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韓老爺子戎馬半生,早年在軍隊,後來從商,打造出一個商業帝國傳奇,年過耳順後卻潇灑地把家業一股腦都丢給了老來子韓州,平日裏和戰友釣釣魚旅旅游,基本上很少回家。
他把韓夫人娶回家,更像是完成一個任務,有妻有子,把繼承人培養出來了就可以丢下包袱,游山玩水去了。
但看他與韓夫人的相處模式,也不像是沒有感情的,只能說夫妻二人志趣不同,韓老爺子喜歡清淨,而韓夫人則熱衷于社交。
此時,韓老爺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一份報紙看,眼角餘光卻更多的落在了态度殷勤得詭異的妻子身上,偶爾觀察兩眼兒子和他所謂的戀人,眼中劃過一絲疑惑,卻沒有任何表示。
祁緯的腦子裏無意識地冒出了一個詞彙:見家長。
這是原身記憶裏的東西,但這不妨礙祁緯理解,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韓家的客廳裏除了韓老爺子與韓夫人以外,還有精心打扮過的蘇珍,以及同樣西裝革履的韓州,與不明就裏卻被韓州命令打扮一番的祁緯。
早該知道,穿得這麽正式就沒好事。
韓夫人不管韓老爺子的态度是否冷淡,對她的兒媳婦是否滿意,她正熱情地向祁緯介紹接下來他們要去的那個酒會,蘇珍則在一旁補充。
韓州在這兩個女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下根本插不上話,煩躁地抓起韓老爺子看過的報紙抖開看。
“酒會上會有很多社會名流,等你嫁到我們家,以後肯定要經常面對這樣的場合,言行舉止都很重要的,要記住,你代表的是我們家……”韓夫人不厭其煩地拉着祁緯的手說,“這樣的場合也能讓你更快融入我們的圈子,最好讓大家都接受你……”
蘇珍笑道:“阿姨,你不用擔心啦,有我哥在,祁緯哥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再說,祁緯哥那麽聰明,一學就會,保證能混得如魚得水!”
韓夫人嗔怪道:“我當然知道小祁聰明,年紀大了就愛唠叨兩句不行麽,你們兄妹都不愛聽,我就只有小祁了,幸好小祁性格好……唉,就是性格好我才擔心他被人欺負啊!”
韓州差點被口水噎住,看了眼祁緯,心想這樣要是叫性格好、好欺負,他還用得着費那麽多心思才把人留在身邊麽?
祁緯也很有些不能接受,韓夫人變化太大,習慣了橫眉冷對的韓夫人,如今他不太能适應韓夫人的熱情體貼了。
蘇珍适時地出來打圓場:“哎呀阿姨你也太偏心了,再說我都要吃祁緯哥的醋了!”
“你還吃什麽醋,平時我都把你寵得沒邊了!”韓夫人就喜歡聽蘇珍撒嬌,自己的兒子從小就走冷酷路線,有個女孩子在身邊撒撒嬌還是很暖心的,當即眉開眼笑,也沒再抓着祁緯唠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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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爺子這才放下報紙,“晚上回來到書房找我。”說這句話時,他看向了韓州和祁緯。
韓州看了身邊人一眼,才回答:“好。”
韓夫人等他說完,興高采烈地和三人出了門。坐上車後,她才壓低聲音對祁緯說:“晚上回來你也別怕,老爺子基本上不管韓州,問你就實話實說,實在不行出來找我,我給你擋着。”
祁緯“感動”地看向韓夫人:“謝謝你……伯母。”
內心把韓州罵了個千萬遍,祁緯覺得自己真是作繭自縛,當初他要是耍賴不答應那個合同,如今就不會如此騎虎難下。
等他出席完那個什麽酒會,被韓夫人當作兒媳婦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裏介紹一圈,等所有人都認得自己了,回來再過完韓老爺子那一關,接下來是不是該談婚論嫁,準備聘禮?
