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諸多爹(四更)
“可想為夫?”
這真是個送命的問題。
若說不想, 只怕會惹怒了暴君。可倘若昧着良心說想,他再逮着她胡鬧該怎麽辦?
沈姝寧急中生智, 柔聲道:“夫君呀,你方才吓到我了,夫君實在偉岸,我吃不消的。”
嗯?
陸盛景,“……”
是他想多了,這又是甚麽虎狼之詞?!
沈姝寧趁着陸盛景眼神躲閃的那一瞬,一雙纖纖玉手在他身上輕輕推了推,“時辰不早了,夫君速速出宮吧, 若是讓旁人瞧見你在我這裏, 那我明日還如何見人?”
她羞答答的低了低。
仿佛嬌羞無比。
只差那麽一點, 陸盛景就信以為真了。
但他知道, 妖精一慣會騙人。
陸盛景意猶未盡,他這才剛剛開始……
可眼下又不得不離開。
走之前, 陸盛景又丢下一句,“娘子, 早日找機會回來, 聽見了麽?”
沈姝寧內心嘀咕:那三位侍妾還滿足不了暴君麽?!
表面上她不敢違背, 甕聲甕氣的點頭,“我省得了,夫君。那夫君……你慢走。”
陸盛景,“……”這話看似正常, 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這廂,陸盛景竟然悄無聲息的推着輪椅離開了,長壽宮沒有鬧出任何動靜。
這讓沈數寧不得不懷疑, 他早就在宮裏布下了眼線,難道暴君已經知曉了他自己的身份了?他早就開始布局了麽?
***
次日,長壽宮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沈姝寧照常在皇太後跟前伺.候.早茶,故此,炎帝、康王以及魏昌過來請安時,沈姝寧并未回避。
再者,皇太後知道這三位今日的目的,若是讓沈姝寧避開,這三人見不到她,估計還會找了機會過來。
皇太後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言以對。
她裝作看不穿三人的心思,将沈姝寧留在身邊,一起吃茶。
時下的宮裝一應是低領的款式,沈姝寧脖頸十分纖細白皙,如天鵝頸。纖細雪膩的脖頸上,有幾道明顯紅痕。
在座的幾位自認為是親爹的人,都是風月老手,即便沈姝寧故意用了水粉遮掩,但還是讓人一眼看出端倪。
炎帝、康王,以及魏昌很是默契的沉下了臉色。
昨晚太子大婚,宮中難免混入某些玩意兒。
是誰這樣大膽,敢在長壽宮對女兒下手?!
三位自以為是親生父親的男子,自然是不能忍受這種事情發生。
看來認回女兒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皇太後感覺到了氣憤不對勁,清了清嗓門,“怎麽?哀家這裏的茶不合胃口?”
其實,皇太後豈會不明白,這三人根本不是疼惜女兒,而僅僅是因為沈姝寧是那個人所生。
故此,沈姝寧才得到了如此關注。
古人雲,紅顏禍水,這話當真一點不假。
炎帝心神不定,倘若昨晚挨近寧兒之人,是陸盛景,那就大大不妙了。
康王也正有此擔憂。
魏昌一心嫌棄京城的民風,想要将女兒帶回西南,當然不想讓女兒與京中任何男子有過多牽扯。
炎帝,“母後說笑了。”
康王,“是啊,母後這裏的茶極好。”
魏昌憨笑一聲,“太後與二十年前相比,竟無兩樣,看來這長壽宮的風水當真養人吶。”
皇太後更是無語,她看得出來,這三人是打算日後時不時來串門了。
從長壽宮離開,炎帝、康王,以及魏昌皆是心照不宣的分道揚镳我。
當天晚上,炎帝摟着他的皇貴妃,做了一個十分傷懷的夢。
在夢裏,他與寧兒父女相認了,然而,寧兒接受不了曾經嫁給堂兄---陸盛景的事,一個刺激之下,當着他的面,就拔劍自刎了。
臨死之前,含恨而終,“父皇,您為何不提前救女兒!”
炎帝看着如晨間嬌花一樣的女兒躺在自己腳下,血染白衫,他一個激靈,猛然驚醒。
身側的皇貴妃吓了一跳,“皇上這是怎麽了?”
炎帝沒答話,一把推開了皇貴妃,他下榻,在殿內來回走動,急得焦頭爛額。
皇貴妃戰戰兢兢走上前,也不敢太過靠近炎帝,只小心翼翼問道:“皇上可是夢魇了?”
