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四
精神力輔導課安排在周四上午。由于昨晚睡得很早，秦夏弦這天醒的也很早。于是她慢悠悠地晃到教學區，慢悠悠地吃完早飯，然後按照課表慢悠悠地找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總共還沒幾個人。
這時候來的除了幾個一向認真努力的好孩子之外，講臺上也有一個。秦夏弦挑了一個靠近講臺的位置，一擡頭就看到那個奶奶模樣的人正沖着她溫和地笑。
秦夏弦趕緊站起來，輕聲說了一句“老師好！”。即使秦夏弦并不确定這就是他們的老師，但是在學校遇上成年人喊一句老師總是沒錯的。
“坐下吧。”那位老師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我有兩年沒教過學生了，今天突然回來上課，有點兒緊張就起早了。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在這多坐一會兒吧？”
“當然不會。其實我也有點緊張，所以也起早了。”秦夏弦笑笑。
這位老師年紀看起來不小。實際上，在如今這個醫療發達的社會中，當一個人看起來開始衰老的時候，他起碼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然而即使年紀頗大，這位老師卻意外的非常有魅力。她的五官已經被皺紋侵蝕，但仍看得出年輕時的光彩；她的體态輕盈優美，氣質典雅清新，很容易想象她原先是多麽光彩逼人！
這個曾經的美人直到老了還是這麽讓人心生好感！秦夏弦在心中贊嘆着，臉上也綻放出真心的微笑。
“你們這個學期剛剛開了這門課對吧？”那位和藹的老師輕聲問道。
“是的，我聽說一般人要到12、3歲精神力才能初步穩定，所以學校才會定在這個時間吧？”秦夏弦說道。
“其實這個說法不太準确…我上課的時候會解釋給大家，”老師笑了笑，用柔和的聲音解釋道，“大家都來的好早，看來我以後也要早點來才行呢…”
秦夏弦聞言回頭一看，發現果然有不少同學都到了。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興奮，看來也是對這節課非常期待。這時候教室門一開，又走進來一個人——菲爾小姑娘一看到秦夏弦就眼前一亮，趕緊跑到她旁邊坐下。坐下之前還悄悄瞄了一眼講臺上的老師，結果不僅被發現，還被附贈一個和藹的微笑。于是菲爾小姑娘的小臉一下子紅了，趕緊低下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小姑娘絞着手指頭坐了一會兒，才敢擡頭又瞄了一眼，發現老師沒有注意到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秦夏弦小聲說道：“夏弦…這個老師好漂亮啊！哦不對，不能說是漂亮…诶，我也不是說她不漂亮，反正就是那種…”
“很有氣質。”秦夏弦補充道，“而且，确實很漂亮。”她從來不覺得漂亮只能形容年輕人。
“對對！超有氣質的！诶，我好喜歡她啊！怎麽辦啊夏弦…”菲爾小姑娘激動地扯着秦夏弦的胳膊，沒注意到其實她口中那個很有氣質的老師正在後面看着她笑呢…
秦夏弦看到老師一臉頗有興趣的笑意，只能敷衍一下菲爾小姑娘：“這個…其實我也挺喜歡她的…好了，快上課了，你不是說要預習嗎…”
等到菲爾小姑娘終于壓下激動的心情時，剛好開始上課。
“大家都來得很早呢。”那位老師依舊是溫和地笑着，“我是你們精神力輔導課的老師，叫我範老師就可以了。”
在座的孩子們似乎都對這個和藹美麗的奶奶級老師非常有好感，此時教室裏一片安靜，都認真地聽着範老師說話。
“今天是你們的第一節精神力輔導課對吧？我想先問一下，你們對精神力都有什麽了解呢？”
話音剛落，就有幾只手舉了起來。“你們有答案的話，輪流說就可以了，也不用站起來。在我的課堂上，大家盡可以自由一些。”
于是幾只手又唰唰地放下來，幾個孩子互相看看，其中一個站了起來。“範老師，我爸爸告訴過我，優秀的精神力是操作好機甲的必備條件之一。”
“沒錯，确實是這樣。精神力是一個人智力、性情、經歷、身體狀況等的綜合，在機甲操作中有着重要地位。所以你們才會在一年級就要學習這門課，要知道，對于其他系而言，精神力輔導課只是高年級的選修課而已，整個學校都沒有多少人會上。”雖然那孩子回答的不是很理想，但是範老師還是肯定了他。
“上課之前我和一個同學聊了聊。她說，我們之所以在一年級下學期開這門課是因為人到十二三歲才能初步控制精神力。這确實是一般的說法沒錯，不過我想要補充一點。這個十二三歲其實是平均年齡，也就是說，有些人很早就能将精神力控制自如，有些人卻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到。當然，這兩種都是極少的。正常人都在十到十五歲之間達到這個程度。”
