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清風上了樓,燕靖他們喝的差不多了,看樣子姬情的酒後勁很足,燕靖看他來撐着桌子站了起來:“扶我回去。”姬情很熱情的挽留:“王爺如果不嫌棄就留在我們這裏。”燕靖東倒西歪的笑:“怎麽會嫌棄,只不過今天太晚了……我跟五弟不能再這裏……”說話已經颠三倒四,雲風雲月兩個美人都扶不住他,顧清風只好扶住了他:“王爺。”
另一個醉鬼燕蕭還在嚷嚷:“清風,你來了,我們再喝,不醉不歸!”燕靖哼了聲:“林景卓把他給我扛回去!”燕蕭不情願的被林景卓架了起來,衆位美人恭送他們:“王爺,你們要常來啊。”
燕靖揮了揮手:“本王明天再來,你們等着本王啊!”
姬情笑着送他:“好的,奴家在此恭候王爺。”
燕靖哈哈大笑,東歪西倒的,顧清風扶着他很吃力,他萬萬沒想到燕靖能醉成這個樣,平日裏看着人模狗樣的,嘿,喝醉了也是個酒鬼。顧清風心裏腹诽,扶着他好不容易出了春花秋月樓,怎麽走成了問題。
姬情雖然叫來了兩頂轎子,可是燕蕭醉成這個樣,得有人看着,燕蕭本來是要宿在這裏的,他的小厮早已找地方睡去了,燕蕭也清楚,拉着顧清風:“四哥,你讓他送我回行館吧。”
燕靖喝大了摟着顧清風不撒手:“他要送我回去。你,景卓你送他回去。”林景卓有些擔心的看着他:“那王爺你……”燕靖哈哈大笑:“我,我沒事,我還能騎馬,我都不用坐轎,我沒醉!對不對,姬老板!我要騎馬!我不坐轎!”
姬情站在一邊笑:“是是是,王爺沒醉,王爺還能騎馬!”燕靖也覺得自己沒醉,要往他的馬上騎,歪歪扭扭的,上了好幾次都上不去,顧清風只好先騎了上去,再讓林景卓把他扶上去,姬老板看着趴在顧清風身上的靖王搖頭,她也沒有想到靖王喝醉了這個樣,跟她調查的那個人一點都不一樣。
林景卓再次的囑咐顧清風:“那你好好看着王爺,我先送蕭王爺回去。”
顧清風把燕靖兩個手拉到一起,拍了拍馬脖子,燕靖的馬很通人性,帶着兩個人順着路往回走。
馬不緊不慢的跑了一大會才出了夫子廟,這個時候的夫子廟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天寒地凍的,沒有人願意在街上挨凍,顧清風就使勁拍了下馬,燕靖在他身上死沉死沉的,顧清風快要背不動他了。
誰料那匹馬不聽他的話,怎麽拍都不快,唯恐他們家主人掉下來,顧清風罵了聲:“真是個畜生。”
“誰是畜生?”顧清風想回頭看看,燕靖不是喝醉了嗎,怎麽聲音聽起來這麽清醒。燕靖原本松松垮垮的手臂一下子收緊了,顧清風被他一下子勒住了,話都說不出來,燕靖在他耳邊低聲問:“你剛才是罵我?”顧清風咳了聲:“不是……不是,我是說這馬,我怕王爺你凍着。”
燕靖從鼻子裏哼了聲:“他叫漠北,不是畜生!”顧清風喃喃低頭:“是。”燕靖也不再理他,從他手裏接過缰繩呵斥了聲:“漠北跑。”
剛才那匹打着都不跑的馬兒跟瘋了一樣跑了起來,顧清風沒防備一下子撞燕靖身上,燕靖也沒有把他推開,把他攬了攬繼續跑,寒風夾着細碎的雪花全都灌倒了顧清風的臉上,顧清風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有心想說慢點,可又不敢,他實在摸不清這個人到底發什麽瘋,他又為什麽裝醉,裝瘋賣傻給誰看呢?
顧清風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看不清是往哪兒跑的,他的五髒六腑都被颠移了位,燕靖猛的停下馬時,顧清風再也忍不住從馬上滑下來,蹲在路邊的開始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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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的有點多,那一肚子的好飯一點都沒剩,全都吐出來了,顧清風扶着樹站了起來,燕靖把馬上的水袋遞給他,顧清風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竟然是酒,比他今晚喝的那一口梅花雕烈多了,顧清風連嗆了好幾口才說出話來:“謝謝王爺。”
燕靖沒說話,只是看着前面的墓碑,顧清風這才看清楚自己來了什麽地方,這赫然是連毅的墳墓,顧清風後退了好幾步,大半夜的來墓地,他真是瘋了。
燕靖沒瘋也沒醉,那一點酒根本不算什麽,梅華雕連燒刀子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他就算把春花秋月樓裏所有的存酒都喝了也未必會醉。燕靖在墓邊坐了下來開始自言自語:“師傅,我來看你了。我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你了。”
顧清風看了看周圍,确定他是跟死了的連毅說話,連毅竟然是他師傅?燕靖還在自言自語:“師傅,我真的想當皇帝,真的想把我們打下來的大梁朝掌握在手裏。”顧清風被他這樣膽大的話吓了一跳,他往四周看了看,幸好這裏是墓地,沒人來。
燕靖繼續對着墓碑笑,那個樣子有些滲人,今天是農歷初九了,天上半輪月亮,照着地上的雪,讓整個墓地格外的滲人,而燕靖說的話更滲人:“師傅,你教我忠君為國,我知道,可是師傅你不知道,如果皇上他要我死呢?我也束手待斃嗎?”
