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将才
丫鬟進來伺候郁瑞梳洗,趙嬷嬷就引着峤襄過來了,峤襄笑道:“少爺今兒個起得這麽早,老爺說了,少爺昨晚上宴席乏了,今天不用去家塾,挨家裏休憩就好。”
郁瑞點點頭,也就不穿的如何正式了,反正是在家裏。
峤襄又道:“魏府的小少爺一會兒子可能要過來,慶王爺昨晚上沒走,還留在客房。少爺不妨晚些去省老爺,老爺昨天和慶王爺說了會兒話,睡下的也晚,怕這會兒沒有起身。”
郁瑞有些詫異,倒不是因為趙和慶沒走,“魏府的?”
峤襄回道:“正是呢,魏府的小三爺,和少爺一個家塾裏讀書,因聽說少爺昨天累着了,一會兒子過來瞧瞧。”
郁瑞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還有些奇怪的,魏承安和他關系又不近,為何還要親自來看自己一遭,估摸着是他的父親讓他跟自己貼近一些罷。
按說魏承安的父親是将軍,一個大将軍犯不着和一個商賈貼近關系,不過唐敬就是這樣不同尋常的商賈。
郁瑞沒再躺下,昨天睡下的并不晚,起來就覺得後背直發麻,想必是躺得太久了。
郁瑞讓芷熙推着自己去花園逛了逛,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去省太夫人和唐敬。
先到了太夫人門前,大丫鬟攔着不讓進,說太夫人還沒起呢,昨晚上吩咐今天不用來省了。
郁瑞就讓芷熙推着自己去唐敬屋裏,唐敬并不在屋裏,而是在旁邊的茶室,除了唐敬,趙和慶也在。
還不止這倆人,常秋班的柳老板坐在條案前,正在專心撫琴,趙和慶斜在椅子上,一面呷茶,一面惬意的搖頭晃腦,唐敬坐在一邊,倆人似乎在說話。
郁瑞進來,趙和慶先是停了話頭,随即笑道:“呦,侄兒來了,快過來快過來,你昨天退席太早,若不是你爹把你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我一定灌你三大盞酒才罷休。”
郁瑞給唐敬和趙和慶分別見了禮,趙和慶笑道:“越看你兒子越中看。”
唐敬什麽都沒說,郁瑞瞧着也不覺得是趙和慶在試探唐敬,但又想不出趙和慶的态度到底是為了什麽。
唐敬還沒有讓郁瑞退下去,只聽趙和慶又道:“那個戶部尚書,前些日子死了個通房丫鬟,就跟死了媽似的,弄的整個京城都去他家裏悼喪,沒幾天就看他在茶樓裏大庭廣衆的收銀子賣官,也不怕別人瞧了參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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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瑞聽着,下意識瞥了一眼還在撫琴的柳老板,不懂趙和慶是什麽意思,按說這種事情怎麽能沒心沒肺的說出來,畢竟這裏還有其他人。
郁瑞垂着頭,裝作沒聽見,趙和慶又沒心沒肺的說了些,就見峤襄進來了,道:“老爺,魏府的小三爺到了。”
唐敬看了郁瑞一眼,道:“承安即是特意來看瑞兒的,瑞兒就去看看。”
郁瑞點頭應道:“是,兒子知道了。”
芷熙推着郁瑞出去,趙和慶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敬,随即揮了揮手,沒正經兒的笑道:“常秋先下去罷,瞧你彈琴彈了這麽長時間,怪辛苦的,手壞了可叫人心疼死了。”
柳老板只是低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款款道乏,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趙和慶翹着腿,看着他走出去,側頭對唐敬道:“你說這個常秋如何,面貌生得好,身段也标志,最主要是服服帖帖,你要什麽依你什麽。”
唐敬冷笑了一聲,揶揄道:“你當旁人也和你一樣?”
“本王這是敗絮其表,金玉其中,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唐敬還不識得我嘛。”
說着又開始呼扇他的扇子。
唐敬揉了揉額角,道:“你是嫌我這裏有一個眼線還不夠多,又安排一個進來,我平日要去鋪子,沒閑心再照看家裏。”
趙和慶擺擺手,嘩的并攏了折扇,敲着唐敬的肩膀,笑道:“你有所不知,一個花旦唱戲,頂多其他人來鼓掌叫好,這有什麽意思,不如再來一個一起唱,戲臺子就這麽大,誰不想唱好了?剩下便是他們的事兒了,咱們靜觀其變,豈不是自在了麽。”
郁瑞到了廳堂,魏承安已經等了多時了。
魏承安瞧見他,只是笑道:“唐家的少爺果然不一般,叫客人吃了兩碗茶了,才肯露面出來。”
郁瑞聽他語氣不善,自己巴巴跑過來,又這麽冷言冷語,想必是家裏給他派遣的任務,不是他的本意。
郁瑞也不惱,笑道:“魏公子的茶沒了,叫人給續上。”
魏承安瞪了他一眼,“那你當我是茶漏子麽,來你家裏只為了喝茶?”
