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嗅花(十三)
第五十五章 嗅花(十三)
會議在午飯時間結束,顧語婉拒了其他人的邀約,急不可耐地趕回了木屋。
豆子剛把一盤熱騰的菜擺到桌子上,看到顧語,忙問候道︰“老板中午好。”
“中午好,”餐桌前不見想念之人的身影,顧語點着頭詢問,“華茴人呢?在卧室裏嗎?”
說完,就想右拐彎去卧室。
老板淪陷得夠徹底呀…
不曾見過顧語這般風風火火的模樣,豆子一邊在心裏佩服華茴的魅力,一邊提醒道︰
“老板,華茴小姐在廚房。”
“廚房?”顧語迅速倒車退回桌前,異常欣喜地望着豆子,“這些菜不是你做的嗎?”
若不是猜到了顧語和華茴的關系,豆子都快對自己的廚藝産生懷疑了︰“華茴小姐說她想親自為老板你做一頓飯,所以今天的午飯我只負責端菜。”
怎麽突然想起給她做飯了?茴茴不是不想讓人誤解她們的關系嗎?
華茴這還是第一次專程為顧語做飯,疑惑難敵喜悅,顧語不再深究,拍了拍豆子的肩,就越過餐桌,左轉彎去了廚房。
“菜交給我來端,你趕緊回宿舍吃飯吧。”
…是時候讓瑩瑩她們準備紅包了。
遭老板搶活兒的豆子,搖着頭離開了木屋。
顧語慶幸自己把華茴帶回了水木城,開了會回來,華茴就仿佛變了個人,在她面前放開了許多。
Advertisement
雖然不清楚造成華茴轉變的具體原因,但這種結果喜人的事,顧語從不會去過分追究。
缺乏戀愛經歷的華茴表達愛意的方式十分含蓄。
華茴不會将情情愛愛挂在嘴邊,但顧語卻能從一些細節中體會到華茴對自己的關心。
就好比,今天華茴為顧語做的這一桌子菜。
顧語來到埋筆之境,接受了清淡口味,已不再頻繁嚷嚷吃辣。
之前顧語去華茴那蹭飯,幾乎吃不到辣椒,又覺得該适應華茴的口味,沒主動提起過自己喜歡吃辣。
本以為華茴不可能察覺到她的口味偏好,哪知今天華茴不走尋常路,做的菜基本都放了辣椒。
吃到中途,顧語問華茴︰“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辣?”
華茴糾結了許久才猶豫着回答︰“…從你平時在食堂裏點的菜看出來的。”
花店食堂的午飯菜單每天都在更新,但無論怎麽變,顧語點的三道菜中都必定會有一道帶辣味的菜。
沒被顧語刻意疏遠前,華茴每天中午都坐在顧語的對面吃飯,只要她有心,很容易就能觀察得出這個結論。
顧語停下筷子,戲谑道︰“原來你這麽關注我,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肯承認對我動了心?”
“誰知道你的喜歡能維持多久?我才不想成為你一時興起的一種消遣。”
這種不安依然沒有消失,只不過現在的華茴有了嘗試的勇氣。
顧語收起笑臉,鄭重其事︰“我和某些資本家不一樣,我不會拿感情來當消遣,我對你一直都很認真。不過很抱歉…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今後都只能呆在我的身邊來驗證這句話的真僞了。”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讓華茴感受到初次戀愛的美好,那日後顧語在行為上收斂了許多。
甜言蜜語依舊,但她卻不再主動提出抱着華茴睡覺或要求華茴抱着她睡覺,也不再未經允許随意地親吻華茴。
尊重華茴的意願,與華茴保持适當的距離,變成了這個階段的顧語所信奉的戀愛準則。
一個放開一個收斂,收放之間,原本傾斜嚴重的天平也保持住了平衡。
華茴逐漸習慣了自己作為顧語戀人的這個新身份,從水木城回到山海城時,二人私下的關系已經趨于平等了。
回山海城半個月後,鐘景行和季方雅舉辦了婚禮。
鐘、季二人之所以能順利交往,有着華茴的一份功勞。
所以對華茴頗為感謝的鐘景行在向華家通知婚訊那晚,詢問過華茴是否願意來當他婚禮的伴娘。
結果自不必說,華茴拒絕了鐘景行,參加婚禮時她只是一名坐在賓友席上的普通來賓。
在在場大部分人眼裏看來,鐘景行與季方雅的這次婚禮稱得上隆重奢華。
仿佛千金難買的鮮花不再昂貴,多達四十張的桌子中間均擺放着一個插有鮮豔花朵的精美花瓶,四周的燈柱及華麗的禮臺也裝飾着鮮花。
而新娘季方雅手裏的捧花,更與婚禮常見的塑料捧花不同,乃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真花。
成本之高,令不少來賓感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花…”
華茴的關注點卻與這些來賓不同。
鐘景行與季方雅并非什麽富豪二代,而華茴也不認為幾個月前幾乎拿出所有積蓄去買一朵花的鐘景行,能承擔得起場內鮮花的這筆開銷。
就連呂文茵都看出了其中端倪,在主持人重回臺上時小聲問華茴;
“茴茴,小鐘他們用的這些花,是從小語那兒訂的吧?”
