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撒謊好玩嗎?
趕到醫院的時候,簡父正繃着臉坐在床上,簡清麗坐在一旁勸解着,滿臉忍耐無奈的樣子。
見到她,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樣,“姐,你快來勸勸爸爸吧,他非要出院回家。”
“爸,”簡清吟坐下來,“您做完手術才幾天,傷口都還沒完全好呢,怎麽能出院呢?而且醫生說了,你得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否則出了院,傷口又感染了,怎麽辦?”
“我已經沒事了,都能自己下床了。”簡父固執的道,“清吟,你就給爸爸辦出院手續吧,在這兒住着,多住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錢,你們掙錢也都不容易,我不能再拖累你們。”
“爸,”簡清吟嘆氣,“咱不是說好了嗎?您盡管養病,錢的事不用你操心,有我和清麗呢,你只管安心住着,等病完全好了再出院,行嗎?”
簡父遲疑片刻,“清吟,你老實告訴爸,爸爸這次做手術,花了多少錢?”他私下問過醫生,但醫生只是含糊其辭,不說具體的數字,他就猜到,一定是清吟拜托了醫生不告訴她的。他的兩個女兒,他很清楚,小女兒沒這樣玲珑的心思。
簡清吟眼神閃爍着,“沒花多少錢。”
“清吟,”簡父語氣重了點,“現在手術都做完了,你還要瞞着爸爸?”
簡清吟知道父親生氣了,瞞不過了,只好道,“不多,也就二十萬吧。”
“二十萬?”簡父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哪來這麽多錢?”
簡清吟勉強擠出笑容,“我和妹妹一起湊的。”
簡父搖搖頭,“你就別騙我了,清麗連工作都沒有,自己都養不活自己,哪裏來的閑錢?清吟,你老實告訴爸,這些年,你花在家裏的那些錢,到底是怎麽來的?”
如果她只是把錢寄回家,他是決計不會要的。他就算砸鍋賣鐵,也不會讓女兒來負擔妻子每年的康複療養費。畢竟,那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他是一家之主,擔子該由他挑起。他的這個女兒,受了太多的苦,他怎麽忍心再讓這個家拖累她?可她偏不往家寄,她直接把錢打到康複療養院,清麗的學費,也是她直接把錢打到學校。家裏的生活費,她也是打到關系好的鄰居的賬戶,然後再由鄰居把錢送到家裏。這樣的七竅玲珑心思,怎能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疼和愧疚?
這三年,盡管她從不回家,也從來不跟家裏人聯系,他們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裏,在做什麽,可她的心裏,從來沒有放下過這個家,放下過他們。可是,她只是一個年紀輕輕地女孩子,沒有什麽特別的本領,那些錢,她又是從哪裏弄來的?這才是讓他最擔心的。
所以這次,一旦得知了她的消息,他二話不說,就帶着清麗過來了。
“爸,”簡清吟看了妹妹一眼,聲音已有了幾分苦澀,“你不用擔心,這些錢,都是我炒股賺來的,沒有來歷不明,沒有不明不白,您只管安心住着,養好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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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姐姐這樣說,簡清麗眸中掠過一抹類似于譏諷的笑意。
炒股?簡父苦笑了一聲,他的女兒,他清楚,她哪有這本事?明顯是不願意跟他說。他還要再說什麽,簡清麗已打斷他,“爸,中午想吃什麽?我和姐姐去食堂給你買。”
外面的飯菜不合适病人吃,簡清麗又不會做飯,所以簡清吟上班後,父女倆的飯菜便都在食堂解決。好在食堂的病人套餐還不錯,葷素搭配,營養搭配都還好,雖然貴了點,但總比外面的飯菜幹淨。
簡清吟感激的給了妹妹一眼,趕緊接上她的話,“是啊爸,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打上來。”
簡父閉了閉眼,“我沒胃口,你們随便買點吧。”
“那您先休息一下,我和姐姐先去食堂。”簡清麗說着起身,給簡清吟一個眼色。
簡清吟會意,給父親把床頭搖下來,安頓好他,才和妹妹一起出了病房。
進了電梯,簡清麗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打算一直就這樣下去嗎?”給人家當情人,永遠都見不了光?
簡清吟臉色有些蒼白,“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簡清麗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管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呢。”
簡清吟眸光有些黯然,“當爸爸出了院,你們就回N市吧。爸爸和媽媽,就都要靠你照顧了。”
簡清麗沒忍住,“那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家了嗎?”
