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師彪悍虐渣妖

第10章 ：人界經歷

倏忽間，淵仁長老指尖輕點她的眉心，頃刻間風雲變色電閃雷鳴！

她竟身處一處山間谷地，目之所及，滿目瘡痍，陌生又熟悉。

難道是，蒼茫山？

不對，蒼茫山何時這般慘寰！

四下望着，左手邊頓顯火光，一個身着道袍年輕英俊的捉妖師口中振振有詞。

夕顏大驚失色，爹爹！

确切地說，是年輕時的爹爹，風姿朗朗清冷孤高，渾然不複從前所熟知的那個整日繃着臉面，時常飲酒消愁的爹爹。

他念的是冰幻訣，布下的天羅地網，将前方一團火紅妖物團團圍住。

不多時那團紅霧竟化作一曼妙少女，火色長裙，眉間一點紅朱砂。

她是.......娘？

想不到，與娘親初次相見，是在淵仁長老的幻境裏。

幻境裏初見的，卻不只娘親。

夕照一記靈術劈下去，夕顏急切地大喊“不要”！

想要飛身到娘親身前，卻是動也不能。

一陣女子優雅安然的聲音傳來：“你殺了我吧！”旋即雙目微阖。

夕照聞言竟有一刻遲緩，随即一掌下去，卻是減了幾成功力。

“噗！”

紅衣女子咳出血來，并未傷及性命，此刻卻驚恐地看着他，瞬間，紅菱破空朝他劈去！

夕照手中捉妖劍一揮，頓時将她右肩刺穿，血濺了他滿臉。

“小心啊！”

夕照聞言回過頭來，身後的一塊錐心石碎裂一地。

無聲無息的石妖，就是瞅準了他誅殺她的空蕩，伺機偷襲。

原來，她救了他！

他卻傷了她！

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想也沒想便接過她柔軟殘破的軀體，

蹲在地上，懷裏抱着她的身體，只聽得一陣劇烈的咳，

“這裏很危險，二殿下就在不遠處。你快走吧！”又是一陣劇烈的咳。

他扯下衣衫為她裹住傷口，皺眉問道：

“什麽二殿下？”

“妖王的兒子，黑澤殿下，他就在附近！你快走.......快走........”

他将她置于地上，轉身離去。

不遠處，一團濃霧飄然而至，眼看就要雲落下來。

夕顏眼看着娘親氣息奄奄卻無能為力，淚水滴落在地上，化作白煙。

正焦急萬分時，聽得爹爹熟悉的腳步聲，他回來了！

夕照将紅衣收進梵阡瓶，“人妖仙，我夕照從不虧欠。”

移形消失在前方的蒙蒙迷霧裏。

爹爹，娘親，等等我呀！

夕顏用盡力氣施展靈術，卻發覺全身上下無半分靈力，方才頓悟：自己在淵仁長老的幻境裏！

這一切，不像是假的！難不成長老有什麽窺探天機的本事嗎？

爹爹已然灰飛煙滅，娘親可還在世嗎？

濃濃的黑霧，将大地籠罩在壓抑中。

夕顏擡頭向上看，那是一團浮動的黑雲，頃刻間，已然墜地。

一行黑衣人立于眼前。

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雙手覆于身後，迎風而立卻又令人恐懼難言的男子身上。

那便是她初次見到黑澤。

黑澤，妖界王子，自黑暗中來，渾身充滿戾氣。

在妖界，她與他亦算是歷盡劫數，終于各嘗其果。

那時的她依舊無法面對他暗如煉獄的那對漆黑眸子，後來的他滿是血污的手如同一張逃不開的血網，死死地将她困住。

困住，死死地困住。

妖界，他鬼魅般的聲音冷吟着：顏兒，這世上有資格殺了你的，只有我，黑澤。

那個時候，她便知道，他是我生生世世繞不開的劫數。

淵仁長老的幻境中，黑澤感應到此處強烈的天師氣息，從他落地時眸中的嗜血亢奮便可見分曉。

但見人妖毫無蹤影，身後的屬下恐懼不已：“殿下，想必是....逃了。”