沒人接他的話,他純粹是自言自語:“我不甘心,我也不會束手就斃,我也是他兒子,我憑什麽不能當皇帝……皇上他設計逼死了你,借此削我的兵權,我不甘心。”
他這話一出,顧清風清冷冷的抖了下,他以為燕靖糊塗了呢,前半句想當皇帝,後半句卻很清醒,顧清風不由的看了他一眼,他坐在墓地前一副痛苦的模樣,顧清風抿了抿嘴,原來是這樣,那個被燕靖下令封了的、不了了之的案子,原來有這樣的內情。老皇帝為了削弱他兒子竟然挖洞,引自己兒子往裏跳。呵,皇家的人還真是搞笑。
燕靖沒把顧清風當威脅,繼續對這墓碑笑,帶着一點凄涼了:“他既然要懷疑我,我就讓他懷疑好了,他給我設局,我就跳給他看。我要借着他的手逼我篡位!”顧清風看着他那張冰冷的臉飛快的低下了頭,心裏真的寒了。皇帝心狠,他這個兒子也不差,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燕靖把酒袋裏的酒澆到了地上:“師傅,我敬你一杯。我決定了,不管以後會怎樣,我都要去博一下,要不然我會不甘心的。師傅,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等我策馬回來的那一天,再來敬你。”顧清風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陳相果然沒有看錯,他真的要謀反了,那他跟陳相目前應該是安全的,按照慣例皇子過了正月十五便要返回自己的封地,燕靖回去後怕是要準備謀反了,他要趕緊跟陳相說一聲。
燕靖背對着他喊了他一聲:“過來跪下。”顧清風看了他一眼跪下了:“下官給連将軍拜年了,連将軍你在那邊走好。”燕靖也沒有在意他說的話,他對着墓碑問他:“顧清風,我今天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顧清風這次是真的磕頭了:“卑職誓死效忠王爺。”燕靖長久沒說話,顧清風就一直跪着,地上的寒氣從腿上竄到心上,跪的越久,心裏越冷,顧清風摁在地上的手都覺得凍麻了,沒有知覺了。他不知道燕靖什麽意思,燕靖大半夜帶他到這裏來,毫無顧忌的說那些話,是因為自己活不長了嗎?他是要殺給連毅看嗎?
顧清風有心辯解可是無從說起,是陳相逼死的連毅,如果說父債子償的話,他是應該替陳相死,只是,他沒有活夠,他還不想死,他剛過了幾年好生活,他才吃了一碗水晶混沌。顧清風頭觸到了雪,冰冷的雪讓他的臉一陣陣的疼。
顧清風跪的腿都麻了,才聽見燕靖冰冷的聲音:“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顧清風幾乎不會磕頭了:“卑職知道了。”
燕靖蹲下來跟他平齊:“我過的好你就過的好,我過的不好,你也好不了。我活着你就活着,我死了,你給我陪葬。”從今天開始,顧清風你陪我一起吧,我不想再一個人。別怪我狠心,誰讓你處處做壞事,誰讓你第一次就招惹了我,誰讓你好死不活的撞到了我的手心裏……誰讓你第一次就戳了我的心窩,既然戳了讓我忘不掉了,這輩子別想再跑了。燕靖手緊緊的捏着他的肩膀,顧清風疼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他被燕靖眼裏的冷冽吓着了。
燕靖看他吓成那樣氣的捏了捏他肩膀:“好了,起來吧。你記着我說的話就夠了。”他不明白顧清風怎麽就那麽怕他,他這是跟他變相的告白吧!他領他來見他最尊敬的人,讓他在他墳前磕頭,還跟他說生死這種最重的情話,為什麽顧清風聽了跟見鬼一樣?
看着燕靖瞪他,顧清風雙腿更軟了,站不起來了,燕靖只好把他半抱着扶起來:“走,回家。”
燕靖當真是無趣,他連告白都這麽沒有情趣,直接把顧清風吓暈了,他領他見親人顧清風以為他領他見仇人,他跟他說那些鬼都聽不懂的情話,顧清風以為他威脅他,兩個人再一次的南轅北轍,好在燕靖脾氣厲害,說一不二的主,他說了就算,顧清風從現在開始就是他的人了,燕靖一個橫抱把顧清風扔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