那可真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 = = = =
富豪們舉辦酒會喜歡整一些冠冕堂皇的名目,這次的慈善酒會也不例外,會場主持象征性地花了幾分鐘向大家介紹酒會主辦者旗下的基金會,餘下的時間就都跟慈善沒有任何關系了。
韓夫人盡管有心讓祁緯盡快成為被上流社會認可的一份子,但她不可能像普通中年大媽一樣把兒媳婦帶到廣場舞群體去,多轉兩圈就能混個臉熟。她必須保持矜持,并用高超的語言藝術不着痕跡地對那些同等身份的人們潛移默化,向他們推銷自己認可的兒媳婦。
所以祁緯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和她一起見過兩個和韓家比較親近的朋友外,基本上就跟在韓州的身邊。
韓州也有人情應酬,有些話題涉及保密事項,祁緯會自覺離開他們的視線,他的知情識趣讓一些總裁們感到滿意,紛紛為韓州的品味表示贊賞,韓州表情高冷地收下了這些虛僞的馬屁。
蘇珍也有需要應酬的“閨蜜”,這些千金名媛們各自形成小圈子,談論最多的話題無非是男人和名牌,蘇珍聽得都快睡着了,卻還得強打起精神來聽,時不時附和兩聲。
“蘇珍,你就真的甘願讓個沒什麽名氣的小明星當你的‘嫂子’嗎?”話題不知什麽時候轉到了蘇珍身上。
蘇珍微微皺眉,看了眼挑起話題的盧允兒,對方沒有察覺蘇珍的不滿,還用充滿不屑的口吻嗤笑:“你看,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人也敢纏着韓總來,他就不怕給韓總丢臉麽?”
蘇珍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只見祁緯正和一個女星說着話,女星是今晚酒會上唱歌的明星之一,剛從臺上下來,估計是認識祁緯,來打個招呼。
結果這個普通的場面就被盧允兒解讀為掉價,認為上不得臺面的人就只能和來登臺獻唱的明星說上話,更不認為祁緯有交際的手腕。
盧允兒這種女人,蘇珍見得多了,這些女人表面上裝得無比清純高冷,骨子裏趨炎附勢又愛攀比,這個盧允兒還對韓州企圖不小,她從來就沒打消過成為蘇珍嫂子的念頭。
蘇珍冷笑:“我哥還沒說什麽,你倒是先替他着急了,我哥的眼光還輪不到你來質疑吧?”
盧允兒被她明顯的擠兌弄得沒臉,忿忿地咬了咬牙,不再湊到蘇珍面前讨沒趣,自己走開了。
盧允兒可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女人。
連蘇珍都沒料到,她居然還真的敢去針對祁緯。
祁緯對朱玉寧的去而複返感到有些不解,她和祁緯同樣是梁志光手下的藝人,以前見過兩次,算不上熟。他不過是正好站在舞臺附近,朱玉寧又剛好唱完歌下來,就順便過來跟他說了兩句話,言談之間也都是毫無營養的話題,無非就是套套交情罷了。
不曾想,這姑娘再回來找他時,會用一副熟人的口吻哀求他,“祁哥!這裏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剛才不小心喝了一碗海鮮湯,我一吃海鮮就過敏,嗓子特別癢……等下我還要再上去唱歌,可是我現在的嗓子是唱不了了,梁哥也聯系不上,這裏我只認識你,其他表演的明星我都不熟……祁哥,你能不能先幫我頂着?”
朱玉寧看上去快要哭了,眼裏蓄着淚花,要落不落的樣子柔弱又可憐,格外招人疼,一般人看了準會心軟。
再說,祁緯和她是同一個經紀人帶出來的,也算得上“同門”了,“同門”之間互相幫個小忙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祁緯淡淡地開口,在朱玉寧不解與驚訝的目光下說,“我并不是表演嘉賓。”
朱玉寧急忙上前,想要扯住祁緯的袖子,卻被祁緯一個閃避,讓她撲了個空,高跟鞋差點一歪扭到腳,她再不敢魯莽,只是用軟糯而無助的語氣說:“祁哥,求求你……我可以把今晚的出場費都給你,我一分錢不要!但是我現在狀态真的不好,我不能用壞嗓子去唱歌,這會砸了我們公司的招牌啊!”
祁緯微微一笑:“L.P的總裁就在那裏,你有什麽話都可以過去解釋,相信韓州能體會你維護公司的心情,幫你說句話也是舉手之勞而已。至于你的出場費……你還是好生收着吧,包括某些人額外給你的‘小費’,接通告賺點錢也不容易,我怎麽好意思拿你的錢呢,何況這點錢還不夠賺回被貶毀的形象。”
朱玉寧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臉色蒼白地辯解:“祁哥……你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
“你不是聽不懂,你只是假裝沒聽懂罷了。”祁緯攤了攤手,“吃海鮮過敏壞嗓子是真的,但找我來給你頂唱,肯定是有人授意的,你就沒想過要是我不答應,你要如何自處?”
