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走了王慕寒後衛家人回到衛老太太的正廳中,因着中秋的緣故,族中衆人大多都來了,頗為熱鬧。
衛家人如今在官場上的不多,看着衛戟一個侍衛回府都這麽大的陣仗衆人均傾慕不已,衛戟的兩個嬸娘扶着衛老太太進屋,連連誇贊:“如今戟哥兒真是出息了,差事重,回來這一天半天的宮裏的王爺都不自在,可見戟哥兒得用。”
衛老太太也是喜盈盈的,阖府的人還有不少老親都在,褚紹陵又是賜東西又是派人來囑咐的,很是讓衛老太太臉上有光,衛老太太笑笑:“他還小呢,得用什麽,不過是在宮裏伺候,挨着王爺近些,容易得好兒罷了。”
三太太笑着點點頭:“想來也是沾着戰哥兒的臉面了,我聽說如今戰哥兒得用的很,去南邊有段日子了吧?”
三太太望向姜夫人,姜夫人連忙點頭,笑笑:“是,想來也快回來了,這大過節的,真是……”
三太太最懂逢迎,笑道:“大嫂子就是太疼惜孩子,戰哥兒可是做大事去的,這過節不過節的哪裏還管得了。”
姜夫人點點頭,看着小兒子姜夫人心裏有喜有憂,想到衛戰姜夫人的心裏才好受些,就算衛戟受了些委屈,有他大哥在,日後應該也吃不了大虧的,大不了有衛戰提攜他呢。
女眷們正說着話,外面突然傳大少爺回來了,衆人又是一陣喜悅,将人迎進來寒暄了好一陣。
衛戰久不在家,平日裏比衛戟回來的還少,自然少不了衛老太太和姜夫人的一陣念叨,衆人看出來人家祖孫母子想念的緊,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午飯後也不多添煩,早早的就回了。
都收拾好後娘四個親親熱熱的坐到衛老太太裏間來說話,衛戟心裏記挂着褚紹陵說的大哥和四公主的事,皇帝并沒有正式賜婚,但聽着褚紹陵的意思已然定下來了,自己是說還是不說呢。
不說的話那一匣子銀票又怎麽交代呢,衛戟心裏憋不住事,看看姜夫人再看看衛戰,他心思雖然單純但也不傻,将銀票拿出來怎麽說呢,就說是褚紹陵給的?那祖母母親和大哥會如何想呢,自己只是殿下的一個侍衛,哪裏會配殿下給這麽多銀子呢?
衛戟還不知道他和褚紹陵的那點事兒姜夫人和衛戰早就知道了,心裏暗自叫苦,正猶豫着,衛戰倒先跟家裏人說了。
衛戰跟着褚紹陵回到戶部交接好這次的差事後褚紹陵留衛戰說了會兒話,将皇帝要給他加封武顯将軍,尚公主的事說了,還交代了自己賞銀若幹,全放在了衛戟那裏。
褚紹陵早就跟衛戰通過氣兒,衛戰也知道自己的婚事想來家裏人是做不得主了,但他也沒料到褚紹陵竟是将公主指給了自己。
褚紹陵将內情也跟衛戰交代了,說是公主,但這馥儀公主的母妃在宮中無權無勢,寧貴人也沒有外家可以襄助,娶了這麽個公主短期內對衛戰的幫助也許還不如一個世家的小姐大,褚紹陵道:“馥儀在這宮中,說句無依無靠也不為過,但公主就是公主,身份尊貴,不會辱沒了你,她從小未曾得寵,性子不驕矜,極好相處,必然不會讓你為難。”
衛戰對于這個天上砸下來的餡餅也是愣了半天,自己祖上倒是也尚過公主的,但那時是什麽光景,現在自己府上又是什麽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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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紹陵看着衛戟年輕英俊的臉輕笑:“別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一有內務府打點,二還有我幫着,你安安心心娶親就好,馥儀性子好相貌佳,你日後就知道了。”
衛老太太聽完衛戰的話愣了下,随即喜的手都哆嗦起來,笑道:“這是怎麽說的,怎麽冷不丁的……哎呦,還不快給你父親送信去,這麽大的事,咱們也沒個能操持的,尚公主……這是祖宗顯靈了不成?”
姜夫人心中的郁結也一下子解開了,喜道:“這事可真的作準了?怎麽沒降旨呢?”
