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吃完飯, 趙霁送顏樂回家。
路上，趙霁随口問道：“你聯系了那小子沒有？”
“嗯，周六那天被車子不小心撞了一下, 是小白過來接的我。”顏樂如實回答。
“誰撞的？”趙霁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顏樂解釋：“那天撞完就跑了，沒看清。小白帶我去醫院看過, 已經沒什麽事了。”
聽到沒事，趙霁臉色才好看了點。
“然後呢？”
顏樂從窗外收回視線，“什麽然後？”
“就你跟周亦白呀，他都帶你去醫院了, 總該和好了吧？”
顏樂垂眸，“沒事, 那天送我回家後，他有事就先走了，之後也沒有聯系。”
靠！
趙霁實在忍不住吐槽，“你們倆這也太磨叽了點，小學生都比你們兩個好。”
顏樂沒吭聲。
趙霁看不下去, 沉聲道：“行了，這件事我來幫你一把，不過以後周亦白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你可別怪我。”
“你要幹什麽？”
“這你就別管了。”
顏樂狐疑地看着趙霁, 總覺得他要搞事情。
回到家裏後，顏樂就去備第二天的課了。
***
幾天後, 月湖公寓。
周亦白沒拍戲就沒怎麽出門，連學校都沒去，每天連菜都是助理買回來的，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衛霆過來找他的時候，敲了兩下沒人應, 直接就用鑰匙開門進來。
周亦白正好從房間裏出來，看到衛霆，眸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淡定地繼續接水。
“亦白，趙氏的小趙總，想見你一面。”衛霆開門見山地說。
周亦白連頭都沒擡，“趙霁？”
“嗯，是他。”
“不見。”
衛霆為難地說，“小趙總說你如果不見的話，他就把你對林家做的那些事都曝光出去，還把你的身份也公開。”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周亦白皺了皺眉。
他現在還沒有公開身份的打算，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趙霁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把他給挖出來的。
“他是怎麽知道的？”
周亦白眉毛都快皺成波浪線了，衛霆當然能看出來他不開心，硬着頭皮回答：“我們這邊已經處理得很謹慎了，這小趙總向來不按常理出牌，這恐怕得你自己問問他了。”
“知道了。”
周亦白當然知道趙霁這人什麽性子，看似桀骜不羁，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手段和膽識，可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就連心思，也是少見的細膩。
“他約的什麽時候？”
“晚上八點，地址的話我待會發你。”
“嗯。”
衛霆也早就聽說過趙霁這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手段可一點都不比他父母差。
他擔心地問道：“你跟趙霁，沒結什麽梁子吧？”
“沒有。”
“那就好。”
衛霆松了口氣，他心底還是不希望周亦白和趙霁有什麽矛盾，畢竟趙家財大氣粗，能不惹就盡量別惹。
衛霆就是順道過來看他一眼，見他也沒什麽事，開口道：“行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
晚上八點。
周亦白穿着黑色的連帽衫和寬松的休閑褲，戴着口罩進了趙霁提前預定好的餐廳。
他一進去，就看見了玻璃窗邊靠着的男人，姿勢随意地坐着，今天難得沒穿西裝，一看就不是找他談正事的。
周亦白走過去坐下。
趙霁調侃道：“你穿成這樣就來了，就不能給我點面子？”
“你不是也一樣。”周亦白沒好氣地說。
周亦白從小到大對趙霁都沒什麽好态度，好在趙霁早就習慣了。
“我又不是來找你聊工作，穿那麽正經幹什麽？”
周亦白依舊冷淡回怼：“那我穿成這樣，也算不上不給你面子。”
趙霁：“……”
趙霁在情場混跡多年，怎麽會看不明白周亦白對他的那點敵對從哪裏來的，他有時候覺得周亦白簡直幼稚，有時候又覺得別扭得可愛。
真是奇怪。
“坐吧。”趙霁說。
周亦白就在她的對面坐下。
窗外就是暨城的大半個夜景，閃爍的霓虹燈，連綿不斷的萬家燈火，組成了這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色。