祁緯不是表演嘉賓,他要是真的上臺唱歌去了,只會引來貶低的嘲笑,還會給韓州丢臉——指使朱玉寧做這件事的人就是想達成這樣的效果,沒想到祁緯根本就不踩這個陷阱。
朱玉寧終于笑不出來了,怪就怪她為了逼真,真的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海鮮湯,現在喉嚨癢得難受,而祁緯又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她想哭都沒地方能哭,這種酒會的工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的,她搞砸了,以後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對不起……祁哥,真的對不起……”朱玉寧終于明白過來,祁緯絕不是盧允兒口中沒見過世面的蠢貨,祁緯雲淡風輕地就看穿了她,還清楚是有人想為難他,這樣的人她是絕對得罪不起的,朱玉寧早就抛開了盧允兒站到了祁緯這邊,不管這次的工作能不能挽回,她都不能再跟祁緯結仇了。
祁緯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其實朱玉寧也是個識時務的姑娘,對方誠心道歉,知錯能改,他也不願看她被人利用,朱玉寧背後的那人與其說是沖着自己來的,不如說是為了韓州,這點祁緯很清楚。
于是,祁緯對朱玉寧笑了笑:“這次,我就幫你一回吧。”
“啊?”朱玉寧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祁緯已經走向了舞臺,她急得冷汗直流,想追上去,卻來不及了。
盧允兒看到這一幕,心情大好地回到蘇珍的面前,示威一般地對她揚了揚下巴,“事實證明,韓總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是嗎?”蘇珍淡淡道。
走到鋼琴旁的祁緯把話筒拆下,又對人群中的韓州勾了勾手指,在某些方面與祁緯格外有默契的人馬上丢下了正在談話的對象大步走來,“怎麽了?”
“為你彈奏一曲。”
祁緯笑着說完,坐下,修長的手指按在琴鍵上,閉了閉眼,回憶前身只學過幾個月的鋼琴經驗。睜眼時,指尖已流瀉出一段動聽又悱恻的旋律。
這曲子是衛無傷苦戀慕潇潇時譜寫的,不似坊間無病呻吟的琴曲,曲調中飽含戀慕、希冀、忐忑、細膩柔情,同時也有身為男兒睥睨紅塵的傲氣。當時的衛七有幸聽少爺彈過兩次,暗暗記下了這首他比較喜歡的琴曲調子,此時用鋼琴來彈奏,和古筝的版本又是不同的風味,但情感同樣真摯,旋律同樣韻味十足。
畢竟是記憶,祁緯一開始還不太熟練,但他很快就進入狀态,旋律越發行雲流水,即使沒有話筒擴音,也漸漸吸引了不少人。
一開始聽到鋼琴曲,有的人習以為常,把鋼琴曲當成背景音樂繼續聊天,接着他們就漸被從未聽過的旋律吸引,連聊天的話題都忘了,和周圍的人一樣不由自主地尋找起彈琴的人來。
然後,他們看到十指在琴上飛揚的祁緯,以及站在鋼琴旁邊,和祁緯深情對視的韓州。
“這首曲子以前從來沒聽過啊,是原創的嗎……”
“韓總真是太過分了,這是公然秀恩愛吧?!”
“這人鋼琴水平不錯,連我都想去摸摸鋼琴了,不過我可不敢在這裏彈,肯定會被比下去的……”
蘇珍勾起嘴角,不忘給盧允兒打臉:“事實證明,我哥還是很有情調的,他的眼光還不賴,對吧?”
二十一章
祁緯顯然沒有興致沒有被人圍觀的興致,彈完這首不知名的曲子後,他就和韓州一塊重新回到人群裏,他的任務不過是把朱玉寧上臺的時間拖完,之後的事情就和他無關了。
鋼琴那邊的人還未完全散去,有一兩個對自己技術頗有信心的名媛小姐在看到祁緯帶來的轟動效果後,也躍躍欲試着,反倒沒有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兩人身上。
韓州還沉浸在那蕩氣回腸的旋律中,越發覺得口舌發幹,他匆忙在服務生那裏拿了一杯酒,追上祁緯的步伐,沒話找話說:“你什麽時候鋼琴彈得這麽好了?該不會連這個你都騙了我吧?”
