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月蝕(二十五)(特異骨骼
安吉洛查閱過有關于狼人習性的文獻。
他們的生理結構比起人類更近似于狼,“人形”就像一層披在狼身上的僞裝性皮囊。
譬如說……
“成結”。
用刺激性氣味“圈地盤”。
某種人體不存在的特異骨骼……
顯然,雄性狼人原本是為體能強悍、耐力十足,且野性未褪(這一點很重要)的雌性狼人們而生的。
身為一名清瘦、喜潔、受人類文化熏陶的男性,安吉洛只想連夜策馬奔赴柏拉圖式精神戀愛的懷抱。
畢竟若是以人的道德評判,一些野獸的天性可謂相當“變态”。
何況安吉洛的氣味對伯爵産生的特殊吸引更使伯爵成為了“變态”中的佼佼者……
安吉洛能從那些不算出格的親密接觸中與之前的“夢境”中察覺到這一點。
可怕的是,他已經快拖延不下去了。
這晚臨睡時,早已忍耐多日、忍無可忍的伯爵在他卧房外敲門,乞求一個純潔的晚安吻,那低沉優雅的貴族腔中摻雜着亢奮的狼嗥和野獸的低chuan。
直覺告訴安吉洛這家夥要的絕不止一個晚安吻,因此他拒不開門。
伯爵能像戳破一層莎草紙般輕巧地戳爛門板,但他不敢,他只敢輕輕撓門以表示抗議,“滋啦滋啦”的清漆剝離聲與嬌弱細軟的奶狗哭哼聲一刻不停地騷擾着安吉洛。
“嗚嗚,哼哼,嗚嗚……”
安吉洛一反常态心如鐵石,對大型犬的撒嬌攻勢視而不見,甚至把棉球塞進耳孔隔絕聲音。
為防止伯爵從暗道夜襲,他依慣例用床腳壓住地上的暗門。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停歇了。
以為又逃過一劫,安吉洛舒了口氣,打算合眼睡覺。
然而就在這時,他身下的床板詭異地起伏了一下……
緊接着,一陣更劇烈的颠簸襲來,沉重的桃花心木大床猶如怒濤中的一艘小破漁船,被巨力裹挾着抛上抛下,那就像一種提醒,提醒安吉洛逃離。
“阿昂佐?!你瘋了!”安吉洛大叫,蹦到地上跑開幾步。
察覺到重量變化,知道安吉洛已不在上面,伯爵放心,用力一推。
嘭的一聲巨響,暗門開啓,桃花心木大床四腳朝天翻倒在地。
伯爵用結實的小臂一撐地,躍出暗門。
入侵計劃得逞後他做的頭一件事便是灰溜溜地把床掀回去擺好,他像客房女仆那樣鋪褥子鋪被單,還拿起小床刷掃了掃灰。面對安吉洛半氣半笑的質問,他耷拉着狼耳朵嘟囔說“可是這扇門沒上鎖啊”。
為了引誘安吉洛,他刻意維持着初步狼化的外形,安吉洛對他長狼耳朵的人形狀态缺乏抵抗力,他看得出來,因此投其所好。
自然界中的雄性皆是如此,絞盡腦汁吸引伴侶,伯爵認為這再正常不過了。
果然,安吉洛一直忍不住偷瞟他。
安吉洛在分泌出求偶物質,以及更多的汗水。
他在興奮,在緊張……伯爵敏銳地抽動鼻子。
“我要睡了。”安吉洛仰頭,在伯爵面頰淺淺吻了一下,“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主動交出晚安吻後,他狡猾地鑽進被窩,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小面包。