話未說完，黑澤冷袖一揮，屬下接連三灰飛煙滅，其餘的下跪顫栗，卻不敢求饒。

他眸中起了怒火，此時的他離她極為接近。

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她的腦海兩個字一閃而過：毀滅。

她的心跳動不止、額間微微發汗。

眼前的一切化為迷霧，再次清醒，已是蒼茫山下的一個簡陋竹屋，她的家。

身體可以行動自如了，急切地穿牆而過，意欲探看娘親的傷勢。

紅衣面色稍斂，沒了方才苦痛的顏色，是夕照為她療傷之故。

夕顏伸手想要探探紅衣柔和的氣息，卻聽得她開口道：

“你不該救我。我該死。三天前，二殿下将山下的村民全部屠殺殆盡，我躲在林子裏，不敢出去搭救。”

哽咽着，淚順臉躺下。“小虎子才五歲，當年，我初入人界，被捉妖人打傷，逃命中，他爹娘将我救下，若非如此，我早就沒命了。”

心痛牽扯着傷口，夕照臉上閃過動容之色。

“逝者已矣，不必多想了，多想多殇。”半是清冷半是戒備地說着。

“天師不是一向憎惡妖精的嗎？你為何要救我？如今，我身受重傷，随便一個捉妖師都能将我置于死地。與其那樣，還不如，死在你手裏。”

“一碼歸一碼，我夕照絕非忘恩負義之徒，亦非趁火打劫之輩，你且放心将養着。”話畢轉身離去。

夕顏欲上前細細看看娘親的模樣，憑空又是一陣迷霧，再次清明之時，已是滿空星光的夜幕時分。

紅衣拂立于月下，望着月之光華，眸中複雜神色一閃而過。

“柔和亮麗，秀美怡人，人間月圓，最是清麗。”嘴角一抹笑意微微騰起。

“妖界的月亮不也如此嗎？”夕照靜靜問道。

“我也說不上，許是月下之人心境不一吧！”眉間掠過一絲凄涼。“世人皆言，妖無心無情，你可信？”

夕照輕嘆：“我信與不信，這是事實。”

擡頭望向朗朗明月，俊眉皺起，“可現在，我不敢确定了。因為你，這一切都不确定了。”

搖搖頭，自嘲般嘆了嘆。

他二人一來一往的言語中，夕顏頓悟。

妖，确是無心無情，然并非永不留情。

娘親是妖界貴族之後，因效忠幽冥而受到黑澤敵視。

練功時被偷襲，倉皇中，得幽冥相助逃到了人界。

她身負重傷，化身為一只小狐貍。

昏昏沉沉中被一對善良的夫妻所救，帶至家中養着。

女主人日日給以吃食，日日将她抱在懷裏，生怕被家中獵狗給偷偷吃掉。

原本想要吸女主人的精魄入荒原，借以提高修為。

卻因傷勢過重，無法短期內動用功法而暫被擱置。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因她與女主人如影随形，吃人食、居人室，漸漸沾染了她的氣息。

通了情意，曉了恩義，早已放下傷人之心。

“紅衣，你已有了人的情意，可人界非你久留之地，你且速回妖界去吧！”夕照堅毅的聲音帶着些微顫抖。

夕顏眉頭微緩，原來，我娘叫紅衣。

“若是半月前，你如此說，或許。我會照做。可如今，我不願離開。”

“如今，我有了惦念之人”

話畢，滿是柔情地看向夕照。

佳偶璧人，花前月下。

眼前複又模糊起來，情景尚未明晰，便聽得一對情侶月老樹下互訂終身，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他夫妻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略粗陋的竹屋，被夕照修葺成寬敞靓麗的房舍，院內載滿了杏桃梨櫻，落英缤紛，香氣怡人。