但周亦白無心欣賞。
周亦白冷淡地問道：“你找我來幹什麽？”
“敘敘舊呗。”趙霁漫不經心地說，“你說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還沒好好坐下來聊過。”
“沒這必要。”本來就不是很熟的朋友。
趙霁笑了笑，“既然覺得沒必要，那你今晚來這又是幹什麽？”
周亦白瞪了他一眼。
為什麽來這，他不清楚嗎？
還是故意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
趙霁喜歡貧，什麽東西都能被他說出新花樣來，周亦白懶得理他，索性低頭吃飯。
見某人是真的生氣了，趙霁才稍稍收斂了點，很随意地問他，“好歹也是鄰居，你對林家下這麽重的手，就不打算說點什麽？”
周亦白擡起頭來，若無其事地問：“重嗎？”
林家當初聯合起別人來坑周家的時候，也沒見得手軟到哪裏去，差點就把周緒林給逼瘋了。
趙霁以為周亦白多少會遮掩一下的，誰知道他這麽坦蕩地問了回來，一時間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在趙霁眼裏，他自然是覺得不重的。
畢竟他又不是什麽聖人，而且林家跟他也沒什麽關系。
尤其是知道林薇竟然去學校造謠顏樂後，趙霁覺得自己沒火上澆油就已經算好了。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這時眼底倒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默契。
趙霁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小看這小孩了。
不過他叫他出來，可不是為了林家的事情，就是順嘴問了下而已。
趙霁輕易地就換了個話題，用不着調的語氣問：“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周總了？”
“不用，你剛說了，不是來找我聊工作的。”
趙霁：“……”
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不管說什麽，都會被周亦白給怼回來，這人也有點太不知趣了。
不知道顏樂是哪只眼睛覺得這個家夥乖的。
周亦白繼續低頭吃飯。
趙霁心裏煩躁得很，也悶聲吃了好幾口。
過了一會後，趙霁又忍不住問：“你對林家做的那些事情，是為了給樂樂出頭？”
“不關你事。”
“周亦白！”趙霁實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齒地喊他。
周亦白微微擡頭，“你就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顏樂的事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閑事。”趙霁突然正經。
周亦白握着筷子的指尖漸漸用力，看見某人突然變了的情緒，趙霁趕緊解釋了一句：“我把她當親妹妹對待的。”
“一半吧。”
“什麽一半？”
“一半是為了她，一半是不方便說的私事。”周亦白知道趙霁這人聰明，也懶得在他面前扯謊。
“既然這麽在意她，又幹嘛一直晾着她？”趙霁實在不了解這人的腦回路。
“不關你事。”
周亦白從來都不是想晾着她，只是在猶豫。
現在的他，一旦放縱自己再次靠近，他知道自己會不擇手段把她留在身邊，絕不會允許她在離開第二次。
所以他只是在給自己考慮的時間，也是在給顏樂遠離他的時間。
但是偏偏，她一次又一次地靠近，還主動找他，已經快讓他失去理智了。
趙霁又聽到這話，差點氣得想摔桌，帶着幾分怨念報複似地說道：“那你就繼續晾着吧，反正樂樂過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去哪？”周亦白幾乎是脫口而出。
趙霁随口扯了個慌，“楊阿姨生病了，還動了一個大手術，當然是讓樂樂回去陪她，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看到周亦白臉色一點點的變化，趙霁這才有種掰回一成的感覺。
這段飯的後半場吃得很高興，就算周亦白不說話，趙霁也吃的美滋滋的。
吃到最後，趙霁才正兒八經地說了句：“你那些事我不會管也不會說出去，不過你可要記得，主意別打到趙家還有宋家的身上。”
***
周亦白從餐廳一出來，衛霆就趕緊迎了上來，見他臉色不太好，衛霆擔心道：“小趙總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事。”