伯爵杵在床邊,涼森森地盯着那團小面包。
半晌,他用受盡欺淩的可憐蟲的語氣道:“……我只是想多陪陪你,但你卻不喜歡我親近你,沒關系,我在地墊上睡就可以了。”
他拖來一條厚實的橢圓形羊毛地墊,保持着人形別扭地盤在上面――他側躺着,雙腿蜷屈,雙臂抱膝。
安吉洛猜他或許得到了疊戈的點撥,或許吧,這很難說,畢竟伯爵原本就很擅長在他面前擺出慘相博取同情……
安吉洛的小腦袋探出鵝絨被,警惕地露出一雙眼睛。
伯爵背對着他躺在地墊上,沒被子,也沒枕頭,寬闊結實的肩膀有節奏地抽動着,似乎在嘤嘤啜泣……
“不用在意我,我不冷。”伯爵輕聲道。
他企圖用那弱小,不,絕不,弱……大而悍利的背影勾起安吉洛的保護欲。
演員!他是個演員!別上了他的當!安吉洛的靈魂發出尖嘯。
他咬咬牙,理智地縮回鵝絨被,不理睬伯爵。
“……給我一件衣服好嗎?”伯爵柔弱地問。
“你請自便。”安吉洛客氣道。
伯爵抓起安吉洛褪下的外衣外褲,可憐巴巴地堆在羊毛地墊上,像只在嚴寒中用破布絮窩的流浪動物。
……可安吉洛壓根兒不看他,他白演了。
一陣安靜後,伯爵慢吞吞地從地墊上爬起來,筆直地盯向安吉洛。
他冷酷的夫人。
這塊小蛋糕根本是從冰窖裏拿出來的吧,凍得邦邦硬,他非得把它好好舔化了不可……
忽然,安吉洛耳畔響起一陣@。
那響動離得很近,不容忽視。
安吉洛再次探出腦袋,險些驚叫出聲。
伯爵只用下颌搭着床沿,臉龐距安吉洛僅有幾公分。
乍一看就像是他的頭被誰砍下來丢在安吉洛枕邊了……
還有那雙璨金色的、亮得堪比煤氣燈燈泡的眼珠,它們正直勾勾地瞪着安吉洛。
“我的愛人,你真冷酷……”伯爵沉沉道,他得寸進尺,用雙手扒住床沿。
“你有你自己的卧室,你自己的床。”安吉洛朝另一側床沿退去,與伯爵拉開一米距離。
“你在逃避,可那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你在逃避什麽?”伯爵蛇一般游上去,他半截身子都搭在床上了,像條睡床計劃即将得逞的大狗。
“別、別再過來了……”安吉洛慌了神,他彈起來,按住伯爵的額頭阻止他向前探。
而伯爵撈住他的手,不容抽離地拽到唇邊,在安吉洛的手背烙下一枚枚親吻,神色癡迷。
“你是個壞蛋。”伯爵埋怨道,“我餓極了,你卻連一口吃的都不肯給我,你在虐待我……”
安吉洛眸光閃爍,那些令人骨骼酸軟的甜蜜情緒源源不斷地被充入心髒,心房如皮球般膨脹,安吉洛覺得它就快要裂開了……
“給我吃一點。”伯爵翻轉他的手掌,舌尖沾着一星水光,抵在薄唇與掌心之間,只能窺見一線柔紅,安吉洛掌紋中沁出的蜜糖已不能滿足他,“我想吃點兒更好的,給我吃一點,求你,求求你……”他低喃、懇求,他在饑餓地乞食,他看穿了安吉洛的脆弱之處,“你在怕我,對嗎?你怕我喪失理智嗎?”