夕顏從沒見到爹爹笑得那樣開懷，從未見過。

娘親笑起來亦如月光柔和，傾世傾情。

那場景，如同入畫美夢，美得，移不開眼。

倏忽間，場景變幻着。

一個寬袖人影，從模糊，漸漸清晰。

淵仁長老！

方才那一刻，他的模糊身形，簡直同爹爹像極了。

奇怪得很！他似乎和爹爹五官相像，越是看個仔細，越是難以思議。

畢竟，夕顏來了東方家許久了，此前竟從未發現！

當真奇怪極了！

那時，夕顏只當作是幻境使然，卻不成想，世間一切早有定數。

淵仁長老前來，為的是與父親同去捉妖。

帝都護城河，兩只修煉八百年的章魚精作怪，連連有百姓葬于妖孽腹中。

憑借東方家三大長老的本事，區區章魚精自是不在話下。

是故，淵仁長老除妖是假，探得夕照近況是真！

“師哥，為何不願與我同去？”

夕照沉默不語。

“梆！”的一聲，淵仁長老的拳頭砸到了石桌上，生生刻下了血跡！

原來，家裏石桌上，那塊紅色凹陷，是淵仁長老留下的！夕顏在迷霧中，一絲一縷地尋着清明。

多麽無奈、多麽痛惜，淵仁長老才會對從小仰望敬愛的師哥，如此失望。

“師哥，你我自小一同承道，雖說我與你一南一北，各求忠效，可你如何.....如何會做出此等大逆之事！殘日說你沉迷妖色，置守護人界值守于不顧，我還為你辯駁，沒想到你果真如此不堪，愧對你夕家列祖列宗！愧對師尊對你的教導！”

夕照手裏的茶杯，顫抖着，手指尖慘白慘白的。

“師弟，木已成舟，就當從未有我這自私妄為的師兄吧！”

“你.......你......”起身，怒極地指着他。

“為何你不聽師尊的話！為何你不殺了她！師尊告誡過啊，她是你的災厄，你們日後的孩子也會......”

“淵仁師弟！天意，躲不過的。即便是師尊，也只能稍有動易，卻拗不過天數。”

“天數！旁人不知，可你我師承天界元德大帝！師尊既已為你劈了條躲避劫難的路子，你就不該讓他老人家失望！”

夕照放下茶杯，起身道：“如此，只會劫上添劫。師弟，注定了，為兄躲不過，何不坦然面對呢？夕照今生欠下的，來世加倍償還！”

“來世？你還有臉和我提來世？你違背師尊恩旨，違背祖上誓言，讓夕家祖宗死後不得安魂，難道不會連累我等死後無法魂歸九天？托生天師是你多少次輪回亦不可求的機緣，你随便一句來世相報便可一筆勾銷嗎？”

狠話不足以洩憤，竟提起劍來朝着夕照刺去。

夕照直勾勾地一動不動，淵仁長老的劍刺入他左肩三寸。

雖不致命，卻是鮮血直流。

淵仁長老訝異于他的隐忍，卻是一臉疑惑地看向夕顏的母親。

此時，她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眸中閃爍着盈盈淚花，面上浮現傷痛之色。

這已是最近以來第三次了，夕顏父親幾位好友，誅顏、殘日、淵仁，日後還會有誰。

她滿是心疼地扶起父親，哽咽着：

“我雖是妖，可從未害過人。我只想與夕哥還有孩子過一世平凡生活，你們為何要拆散我們？難道，妖就不能幸福嗎？”

淵仁長老頓了頓，凝了凝神色，狠狠道：

“妖無心無情，你跟在我師哥身邊，是給不了他幸福的，你會害了他，害了你的孩子。他們會因你而遭受天譴的！”“淵仁師弟！”夕照面色淩厲，“我念你素來與我親善，方才不與你計較。此事與紅衣無關，我意已決，請回吧！”

毅然牽起紅衣指節分明的手指，繞過竹亭院落朝後山櫻花林走去。

夕照果斷決絕，淵仁長老失落無奈。

紅衣握緊夕照的手，眸中哀傷。

“夕哥，若是你從未遇見我，便不會歷此劫難。”

“紅衣，遇見你是我的幸，不是劫。即便是劫，亦是我的劫，不是你的。”

“夕哥，你要記得，無論日後際遇為何，紅衣永遠愛你，愛咱們的孩子。”

“紅衣，別怕，沒人能拆散我們。即便拼了性命，亦會護你母子安穩。我們一家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雙目微阖，淚光閃爍。