“應該是…”
為了确認,華茴垂下頭拿出手機,編輯起了短信。
呂文茵盯着禮臺,兀自說着︰“就算給的優惠價,這些花加在一起也不便宜,鐘家這次可是下血本了。不過有這些花裝飾,婚禮倒像樣了不少,咱們家的條件又不比鐘家差,你和小朱将來要是成了,也按這個規模來弄。”
呂文茵很高興華茴能嘗試同那位綽號‘小朱’的優質股交往,雖然她至今不知‘小朱’的全名,向華茴索要‘小朱’照片也會立馬被搪塞過去,但她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
她把華茴的百般推辭看成了第一次戀愛的害羞謹慎,遂聽從了華灏的勸導,讓華茴與‘小朱’自由交往,平時不多幹涉、過問。
但此時不同于平時,參加和女兒一起長大的同齡人的婚禮,她這當媽的哪還能管得住嘴?
華茴聽後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和她要是真成了,你恐怕就不會這麽說了……”
“胡說八道,我和你爸又不會在你終身大事上吝啬……哎呀要開始敬酒了,先不扯這些了,快把你的杯子端起來!”
剛打完字的雙手忽地一抖,華茴微仰起頭,眺望正朝她們桌子走來的那對幸福新人。
當真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心情略微有些複雜的華茴,看着那對洋溢燦爛笑容的新人做出了如此評價。
但我好像…沒想象中那麽傷感,多虧了…她吧。
某人挑對了回複短信的時機,華茴瞥了一眼短信內容,目光倏地變柔,随即收好手機,同其他賓客一起,端着杯子站了起來。
——你和鐘景行做了什麽交易?他們的婚禮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花?
【豬︰用了點限時領取的免費花催他倆結婚罷了…這不叫交易,叫‘讓媳婦早日正視自己的必要手段’。一上午沒見,想你了,別提那些煞風景的人,趕緊參加完婚禮回來陪我吧。】
眼見最大的威脅成為人夫,華茴的幸福值持續上漲,顧語的戀愛之路也變得穩定、順暢。
但交往兩個月,顧語同華茴的情感交流仍停留在聊天、擁抱上,即使偶爾情到濃處把擁抱演變成擁吻,她也會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淺嘗辄止。
食髓知味,在上個空間開過葷的顧語,哪會不想與華茴進一步發展?
然而靈魂雖一致,顧語卻沒辦法把華茴完全看作塗仰彩,甚至擔心自己對這方面的事情表現得太過積極,會令華茴産生什麽不好的誤會。
萬般無奈下,她就只能選擇磨煉心性,不斷忍耐了。
嚴格說來,顧語是那種嘴上口花花,內心卻有着自己堅持的人。
她的主動大多源于情之所至,難以自抑,即使上一個空間主動獻身與塗仰彩探索人體的奧妙,也是基于兩人有了合法妻妻關系的前提。
僅憑交往,還不足以令她放下原則,去深度交流。
最起碼要得到父母的認可吧,顧語想。
好在一直助攻的呂文茵沒讓顧語失望。
察覺到華茴與‘小朱’的戀情趨于穩定,忍耐兩個月的呂文茵又開啓了念叨模式,隔三差五催華茴帶‘小朱’回家一趟,煩得華茴耳朵都快磨出繭子。
交往三個月,被呂文茵煩了一整月的華茴,終于忍受不住向顧語抱怨︰
“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的耳朵受罪?”
毫無同情心的顧語躺在床上大笑出聲︰“你把我帶回去,就不用受這個罪了。可惜呀…你根本不敢。”
萬年單身的女兒帶回來的初戀兼相親對象,竟然同樣性別為女。重點是,這相親對象還是自己介紹的。
顧語光想想呂文茵得知她身份時的情景,就覺得刺激。
“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華茴被顧語幸災樂禍的樣子氣到了,“你不準笑了!再笑我明天就把你帶回去!”
“我求你明天把我帶回去。”顧語一聽笑得更歡了。
“你…你你!”華茴漲紅着臉,指着顧語‘你’了半天。
“別氣別氣,”顧語見好就收,伸手把站在床邊的華茴拉進了自己的懷裏︰“三個月的時間,也許還不足以讓你堅定地相信我說的一切。但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經得起考驗,無論等多久我都願意。”
“但你總不能老讓丈母娘‘小朱’‘小朱’的叫我吧。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名字,下次她又問起我,你就報上這假名吧。”
趴在戀人懷裏,怒意頃刻化為羞意,華茴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才喃喃道︰“什麽名字……”
“朱九戒,”為了避免華茴惱羞成怒,逃出自己懷抱,顧語把華茴擁得更緊了些,“豬八戒戒的是五葷三厭,我卻比八戒還多一戒…你猜猜我多出的是種什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