“不……”安吉洛搖頭,他知道他不會,“我只是……”
他說着,頓住了。
好吧,他就是在害怕。
刨除狼人的習性不說,他是個男性,身體結構天生就不适合做承受方,而阿昂佐的表現分明就是希望他做承受方。
可是……
安吉洛垂下眼簾,阿昂佐說得對,他得解決,他在壓抑阿昂佐的天性,禁止他應有的需求。
伯爵放開了他的手,啞聲道:“或許我有辦法,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說着,他深深地盯了安吉洛一眼,“不許鎖門。”
伯爵暫時離開了。
“呼……天哪。”安吉洛神色怔忪,僵在那兒,他沒去鎖門,他就是在這等着,等着伯爵帶着那個“辦法”回來。他清楚他在等待什麽,這使等待中的每一秒鐘都漫長得像一段稚嫩的永恒,想象力驟然豐富到毫無必要的地步,他羞恥得快被自己的體溫煎熟了。
他真想,他可真想跳下去鎖門……
他蠢蠢欲動,朝門邊挪了挪,可鎖門也沒用,能擋住狼人的門板恐怕還沒被人類研究出來。
“天哪……”安吉洛面紅耳赤地抓頭發,小聲嘀咕,“天哪。”
最後一步!
伯爵實際上返回得很快,可在安吉洛的感知中自己已經在羞恥的高溫煎熬中風化成木乃伊了……而當安吉洛擡起眼皮時,他震驚地發現他的體溫居然還能蹿得更高點兒。
伯爵頸子上箍着一條頸帶,皮革質地,油黑亮滑,鑲嵌着一圈銀白鉚釘,一枚金屬卡扣抵在棱角尖銳的喉結下方。
這乍一看像是一件無傷大雅的頸部裝飾品……
可伯爵手中還攥着一條細韌的金屬鏈,兩者暫未鏈接,但看起來像是一套的。
伯爵一抖狼耳,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犬齒,他撲到安吉洛面前,那體重使墊子狠狠顫了顫。
“害怕的話,你可以拴住我……”伯爵攥住安吉洛的手,引導他觸碰那條頸帶,“你可以随時命令我停止,我會聽你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聽。”
“你、你瘋了……”安吉洛奪過伯爵手中的金屬鏈,遠遠擲開,口幹舌燥,“我怎麽可能用這種東西對付你?你……”
忽然,安吉洛住了嘴。
他意識到那大概不是伯爵的本意。
他用這玩意兒在安吉洛眼前晃不是因為他真的希望被安吉洛拴住……他只是知道這脖子上的小裝飾會使他的模樣充滿攝人心魄的魅力和沖擊力。
他只是在引誘他。
這頭狡猾的、厚顏無恥的、為求偶不擇手段的公狼……
可安吉洛已昏頭漲腦地落進了圈套,他從頭皮su麻到了手指尖兒……
他仰起臉,承受着伯爵的親吻。
他承受一切。
……
第77章 月蝕(二十六)(他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烏鴉。【全文完】
甜香彌漫。
蛋糕滾燙。
一些乳白、濃煉的稀奶油自蛋糕餡料夾層中湧出,黏嗒嗒地滴墜。
從冰窖中取出後,這塊小蛋糕得到加熱。
升溫後,冰碴盡數融化、蒸騰成香甜的水汽。
阿昂佐饞得自唇角溢出涎水。
這樣的美味使他胃袋空虛。
因為那靈敏得該死的嗅覺,阿昂佐生存的環境中常常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臭氣……
他早已習慣于忍受超級嗅覺帶來的折磨。
因此這純然香甜的、使超級嗅覺都挑不出錯處的食物,便如鑽石般珍貴。
阿昂佐用指腹抹去奶油,饑餓地含吮、咂摸這稀罕的、純粹的甜味。
那些淡白乳脂太鮮美、太甜蜜,其中必定溶入了大勺大勺的砂糖。