這便是分離作別了吧！

此刻，夕顏就站在他們跟前，他們卻不曉得。

相愛的人不為經綸禮數所存，被迫生離死別。

相愛不能相守，人生至痛，莫過于此。

漸起的迷霧，陣陣嬰兒的啼哭聲，淚眼模糊中，又到了蒼茫山頂荒原結界之地。

“黑澤殿下，求你放了我們母女吧！夕照已經被我親手殺死了，荒原結界很快便會松動異常，殿下得償所願，紅衣懇求殿下高擡貴手，日後，紅衣任憑殿下差遣。”

剛出生的小嬰兒吮着胖乎乎的小手指，靈動無辜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四下轉動，掃了眼對面的黑影，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腿兒打了個呵欠，鑽進娘親的懷裏徑自睡去。

那黑影看小嬰兒的第一眼，便對她垂涎欲滴，這麽白嫩的小東西，吃起來剛剛好！

皓齒輕咬着下唇，暗不見底的雙眸，似是要将那最為純真可愛的生靈，裹挾進永無天日的深淵。

夕顏心底湧起無數的恐懼，為娘親，亦為尚在襁褓中不谙世事的自己。

“紅衣，你身為妖界貴族之後，竟堕落凡塵，罪不可恕。即便你殺了夕照，亦無法抵消你的罪過。”

來自地獄中的噬魂之音飄蕩在幻境深處。

紅衣知道逃不掉了，只得拼盡最後希望為懷裏的小女兒求得一線生機。

她顫抖的雙腿，幾個踉跄勉強站起，鼓起勇氣，迎風而立。

“我天樞家族乃上古神裔後代，演算推測的本領，三界之中首屈一指，妖界千年後将會易主，可妖界之主卻并非二殿下，妖王嫡子屆時将會統領整個妖界與仙人兩界對抗。”

黑澤漆黑的眸子，燃起了熊熊欲火，對權力與力量的渴望，吞噬着他的理智。

狂風湧動，瞬間将紅衣懷裏熟睡的夕顏，捏在了手指尖。

紅衣再也抑制不住地顫栗着，顫抖得聲音哀求着。

“殿下且慢，雖為天機，可并非不可逆轉。紅衣願為二殿下逆天改命，只求二殿下饒我女兒一命。”

一個護女心切的母親，無論面對多麽強大可怕的力量，都能夠鼓起足夠的勇氣，抗争。

夕顏的心，五味雜陳。娘親，從前我以為你不要我和爹爹，才會獨自離開。

如今方才曉得，你竟是為了護我周全，被迫屈從強權。

僵持之際，許是太吵鬧了些，黑澤指尖上的小顏兒，睜開睡意惺忪的星眸。

好奇地盯着面前這個黑乎乎、冰冰涼的人物兒，伸出小手兒。

卻将将能勾住他的鼻頭，自覺頗為好玩兒，肆無忌憚地胡亂抓着。

任憑黑澤如何錯愕，亦毫無畏懼之色。

随即一抹天真無邪的笑聲，竟響徹了整座山谷。

黑澤的手指在抖動，眸中有什麽一閃而逝。

忽然，小嬰兒渾身燃起赤紅色火焰，竟将黑澤抓着她的手指灼傷，迫使他不得不松了手。

小火團在紅衣的滿眼擔憂中落入夕照懷裏，身後是東方家三位長老。

人界四大天王，終于齊聚！

黑澤見夕照完好無事，知是上了紅衣的當，他身處人界，妖力受到限制無法悉數施展，只得拽着跪在地上柔若無骨的紅衣，跳入了荒原結界的裂縫，回到妖界去了。

娘親！

她被抓回妖界定會受盡苦楚歷盡艱辛。夕顏禁不住淚流滿面。

如今才明白，從前爹爹那句“你娘過段時間便會回來了”并非對幼女的搪塞之詞，實是心中所想所盼。

可如今爹爹已是魂飛魄散，與娘親那句“生生世世至死不渝”再也無法兌現。

難道要留娘親永生永世空等空念嗎？

命運，真的好殘酷啊！

“可憐的娃兒，剛出生便沒了娘。唉，師兄，從前的過往便煙消雲散了吧！”淵仁長老搖頭嘆息着，再怎麽說，嬰兒時無辜的。

“怎麽能這麽算了？那妖女的孽種還在！夕照，因你沉迷妖邪之色，險些使人間遭受大劫，今日，必得給我等一個說法！”誅顏長老當年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竟與今日別無二致。

