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傲嬌啊(五更)……
入夜後, 一輛青帷馬車緩緩靠近了沿街的茶樓。
魏屹下馬之前,掏出小鏡照了照。擡手摸了摸額前兩撇垂發。
确保自己是個儀态絕佳的俊公子, 這才下了馬車。
據說冀州趙胤絕世無雙,他今日倒是要會上一會。
早有人在茶樓下面恭候,魏屹被領上二樓,入了雅間就見到了冀州第一美男子。
魏屹看見趙胤的瞬間,眉梢一挑,他與趙胤并稱南北二俊,此刻一看,還是他自己要略勝一籌。
趙胤雖是容貌俊朗,但論起身份低位, 終是不及他的。
魏屹唇角挂着标志性的笑意, “趙公子, 久仰大名, 不知今晚約本王,是有何事?”
不同于魏屹的風流無度, 趙胤就要端方多了,他抱拳作揖, 道:“冀州趙胤見過西南王。”
魏屹擺了擺手, 桃花眼煙波戲.谑, “趙公子多禮了。”
兩人落座,趙胤眉目略顯深沉,開門見山,“我想與王爺合作, 殺了陸盛景。”
魏屹似乎并不吃驚,又挑眉,仿佛覺得很好笑, “呵呵……趙公子說這話,可知是大逆不道。陸盛景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大臣,你竟說要殺他,你就不怕本王出賣你?”
趙胤半點不慌,“王爺若是沒有想法,今晚就不會露面。在下到西南之時,想必王爺也早就知道了吧。”
魏屹不喜歡比自己好看的男子,所以,他厭惡陸盛景。
而同時,他也不喜歡比自己聰明的男子,故此,他對趙胤頓時沒了一切好感。
魏屹纨绔的面容終于肅重了起來,“理由呢?你想要讓陸盛景死在西南?如此,對本王可是大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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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忌憚西南已久,欽差大臣若是死在他這裏,這不是讓朝廷抓住把柄麽?
魏屹自诩不蠢,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這也是為何,陸盛景一行人被他安置在西南王府的緣由,他不僅自己不能對陸盛景下手,還得讓別人沒有可乘之機。
趙胤神色不變,“想必王爺一定很清楚皇上命陸盛景前來剿匪的目的。不要小看了陸盛景,此人絕非是池中之物,一旦讓陸盛景發現了西南的秘密,王爺以為,他會怎麽做?”
魏屹俊美的面容幽幽轉冷。
趙胤所言正中了他的下懷。
也就是說,趙胤也知道西南的秘密。
這個人不能留!
但又不能直接殺了,因為魏屹不知趙胤是否将此事告知了旁人。
“不知趙公子想要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麽?”魏屹也是狡猾的,所謂無利不起早,趙胤如此豁出去,一定有目的。
趙胤飲了一口茶,突然苦笑一聲。
他當然不能說,他想讓陸盛景去死,只是因為沈玉婉荒唐的夢境。
“他奪了我的未婚妻。”趙胤只說了一半。
魏屹知道他有所隐瞞。
好在,他與趙胤有共同的目的,陸盛景一死,月兒姑娘就能是他的了。
“趙公子打算怎麽做?你總不能讓陸盛景死在我西南王府!”魏屹又問。
趙胤道:“若是死于剿匪之時呢?”
那就是流匪之過,與西南王府毫無幹系了。
兩人的視線交織,默契的達成一致。
***
三日後,陸盛景即将啓程去剿匪。
沈姝寧這幾日一直憋在屋子裏,而他放不下臉去哄她。
但今日就要出發,陸盛景故意在廊下待了片刻,還是不見沈姝寧。
嚴力裝作自己什麽都不懂,上前道:“世子爺,西南王與大公子那邊已經準備妥當,眼下就等着您了。”
陸盛景沉着臉回屋換衣,換到一半突然來了脾氣,對着門外道:“把她給我叫來!”
嚴力當然知道,“她”是指誰。
世子爺這幾日大可哄哄少夫人,偏生要等到最後關頭才熬不住。那只可憐的兔子已經入土為安,世子爺與少夫人幾時才能和好?
嚴力正要去敲門,房門從裏被人打開,沈姝寧自己走了出來,“我這就去見他。”
兩間屋子緊挨着,隔壁有點什麽動靜,另一邊就能聽見。
嚴力站在廊下,耳聽八方,時刻關注屋內動靜。
沈姝寧邁入屋子,就見陸盛景身上只着中衣,衣領還是大開着的,露出從鎖骨到胸膛的一大片肌理。
她不是沒見過他的身子,只是沒有在他“醒”着時見過。
沈姝寧一愣,僵住了。
陸盛景內心憋着火氣,“還不快過來!沒見我在穿衣?”
男人語氣不悅,仿佛全天下都虧欠了他的。
沈姝寧,“……”
她走上前,取了屏風上的衣裳給陸盛景穿上,他還算配合,該伸出雙臂的時候,就老老實實伸過來。
兩人再一次挨近,陸盛景又聞到了那股子女兒家的幽香,他的心總算是能夠平定。
沈姝寧不主動開口說話,陸盛景眼看着衣裳就要穿好,不出意外,這小女子一會就要轉身離開。
陸盛景終于服軟,甕聲甕氣道了一句,“回到京城,給你買十只兔子。”
沈姝寧,“……”
她差點身子一晃。
她與他置氣,難道就是因為兔子的事麽?