豈止是夢魇,簡直就是人間慘狀!
炎帝輕嘆,“若是寧兒出了什麽事,朕該如何對她交代?”
皇貴妃當然知道炎帝指的是誰,提及故人,皇貴妃沒忍住,瞬間紅了眼眶,“白姐姐她亦不知現在如何了?”
炎帝被吵得頭疼,“行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皇貴妃抿了抿唇,突然覺得炎帝礙眼,她還是一個人去緬懷白姐姐好了。
同一時間,康王以及魏昌也是夜不能寐。
***
次日,沈姝寧正在小佛堂抄着經書,她怎麽都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辰過來。
見到炎帝,沈姝寧忙起身行禮,卻是被他一把扶住了。
沈姝寧吃驚,當即後退。
她的疏離刺痛了炎帝。
明知是自己的女兒,卻是十多年不曾相認,炎帝身為帝王,當然覺得自己甚是愧對女兒。
“都退下。”炎帝調整了情緒,揮退宮人。
沈姝寧這就更加害怕了,宮裏果然也是不太平的。前幾日是太子,今日又是帝王。
炎帝再也不打算隐瞞,讓沈姝寧知道實情,是分開她和陸盛景最好的法子。
炎帝沒有逼迫沈姝寧,保持着幾步遠的距離,慈愛道:“好孩子別怕朕,朕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能夠明白了。”
到底是不敢吓着女兒,炎帝給了沈姝寧一絲絲的緩沖,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塊玉佩出來。
随着這玉佩呈現在眼前,沈姝寧明顯怔然。
“這玉佩……”不是和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一模一樣麽?父親藏起了母親的所有東西,僅将這一塊玉佩給了她。她曾經聽說,玉佩是父親與母親的定情醒悟。
怎麽皇上這裏也有一塊同樣的玉佩?
炎帝解釋,“寧兒,其實……你是朕的女兒,這玉佩是你母親當年給朕的信物,上面還雕刻着一個白字。”
炎帝緩緩靠近,抓起了沈姝寧的一只手,将玉佩擱在了她的掌心,“朕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你母親與朕是情投意合,只是可惜了……”
炎帝連連嘆息,仿佛在悔恨時光。
沈姝寧拿着那塊似曾相識的玉佩,內心在顫抖,她可能需要緩上一緩。
炎帝也的确疼惜她,将玉佩交給了她之後,沒有繼續逼迫,只說給她時間慢慢接受。
同時,沈姝寧後知後覺,她猛然間大驚。
倘若她真是炎帝的女兒,那她與陸盛景豈不是親兄妹?!
這個認知讓沈姝寧又驚又喜。
驚的是她與陸盛景差一點就越過雷池了!
喜的是,她如果與陸盛景成了兄妹,那是不是意味着能夠擺脫上輩子的命運了……
***
沈姝寧游神在外,她來給皇太後請安時,康王恰好又來了。
皇太後眼神警告了康王,康王笑着謝恩,“兒子多謝母後。”
皇太後還能說什麽呢。
炎帝與康王都是她的親生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二人又皆一口咬定寧兒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皇太後擋着誰都不是,索性就不想管了。
數年前,她不是沒有幹涉過。
但不管是炎帝,亦或是康王,還有京中一些貴公子,都像是着了魔一樣,癡戀着同一個女子。
即便知道這女子水性楊花,花心多情,他們也還是前赴後繼……
皇太後一把年紀,經受不了刺激,又實在是喜歡沈姝寧,自打這個孫女來了她這裏,她頭疼腦熱的毛病都少了。
皇太後也有私心,甭管沈姝寧到底是炎帝的,亦或是康王的,只要是她的孫女就成。
皇太後起身離開,對沈姝寧道了一句,“好孩子,苦了你了。”
要怪,都怪她那個.性.情.古怪奔放的母親。
沈姝寧,“……”
康王打算先發制人,他還不知道炎帝已經對沈姝寧坦白過什麽。待皇太後領着宮人一離開,康王就取出了一塊玉佩出來。
就在看清那塊玉佩的一瞬間,沈姝寧仿佛已經适應了刺激,她只是怔在那裏。
康王兀自沉浸在自我感動之中。
“寧兒……其實,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沈姝寧,“……”
康王以為女兒是吓壞了,長話短說,柔聲解釋,“寧兒,這玉佩是你母親當年給我的定情信物,當初我與她情投意合,但白、沈兩家早就婚約,你母親不得以才嫁給了沈重山。原本,為父也不想吓着你,但你與盛景是同宗同族的堂兄妹,實在……不宜做夫妻!”
