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竹林村客棧這回只帶了酒來。
當主辦方——學校,通知下來新規則,今年要将酒作為比武場上的違禁品,不準在比武前和比武中飲用時,特地派人來找了小根。
就在招生比武前三天。
“陳瑾,陳家現任家族長。關于客棧酒的問題,特意來找小老板去商議。”小根那天在河邊看到的紮着小辮的中年人自我介紹道。
“嗯,叫我小根就行,要先進來坐坐麽?”小根客氣讓來人進了門,準備先問問商議什麽東西。
剛準備關門,小根眼尖就瞟見了一個身影:“何邦!”
正偷偷摸摸假裝路過的何邦不肯轉過身子,突然加速準備逃跑。
小根還沒來得及跟陳瑾說上兩句,飛快就沖出了門:“你給我站住!”
這句話一出口,何邦跑得更加迅猛。這被抓着可不是開玩笑的好麽,客棧裏高手那麽多,每人開玩笑來一下,他就能被吊起來玩死。
刷卡,側閃,關門,一氣呵成。
何邦順利逃進自己的房間。
晚了一步的小根怒瞪房間門,真是沒見過那麽不負責任的,明明最先叫他們來參與這場招生的便是何邦。
就在小根準備“暴力”破壞門前,一張房卡出現在小根面前。
小根順着卡看上去,是陳瑾。
“啊,我跟何家兩個小輩正好也有點話要說。怕被拒之門外,所以提前弄來了房卡。”陳瑾笑眯眯道,“小小的特權。”
小根這回卻不打算開門了:“陳家和何家交惡已有段時間了,你找兩個小輩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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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瑾失笑:“我和何邦都是裁判,總不至于還要等到每年招生才見面吧,又不是鵲橋相會。”
……鵲橋相會是什麽鬼。
“何家兩個小輩是離家出走的,小老板知道麽?”陳瑾問道。
小根點了點頭。
“因為,何家兩兄弟根骨太好,尤其何睦。”陳瑾說起何睦的遭遇時,語氣沒有任何的贊嘆或者憐憫,只是純粹陳述,“他從出生之後就被關在何家,一直到被何邦帶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從來沒出過門?也沒上過學?”小根驚。
“是。”陳瑾刷開了門,“他對于外界所有的常識只來自于何邦。何家其他人根本沒有把何睦當人看。”
最後一句話,輕得只有小根能聽到。
小根愣神擡頭,看向屋內。
屋內何邦躲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去了,唯獨何睦在,正睜着雙眼認真看着電視。何睦聽到門打開的聲音,轉頭見是小根和陳瑾,點頭示意後,又轉向了電視。
電視上放着的僅僅只是廣告。
何睦曾經說和“常年深山”的東方不敗有共同語言不是開玩笑,而是他活了十幾年,唯一的活動範圍就是何家,見過最多的人數可能都沒有超過兩只手能擺弄的數量。
何睦對外界的電腦、攝像機、還有跟着開店要學會使用的收銀機,恐怕都是跟着自己哥哥偷偷學的。
所以現在出來了,哪怕是廣告,他也看得精精有味。
陳瑾沒打擾何睦看電視。
他在屋內巡視了一圈,最後看向了小根:“小老板能猜出何邦躲在哪裏麽?”
小根将門一關,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迅猛拉開旁邊櫥櫃的門——空的。
竟然猜錯了,他悻悻合上衣櫥的門。
盥洗室是磨砂玻璃和透明玻璃結合分割開的,一眼就能看清裏面沒有人。房間內掃視一圈,也沒有什麽地方更适合藏人了。
小根內心低估:不會是從窗戶直接跳下去了吧。
陳家兩個小朋友都能從一樓爬上來,保不準他就跳下去了。
将別人的房間翻亂是件很失禮的事情,尤其是何睦正在場,陳瑾這個外人也在場。小根尋思着有沒有更好的方法,門鈴就響了。
随着門鈴聲,門外傳來楚留香的詢問聲:“在下楚留香,請問小老板是不是在這裏?”
何睦和陳瑾都看向了小根。
小根只好轉身去開門。
門外不僅僅是楚留香,還有花滿樓竟然也在。
小根一看便吐槽:“你們自從發現對方跟自己長得一樣後,就跟真的連體雙胞胎一樣,分都分不開了麽?”