祁緯瞥了他一眼:“那時還真沒騙你,我是臨場發揮得好而已。”
前身學鋼琴的那幾個月就在和韓州交往的那段時間裏,那時的祁緯為了拍攝MV而去學的鋼琴,大約是出于炫耀的心理,他想拉着韓州去看自己練琴,然而不管祁緯如何軟磨硬泡,韓州仍是沒有去。
比起看什麽練琴,韓總裁還是更喜歡把時間花在有用的地方上——比如工作,再說那時候祁緯就是韓州包養的一個小玩意,他高興了就哄一哄,卻沒必要為他花多少心思。
韓州沒去看過祁緯聯系,自然不清楚祁緯在鋼琴上有多少天分,聽到祁緯的解釋,更加悔不當初,要是他早點發現這些,說不定他就不會和祁緯分手了……但韓州轉念又想,要是他們不分手,祁緯又怎麽會顯露本性呢?
“分手”就像一把鑰匙,過去那個韓州印象裏無比單薄的形象,在鑰匙的開啓下,鮮明地變成了自信、強大、多才多藝,他幾乎無時不刻都會給韓州帶來驚喜,讓人根本無法移開目光。
“你剛才說了,這是為我彈奏的,對吧?”韓州忽然笑了笑,“你對我有好感吧?”
“心血來潮,跟好感無關。”祁緯說。
“別以為我沒有音樂鑒賞能力啊,我聽出來了,這首鋼琴曲聽上去像陳年的酒,又苦又澀,但是回甘無窮。寫這首歌的人一定是把感情壓抑到快要發狂的地步,而你選這首歌給我,很難讓我不多想。”韓州直勾勾地盯着祁緯的眼睛,分析到最後,難以控制地流露出一絲得意洋洋的表情。
“……”無法回答,答不上來,因為韓州的分析是正确的。
這人平時一副狂霸拽的模樣,突然間會用智商跟祁緯說話了,反而讓祁緯束手無策。
說這首歌确實是心血來潮的選擇,可是為什麽要選這首彈奏給韓州聽呢?……一時,連祁緯自己都想不明白了。
與其越描越黑,還不如不去解釋。
祁緯扭過頭,突然眉毛一蹙,示意韓州:“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哪個?”韓州順着方向看去,一堆的女人,他哪個都不熟。
祁緯将惡意視線主人描述出來,韓州目光不善:“我記得她好像是盧氏集團總裁的女兒,長得也就那樣吧!怎麽,你對她感興趣?”
祁緯搖搖頭:“她對我有惡意,我懷疑剛才就是她算計了朱玉寧和我。”說着,祁緯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韓州聽完,哪裏還能猜不出盧允兒真正的意圖是自己?醋意翻湧變成了尴尬不已,原本還打算趁着氣氛好再在祁緯面前刷一刷好感度的,哪怕沒法讓祁緯承認他對自己有好感,結果全被這個女人破壞了!
哼,盧氏!
韓州眼裏閃過一抹暗光,表面上看卻什麽都看不出來。
這時酒會也快接近尾聲了,之前也有人陸續離場,剩下的人有的約好接下來去續杯的地方,韓夫人交際了一圈和蘇珍一塊過來,看韓夫人的臉色,似乎從蘇珍那裏聽到了什麽,對祁緯的臨場發揮愈發滿意。
“就應該這樣才對!我還怕你放不開,反而會被別人排斥在外呢,這樣正好,讓他們都看看你有多優秀!”韓夫人笑着說。
“咳,我們還是先回家吧。”韓州見祁緯被誇得渾身不自在,趕緊轉移了話題。
回韓家,祁緯略苦逼地想到,韓家還有一個老爺子正等着自己。
= = = = = =
韓老爺子的書房在這棟大房子的三樓,安靜且寬敞,所有的家具全都是木做的,而且木料還不一般。
“坐吧。”韓老爺子讓傭人放下茶杯,就讓祁緯關上了門。門被關上的瞬間,屋子裏的氣氛就變得沉重了。
“我不喜歡繞彎子,你直接跟我說了吧,如果我讓韓州不再去騷擾你,你還會留在他身邊嗎?”韓老爺子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祁緯,看他的表情,大概是把他和韓州的關系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其實真要調查起來也不難,韓州身邊的唐秘書可是什麽事情都知道的。
祁緯只是訝異了兩秒,然後搖了搖頭。
“哦?為什麽?”韓老爺子說,“我看不出你對韓州有多少感情。雖然我不喜歡插手孩子的事情,但不代表我不關心他們,既然你們并不是情侶,我也不算棒打鴛鴦了。”
祁緯失笑:“我答應了韓州,所以一年期限未滿,我是不會主動離開他的。”
“如果一年期限可以作廢呢?”