很好,這又變成堂兄妹了。
康王将玉佩給了沈姝寧。
沈姝寧身上原先的那塊玉佩是沈重山交給她的,她之前就贈給了陸盛景,真是想不到眼下又得到兩塊母親的“遺物”。
“寧兒,你可有什麽話想對為父說?”康王擔心沈姝寧受不了太多的刺激,也給了她機會緩和,暫時不會逼着她做出任何選擇。
沈姝寧一直處于怔然之中,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她也不敢多問。
畢竟,炎帝和康王突然來認她,且又都與母親有關系,她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沈姝寧細細對比了兩塊玉佩,當真與此前那一塊一模一樣,就連上面雕刻的“白”字字樣也是如出一轍。
原來母親留給她的那件玉佩遠不止一件?
***
長安街茶樓雅間。
曹氏穿着華貴,她才剛大婚不久,面容仿佛被天地靈氣滋潤過,白裏透紅。
曹氏親自煮了茶,動作娴熟,又恭敬地遞了一杯給對面坐着的女子。
這女子看不出具體的年紀,膚色白皙,五官精致秀麗,而真正令人難以忘卻的并非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眼底的豪情,僅一個挑眉的動作,也風流肆意。
是個獨特的美人,令人一見就會忽視周遭一切美景。
仿佛,整個天地皆因她而存在。
“師父,您這次打算在留在京城了麽?”曹氏露出歡喜之色。
世間的人多數平庸,她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少。
美人飲了口茶,“為師暫時不會離開。對了,你雖已大婚,但莫要忘了,你是一個女子。不該沉迷後宅。”
曹氏深感在理,“師父,我知道的。女子不可因為男子而耽誤大業。女兒家應當以大局為重,大可不必像男子那樣只顧着情情愛愛。”
美人點頭,對愛徒的覺悟表示很滿意。
曹氏又問道:“師父,寧兒現在住在宮裏,要不要将她帶出來?”
美人笑着搖頭,“寧兒是個姑娘家,遲早要學會自己面對風霜,她十六了,也該歷練歷練了,我像她這麽大,都成家立業了。”
曹氏也跟着笑,師父所言非虛,寧兒實在是太過嬌軟,是該歷練一下。
她們女兒家,和男子是不同的!
注定是要做大事的!
曹氏将近日來發生的一切禀報過後,好奇一問,“師父,那寧兒的生父到底是誰?”
美人放下了杯盞,清媚的眉眼輕輕一動,即刻萬種風情,“她父親是誰不重要,為師早就告訴過你,男子除卻生孩子,也沒其他用處。”
此言在理啊!
她那個太子殿下,除卻生孩子之外,還真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都香。
不過沒關系,男人嘛,只負責生孩子就成了。
她對太子再沒有其他要求。
曹氏一手輕撫着自己的小腹。
太子那家夥成婚後倒是很勤快,夜夜勤勉,加強耕耘,也不知道幾時能懷上。
曹家無後了,若是姑娘,正好可以拿着曹家數代功勳,懇請皇上讓孩子過繼到曹家。
若是個兒子,那就罷了。
丢給皇家養吧。
***
“世子爺!好消息!有了沈夫人……不!是有了白氏的消息了!”嚴正上前禀報。
這世上真正知道少夫人身世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位白家奇女子了吧。
嚴正很是納悶,如今的風氣是怎麽了?
女子也能上天了麽?!
那白氏詐死多年,如今又來了京城,搞不好就會掀起幾大權貴之前的紛争啊!
陸盛景一慣穩如泰山,突然聽到有關岳母的消息,他的心竟然猛地跳了一下。
“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見見。”
陸盛景自诩是個容貌出衆的,除卻暫時不利于行的雙腿之外,他這個人實在是完美!
顯然,岳母對他不會不滿意。
半個時辰之後,陸盛景的馬車停靠在了茶樓下面,他的人先上樓送了名帖。
第一次見岳母,陸盛景不想行事太過魯莽。
他在馬車內端坐着,不多時,嚴正疾步跑來,對着馬車車簾子,有些不安道:“世子爺……那位夫人她說……”
陸盛景修長的手掀開了車簾一角,蹙眉,“說了什麽?”
嚴正,“……夫人說,世子爺想見她也不是不成,但……得看她心情。夫人讓您回去等着,夫人幾時要見你,自會命人去知會一聲。”
陸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