楚留香大笑:“哈,我們這叫做相見恨晚,恨不得能融為一體。”
花滿樓在一旁簡直聽不下去,笑着搖頭。
“你們找我有事?”小根問。
“聽說客棧的酒出問題了,小老板要被叫去商議,我們就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楚留香順帶解釋了聲,“當然,只是随便逛的時候順耳聽到的,我可沒故意偷聽。”
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瑾在屋內聽到這話,開口:“楚兄弟武功很厲害呢,畢竟這事可是一群老家夥讨論後決定的,還是個暫時的機密。”
花滿樓早就發現屋內還有一個人,腦子一轉就明白這人恐怕就是帶小老板走的。他微笑着替楚留香辯解:“這還真是個巧合,不過是我耳朵太過靈敏。只是發現事關小老板,自然不能只有我一人聽到了。”
“酒出事了?不不不,那個先放放,你們兩個幫我找找何邦在哪裏。”小根把兩人拽進來,“應該就在這房間裏。”
楚留香環顧了下整個房間,疑惑問:“何邦?他不是失蹤幾天了麽?怎麽忽然回來了。小老板你确定他這個房間裏?”
花滿樓則是聽到這話後,對着小根微笑:“獻醜了。”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花滿樓看來是找到人了,視線全部都集中到他身上。
陳瑾疑惑“嗯”了一聲,開口問:“你的雙眼看不見?”
花滿樓點頭,繼續微笑:“因禍得福,我能感受到更多與衆不同的事物。比如說,更容易發現別人——”說着花滿樓打開了剛才小根打開的衣櫥。
衣櫥裏面挂着兩件睡衣,底部還有兩床備用的被子,整體看上去空空蕩蕩,若是藏人一眼就能看出。
“失禮了。”花滿樓用自己的紙扇敲了敲衣櫥的內側,确定聲音與衆不同後,看向了楚留香。
楚留香挑眉,打量起衣櫥內側的邊角,在發現有一個角落确實與衆不同後,兩手靠着邊一拉。
這本沒什麽特別的衣櫥內壁竟然就這麽輕易被拉開了。
後面是和衣櫥一樣大小的空間,深度恰巧裝下一個人,空間底部是一個保險箱,何邦站在保險箱上尴尬朝着外面的人打招呼:“嗨~”
……
楚留香和花滿樓退開,小根拉着何邦的上衣下角,直接把人從裏面給拽了出來。
如今人模人樣的何邦早沒了最初始邋遢大叔的形象,完全一副新時代好青年。時不時老子酷炫掉渣天的态度,也在此刻變得安分得不行。
完全任由小根把他給拉來拉去。
陳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乖巧”的何邦,調侃出聲:“幾天不見,何邦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何邦斜眼瞥了陳瑾一眼,一副懶得跟人計較的樣子,在等小根看向他的時候,又迅速安分,自動認錯:“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小根:“……我沒說你是故意的。”
何邦驚:“那你抓我幹什麽?我還以為你要把我拖到你們客棧那堆人裏面去,輪流吊打我一番。我一個都打不過啊。”
小根:“……我看着你跑就追了啊。你又不是故意的,有什麽好跑的?”雖然确實有意圖玩死你,但那也只是意圖,還沒表現出來呢!
何邦:“我把一個未成年當街撲倒了!我難道在原地等着群衆圍毆我?!”
……滾滾滾滾滾滾!!誰未成年啊!
圍觀的陳瑾後知後覺道:“何邦對小孩子的容忍度還真是奇特的高啊。對我家陳寶寶和陳貝貝也是這樣。”
小根茫然了,或者說,不止小根,楚留香和花滿樓也迷茫了。
楚留香先一步發問:“為什麽何邦何睦看上去和陳家關系很好?”
何睦勉強從電視中□□:“陳寶寶的手臂,在她三歲的時候,被我們三姑姑給砍斷了。然後哥哥直接把三姑姑送進了牢裏。”
幹得漂亮。
衆人難得贊許看向了何邦。
何睦頓了頓繼續扭頭看電視去了,順帶扔下一個炸彈:“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哥有戀童情節啊,小老板你當心點啊。他對小孩子特別……嗯。”
……
小根覺得自己脖子有點僵硬,緩慢轉向花滿樓:“剛才何睦最後說了什麽?”
何邦被自己弟弟這般污蔑,瞬間就把好青年形象扔了,炸了:“老子……”
話還沒出口,就被小根用彩绫的帶子自下而上甩了一臉:“你閉嘴。”
彩绫的綢緞再怎麽柔軟,加上了小根的勁道,甩臉上還是非常疼的。何邦捂着臉立刻拉開了和小根間的距離。
誰會戀這種暴力兒童!還是二十四歲的暴力兒童!比天山童姥還過分!
陳瑾看不下去這鬧劇了,他來這裏可是有正事的:“小老板,你還是先跟我走一趟吧。至于何邦,找黑麒劍的速度可要快一點啊。我可沒空在這麽短時間內再去鍛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