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春節一家子放假,天氣又冷,昨夜某人折騰了半宿,蘇翎就算是醒了,依然捂在被子裏。
“還疼嗎?”李致遠貼在她耳邊問。
蘇翎伸手捂住他的嘴:“閉嘴!”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晚了,昨天她說不要的時候,他怎麽不知道停下?
側過身,蘇翎打算繼續睡。反正今天誰先起來,誰做早飯,她是不想起了。
剛剛打算睡回籠覺,外頭的電話鈴聲大作。李致遠沒辦法,只能起來套了睡袍,到外頭去接電話。
不一會兒,聽李致遠在那裏叫:“爸……爸……”
是找老蘇的。老蘇現在也是大忙人了,估計是拜年的,蘇翎這麽想。
老蘇下來接電話,李致遠進來:“你二伯打來的電話,好像是你堂哥出了什麽事。”
聽見老蘇在那裏說:“自己犯的錯誤,自己擔當。我不會管!”
被電話給吵地睡不着了,蘇翎帶着氣坐了起來,往下一看。抄起床上的抱枕,扔向正在換衣服的李致遠:“你屬狗的啊!把我當骨頭啃!”
“搞搞清楚,我屬雞,你屬狗,好吧!”李致遠坐在床沿穿褲子。
天氣冷,身上衣服都穿上了,沒地兒下嘴,蘇翎一口咬在他的臉頰上,李致遠叫:“放開,放開!等下我還要不要出門了!”
蘇翎這才放開,看着他臉上兩排牙印,再看自己身上,就沒那麽不爽了,拿了內衣穿上,養兩年還是養出點東西來了,沒有波濤洶湧,好歹擠擠溝還是有的,穿上羊絨衫,拉了一件羽絨馬甲過來套上。
蘇翎拉開門,聽老蘇還在講電話:“這個事情,你們怎麽搞不清楚呢?這次就當是買個教訓……”
蘇翎衛生間洗漱,她擦好出來問老蘇:“爸什麽事?”
“你建華堂哥大年三十跟人打架,現在被抓進派出所了。年前又丢了工作,你二伯娘在哭哭啼啼呢!”
蘇翎開了煤氣竈,做面條,對李致遠說:“你去問問兩個小的,要不要吃熏魚面?”
李致遠一邊上樓一邊說:“爸,您現在工廠管得有模有樣,一定不能讓他們随便把人塞進來,否則以後就難了。”
蘇翎接口:“可不是嗎?尤其是這種
人,跟劉大強有什麽區別?難道劉大強的姐夫真願意護着這個小子,要是真樂意,早把他放在好單位了。”
老蘇點頭:“是這個道理。”
李致遠走下來:“睡得跟豬似的呢!”
老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見李致遠臉上的印子:“致遠,你的臉怎麽了?”
“被一條小狗給咬的!”李致遠看向蘇翎,蘇翎回瞪他。
“快來端面條!”
老蘇最近沉迷于看管理類書籍,甚至還在問蘇翎,一些并購,上市的規則,蘇翎笑着說:“爸,你不會想着要上市吧?”
“為什麽不想?”老蘇說,“我要打好基礎,以後搞高端制造,尤其是芯片制造。”
蘇翎和李致遠一看,完蛋了老頭子入魔了。
雖然他入魔,不過他們的吊扇被一家華人公司看中,那家公司開年之後就會過來實地考察。而且因為他們接到外單之後,國內的計劃也給多了,現在還是冬天,估計夏天會有高峰。
老蘇在那裏給蘇翎分析:“中東戰争會導致能源緊張,而且接下去會有幾年的經濟不景氣,別看美國現在都已經開始普及空調了。今後三年會是風扇的爆發式增長機會。”
“你從哪一本書裏看來的?”
“港城大佬的傳奇發家史。”
老爸這是要幹什麽?大佬們成功的路,他要一一實踐嗎?
年初三下午,蘇翎烤了松餅,喝着下午茶,坐在一起聊天,外頭門衛電話進來,說是老家來人了。
李致遠出去把人帶進來,二伯二伯娘還有建華堂哥到了。
進門來二伯對着老蘇說:“康達,我把你侄子送過來了。反正我不讓他回去了。”
蘇翎沒有想到還有這麽強買強賣的。弘民進去拿了茶杯出來,給他們三個倒了茶。堂哥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老蘇對着二伯說:“你們把孩子領回去。我這裏不會管他的。”
二伯娘看着老蘇說:“他叔,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大哥家的花花,在你家了住了小半年,回去考上了大學。大姑姐家的如雪你們給安排的工作。就你這個二哥的親兒子,你不肯幫忙?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阿翎都可以帶着你女婿住你家裏。我家建華是蘇家
的男丁,就不能留你家裏了?”
二伯把一張報紙往桌上一拍:“以前,你說你在部隊裏,地方上不好安排,現在你不是已經在廠裏了。把建華放進這家廠裏,讓他在車間裏面做個小頭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幾個兒女都不可能跟你去廠裏了。你不要用個貼心的自己人嗎?”
老蘇看着自己二哥:“不是我不想幫,建華的戶口在老家,我怎麽把他弄過來,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總要找個機緣的吧?你讓我想想,怎麽辦!”
蘇翎沒想到老頭子這麽容易妥協,居然要同意把這蘇建華給弄過來。這不是要給廠裏添亂嗎?