“也不會,良心上過不去。”祁緯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回答得相當認真,“而且我們只是逢場作戲,盡管我不明白為什麽韓州需要找個人充當他的戀人,不過他既然是這麽打算的,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那麽,為什麽不讓我報恩呢?”
韓老爺子從桌子上拿起茶杯,喝口茶掩蓋住自己尴尬的神情。
他是喜歡直來直往,但總不能直接跟祁緯說,因為我看家人都挺喜歡你的,萬一一年過去你們真分了,我不想看到家裏的另外兩個人傷心難過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看不出自己那混賬兒子對祁緯存了什麽心思,他就白養這個兒子了。
放下茶杯,韓老爺子沉吟了聲,擡頭看向祁緯:“聽說,你會格鬥?”
祁緯:“……”
韓老爺子兩眼閃動着興味的光,似乎很想和祁緯切磋一場,書房的地方足夠大,本來這裏建造的時候就專門留出了地方,韓老爺子平時看書看累了還能打打拳。
祁緯一臉的猶豫。
等在客廳裏的韓州豎起耳朵,冷不丁聽到花瓶砸碎的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站起,拔腿奔向三樓。
剛跑到書房門口,韓州就看到祁緯臉色發白地走出來,心頭一緊:“小緯……我爸沒把你怎麽樣吧?”
祁緯搖了搖頭,有些無助地看向韓州:“……我怕你爸被我怎麽樣了,你看看要不要先找個醫生過來?”
韓州聽得一頭霧水,書房裏傳來韓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嗓音,“找什麽醫生!韓州在外面嗎?給我進來!”
韓州滿腹疑惑地走進去,又聽見老爺子吼“關門”,順手關了門往裏走,然後看到老爺子正側躺在長沙發上……揉腰。
“那孩子心地善良、為人正直,還能打得很,除非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我估計你是沒戲了,趕緊放棄吧!”韓老爺子毫不留情地打擊自己的兒子。
韓州:“……”這是親爹嗎?
二十二章
《後廷2》的劇情比《後廷1》要豐富一些,盡管仍是兩男争一女、男配都愛女主、女配都愛男主的套路,但這次卻沒有中年皇帝了,要知道上一部劇最為觀衆诟病的一點就是飾演皇帝的演員看上去都能當女主的爹了,戲演得再好,顏值不夠也是白搭。
于是龔導索性就把原本演皇帝的那個演員換下來,第二部的少帝男主直接換成肖俊毅,而祁緯也從侍衛“升職”成了大将軍。
上一部劇明明還是男N號,這次直接讓演男二,劇組裏也有一些人開始看祁緯的眼神多了幾分敵意。
《後廷2》幾乎是原班人馬出演,經過上一部劇的磨合,演員之間的配合應該會更和諧才對,然而祁緯這次的“升職”,引起某些人的心裏不平衡,以前和祁緯無冤無仇的人當中,就有一兩個眼神不善的。
祁緯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駱菲菲和肖俊毅倒是很有義氣,休息的時候經常和祁緯待在一塊,有時是分享粉絲們探班帶來的美食,有時是一起排練對手戲。兩位主演都表明了态度,其他人就算再眼紅祁緯也拿他沒辦法。
最近三人的戲份比較密集,休息時間都不多,然而令祁緯頭疼的韓家好不容易能用正當借口暫時放到一邊去,祁緯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在拍戲。
駱菲菲忍不住抱怨:“龔導這是要榨幹我們啊!本來我還想趁天氣好去玉珠島度假的呢,結果這一個月都走不開,忙就算了,酒店也實在是……”她忽然露出一絲尴尬的表情,沒把剩下的話都說完。
祁緯留意到駱菲菲的不自在,而肖俊毅卻毫無所覺,這位當紅小生打了個呵欠,“到下個月就能拍完了,等到劇組殺青,我請你們去。”
駱菲菲斜眼看去,笑了笑:“其實你真正想邀請的只有祁緯吧,我只是個附帶的而已……”
“駱菲菲!”肖俊毅怒目而視,耳根卻悄然紅了。
駱菲菲掩嘴笑,之前那抹不自在也被很好地掩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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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拍完戲,肖俊毅還要去趕一個通告,駱菲菲見助理收拾完東西正準備要走,祁緯喊住了她:“菲姐,我們一塊走。”
駱菲菲眼中閃過訝異,卻甜甜一笑,透着些許不懷好意:“好呀,就不知道韓總會不會吃醋了。”
“坐我的車回去?”祁緯提前吞了暈車藥。