可他并不覺得膩。
奶油的芬芳甘甜刺激着阿昂佐靈敏的味蕾與鼻腔,使他變得貪婪暴食。
阿昂佐埋首吞吃,大快朵頤。
他吃得毫無形象可言。
……
而此時此刻。
在安吉洛的房間中――
伯爵吝啬地吻去安吉洛額角的細汗。
“……你是我的,安吉洛,我也是你的,你不許碰別的東西,你不許……”伯爵嘟嘟囔囔地,牢牢鉗制着安吉洛。
他姿态謹慎,一雙小臂鐵箍般勒住安吉洛單薄的上半身,不許安吉洛癱倒。
由于成結導致的、某種扭曲且不可理喻的占有欲,此時此刻他嫉妒任何碰觸到安吉洛的死物。
包括地板、水杯、衣物……乃至枕頭、被褥。
好在這種間歇性精神病的持續時間不長,僅在成結後短暫發作。
“可是我想喝水,我口渴……”安吉洛虛弱地伸手摸索水杯。
“我喂你。”伯爵執拗道,“我就是安吉洛的水杯。”
他搶先拿到水杯,仰頭灌了一口,低頭吻住安吉洛。
“唔……我還想休息,我很累,我想躺下。”伯爵顯然對喂水不在行,安吉洛的嘴唇與下颌泛起一片濕淋淋的水光,他清楚伯爵這些“病得不輕”的舉動是狼人習性的表現,因此他沒怎麽抗議,只是耐着性子向伯爵提他的要求,“而且我會冷,我需要衣服或者被子。”
“我就是安吉洛的床和被子。”伯爵簡直是在耍賴了,見安吉洛眼神中流露出無奈,他環住他,用熱烘烘的體溫證明他确實有當被子的資格。
在感知到安吉洛的殺氣後,伯爵哀怨辯解道:“可是它們會吸走你的汗水,你的汗水也是屬于我的……”
“……那我想洗個澡。”安吉洛暫時放棄了休息。
雖然他已經很幹淨了。
是的,幹淨得就像個被餓了三天的流浪狗舔過的餐盤……
“可是我要安吉洛沾滿我的氣味。”伯爵翕動鼻翼,陶醉地嗅聞染了一身狼味兒的安吉洛,那溫暖暧昧的甜香氣息使他的心髒充盈滿漲了起來,“不然我會很忐忑,我會缺乏安全感,我的愛人……你用你的香甜馴化了我,就得對我負責任……”
圈地盤的公狼都是這樣的。
安吉洛自我安慰着,他只能盼望伯爵這股瘋勁兒快點過去。
為了讓安吉洛能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伯爵化身狼形,不必再掩飾身份,他釋放出的完全體比“狼王”還大上幾圈,是一頭能鋪滿整張床鋪的雪白巨狼。
他溫順地仰躺,露出柔軟溫熱的白肚皮,示意安吉洛躺在肚子上。
安吉洛累壞了,他急需休息,因為他明天還有工作要做――這群狼人中僅有的兩位狼人醫生在幾個月前意外喪命,那群低階狼人積累了許多健康問題,有幾個擔任粗活男仆的狼人甚至跳蚤纏身,這太可怕了……安吉洛這幾天正在用閑暇時間為這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仗着愈合力強便不注重健康的家夥們體檢。
要當好亞利基利家族的專屬狼人醫生,安吉洛得拓展知識範圍,他對一些犬科動物常見病了解得不夠深入,因此他正在惡補獸醫知識。
安吉洛整個人撲進那蓬暖融融的雪沫――伯爵的肚子。
不得不承認,這比床墊舒服得多,在撲上去的一瞬間安吉洛就愛上了這種感覺,他像是陷在一團雲朵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雪花擦過黯藍寶石般沉靜冰冷的玻璃窗,堆積在窗棂。
又是一個雪夜。
這使即将來臨的溫暖沉眠顯得愈發惬意。
窗外,偶爾傳來三兩聲烏鴉聒噪的嘶叫。
這座古堡外牆的各種凹陷與縫隙處被見縫插針地築了許多烏鴉巢,安吉洛初來古堡時就察覺到了這一不同尋常之處――在泰蒙王國烏鴉算不上惹人喜愛的鳥類,貴族們不大會容許烏鴉在自家古堡外牆築這麽多巢。
