怕死,卻擔心不能保證韓州的安全。
“把槍給我。”祁緯的聲音打斷了保镖的思緒。
“什麽?”
“從子彈的穿透力看,埋伏的地點不會太遠,我想試一試。”祁緯簡單解釋。事實上,對方總共開了兩槍,對于聽力敏感到極其容易暈車的影衛來說,要判斷出狙擊者在什麽地方并不困難。
見保镖還有猶豫,韓州毫無耐心地吼道:“讓你給就給,槍都拿不穩了還逞什麽強!”
保镖:“……”
祁緯一擡腿就跨到了前面,毫不費力地舉手就把兩個大男人丢到了車後座,盡管這車內部的空間确實比別的車要大,可祁緯做得如此輕松,還是怎麽看怎麽不科學,意識清醒的保镖不可思議地看向祁緯,雖然他也清楚這時候下車換座是更危險的行為。
然後他就看到,韓州點了駕駛座上的某個按鈕,駕駛位緩緩後移,他也一邁腿就坐了上去。
韓州手握方向盤:“能判斷狙擊點嗎?”
“有把握。”祁緯握槍,拉開保險栓,“你害怕嗎?”畢竟之前的兩發子彈都是沖着駕駛座來的,韓州主動要開車的行為,等于将自己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但這也是對祁緯信任的表現。
“有你在,我怕什麽?”韓州勾了勾嘴角,腳踩油門。
移動的目标更不容易瞄準,對于狙擊手是如此,對祁緯來說亦然。
然而韓州對祁緯能力的信任簡直到了盲目的程度,即使他清楚在這之前祁緯根本沒摸過真槍,頂多是在《求勝》裏玩過标記槍,祁緯的槍法确實很準,可誰都不知道他在現實的追擊中能不能把水平發揮出來。
回應這份信任的,是祁緯突然傾身壓在韓州半邊身上的動作,以及兩聲清脆的槍響。
第一槍,打落了針對韓州的攻擊。
第二槍,把狙擊者解決了。
韓州和祁緯都沒時間去确認,他們急于甩開後面的追兵,但負傷的保镖卻清楚地看到對面大樓的樓頂有個身影晃了晃,從樓頂摔了下來。
負傷的保镖不禁吞了吞口水,不管祁緯扒在韓州身上的動作有多暧昧,看向祁緯的眼神都多了些敬畏。
韓州卻極不耐煩:“喬恩,你去聯絡一下他們四個,确認他們的安全後找人過來接應我們,不要發呆!”
“是……是的,韓先生!”喬恩立即回過神,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該死!”韓州氣得咬牙,“前面還有攔路的!看來他們真當自己是地頭蛇,就敢在這裏動手!”
“開到樹林那邊去。有障礙物,車不能進去,只要我們進去了,他們就很難找到我們。”祁緯說,“我相信只要能拖過這段時間,警察和援兵總會來的。”
“警察?”韓州嗤笑一聲,“警察總是最後一個才到,不過援兵已經在路上了,我同意你的提議。”
對于總裁對情人的言聽計從,喬恩已經能做到不大驚小怪了,他飛快地向韓州彙報了和他們分開的那幾人的情況,以及其餘保镖現在的趕到什麽地方了,他們多久能彙合……經過計算,他們至少還要拖二十分鐘。
“韓先生……你們先走吧,我受了傷,不方便跟着你們一塊走。”喬恩臉色蒼白,虛弱地笑了笑。
這群保镖對韓家的忠心程度毋庸置疑,他們不僅僅是受到雇傭的保镖,同時也是韓老爺子從孤兒院帶回來一手培養起來的,和別的保镖不一樣。
“說什麽廢話!”韓州皺着眉,“只要撐過20分鐘……”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老先生要我們保護你,我不能給你拖後腿……”喬恩十分堅持,甚至沒有受傷的手還緊緊扒着座椅。
沒有人想去死,這個年代的人更是自私居多,像喬恩這樣為了報恩可以犧牲自己的人是少之又少,韓州心裏說不出的不舒服,胸口堵得有些難受,他嘆了口氣:“你可以單獨行動,但我命令你,不準做多餘的事情,比如引開追兵。”
喬恩臉色有些為難。
韓州皺着眉說:“我不是在關心你,別把老頭子搬出來,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還有性命。”
“我……”
“別我了,你就往湯姆過來的方向跑,盡量隐蔽自己的行蹤,就算是不給我添麻煩了,哼。”韓州像趕蒼蠅一樣,推了喬恩一把,而這時,祁緯也用車後箱的繃帶把喬恩的手臂簡單包紮好。
“幸好沒有傷到經脈,保持20分鐘的行動力完全沒問題。”祁緯對喬恩安慰地笑笑,目光不着痕跡地落在韓州的臉上,有點發怔。
韓州連逃命都不忘把電燈泡趕得遠遠的,他和祁緯打算帶那些追兵在樹林裏繞圈子,正好也能讓喬恩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這樣一來又剩下了他們兩個……
察覺祁緯正盯着自己看,韓州有種被人戳破的感覺,讪讪地笑了下:“咳,我們兩個都沒有受傷,也還有體力,所以想着撐過20分鐘應該沒問題……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吧?”
這解釋聽上去就像掩飾。
可是這拙劣的掩飾卻沒有讓祁緯生氣,相反的,他認真地盯着韓州看。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合适,韓州差點就要撲上去了,那專注的眼神看得他心底癢的不行——祁緯從來沒有這麽看過他。
而站在祁緯的角度上,他則從來沒有被韓州觸動至此。
在影衛的觀念裏,為主人而死是天經地義,而主人也同樣認為,影衛不過是一件器物。死了一個影衛,還有千千萬萬個影衛等着補上他的位置,“衛七”只是一個代號,他死後,還有無數的人會繼承衛七這個代號。
保镖和影衛的工作性質極其相似,只是現代社會裏,再也沒有殘酷的影衛制度。看到喬恩的表現時,祁緯就想起了過去的自己,而當韓州開口之後,他的全副心神都被韓州的話牽引過去。
換成另外一個人,恐怕最多也就稱贊韓州是個好雇主,還挺善良的。然而對于只有影衛出身的祁緯才能體會到韓州這話中珍貴的含義,他把保镖當人看,并尊重對方的生命……祁緯不可避免地自我代入,忽然間鼻梁酸澀不已,心髒也不由控制地悸動起來。
祁緯十分清楚,這一次的悸動,完全與怨魂無關,是他自己的心髒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