簡清吟別過頭,“有機會再說吧。”
簡清麗沒再說話。
走出電梯,這時,簡清吟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號碼,臉色變了一變,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接。
鈴聲卻不依不饒,她怔忡着,下意識的看了看妹妹。
簡清麗了然,心裏輕嗤一聲,快走幾步,“我在食堂等你。”
簡清吟松了口氣,握着手機走到角落,“喂。”
季蔚然的聲音很冷漠,“你在哪兒?”
“我……”簡清吟吞了吞口水,有些艱難地道,“臨時有點事,我沒在公司。”
“我是問你現在在哪兒。”男人明顯有些不耐。
他在她公司樓下等了十分鐘,沒等到她人出來,打她電話不接,讓司機去她公司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竟然請假走人了。
季蔚然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
簡清吟莫名的心裏有些發虛,“我……”她一橫心,幹脆撒了個謊,“錢總讓我出來辦點事,所以,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公司了。”總不能說她在醫院吧?
季蔚然沉默。
簡清吟擠着笑道歉,“對不起啊,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
季蔚然挂了電話。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渾身籠罩着冰冷寒氣臉色非常不好的老板一眼,小心翼翼的問,“季少,還去帝宮嗎?”
“不用了,”季蔚然面無表情的道,“回公司。”
簡清吟看着黑掉的屏幕,苦笑了一聲,往食堂走去。
對于撒謊,她已經得心應手了,只是,這樣的局面,還要維持多久?她真的有些累了。
季蔚然再沒打電話過來。
晚上,簡清吟回到楓林別院,剛打開客廳的燈,就被坐在沙發裏的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季蔚然。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手裏一支香煙,煙霧袅繞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簡清吟撫了撫胸口,“你在家啊?怎麽不開燈?”
季蔚然靜靜地看着她,眸光幽深。
簡清吟換了拖鞋,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翼翼道,“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真的是臨時有事,不是故意的……”
季蔚然摁滅了煙頭,清俊出塵的臉上掠過一抹譏諷的表情,“好玩嗎?”
她愣了一下,“什麽?”
季蔚然定定地看她,“撒謊真的好玩嗎?”
明明是自己請假走人的,卻騙他說是公司派她出去辦事。
簡清吟臉色一白,“蔚然……”他都知道了?
季蔚然的聲音很冷,“簡清吟,不要把我當傻子。”
簡清吟沉默片刻,道,“對不起。”
“簡清吟,”季蔚然深吸一口氣,“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玩弄別人,真的會讓你開心嗎?”
怎麽就上升到玩弄的地步了?簡清吟皺了皺眉,張口欲言,“我……”
季蔚然徑直看着她,眸光淩厲,字字如刀,“還是你天生就喜歡這樣掌控別人的滋味?”憑什麽她想怎樣就怎樣?她把他當什麽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高興的時候,給他一塊骨頭,安撫兩下;不高興的時候,一腳把他踢得遠遠的?
季蔚然很不喜歡這樣被掌控的滋味,很不喜歡。
簡清吟沉默。
季蔚然冷冷地看着她,“怎麽,無話可說嗎?”
簡清吟擡起眸子,“你想讓我說什麽?”
季蔚然看她又是這樣油鹽不進的樣子,很是惱怒。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一副溫吞的樣子,無所謂的态度,好似山林間飄渺的霧,讓人捉摸不定,抓也抓不住,弄不清楚她心裏真實的想法。她就像是老天派來專門懲罰他的妖精,每每他想進一步,她總是恰到好處的往後退一步;而一旦他往後退時,她卻又費盡心思的把他拉了回來。她樂此不疲的玩着這樣的游戲,而他,明知她心裏沒用自己,卻依然配合着她上演這出拙劣的戲劇。
他痛恨這樣沒用的自己。
“簡清吟。”他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真要把他給折磨瘋了。明明是她來先招惹他的,如果不是她倒在他的車前,如果不是先答應做他的情人,如果不是這三年同床共枕的時光,他怎麽會,一步步的被這個沒有心的女人給徹底操控住?
“簡清吟,你真是個冷心冷情的女人!”他兩根手指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擡起那張瑩白清麗的臉孔,看着她那雙如霧如畫一般勾人的眼睛,痛苦的道。
“對不起。”簡清吟閉了閉眼睛。
季蔚然頹然的松開她,砰的一聲一拳砸在了茶幾上。用力之猛,使得茶幾上的杯杯罐罐洗漱彈跳到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