“也就是說，你們當中可能有些人現在還沒辦法接受精神力輔導。不過即使是這樣也不能代表什麽，精神力早期發展不好并不意味着潛力不大。相反，歷史上就曾出現過好幾個大器晚成的精神力專家，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下去查查。”範老師說的話很鼓舞人心，不過秦夏弦一聽就明白了，她說的“好幾個”意味着大多數人都沒能大器晚成，再多也就只有幾個人成功了而已。
“我聽說你們上學期第一節機甲實踐課就進行了分組測試對吧？我們的精神力輔導課也是要測試的，不過測試的目的是檢驗你們是否能開始接受精神力輔導，以免貿然鍛煉精神力而導致不可逆轉的傷害。”範老師指了指教室角落的一臺儀器，“那個就是精神力引導儀，類似于你們用過的虛拟網絡。不過虛拟網絡對精神力的要求非常低，而它對你們精神力的要求會逐漸提高，一旦出現問題就會自動停止，所以不會造成傷害。”她在這裏說的虛拟網絡顯然是開放給公衆的不完全版。
範老師聲音柔和，解釋的也很清楚，“你們要做的，僅僅是努力調動精神力而已。不用擔心不會調動的問題，引導儀會引導你的。由于儀器只有一臺，大家輪流測試吧，每次測試速度都很快，不用擔心時間不夠。好了，我們開始吧！”
範老師說完，鼓勵地看着大家，大概意思是“趕緊出來個人上去試試啊！”但是熊孩子們突然就有些猶豫了。
畢竟是測試，而且還是公開的，萬一自己做的很差豈不是超級丢臉？機甲系驕傲的熊孩子們開始踟蹰起來。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範老師看到沒有人願意第一個來也沒有氣餒，突然轉過頭對秦夏弦說道。
“秦…”“她叫秦夏弦！讓她去試試吧！夏弦很厲害的！”秦小妹說到一半就被菲爾小姑娘打斷，于是只能感嘆這孩子怎麽老是坑隊友呢！
“秦夏弦，你願意去試試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測試。”範老師微笑着說道。
“沒問題。”秦夏弦除了答應還能說些什麽？好在這些天她的精神力已經初步磨砺過一次，小小測試還不至于出糗。
“加油夏弦！”菲爾小姑娘揮着小拳頭激動地說，好像秦夏弦即将去跟邪惡的外星勢力搏鬥一樣。秦夏弦默默地走到精神力引導儀面前坐下，範老師幫她打開了儀器。
這臺儀器和當初秋上将借回家那臺有些像，不過并沒有精神力對抗功能。打開儀器，噌的一下，眼前飛起了一團奇怪的線條。正常情況下，這時候測試者的腦袋會感到暈眩，然後會不由自主地開始調動精神力對抗。不過此時秦夏弦的精神力已經足夠敏感，随時都能抵抗這種小小的精神攻擊。于是秦夏弦神色自若地繼續測試。而後線條越來越複雜、奇怪，秦夏弦繼續調用精神力對抗，直到她覺得調動的精神力足夠強大之時主動停止了測試。
秦夏弦從儀器上站起來，問道：“這樣可以了嗎，老師？”
不站起來不要緊，一站起來秦夏弦吓了一跳，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全班熊孩子們都圍到了她的周圍。
“當然，你的精神力水平很不錯呢。”範老師笑眯眯地說。秦夏弦知道自己并沒有達到極限，也知道範老師肯定發現了，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是這個反應。不過既然範老師不戳穿她，秦夏弦也樂得低調一些。
“好了，大家都來試試吧？測試一點都不難對吧？夏弦同學輕輕松松就過線了呢，你們也要加油哦！”這種時候只要有了第一個人，其他人就會争先恐後地嘗試了。很快，熊孩子們一個一個上前測試。不過他們測試完的反應跟秦夏弦差別非常大，所有人都是一副要嘔吐的模樣，只有秦小妹一臉風輕雲淡。
就在熊孩子們一個個暈頭轉向找不着北的時候，範老師悄悄走到秦夏弦身邊，輕聲說道：“秦夏弦同學？我之前查過你們的虛拟網絡資料。”範老師說到這裏，狡黠地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哦，這樣啊…”秦夏弦瞟了一眼範老師，明白了她之前點自己先上的原因。很有可能範老師在查過他們的虛拟網絡資料之後就認識她了，畢竟這時候去和一群軍部漢子用機甲打着玩兒還是需要勇氣的…
“你也是不久之前才連上真正的虛拟網絡吧？好像積分已經不少了，确實很厲害呢。”範老師模仿着菲爾小姑娘的語氣。
喂喂…秦夏弦看着美人老師露出菲爾小姑娘那種傻傻的崇拜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直視。
“好吧，我承認我查了不少東西…其實學生的積分資料任課老師都有權限查看，而且在高年級甚至還會有年紀排名什麽的，不過那都是私下進行的。”範老師眨眨眼，笑着說道。
“哦對了，我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你究竟是怎麽找到那些隊友的？”範老師突然化身好奇寶寶。從她的語氣來看，秦夏弦甚至懷疑她不僅知道自己那個糾結的今夏寂月少小隊，還去翻了他們的第一場比賽錄像。