罷了,她與暴君置氣,只會把自己氣死。
幸好兔小景的犧牲,換來了其他三只兔兒的安危。
陸盛景出發在即,沈姝寧不想再與他繼續鬧下去,只能應下,“多謝世子爺。”
門外的嚴力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世子爺早學會這樣,少夫人又豈會生氣?
這廂,沈姝寧給陸盛景穿好衣裳後,她擡手從自己的脖頸上取出了一塊玉佩。
陸盛景看着她的動作,以及她從胸口取出的物件,心頭一蕩,有種難言的美妙在漫延。
是要贈給他貼身之物麽?
陸世子的心情與方才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不久之前還身處地獄,此刻卻已是飄飄然、施施然。
沈姝寧果然将玉佩戴在了陸盛景脖頸上。
男人坐着沒動,俊臉緊繃,他從未收到過任何人所贈的貼身之物,今日是此生頭一次。
“世子,這玉佩是我母親的遺物,這些年幫着我擋去了不少災難,我将玉佩給你,望你平安歸來。”
沈姝寧的話仿佛是上好的.迷.藥.,讓陸盛景忘卻了他們之間還有可能是兄妹的事實。
男人的唇角微微一動,但微不可見,稍縱即逝。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沈姝寧的好意。
妖精也不是很難哄,答應給她十只兔子,她把岳母的遺物也贈給他了。
就如上次給她買了數十件衣裳後,她與他的關系也緩和了不少。
以此類推,不難發現其中的玄機。
陸世子從這幾次的經驗之中悟出了一個道理:哄姑娘家,首先花銀子。
而他有的是銀子。
陸長雲過來時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他眸色微眯,催促,“二弟,可以出發了。”
陸盛景收斂神色,離開之前,對沈姝寧淡淡交代了一句,“等我回來。”
回來就給她買衣裳、買兔子……
陸長雲實在無法直視陸盛景眉梢的竊喜之色,雖然不明顯,但對他這種冷若冰霜的人而言,實在鮮少露出這種神色。
陸長雲推着陸盛景走在路上之時,警告了一句,“二弟,寧兒是我們的妹妹,你心中得有數。”
陸盛景的神情陡然一滞,“事實究竟如何,還未必可知,父王自己都未必清楚吧。”
陸長雲語塞。
眼下,康王與炎帝都一心認為,寧兒是他們的親生骨肉,數年前的事,陸長雲就是想查清楚,也無處下手。
最終,陸長雲岔開了話題,“二弟,此行定要小心魏屹,他雖與你我同行,但并非同心。”
陸盛景眸光乍寒,誰也不會比他更厭惡魏屹。
***
沈姝寧在別苑喂兔子,見剩下的三只兔子仿佛郁郁寡歡,她寬慰道:“你們的小景哥走了,但你們活下來了,不要氣餒,都好好活下去。”
小兔兒就好像聽懂了她的話,當真開始吃東西。
沈姝寧蹲在青石地面上,這時有一道陰影出現在了她的頭頂,是個男子的人影。
沈姝寧本能的轉頭,還以為陸長雲折返了,這一轉身卻是看見了一張她不曾想到的臉。
故人久別重逢,趙胤看着他曾經的未婚妻,溫和一笑,“寧兒,你還好麽?”
沈姝寧大驚。
她上輩子雖然與趙胤做了幾年夫妻,但對他并不算了解,甚至于他最後與二殿下一起造反,她也是完全被蒙在鼓裏的。
她站起身來,眸光防備。
漂亮的眼中再無任何眷戀之色。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念念不忘。
此前,趙胤對沈姝寧也是有好感的,畢竟兩人自幼定下了婚事,沈姝寧貌美溫柔,偶爾還很可人,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
趙胤一直以為,等到時機成熟,他二人自然就會成婚。
但他不知因何緣由,被炎帝困在了京城,遲遲無法回到冀州,更別提早日娶她過門。
他以為來日方長。
可誰知,沈姝寧轉眼就成了他人.妻。
趙胤心中苦澀,這陣子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對沈姝寧的心意,“寧兒,別怕我,我是來帶你走的。”
頓了頓,他又說,“若是事先知道柳氏逼你替嫁,我定會提前帶你離開。你現在怪我麽?陸盛景就是一個殘廢,為人陰晴不定,他不會對你好的,跟我走吧。”
沈姝寧內心冷笑。
真想告訴趙胤,即便她今日跟着他走了,幾年後他還是會親手将自己送給陸盛景跟前。
既然無論怎麽折騰,她都逃不了陸盛景的手掌心,她還瞎折騰什麽?
沈姝寧環視了一周,陸盛景給她留下的護衛不知去了何處,而且月門處的丫鬟也不見了。
所以……
趙胤與西南王可能是一夥的?
又或者,趙胤趁着西南王離開,帶人潛入了王府。
“趙公子請自重,你我的婚事只是長輩曾經的口頭之言,并沒有過三禮,如今我已經嫁給了陸世子,你我之間再無瓜葛了,還請趙公子離開。”
趙胤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自上次康王府一別,他就察覺到沈姝寧對自己的态度變了。
他輕嘆一聲,眸光轉冷,一步步朝着沈姝寧走了過來。
沈姝寧意識到不對勁,她轉身就要跑,然而下一刻人就被趙胤追上。
趙胤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不允許她繼續逃,他卸下了一身的儒雅,附耳道:“你怎麽這般不聽話?那就別怪我了。”
沈姝寧大聲呼救,下一刻,後腦勺突然一疼,随後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