現在劉平什麽事情都替他安排得很好,幾乎随時随地都能找到暈車藥,提前服藥的話,坐車就不會那麽痛苦了,畢竟還是車比較快,在劉平的堅持下,他們終于把代步工具換為四個輪子的車了。
《後廷2》的片場比《後廷1》的還要偏僻,導演把整個劇組從A市拉到了偏遠的C市,從片場到他們住的酒店就要開2個多小時的車,外景幾乎都是在沙漠裏拍的。
駱菲菲也不是沒有車,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坐上車後,駱菲菲看了眼祁緯。
“直覺而已,這兩天你的氣色也不怎麽好。”祁緯說。
“唉……我本來不想跟別人說的,讓助理去找個私家偵探就好,可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駱菲菲苦笑,“從上個星期起,我的化妝間裏會莫名其妙多點東西,發卡呀花呀什麽的,一開始我還沒注意,後來連車子裏也被人放了巧克力,真是吓死我了!”
祁緯問出心中疑惑:“我比較好奇,他是專門針對你而來的,還是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情況?”
駱菲菲搖搖頭:“沒有,我和朱莉(助理)猜是某個瘋狂的粉絲做的,私家偵探也查不出頭緒來。”
祁緯想了想,說:“或許,我可以幫忙。”
“你能幫什麽啊!唉,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睡了,經紀人和助理輪流陪我,她們也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駱菲菲捂着胸口搖搖頭,“你不知道,我昨天還在門縫裏看到一封情書,全是報紙裏剪下來的字,真的很可怕!”
……不是那幫綁匪就好。
自從出了韓夫人的事情後,祁緯一直留意着周圍,偶爾确實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觀察跟蹤自己。
豪門中綁架之事并不少見,但韓夫人那次明顯有疑點。韓夫人只要出門必定有人跟随,落單的時間少而又少,除了祁緯之外,就只有保镖最了解韓夫人的行蹤,所以祁緯判斷,韓夫人的保镖裏肯定有綁匪的內奸。
然而不論是韓夫人還是韓州,都沒有向祁緯透露過綁架事件的後續,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出那個內奸來。
祁緯有預感,綁匪背後那人是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的。
從駱菲菲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估計盯上駱菲菲的确實是個狂熱粉,至今為止還沒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所以駱菲菲不想告訴劇組,怕影響拍戲的進度,打算私下裏自己解決。
這是比較理智做法,可駱菲菲的那個狂熱粉智商實在有點高,連私家偵探都抓不住他。駱菲菲每天打開房門、車門、化妝間門都能看到憑空出現的“禮物”,也難怪向來溫婉的她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暴躁。
“你沒有想過報警嗎?”祁緯問。
“我連劇組都不打算說,一報警那豈不是更浪費時間!”駱菲菲無奈攤手,今年是她的事業上升期,不想為了一點小事而耽誤行程,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她實在不會選擇報警。
“菲姐……你這麽拼,你家那位怎麽辦啊?”劉平忽然插了一句。駱菲菲身後有個金主,早不是什麽秘密的事了,劉平也是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的,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混熟了,說起話來也沒多少顧忌。
駱菲菲表情淡淡:“還能怎麽辦,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
劉平還想說點什麽,被祁緯一個眼神制止了,看樣子駱菲菲和她那位感情出現了波折,她現在只想盡快發展自己的事業。
感情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
劉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嘻嘻地對駱菲菲說:“那菲姐這下可有福了!祁哥出馬,肯定能幫你把那跟蹤狂抓出來!”
