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仙尊的記憶【1】
白亦諾很苦惱。
自從雲慕寒與他締結契約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苦惱。
蕭清月道,“不就是讓你嫁給他嗎。”
白亦諾驚恐道:“你怎麽知道?”
蕭清月翻了一個白眼,雲慕寒對白亦諾的欲望,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就答應他吧。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有了仙脈,即使魔脈蘇醒,也有了神智。入魔後,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不濫殺了!”
蕭清月吹胡子瞪眼:“魔帝都願意為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犧牲下色相怎麽了?”
白亦諾憤恨:“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蕭清月的神色突然戒備起來,宮門緩緩開啓,一襲暗紅長袍的雲慕寒負着手緩緩走了進來。
蕭清月谄媚得笑道:
“帝君來啦,我先退下了,你們慢慢聊~慢~慢~聊~。”
白亦諾飛了一個眼刀給蕭清月。
蕭清月給了他一個後腦勺,腳下生風已經離開宮殿。
開玩笑,得白亦諾三千年的慷慨相贈,雲慕寒現在身兼兩脈,是名副其實的三界第一人,別說蕭清月,就是全盛時期的白亦諾也無法再輕而易舉得封印他。
還不快溜之大吉,至于仙尊,您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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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諾咽了咽口水,別說蕭清月,他也挺怕雲慕寒的。
尤其是他現在冒着幽幽綠光的眼,好像饑餓了很久的狼。
雲慕寒在白亦諾面前站定,挑起他的下巴,熱氣吐在他的唇上,幽幽道:
“怕了?”
白亦諾呵呵一笑。
“慕寒兄,幾日不見,你出落的愈發水靈,傾國傾城了。”
“你喜歡?”
白亦諾點點頭,老實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雲慕寒蔥白修長的手指撫摸上白亦諾的臉頰,從他眉間劃過,最後落到他的優美的脖頸間,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
“我們來算算賬。”
他順勢将白亦諾壓到在床上,啃咬着他的耳垂,輕笑道:“封印了我三千年不夠,還敢封印我第二次?”
雲慕寒雖是笑着,卻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白亦諾喘了喘氣道:
“迫不得已嘛…你這不是被放出來了嗎….”
“那些人誤會你,你也不辯解,任憑他們引來九天玄雷,還要耗費一身精血救他們!”
“情況危急,管不了那麽多了….”
“你還真是一視同仁,普度衆生!”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若你出了事,我就殺盡天下所有人!”
白亦諾小聲道:
“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是神機妙算,但你有沒有想過有算錯的那一天!”
雲慕寒舔了舔嘴唇,那麽誘惑與妖嬈,勝過任何一個修習媚道的妖精,他吐氣如蘭,摸着白亦諾的鎖骨,低聲道:
“我很生氣。很想殺人。控制住不濫殺很耗費我精力,需要好好補一補。現在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了。”
白亦諾眨眨眼。
“恕我直言慕寒兄,你前幾日剛和我締結契約說聽我的話。”
雲慕寒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
“在外聽你的,在床上聽我的。”
“唔!”
白亦諾擰起精致的眉,俊朗的臉上都是痛苦與歡愉的神色。
他咬着唇緊緊抱着在他身上沖刺的人,神情有一剎那的恍惚,雲慕寒說對了,他一生神機妙算,鐵口直斷,卻也有算錯的那天。
六千年前
白亦諾負手懸浮在半空中,掐起指算了起來。
一身紫衣的蕭清月一揮拂塵,正色道:“如何了?算出什麽了?”
白亦諾溫聲道:
“魔帝元嬰近期降臨。”
蕭清月了然,又是一揮拂塵,“元嬰期是魔帝力量最微弱的時候。以往的仙尊都算不出元嬰降臨的準确地點與時辰,因此錯過了誅殺魔帝的絕佳機會。你算出了嗎?”
白亦諾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他準确得算出了元嬰降臨的時間、地點,卻沒有算到這是他的情劫。
蝕魔殿
白亦諾微蹙着眉,看着懸浮在手掌心上,包裹在一團黑氣中的白皙安靜的嬰兒。
嬰兒睜着一雙如墨般的眼,靜靜得看着白亦諾。
蕭清月狐疑道:
“怎麽了嗎?你快動手殺了啊。”
白亦諾一向是眉眼含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處變不驚,今日怎麽會皺起眉頭,難道魔帝元嬰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白亦諾沉吟道:
“你不覺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嗎”
蕭清月嚴重懷疑今日白亦諾出門忘記帶上他的仙尊大腦了,他怒道:
“黑漆漆的死魚眼哪裏好看了?”
白亦諾不答他話,只與嬰兒對視,氣氛沉默又詭異。
蕭清月忍無可忍道:
“你殺不殺?”
白亦諾已經開始逗弄嬰兒了。
蕭清月揮出拂塵卷了白亦諾手上的嬰兒,
“你不動手我來!哎,這世道逼貧道殺生啊~”
“那你就別殺了。”
白亦諾拂出袍袖,蕭清月拂塵上的嬰兒已經不見了。
“喂喂喂!”