“那你問他是怎麽發現你的嗎？”
“沒有。”
衛霆看着這小祖宗慢吞吞的樣子，真是能把人給急死。
“那這小趙總為什麽突然找你呀？”
周亦白頓了一下，這次倒是乖乖回答了，“就是想給我提個醒，讓我們不要打宋家和趙家的主意。”
盡管趙霁說了那麽大一堆廢話，周亦白還是一下就能抓到他的重點。
衛霆笑道，“這小趙總未免也太杞人憂天了。”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趙霁的助理也在說：“趙少，他們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哪用得着特意約他們出來。”
趙霁卻看着窗外晦暗不明地笑了笑。
現在是小打小鬧，再過幾年，可就說不清了。
趙霁看破不說破。
不過一想到之前騙周亦白那一下，周亦白那奇怪的神色，趙霁還是覺得心情大好。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不吓唬一下，都不知道什麽叫緊張。
***
翌日下午。
顏樂上完課，從教學樓裏出來，遇到好幾個下課的學生和她打招呼，顏樂一一笑着回應。
正打算回辦公室時，辛月突然追了上來，在後面拍了她一下。
“你今天也有課？”顏樂問。
辛月彎了彎唇，“本來是沒有的，梁老師今天有事，就幫她代了一下。”
“難怪。”
“樂樂，我聽學生說小吃街那邊新開的烤肉店特別好吃，要不我們現在過去吃吧？”辛月眼裏都快冒星星了。
顏樂不忍心拒絕，笑着應道：“行，不過我得先回辦公室一趟。”
“好的，最喜歡顏老師了！”
學校後面的小吃街人不少，不過好在不是周末，不用排隊。
她們一過去就有位子了。
辛月感嘆道：“我們的運氣真好。”
辛月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點了幾份小菜後，又遞給顏樂，“樂樂，你看看想吃什麽。”
顏樂在上面勾了幾份素菜。
辛月叫來服務員，“我們選好菜了。”
服務員核對了一遍後開口：“請稍等一會，配菜馬上就讓人送來。”
辛月連連應道：“好的好的。”
不過是點個菜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突然間又多了好幾個排隊的人。
旁邊有兩個女生在八卦——
【我聽說周亦白他們學校馬上就要舉辦畢業晚會了，簡直想魂穿隔壁學校嗚嗚嗚……】
【嗐，誰不是呢。每年隔壁的學校畢業晚會都弄得聲勢浩大的，連學士服都是獨一份，不像我們，只能穿租來的，我們是什麽品種的小可憐蟲。]
【別說了別說了，但凡我當年再努力一點，說不定就能和周亦白是校友了嗚嗚嗚……】
【你說我們能不能偷偷溜進去？找S大的人借兩張校園卡，然後進去。]
【進去了也沒用，他們的畢業晚會還需要門票，只有畢業生才能進去，我們沒有機會的嗚嗚嗚……]
【……]
辛月在一旁聽得好笑，側過頭來低聲跟顏樂說：“亦白弟弟也太受歡迎了點。”
接着她又帶着小嬌羞似地開口道：“其實我也有點想去看來着，早就聽說S大的畢業晚會搞得很隆重。”
顏樂卻是神情一頓。
原來小白都快要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
見顏樂沒有反應，辛月忙戳了一下她，“樂樂，在想什麽呢？”
顏樂回過神來，應道：“沒事。”
吃完烤肉，辛月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樂樂，這家烤肉是挺好吃的，我們下次再來。”
“嗯嗯。”
從小吃街裏出來，辛月和顏樂不順路，揮手道：“樂樂，到家了發個消息給我，明天見。”
“明天見。”
顏樂沿着林蔭道走了十來分鐘，又穿過一片巷子，然後才到了小區樓下。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個黑色人影站在門口。
還戴着帽子。
天快黑了，顏樂有些看不真實，以為是不認識的人，也沒敢多看，正打算上樓時，突然被旁邊的人用力擢住了手腕。
顏樂被吓了一跳。
“你幹什麽！”
正用力掙紮着，一擡頭卻對上了周亦白的視線，她一時間忘記了動彈，周亦白冷冷地問道——
“顏樂，你再把我丢下試試！”
顏樂覺得小白的表情有點吓人，但更多的卻是想着，他的手怎麽這麽冷，又不是大冬天的。
她動了一下嘴，嗫嚅着問，“你在這等多久了？”
“三個小時。”周亦白昨晚一宿都沒睡好，聲音沙啞。
顏樂一聽三個小時，吃驚地應道：“你傻呀，你不是有我電話嗎？”
周亦白将人拽進了懷裏——
“姐姐這次能不能不丢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