衛戰一笑:“如今遼涼的事還未弄清,哪裏顧得上這裏,王爺讓我這幾日等着,總是快了。”衛戰看出衛戟欲言又止的,先替他說道:“王爺體恤咱們家,給了些銀子,你且收好了。”
衛戟正愁怎麽将這些銀子拿出來,現衛戰替他說了輕松不少,連忙點頭:“在我行李裏面了,一會兒就送到太太那裏去。”
姜夫人笑笑:“拿到我這裏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使……這事可多了,修院子什麽的,這還得等着你們父親回來做主呢。”
衛戰自入了軍營後連連升遷,衛老太太和姜夫人到底是深閨夫人,只以為是衛戰差事做的好得了皇帝的青眼,想不到別處去,這會兒歡喜的受不住,只有衛戰自己心裏有數。
宮中晚上家宴,皇帝因為政事未處理完要晚來一會兒,衆人且說笑等着,太後難得的将一身華服的馥儀叫到自己身邊來陪着,太後跟前的位子向來都是褚紹陵和褚紹陽的,連小皇子褚紹隋都很少能上來,這會兒太後身邊左邊一個褚紹陵右邊一個馥儀,下面不少人都紅了眼睛。
太後拉着馥儀的手說笑了幾句,又問了問褚紹陽連日可好,褚紹陽今日入城時出了那檔子事,心中大起大落,這會兒神色很不好,見太後問起他來只得強打起精神來,笑了下:“很好,雖說有些波折,到底沒耽誤了父皇的大事。”
“是呢。”褚紹陵剝了新進上來的橘子遞給太後,輕笑,“今日我跟四弟去戶部對賬,核對好呈上去後父皇龍心大悅,今年南方年景真不錯呢……都是四弟的功勞。”
褚紹陽心中大恨,也只得跟着敷衍,忍着怒火搖頭道:“不敢,都靠着大哥的安排。”
老太後并不知道兩兄弟之間的事,她這日心情不錯,轉頭笑吟吟的賞了馥儀一個自己的镯子,道:“這是前幾日她們收拾東西,找出來的哀家以前的首飾,這玉顏色嬌豔,正合适你戴呢……”
馥儀不扭捏不惶恐,垂眸接下了,麗妃看着馥儀心中冷笑,轉頭對淑妃輕聲笑道:“如今咱們四公主很是得太後的心呢,看看,這陣仗……”
麗妃輕撫鬓間珠翠,若有若無的掃了寧貴人一眼,不冷不熱道:“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呢,寧貴人,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馥儀公主已經定下人家來的事此時在宮中也已經傳遍了,衛戰如今在朝中并不十分打眼,馥儀下嫁衛府的事宮嫔們大多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情說叨的,淑妃向來圓滑,并不接麗妃的話,但麗妃直問到寧貴人臉上來,寧貴人卻不敢不回話,只得垂首道:“公主的事,嫔妾不敢妄議。”
麗妃平日裏無事還要對這些不受寵的妃嫔冷嘲熱諷的,如今看着寧貴人嫁女兒這麽不如意心裏得意,更要多說幾句,輕笑道:“不敢妄議?怎麽就不敢妄議呢?好歹你也是馥儀的生母,等以後馥儀若是能嫁個好人家,你也要受益的啊,呵呵……”
此言一出臨近的妃嫔都笑了起來,誰不知道皇帝已經将馥儀指給了門第家私都不高的衛家了呢。
寧貴人隐忍慣了,自然受的住這種侮辱,麗妃的話并沒有入她的心,比起麗妃的嘲諷來,她更願意相信褚紹陵,既然褚紹陵說了日後她的馥儀會成公主中的第一人,那定然錯不了。
寧貴人一向好性子,麗妃見她不羞不惱的也沒意思,轉臉跟甄思說話了。
自許氏和羅氏去了永福宮一趟後甄思和麗妃的關系緩和了不少,甄思心裏縱然壓着滔天怨氣也不能真的跟麗妃翻臉,畢竟是親姑母,麗妃行事不要臉面甄思還是要的,之後甄思借着自己身子不适将皇帝推到麟趾宮裏幾次,麗妃不傻,知道這是甄思跟自己示好,也就就坡下驢的跟侄女兒和睦如舊了。
當然是不是真的和睦如同往日只有兩人自己知道了,如今二人共事一夫,面上裝的再親厚私下裏還是明争暗鬥不斷。
甄思是新寵,皇帝愛惜其顏色,聖寵不斷,麗妃看着甄思手上戴着的簇新的雕花金钏笑道:“這是上月內務府新送上來的吧,我之前還看見過,本來想要的,可惜忘了提起,皇上愛惜你,竟給了你了,”
甄思不動神色垂下手,禮服袖擺遮住了金钏,甄思一笑:“值得什麽,姑母若是喜歡我轉送給你可好?”
淑妃聞言笑了:“哎呦,甄嫔妹妹真是太實誠了,你姑母以前也得過寵,這些東西也有的,哪裏會真的稀罕你的,逗你玩呢。”
淑妃不說話還好,這麽一說顯得好像是甄思仗着恩寵譏諷麗妃一般,果然麗妃聞言臉色沉了下來,似笑非笑:“本宮不過是這麽一句玩笑,難不成本宮連這些東西都沒見過,眼皮子這麽淺?”
甄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既生氣淑妃挑撥,又羞憤麗妃不莊重讓人看笑話,情急之下心裏竟圖圖的跳了起來,甄思自覺不好,扶了身邊宮女的手按了下,低聲道:“我去換件衣裳……”
甄思手心裏都是冷汗,那宮女是随甄思入宮的陪嫁丫鬟,見甄思臉色不好連忙扶着她下去了。
不多時皇帝來了,衆人起身接駕,皇帝近日一直被遼涼的事煩着,看着這熱熱鬧鬧的家宴心裏舒坦不少,先坐好跟太後飲了頭一杯,家宴正式開始。
這種場合馥儀很少坐的這麽靠前,她今日打扮的精致,皇帝也誇了幾句,太後一笑:“女大十八變,馥儀如今也到年紀了,皇帝每日別光忙于政事,該操心操心公主了。”
皇帝心下了然,知道太後的意思了,笑道:“母後怎麽知道兒子沒記挂着馥儀呢。”當下借着這機會将馥儀的婚事說明了。
殿中衆人連忙起身賀喜,皇帝笑笑命人坐下了,往下掃了一眼道:“甄嫔呢?怎麽不見?”
麗妃一直沒留意,見皇帝問起身道:“回皇上,甄嫔剛才還……”
麗妃話還沒說完甄思扶着宮人從側門進來了,身後還跟着個老禦醫,老禦醫走上前躬身喜道:“給皇上道喜,給太後娘娘道喜,甄嫔娘娘已有近一個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