“怎麽找的？我開始是偶然遇到了昨夜野風，他幫了我一個小忙。後來我想快速賺積分，所以想加入一個小隊，看到有一個合适就去面試了。然後因為我們是一起去的，就一起進了。”秦夏弦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既然範老師已經知道了那麽多，再多一點好像也不要緊。
“…”範老師聞言驚異地看了秦夏弦一眼，喃喃地說道：“是巧合嗎…說實話，我很想知道如果告訴他們你的年齡會有什麽結果…”
秦夏弦一聽，立刻瞪了一眼不懷好意的範老師。
“…開玩笑的，不要在意。”範老師抿起嘴開始笑。秦夏弦突然發現，這位老師年紀雖然有些大了，但卻意外的非常有趣，和秦小妹交流起來一點代溝都沒有。
“其實我一開始要說的是…你知不知道你那些隊友的身份？”範老師眼中突然充滿了興味。
“不知道。而且沒興趣知道。”秦夏弦瞟了一眼範老師，毫不猶豫地說道。她并非不好奇，只是秦小妹覺得自己知道之後肯定會有心理壓力。那些隊友都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實力已經非常了得，昨夜野風和今懷昔尤其厲害，定然是軍部中的天才人物。秦夏弦覺得只有當自己足以與他們匹敵時，才是坦白身份的好時機。
範老師似乎非常失望，“真的沒興趣？”
這次秦夏弦幹脆不理她了。
“好吧好吧…嗯，孩子們都好活躍呢，突然覺得回學校或許是個正确的選擇。”範老師轉回目光，看着不遠處東倒西歪的一群熊孩子，面露和藹的笑容。
秦夏弦看着突然變臉的範老師，身上突然一冷。這樣真的好嘛範美人！
等到熊孩子們緩過神來之後，範老師才宣布下課。那些沒有過線的學生已經知道了結果，下次課就不會再來，直到下學期再進行測試。
秦夏弦也稍稍關注了一下結果。總的來說，一組的熊孩子通過率很高，二組一般般，三組有很多人都沒過線，其中就包括菲爾小姑娘。這說明三位機甲實踐課教官的評判其實很有參考價值。
沒過線的菲爾小姑娘下課之後就一直挂在秦夏弦身上。她倒不是多麽傷心（天真的小姑娘完全相信了範美人那一套不靠譜的說辭！），主要是測試完的後遺症有些厲害，才一直嘟嘟囔囔地抱怨。
“…夏弦你要一個人去上課了我好不放心怎麽辦啊…”菲爾小姑娘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麽，秦夏弦偶爾聽到一句就分外無語，幹脆不再聽。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拖到食堂，吃過飯之後小姑娘總算好了很多。好在下午沒有課，她盡可以回去睡上一覺。至于秦夏弦？上虛拟網絡沒什麽事好做，只好去體術教室看看。
過了一個寒假回來，體術教室好像冷清了很多。沈謙減了一件衣服，照舊坐在門口招呼進進出出的人。
“嗨，小夏弦來了啊！”沈謙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走進來，嬉皮笑臉地說道。
秦夏弦向四周掃了一眼，說道：“怎麽感覺人少了不少？”
“哦，六年級生都忙着找實習的地兒去了，五年級的大概在為這學期多而難的專業課煩惱吧，四年級的更願意找個小房間自己練，低年級生壓根就沒有來體術教室的習慣…除了你吧。”沈謙很明顯對機甲系各個年級了如指掌。
秦夏弦默默地找了一間房間。練了一會兒後又覺得分外無趣，還老想着虛拟網絡上的種種，一直想着怎麽晚上還沒到啊…
好吧，秦小妹生活的中心已經成功地從現實轉向了虛拟。主要是她的隊友太給力，不努力不行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今夏寂月少又進行了多次比賽，前幾次倒是贏的很輕松，但是随着小隊的積分越來越高，他們終于遇上了強隊，輸個幾場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具知情人士（其實好像只有秦夏弦不知道）透露，他們輸掉的幾場，遇上的都是軍部小有威名的機甲師，比他們更成熟更有經驗，因此輸掉也不是不能接受。
比賽有贏有輸，積分卻能以可喜的速度持續上升，實在是因為他們參加比賽的頻率太高了…小隊成員每天晚上就是瘋狂訓練，然後一上場就是瘋狂戰鬥，頗有一種拼命的架勢。秦夏弦本人是因為隊友的壓力才不得不努力，而那些隊友們…他們的情況似乎有些複雜，且不說背景不明的昨夜野風、分外神秘的今懷昔，就連陽光帥哥沙灘有時都會露出掙紮的眼神。至于蠢萌的少壯？大概是看到大家都這麽努力不知不覺就一起努力了吧…
不論如何，小隊實力在不斷進步着，夏蟲語冰妹子也變得越來越犀利。就連今懷昔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認為很有可能不需要一年，她就能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
總而言之，一年級下學期是一個愉快的在虛拟網絡中度過的學期（菲爾小姑娘表示她再也約不到夏弦妹子晚上去圖書館了！），至于機甲系的其他課程？哦…原來這麽快就要期末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