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量甚微
阮光之前的确沒有意料到,自己的酒量居然還挺大。
她一邊在樓道裏腳步平穩的爬着樓梯,一邊回憶剛才在秀吧跟尤悠一起開的那瓶43度的威士忌,沒想到我們兩個人居然快把一整瓶喝完了!而且喝得比較多的我居然連點頭暈都沒有,阮光拍拍牆點亮了三樓的聲控燈,難不成我真的已經化身為一個漢子了?
她若有所思的搖搖頭,掏出鑰匙打開了301的大門。
門推開,一道明亮的光線讓阮光吃了一驚,準備打開廊燈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平時很少開的客廳的大吊燈此時大開着,把整個空間充斥得異常明亮,客廳裏傳來了不大不小的電視聲音。
阮光輕輕轉身關好門,往屋裏邁了一步,難道幽魂男有客人在?
然而當她換好拖鞋走進客廳時,眼前的景象卻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偌大的客廳裏并沒有客人,空曠的茶幾上當然也并沒有擺放供客人食用的小茶點;客廳的窗簾開着,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對面那戶人家陽臺上挂着的紅褲頭。
把目光拉回到客廳裏,阮光眨眨眼睛,望一眼電視屏幕裏中央一臺載歌載舞的人民群衆,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面前這排沙發上。
沙發上,嚴凡歪着身子靠在咖啡色的抱枕邊,垂在沙發邊的手裏輕輕的握着一本書,薄薄的深色針織衫下是他起伏和緩而均勻的胸膛。嚴凡就這樣表情平和的睡着了,嘴角若有似無的微微上翹。
阮光在“直接進房間”和“走上前拍醒幽魂男免得他感冒然後将感冒病毒傳染給自己”之間猶豫十秒鐘,決定還是把嚴凡叫醒比較好,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什麽如此反常的在客廳睡覺。
這麽想着,阮光走到沙發的正面,直直站在酣睡的嚴凡面前,盯着他的睡顏看了兩秒左右,便彎下腰,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他。
很意外,嚴凡只是微微動了動,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酣睡着。
阮光挑了挑眉,還以為他這種人的睡眠都很輕很容易被吵醒呢,沒想到睡得這麽沉睡眠質量這麽好啊。
“嚴助教,嚴助教?別在這裏睡,會感冒的。”
阮光這次用力戳了戳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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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凡猛地睜開了眼睛。
可能是燈光太亮,他又馬上眯起了眼睛,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慢慢适應了燈光,瞟一眼阮光,又瞟一眼鐘,從睡褲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阮光站在一邊,看着他按亮屏幕,輕輕“啧”了一聲,又把手機放回口袋,靜靜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猛地站起身走到電視機跟前關掉電視,頭也不回的朝套間走去。
剛剛走到房間門口,嚴凡終于回過頭,再次望向阮光。
“你要是沒什麽事就把吊燈關掉。”
語氣十分生硬。
阮光一愣,下意識的出了點冷汗。雖然平時嚴凡就是一副要死不活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現在,他表情稀少的臉上明顯的帶着各種不爽的情緒,看來是心情相當不好了。
難道是起床氣?
“那個……”阮光幹笑了一下,想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因為畢竟這段時間兩個人相處得還是很融洽的。
但是她卻被嚴凡無情的打斷了。
“請不要跟我說話。”
嚴凡最後瞪她一眼,轉過身走進房間,“咣——”的關上了房門。
阮光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吊燈的光灑在她身上,就像一個站在聚光燈下不受觀衆喜歡的過期明星一樣。
搞什麽啊這個人!
她氣呼呼的關掉吊燈,拉上窗簾,路過套間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真是太氣人了,明明是好心好意的叫醒他免得他感冒了,要不是我的話他這樣在沙發上坐着一覺睡到大天亮,不落枕或者腰酸背痛什麽的才怪呢!
阮光走到廁所開始刷牙,望着鏡子裏面頰緋紅的自己,心底暗罵道:氣得我的酒勁都上來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酒勁已經完全退下的阮光發現自己臉上蒙着面膜睡了一晚上。
“卧槽,怎麽回事!”
