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蘇翎被老蘇托人安排進農場的奶牛場進行草料收購工作,邊上的農民可以把田裏收割的飼料草,來賣給奶牛場,蘇翎就是幹這種過磅的工作。沒有難度,還輕松,每天都有鮮奶喝。
鮮奶這個時候沒有冷鏈,也沒有巴氏殺菌技術,這裏還沒有個奶粉廠。所以奶牛場也就供應整個農場人員和部隊鮮奶。就是養殖規模不大,還常常有牛奶浪費。就跟當初的海産品一樣。
她這個腦子就是不能停,看見有浪費就想賣出去,這個已經刻入骨血中,幾乎成了本能。
老蘇要回江城,紀翎讓他的車子順道待她回陳家村,跑去海産品加工廠看一眼,順帶去要個債。
下了車子,走到海産品加工廠門口,剛好江城食品三廠來裝貨。
“小紀廠長,我們周經理也來了。”司機跟蘇翎說。
“好的,我去找他。”蘇翎找了個角落拿了一袋牛軋糖出來。
食品三廠也有牛軋糖,但是他們的味道硬,而且奶味不夠濃。蘇翎手裏的這一代就是後來流行的那種奶味濃郁的臺灣牛軋糖,這個玩意兒沒什麽技術難度,唯一的就是奶粉放的多。
看看這個玩意兒能不能吸引老周的目光,讓他帶回去。蘇翎走進辦公室,現在這家廠是村裏的一個高中生陳雪明接管,看見她來立刻說:“小蘇,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昨天做夢老周要過來,所以就來了啊!”蘇翎指了指老周。
“你啊!你啊!”,老周過來跟她握手:“小蘇,恭喜啊!苦盡甘來啊!也算是沉冤昭雪吧?”
蘇翎低頭嘆息:“算不得吧!有些事情?唉,一言難盡啊!”
老周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直覺得你聰明能幹,沒想到還是個巾帼英雄。你的婷婷呢?”
“跟我去了農場,繼續做知青,我們都報了十二月份的高考。打算考回江城去。”蘇翎說道。
蘇翎和他們一起坐下喝茶,她從包裏拿出一袋糖說:“老周試試這個花生牛軋糖,跟你們那個牛軋糖有什麽不同。”
老周打開塑料袋,拿出一顆糖來,看着粉嫩的包裝,拆開來塞進嘴裏,一股濃郁的奶香在嘴中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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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明
也拿起一顆,吃到嘴裏:“像是奶糖,但是比奶糖軟,而且還有花生。跟牛軋糖像,但是比牛軋糖奶味濃。小蘇,我這幾天在想,我們除了海産品還能不能做其他?”
蘇翎笑看着陳雪明說:“這也是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的事情,我在咱們農場裏發現有牛奶浪費的現象。能不能把牛奶收購過來做這種糖呢?”
“小蘇,這你就是外行了,這種糖加的是奶粉,不是牛奶,牛奶稀,不好處理。”
“老周,我問你如果農場裏的有多餘的牛奶該怎麽處理呢?”
“它這個量不好處理啊!一個奶粉廠,不是一個食品廠那麽點錢,高溫烘烤設備不老少錢。”老周對蘇翎說,“這個糖讓我帶回去給我們廠長吃吃看?”
“可以啊!”蘇翎也沒有想要有個結果,只要引起老周的好奇就好了,食品三廠在計劃經濟時代不錯,而在後來改革開放後還能發展,也是得益于他們現在的這個領導班子,有眼光,願意嘗試新的産品。
“對了,小蘇,上次我們林廠長說見了你一面特別投緣,沒想到,沒多久你就不幹了,什麽時候你再去江城,來我們廠裏轉轉?”
“十月份吧?我抽一天過來,我跟我爸爸回江城。”蘇翎說,“我肯定去找你們。”
“那就說定了!”
跟老周一起吃了頓飯,蘇翎去隔壁的學校,學生們正在上課裏面是振奮人心的語錄,小學辦公室,一個大通間,裏面對排并列着一串兒的桌子,校長也沒有特殊待遇。
蘇翎如今是陳家村的名人,套用一句話就是誰人不識君,畢竟原本是小子變成了姑娘,還有那麽狗血的一出戲。
“蘇同志,您是來?”
“我找鄭茜,她在嗎?”蘇翎看着他們。
看見一個女教師嘴一歪,笑了一聲:“你來得可真巧,要是明天來,她可就不在了!”
蘇翎一臉驚訝,仿佛是多麽不可思議地說:“怎麽可能?她調來學校不是才幾個月嗎?”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那個女教師跟邊上的女教師擠眉弄眼。
“那她在那裏你知道嗎?”
“你找她有什麽事?”那個女教師一臉好奇,十分八卦地問。
蘇翎就知道那天她離開地恰如其
分,那天如果她真要幫忙幫到底,就不會在她輸液後離開,因為六小時之後她面臨的是刮宮治療,雖然只是個小手術,不過也要人簽字,這個年代還不能自己簽字。如果自己在讓她寫個委托書,自己代簽了就好。可那兩個知青沒有經歷過事兒,必然不敢簽,一定會叫來知青辦的人,知青辦的帶隊知青來簽字了,就代表誰都知道了。
“沒什麽,她欠我一點錢。我問她要。”
那兩個女教師對視一眼:“那你可要抓緊問她要了,她自請去圍岙了,你知道往裏去可不方便。”
“去圍岙?為什麽啊?咱們這裏比圍岙可方便多了。她來這裏才幾個月?”