郁瑞裝作一臉詫異的道:“奇了,不是為了喝茶麽,難不成是專程來瞧我的?”
魏承安聽他的口氣,知是郁瑞揶揄自己,但是自己心裏卻是心虛,并不是自己願意過來,所以也不知說什麽好。
很快有丫鬟來給魏承安滿上茶來,魏承安臉色陰郁的瞪着蓋鐘。
丫鬟恭敬的退下去,一時間倆人都沒說話,魏承安臉上的表情一直很明顯,他是有什麽是什麽的人,從來藏不住,而郁瑞也沒閑心和他鬥氣兒,太過幼稚了些。
正着時候,也不知道隔壁趙和慶那裏在幹什麽,總之隔了老遠就能聽到他的笑聲。
魏承安明顯臉色繃了一下,對郁瑞道:“慶王爺也在?”
郁瑞點頭道:“一直都在。”
魏承安沒多說,不過臉色随即變為了不屑,只是冷笑了一聲,似乎和趙和慶有什麽過節。
但是席上的時候,趙和慶見到魏承安又不像舊相識,似乎是頭一次見面。
郁瑞就知道他是藏不住事兒的人,魏承安很快就哂笑道:“我還一直道慶王爺是怎麽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也是傳得神乎其神罷了。”
郁瑞從未聽說過趙和慶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只聽說他是個酒肉王爺,從來不管事兒,因着裝作不經意,笑道:“如何傳得神乎其神了,我都不曾聽說。”
郁瑞本身生的顯小,而且看起來如此瘦弱,難免讓人放下警惕,而且魏承安就是這種說話憑心情,不怎麽過腦子的人,性子過于直了些。
魏承安道:“像你這種的公子哥兒自然不會聽說什麽,還道慶王爺本身就是這種胸無大志的人,你可曾想過,其實慶王爺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算起來,和你父親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
郁瑞還是頭一次聽說,他想着可能趙和慶是個笑面虎,深藏不露,哪知道竟然是個将才出生。
魏承安看他驚訝的表情,越發的得意,覺得自己知道的多,道:“後來王爺在戰場上受了傷,不能再上陣,就退下來回了朝,或許是為此一蹶不振了。”
郁瑞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趙和慶的時候就發現了,趙和慶有一條腿走起路來微跛,想必是因為傷了腿,所以不能再騎馬殺敵,不過魏承安所說的一句不振他可不怎麽贊同,說是明哲保身更為恰當。
郁瑞笑道:“魏公子知道的這麽多,想必是敬慕王爺的。”
魏承安冷笑了一聲,“若是十年前的慶王爺,承安自然是敬慕的,只不過今不如昔,就算給我蓋大不敬的帽子,也是如此。”
郁瑞搖了搖頭,魏承安一心想要去邊關,就算做個戍邊小将也好,雖然剛剛他對趙和慶的評價并不如何好,但從這幾句話裏,不難聽出其實魏承安是敬佩慶王爺的,只是他好面子,又覺着自己清高,當然看不上如此頹廢的王爺。
只是世事哪有那麽多順心如意的,如果趙和慶不是如今的名聲,哪裏還保得住如今的地位,無論怎麽說,慶王爺都是個聰明人。
倆人喝了一碗茶,峤襄進來了請安,道:“少爺,魏公子,老爺在側堂擺了席,請了慶王爺入座,不知少爺和魏公子要不要過去?”
郁瑞看了一眼魏承安,笑道:“自然是去的,去回話,我們很快就過去。”
峤襄揖了一下退下去,魏承安哼了一聲,那意思似乎是自己沒說要去。
芷熙就上來推輪椅,側堂就在旁邊不遠,并不用走很長距離。
堂上擺了一桌酒菜,不是很奢侈,大多是些下酒的,為了助興,還有人在一旁彈琴,郁瑞看過去,顯然不是方才的柳老板了,也不是昨晚在席上看到的溏笙公子。
唐敬和趙和慶已經入了席,看到二人進來,唐敬道:“瑞兒過來,坐這邊兒。”
郁瑞點頭應了,讓芷熙推着過去,他當然知道這是做給魏承安看的,畢竟魏承安是魏家嫡系的人,就算不是嫡長子,但他來唐家看望郁瑞的目的,無非就是一來拉近關系,二來探探虛實。
唐敬自然要做戲給他瞧。
而在魏承安眼裏,郁瑞也不只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分,竟能攤上這麽有勢力又獨獨待他一個人如此和善的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