夕照護着愛女，忍着悲痛一字一語道：“諸位師兄，禍是我闖下的，自該由我來收。如今荒原結界已成微裂之态，頂多十餘載便會面臨被妖界沖破之劫。屆時我夕照願布下兩儀天罡陣，以此身此魂祭陣，将荒原結界封印，護得人界平安。”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皆震驚不已。

生生祭陣便是自毀一切生路，包括轉世輪回！

即便是嚴肅狠厲的誅顏長老，亦顯現幾分動容，一時間，都沉寂了。

“如此甚好。”

稚音童顏的白衣小公子，從靈獸背上緩緩而落。

那靈獸不是紫檀嗎？

眼前這稚氣未脫，卻言語老成的男娃，竟是東方白！

東方白虛長夕顏七歲，彼時不過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如何會如此谙熟事故！

只見他旁若無人地，徑自走向夕照，望向他臂彎裏四處張望的小女娃，星眸滿是柔情笑意。

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懷裏，細細摩挲着她粉嫩的臉頰，喃喃自語道：“原來，你在這裏呀。”

似是相識了許久，多年後重又相見。

不顧夕照與三大長老的驚愕，不容置喙道：

“夕照，你只需應了三個條件，我便圓了你此時的心願。”

神色淡定，如神明般左右着人心。

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娃娃跟前，東方家幾位長老卑躬屈膝，恭謹無比，可見這小公子絕非尋常人。

許是思及此處，夕照苦痛的眼中，布滿了堅毅之色。

“東方公子，你的條件我通通答應，若有違背，天誅地滅，你且說便是。”

雙手早已攥成了拳頭，心下卻并無太多顧慮。

東方世家與夕家同為天師一族，以保衛人界生靈為己任，任他提出何種條件，絕計不會違背世事倫理。

況且只要能保住愛女性命，即便祭陣又如何。

如此想着，心中堅定更勝，直直應了他。

東方白聞得此言，倒是擡頭看了他一眼。

複又回落到小女娃的翦瞳深處，再也舍不得移開。

“第一，十六年後，荒原結界将被妖邪沖破，屆時你需得信守諾言以身祭陣。若有半分猶豫便叫你與妖女紅衣入無間地獄，永受烈火焚身之苦。”

回憶幻境中的夕顏與夕照皆一顫。

不成想他竟以娘親相要挾，小小年紀便已如此心計，着實可怕。

夕顏從未見過如此狠絕冷漠的東方白，即便是他當年眼裏處處是她錯處，與她處處為難之時，亦沒有過。

那白衣小公子似是個極為陌生之人，如何會是護她愛她生怕她受到半分傷害的東方白呢？

正疑惑猶豫着，他再次開口：“第二，你赴劫前我會來蒼茫山，屆時你需得将她許配給我，随我一處回到東方家。”

此時，驚愕的不僅是夕照，連同三大長老皆難以置信。

誅顏長老率先反對，無非是夕顏前兩日，在議事廳門口聽得的，她是妖孽，配不上東方家雲雲。

東方白冷着臉，正欲發作，映日長老打哈哈道：“誅顏師兄，大公子還小，不急于一時。”

言外之意便是，再怎麽胸有城府也不過是個小孩子，小孩子說話算不得數的，且等日後變數便好，何必置一時之氣。

荒原結界事大，既然夕照願以身祭陣，無論對天師一族還是人間至穩，皆是一件幸事，莫要節外生枝。

誅顏長老只得憋了回去，淵仁長老卻是滿面愁慮。

這三位長老之中，他是最能看得明白的，知曉東方白言出必行。

禍根已留下了，卻無能為力。

夕照先是驚愕，随即一陣嘆息：“小女若能得大公子庇護，在下感激不盡！”朝着白衣小公子拜了拜，算作答應了。“請大公子說那最後一個要求吧。”面色恭謹從容。

東方白臉上重又有了笑意，在小女娃的額頭上親了親，滿眼寵溺地輕吟着：“她的名字，叫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