蕭清月追上白亦諾,“仙尊大人,你到底想幹嘛?”
蕭清月無奈得看着白亦諾,他這個師兄,從小與他一起修習,天賦異禀又勤勉刻苦,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過善良。
白亦諾拍了拍懷中的嬰兒,讓他入睡,低聲道:
“魔帝不死不滅,即使你現在誅殺他,三千年後他又會卷土重來,就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麽?”
蕭清月翻了個白眼,“若你真有這個辦法,你就是古往今來的天界第一人!”
蕭清月深深得覺得白亦諾瘋了。
他不僅不殺元嬰,還把元嬰帶回了天界。
白亦諾溫柔得看着懸浮在半空的元嬰,低吟着洗魂曲,用銀鈴不斷淨化他的魔氣。
“清月,你覺得他有神智嗎?”
“他或許能聽懂我的話。”
蕭清月沉聲道:
“就算他聽懂又怎樣,他現在還未長大,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一旦魔脈覺醒,你覺得他還會記得你?恕我直言,他是天底下所有的惡。”
他們一個是世間最惡,一個是世間最善,天生對立。
白亦諾道:
“那是因為從沒有人想過這樣做。”
他将嬰兒抱在懷裏,輕輕撫摸他的後背,溫聲道:“別怕。”
雲慕寒疑惑得看着眼前豐神俊朗的人,在磁性溫暖的歌聲中,慢慢閉上眼睡了過去。
漫長的黑暗的時光裏,從沒有人想過去救贖他,他們只當他是世間最惡,一見到他就對他刀劍相向,怒目相視,卻從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溫暖。
他們自然不知元嬰一誕生就有自己的神智。
魔帝元嬰留在仙尊身邊已經過了一千年,已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粉妝玉琢的小娃娃。
雲慕寒已經學會了收斂魔氣,因此仙尊每次帶他出去,周圍的仙人都以為是仙尊與哪個仙女的私生子。
“作孽喲!”
一個仙人在蕭清月旁邊嚼耳根。
蕭清月一揮拂塵當做沒聽到,他已經懶得去管白亦諾的事了。
天不遂人願。
魔帝終是被發現了,只因他額間日漸顯眼的血紅五瓣蓮脈紋,與仙尊的金色五瓣蓮脈紋相對,魔帝的标志。
龍族、衆仙齊齊要求白亦諾将雲慕寒交出去。
這個時候沒有敖冽,沒有慕容語,沒有一切支持白亦諾的人,只有他一人。
白亦諾與雲慕寒坐在天池邊,雲慕寒面無表情得将雪白的腳丫子泡在天池裏打水玩。
白亦諾嘆息道:
“一定很冷吧,魔界。你一個人在那裏沉睡了這麽久,一定很難熬吧。”
雲慕寒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對白亦諾說過一句話。
白亦諾不知他究竟會不會說話,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我真想看看你長大後的樣子,一定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他伸手摸了摸雲慕寒額間的血紅脈紋,将唇緩緩印上去,古老的金色符文一圈又一圈團團纏繞着雲慕寒,雲慕寒漸漸得閉上雙眼。
“這裏很溫暖也很安全,就當睡一覺。不會有人傷害你。”
白亦諾看着雲慕寒的纖細瘦小的身體緩緩沉入天池,他的眼神如汪洋大海,溫柔又沉靜,寬宏又善良。
白亦諾理了理衣衫,推開天池的門,他的聲音威嚴而又莊重,讓人無法抵抗,下意識去信任臣服。
“魔帝已經伏誅,衆仙家還有何異議?”
衆仙與龍族齊齊叩拜,高呼一聲:“仙尊,臣等不敢。”
蕭清月發現自從魔帝伏誅後,白亦諾總是駐足在天池,神游太虛。
蕭清月率先打破平靜,
“仙尊,你不怨我嗎?”
白亦諾卻答非所問。
“清月,我想了一想,人間怨氣不散,修真道門不興,多半是因為黑是黑,白是白,衆人分的太明顯。你看這太極陰陽,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實黑即使白,白即使黑。”
“清月愚鈍,還請仙尊明示。”
“大道無形,大道無言,大道無我,大道無真。”
“仙尊,可是你又算出了什麽?”
“憑我一人之力無法度化世間所有的怨氣,我需要更多堅持道義之人。”
白亦諾入了人間,傳道授業,尋找能夠傳承他衣缽之人,待一千年後重返天庭。
白亦諾皺起眉,臉上陰晴不定。
蕭清月小心翼翼道:
“仙尊,發生什麽事了?”
白亦諾低聲道:
“我将他封印在天池池底。可是,他不見了。”
蕭清月心裏一驚,又心下了然。
這個他,一定是指魔帝。
“他去哪了?”
白亦諾搖了搖頭,
“只算出在人間,算不出确定的地點。”
“你打算?”
“我要再入一次人間。”
“你——”
“清月上仙,我不在的日子,有勞你繼續假扮我。”
白亦諾爽朗一笑,輕揮袍袖,消失在蕭清月眼前。
蕭清月怒吼:“白亦諾!我要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