“二哥,想要把建華的戶口弄出來,我倒是有個想法。明年讓建華去參軍,三年後退役,我剛好找關系把他弄到江城來。”老蘇跟二伯說。
“建華從小沒吃過苦!參軍恐怕不行吧?”二伯娘說。
“直接調,就算是當地肯放,這裏也不肯接的啊!之前如雪是按照工農兵學員的機會操作的。現在就是高考一條路了。建華讀書能讀得進嗎?花花最後也沒能考進江城來,不過能夠去省城的師範學院已經不錯了。”老蘇說,“當兵之後,通常有幾個名額,通過武裝部,民政局,我都有老朋友在的。也別進我那個小破單位了,江城在建一個大型鋼鐵廠,到時候往裏面一塞。”
建華堂哥,皺着眉看上去不樂意。老蘇還在勸:“三年很快就過掉的。這個事情我現在就要請客吃飯了。”
蘇翎說了句:“爸,你不要想得太好,就算你把堂哥托付給孔伯伯,可接下去真的還要上戰場的話,哥可以不去嗎?趙伯伯的兒子,您用一條手臂換回了他的命,萬一要是堂哥遇到了,別人會那樣拼命嗎?”
這話出來一家三口臉色都變了。二伯娘說:“拿命去換,不值當!”
“二嫂,那麽多軍人!就是那場戰鬥也就投入了五十萬的兵力,沒你想得那麽可怕,以後肯定是小規模的,輪到上前線的概率不足10%的可能。”
“萬一要是輪上了呢?萬一要是上前線了呢?”
“男兒報國,戰死沙場。這也是應該的,我大大小小無數次戰役,不還活着嗎?”
二伯娘坐在那裏看着二伯:“建華當兵是不去的。”
“康達!”
“二哥,當個兵,跳板過來是最快。我幾個兒女走高考,不想高考只能這樣。”
“可以不上戰場嗎?”
“我那老首長的兒子都上戰場了。這個沒法子搞特殊。你們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要是商量定了,就跟我說一聲,我來安排。”
蘇翎站起來說:“我去準備晚飯!”
這個建華堂哥一看就是貪生怕死沒血性的,沒想到半年生意做下來,老蘇也變精明了嗎?
一家三口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了兩天打電話過來說,商量下來還是不去當兵了。
寒假快結束了,弘毅和弘民還是想要去看看趙愛琴,蘇翎是不會去的,她們之間,沒有感情,只有互相之間永遠解不開的恨。
老蘇帶着孩子們一起去看趙愛琴。勞改農場偏僻,不過這個農場已經算是相對條件好的了。畢竟老蘇也是打了招呼,從高高的院牆門口往裏走。
趙愛琴已經坐在了接待室裏,兩年多的時間,已經不複當年中年美婦的模樣,看上去比老蘇還老。看見老蘇空了一個袖管,她微微一愣:“康達,你怎麽會這樣?”
老蘇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說:“兩個孩子說要來看你!”
他和趙愛琴的感情也已經消耗幹淨,往日的種種永遠回不去了,老蘇心頭酸澀,不想看她,走出了門口,讓兩個孩子跟她說話。
“弘毅、弘民你們好嗎?”趙愛琴看着兩個孩子,眼淚磅礴。
弘毅到底沒忍住落下眼淚:“挺好的,我考上H大,航天。弘民也進了高中,明年高考了。”
趙愛琴看蘇康達不在,當初蘇康達把老太太和兩個孩子騙走,再對付她,讓她都沒有機會跟孩子們說一句,這些年在孩子們面前肯定說了不少自己的壞話。
她一邊落淚一邊說:“弘毅、弘民,有些事情,你們沒有經歷過媽媽經歷過的日子。你們不會懂,媽媽為什麽當初要把你姐換出去,媽媽受人恩情,實在是沒辦法不還啊!可你爸一點都不講這麽些年的情義。你姐更是将我恨之入骨。我是錯了,可我有苦衷的啊!你們能夠理解嗎?”
弘毅聽着她的話,擡頭看她,趙
愛琴抓住機會說:“媽媽天天想你們,讓我離開你們,真的是要挖了我的心。你姐和你爸的有些話,你們聽的時候,要思前想後,多想想!他們說的對不對?”
弘毅看着趙愛琴:“媽,為什麽要這麽說?”除了一開始,阿姐還會說兩句,後來基本上他們就默契地不提,這次他要過來,原本還怕傷阿姐的心,最後阿姐也說是人之常情。她根本不了解阿姐。
“你們要明辨是非,懂嗎!”
弘毅站了起來,也許在夢裏,媽媽會更好吧?一旦見面很多往事也就湧了出來,她對他們兄弟一直是忽視的,他拉着弘民,對趙愛琴說:“行吧!您好好改造!”
弘民還不肯走,被弘毅拖着出去。趙愛琴驚慌失措地叫:“弘毅!你不要信你爸和你姐的話。”
老蘇聽見趙愛琴這麽叫,走了進來問:“怎麽了?”
趙愛琴幾乎扭曲着臉對着老蘇質問:“蘇康達,你到底跟弘毅和弘民說了什麽?他們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你為什麽要在他們面前說我的壞話?”
老蘇看着她:“該說的都說了!”
這句話老蘇的意思就是按照判決上前因後果,但是趙愛琴腦補了太多東西:“你污蔑我?”
老蘇皺眉:“污蔑你什麽?”
一下子趙愛琴在孩子面前說不出口,憤恨:“人在做,天在看,你缺了一條胳膊就是報應!”
蘇康達沒想到趙愛琴服刑這麽些日子,依然還是沒有想明白她的問題,倒是弘毅拉着蘇康達:“爸,我們走吧!”
弘毅走出門,心頭落寞看向蘇康達:“爸爸!”不知道爸爸在知道媽媽的真面目之後,是怎麽度過那一段日子的?
老蘇無奈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