出于好奇,安吉洛詢問過伯爵關于這些烏鴉的事情。
伯爵解釋說這些烏鴉擔任着哨兵的職責,它們數量龐大,狡黠靈活,能遍布島嶼與山峰的每一處角落。當發現月球怪物的蹤跡時,它們會飛到有狼人駐守的t望臺嘎嘎大叫示警,作為回報,狼人向它們提供可用于築巢的古堡外牆與能讨烏鴉們歡心的肉食……
據說這是一種古老的互助關系。
狼與烏鴉形成的聯盟在森林原野中屢見不鮮。
烏鴉憑借高空中的視野優勢尋覓獵物,并為狼群指引方向。
等到狼群解決了那些倒黴的獵物後,烏鴉便翩翩而降,啄食血肉。
而狼自幼年期便會得到長輩教導,懂得不能傷害那種黑漆漆的狡黠生靈……
混混沌沌地,安吉洛沉入夢鄉。
他又在做那個夢了……
自從伯爵不再夜夜把他拖進裏層世界後,他經常會做這一類的夢。
他對伯爵講述過這些夢,因為它們給他的感覺十分真實,對夢境多少有點兒陰影的安吉洛不由得懷疑伯爵是否又在搞鬼什麽的……伯爵委屈吧嗒地否認了這一點,他沒搞鬼,如果他搞鬼他會承認的。而據安吉洛查閱的秘密文獻顯示,長期居住在表裏世界的重疊處會使人類的靈性直覺得到滋養,他有可能只是在夢境中回憶起了他“生命前的生命”――他這顆靈魂經歷過的、另一段更早的生命歷程。
不過這個說法太玄了,安吉洛仍然在搜集足以說服他的證據……
夢中。
他翺翔在天際。
他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烏鴉。
他周身覆蓋着一身油黑豐沛的羽毛,翅翼撲動得強健有力,看來他平時吃得不賴。
下方是一片雪原。
經過換毛季的寒帶動物們大多通體雪白,但安吉洛飛得太高了,視野的優勢使他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到地面上的風吹草動。
終于,他發現了一小群警惕的食草動物。
他要去報信了。
他是一只頂壞的、頂壞的小烏鴉。
安吉洛撲了撲翅膀,循來路飛回去。
他落在一顆蓬松雪白的狼頭上。
這是一匹孤狼,安吉洛不知道它為何會遠離狼群,它的體型和戰力能讓它在任何一個狼群中擔任頭狼,或許它迷路了(這頭笨家夥真的很會迷路),可無論如何它看起來活得還不賴,他們已經合作很久了。
“嘎!”安吉洛飛向半空,盤旋幾圈,為孤狼指路。
“嗷嗚――”那體型健碩的白狼引頸長嗥,疾步跟上。
可安吉洛飛着飛着,身後就沒了動靜。
他撲着翅膀回頭看……
白狼正愚蠢地在雪堆中彈跳嬉戲,它瞄準一個地鼠洞,縱身一躍,狼頭直直紮進洞口,又“啵”地拔出來。
“嘎!嘎嘎!”安吉洛在夢中火冒三丈,他飛落到白狼頭上,用翅膀抽它,用趾爪踩它硬邦邦、空蕩蕩的狼腦殼,用嬌嫩的喙啄它的頭毛……
他是一只很兇的、很兇的小烏鴉。
終于,那家夥放棄了娛樂,夾起尾巴乖乖尾随安吉洛。
安吉洛氣呼呼地朝那群食草動物所在的方向飛去。
那大塊頭委屈巴巴地跟着,它被烏鴉揍了,真可憐……
夢境之外,安吉洛閉着眼睛,趴在伯爵柔軟的白肚皮上,焦躁地翻來翻去。
夢境之中,孤寂寥落的雪原上,有一串柔軟的狼足印,它追随着半空中漆黑的小點……漸行漸遠。
他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烏鴉。
他身後跟着一頭愚蠢的、忠誠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