阮光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艱難的從臉上撕下一層像木乃伊幹屍身上裹着的白布一般的東西,抖着手摸了摸臉,黏黏的而且還刺刺癢癢的很不舒服。
完了完了,她一下子跳到地上捅上拖鞋,一手舉着面膜,一手捂着臉,沖進了廁所。
隔了數小時再次站在鏡子前,她看到了一張比宿醉還要恐怖百倍的臉,兩側的臉頰上已經起了成片的疹子,像一個一個的小紅包,看着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不是要這麽嚴重吧!
阮光打開水龍頭猛烈地洗起臉來,一番折騰後,臉上的紅疹子依舊傲然挺立着。
我的皮膚什麽時候這麽嬌嫩了!只是一不小心把面膜貼了一個晚上嘛,用得着弄出這麽大的陣仗來嘛?明明是漢子的心漢子的皮膚才對啊!
這麽想着,阮光一眼掃到了洗手臺上攤着的那片都硬了的面膜,重重的嘆了口氣。
既然是漢子就不應該做面膜了,好了,我知道教訓了。
“咚咚——”
廁所的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
“阮光,你完事了出來一下。”
是毫無語氣的嚴凡。
阮光愣了愣,再次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尴尬的笑了兩下。
“請問你有什麽事啊?就這樣說吧。”
磨砂的玻璃門外,嚴凡模糊的身影動了動,卻沒有走開。
“你出來再說吧。”
“我、我現在不是很方便出來。”
“我等你。”
看來嚴凡十分堅持。
模糊的身影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阮光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打開了廁所的門。
“動作很快嘛,”剛剛在沙發上坐下的嚴凡聞聲擡頭,看清阮光的臉以後,不着痕跡的頓了一下:“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站起身,把手上的什麽東西塞進阮光手裏,腳步急促的走回到了套間。
阮光還沒來得及反應,看了看手上的東西,是京極夏彥的京極堂系列的臺灣繁體版本的新刊,大陸的簡體版本還沒有出版。
阮光的手難以抑制的抖了起來,什麽臉上的疹子、心間的漢子、昨天晚上發神經的幽魂男,所有一切都抛到了腦後,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手上這本很有京極風格厚得不像話的書。
“嚴助教!這本書、這本書是!”
正在阮光激動的同時,嚴凡一臉淡定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盒小小的什麽東西。
“嗯,我從熟人那裏拿到的,你應該還沒看吧,借給你。”
阮光的臉都要笑開花了,喜滋滋的不停點頭。
“順便當作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道歉。”嚴凡說着,抓了抓頭發。
阮光歪了歪腦袋,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是在說昨晚态度超級差的事情,連忙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你昨天應該是心情不好吧,情有可原啦。”
嚴凡像是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差不多吧。本來駱明哥要來,結果好像是有事來不了又沒有跟我說。”
阮光應和着點點頭。
“對了,這個。”嚴凡擡起手,将手上的小盒子遞給了阮光。
阮光低頭一看,發現是過敏藥。
“早就聽過蕾絲圈很亂,沒想到……你還是稍微注意一點,小心染上什麽奇怪的病,”嚴凡抱着手臂看着阮光,一本正經的說道:“要是那樣,我就不得不請你搬出去了。”
說完,嚴凡自顧自的走回套間,穿上外套拿好電腦包,準備出門。
“什、什麽,你在亂說什麽啊!我是因為……”阮光終于反應了過來,差點氣結,又不好意思說出真正的原因:“我不是因為你想的那些惡心的原因所以過敏的啦!”
嚴凡一臉風輕雲淡的穿好鞋,回過頭指了指阮光手上的藥。
“一天兩次,一次一粒,明天就能好了。”
他推開大門,走了出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喂!你等一下!”阮光大聲嚷了一句。
嚴凡扭過頭來,臉上意外的帶着淡淡的笑意。
阮光一愣,氣莫名的消了大半,支支吾吾了半天,終于擠出一句話來。
“那個,嚴助教,日系推理還是挺好看的吧?”
嚴凡眨了一下眼睛。
“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