那個女教師果然是喜歡背後說人的,譏諷地一笑:“那裏知道她的事情的人比較少呗!畢竟那裏都沒有知青蹲點的啊!她又熟悉那裏。”
“是吧?是因為那件事情嗎?”蘇翎在那裏說。
一聽蘇翎要談那件事,那兩個女教師更興奮了:“聽說那天不是闌尾炎而是打胎?”
“你們在說什麽?”鄭茜從外面走進來,她剛才在外面已經聽了幾句。
看向蘇翎,聲音很不友好問,“你怎麽來了?”
蘇翎非常傻白甜地看向她:“你怎麽樣?闌尾炎是不是好了?”闌尾炎咬字還比較特別。
鄭茜臉一陣紅一陣白,口氣不好:“好了!”
“那你錢是不是可以還我了?”
鄭茜不理睬蘇翎,往裏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蘇翎走過去問:“問你話呢!錢什麽時候還我?”
鄭茜擡頭看蘇翎,眼裏帶着恨意,想想剛才她聽見的話,她問:“紀翎,你是故意的吧?那天那麽早走,是不是為了故意害我?”
蘇翎退後一步,辦公室裏的老師都看向她們,她一臉氣極:“你這是什麽話?怎麽可能是我害你的?你生病跟我沒關系。我那天搬家,帶你上了車子,原本送你去了醫院也就是幫你了。你叫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了,後來你要住院,要押金我借了。我爸爸請了他的戰友,來歡迎我。難道你要我陪着你,晾着一群長輩?這麽說來我就是一個東郭先生,遇到了一頭狼了?幫了忙,反而被咬一口了?”
“如果你留下來幫我,
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會……”鄭茜眼淚水吧嗒吧嗒地掉,“當時是你答應幫我的,反正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沒什麽臉了。”
蘇翎指着她,怒道:“鄭茜,你摸摸自己良心。我們之間的關系,就算是那天我的車子不搭你也是天經地義的。你坑了我和婷婷多少回了?你讓我不要說,我就不說了,你到底是什麽毛病,你自己心裏沒個數嗎?你自己做出這種事情,現在來怪我不從頭到尾陪着你?別說我一個常年被當成男孩子養的人,不知道接下去有什麽情況,就算是知道,我跟你的關系,你認為我該陪着你到底?你還哭,難道現在不是我應該哭嗎?我不求你感謝,你至少得把錢還給我了吧?”
“我沒錢!”
校長過來拉蘇翎,蘇翎一臉被氣着了的樣子,剛好那天陪着鄭茜去的知青進來,蘇翎一把拉住那個知青說:“她現在不肯還錢,你那天把她給擡上車的,你說怎麽辦?”
“不是,這也不關我的事啊!她去打胎,沒打幹淨,去刮宮,我送她去已經是幫忙了啊!”
蘇翎看着那個知青說:“跟我拉着她一起去大隊裏說清楚,沒道理我平白無故,就沒了五十塊錢吧?這算個什麽事兒啊?”
蘇翎也開始落淚,哭誰不會?
“我攢那麽點錢容易嗎?一年工分才幾個錢。”
那個知青也不好意思,畢竟是他們把這個鄭茜給擡上蘇翎的車,蘇翎幫忙了,反而讓她那麽多錢沒了。那人幫着她拖着鄭茜要去大隊辦公室。
鄭茜大哭:“你要是真逼我,大不了我就不活了!”
“我逼你?”蘇翎說,“我幫你,現在變成了我逼你?你怎麽一點點道理都不講?”
小學下午兩點半就放學了,老師們要進辦公室,在辦公室門口看見這個情形,站在那裏圍觀。校長看僵持不下,叫人去大隊裏找大隊長,然後又叫人去請孟知青和老隊長過來。
孟知青到的時候,看見鄭茜在哭,蘇翎也在那裏哭。
比委屈誰不會?蘇翎哭哭啼啼地跟一群人說:“你們給我評評裏,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情,如果不是我,她那天就死了,現在倒是怪起我來了……”
聽着蘇翎哭訴完,老隊長看
着坐在地上的鄭茜:“你這個小姑娘啊!阿翎對你是救命之恩,你現在反而恩将仇報。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是啊!你憑什麽讓別人陪着你到底,說到底人家救了你。”
“對啊,人不能這麽不講道理的啊!”
蘇翎走到孟知青面前說:“孟同志,您得幫我把錢要回來,沒道理讓我做了好事,還要貼錢進去吧?”
“小鄭,這個錢你得給小蘇。”
鄭茜擡頭起來,報銷沒那麽快下來,她手裏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她也不敢問家裏要錢,鄭茜哭着:“我真沒錢!”
“那我怎麽辦?”
大隊長看向孟知青說:“你打電話給知青辦,問問他們有沒有活動經費,或者你們知青們幫鄭茜把錢給墊上,人家小蘇已經不住這裏,到時候問鄭茜要也難,如果你們知青辦出面,好歹她以後的來去,還歸知青辦管。”
孟知青立刻小跑去大隊裏,給知青辦打電話,不一會兒孟知青跑過來說:“知青辦的李老師說,讓大隊裏先借五十塊給蘇同志,不能讓蘇同志做了好事,還丢了錢。知青辦的李老師明天過來處理這個事情。”
大隊長拿了錢過來給蘇翎,蘇翎拿好之後連連道謝。
“小蘇,你是不是要回農場啊,村裏的拖拉機送你吧?”
“那真是太好了!”蘇翎笑地特別天真爛漫,回過頭看了一眼鄭茜。
蘇翎相信在這樣的境地之下,鄭茜她會把這些恨繼續算在紀弘偉身上,她內心裏是知道的,誰才是害了她的真正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