駱菲菲卻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搖搖頭:“還是算了吧,祁緯明天也要早起,睡眠不足會影響演技發揮的!”
“沒關系,一個晚上不睡也算不了什麽。”祁緯說,“盡快把這個隐患解除,這個月你都不用再懸着一顆心了。菲姐,你自己也說了休息不好會影響發揮,今天你NG的次數比昨天要多。”
駱菲菲故意板起臉:“好啊,你還教訓起我來了!”眼裏倒是閃動着感動的情緒。
劉平也說:“菲姐,你就相信祁哥吧,他很厲害的!”
最後駱菲菲也不矯情,只說:“你和我那私家偵探一塊吧,讓他給你搭把手,反正花了錢不用白不用。”
“好。”祁緯笑了笑。
回到酒店,祁緯先回房間洗澡換衣服,然後去了駱菲菲的房間。
駱菲菲和她的助理坐在床邊,臉色都有些不好。
“怎麽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指向浴室,祁緯擡腳往裏走,就看到浴室的落地鏡上用報紙剪下來的字貼了滿鏡子的“我愛你”,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祁緯皺了皺眉,從浴室出來,“這是今天才有的?”
駱菲菲疲憊地點了點頭:“以前最多就是在門縫裏收到信,今天居然……連房間都進來了!”
朱莉咽了咽口水:“會不會是因為……今天菲姐沒有坐車回來,惹怒了對方?”
駱菲菲生氣了:“朱莉!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去讨好這個跟蹤狂嗎?!他能進來,就說明我們都不安全了,退讓只會讓他得寸進尺!”
“菲姐說得對,退讓不是辦法。”祁緯說。
朱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讷讷地紅了臉。
駱菲菲深吸一口氣:“我打算換一個酒店。”
“沒有用,他既然每天都有動作,就說明他一直在附近觀察你,就算你搬到別的酒店,他也一樣有辦法接近你,只要還在C市拍戲。”
“那我該怎麽辦啊!”駱菲菲有些抓狂了。
“不是說了嗎,有我在啊!”祁緯笑着說,“今晚你就好好睡吧,我自有辦法。”
“什麽辦法?”
“等明天再告訴你。菲姐,你今天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可不要再NG那麽多次了。”祁緯開玩笑地說着,忽然挑了挑眉,一邊讓朱莉幫駱菲菲準備營養藥劑和睡衣,趁朱莉在房間裏忙來忙去的時候,祁緯指尖蓄力,隔空将藏在燈罩裏的針孔攝像機打碎。
一邊仍在寬慰駱菲菲。
駱菲菲并不知道祁緯做了什麽,精神看起來還不太好,不過她不是不聽勸的人,叫來私家偵探後就準備休息了。
私家偵探還是很敬業的,可是在狡猾的跟蹤狂的面前,他總是被耍得團團轉。
祁緯幹脆讓私家偵探去守酒店大門,尋找形跡可疑的人,而他則又回了趟自己的房間。
果不其然,祁緯在自己的房間裏收到了一封蓋着血手印的恐吓書。
……看來那個跟蹤狂确實很喜歡駱菲菲,并且還很小氣。
喜歡一個人到內心扭曲又變态的地步,在常人看來或許無法理解,但祁緯卻不一樣,他有相似的經驗。
祁緯五指收攏,用內力将那封恐吓信絞成碎片,嘴角卻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對方肯定不會離酒店太遠,說不定他現在就在酒店裏,發現針孔攝像機壞了,必定坐不住,今晚那人肯定會找機會潛入駱菲菲的房間,警告的同時還要換一個新的攝像機。
深夜。
酒店房間外走廊的燈只留下三盞,燈光十分昏暗,幾乎所有的人此時都已經沉入了夢鄉,而在這時,走廊盡頭卻傳來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咚,咚,咚。
腳步聲來到1207號房門前,這裏是駱菲菲的房間。
一只手伸了出來,手中是改造後的萬能磁卡,只需在門上的識別器上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