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郭興就是鐵打的身子這來回颠簸也是撐不住的,在去的途中就病倒了在驿站了,其實這也怪不得他,郭興年紀本就不小,小時候的底子也沒打好,從京城到西北奔波一次就要數月時間,他剛剛回來還沒休息,就再次上路,還趕到了天寒地凍的冬天,就算是青年人也是撐不住的。
下人不敢隐瞞,趕緊回京與郭傅說了這個消息,把郭傅弄的又急又氣,急是因為郭興的身體,氣倒是對着他兒子的,若不是郭甄鬧到妻子那裏,郭傅怎麽也不會讓郭興跑這一趟。
郭傅派人請了宮中的太醫,連夜讓人往驿站送去,此事還驚動了容昌帝,不過容昌帝倒是沒說什麽,還賞了不少藥材,就是他們不約而同都瞞着三皇子。
若是只有郭傅或者只有容昌帝,怕是三皇子還能得到點消息,可是當這兩個人聯手,三皇子絲毫消息都得不到。
只不過太醫是派去了,到底路途耽誤了時間,郭興這一病病的急,等太醫到了也回天乏術了。
郭傅知道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只覺眼前一黑,等再醒來的時候,老淚縱橫,強撐着身子叫了太醫來問話,那太醫其實也是無奈,還是恭恭敬敬把郭興的情況說了,其實說到底郭興的病是勞累過度路上又受了寒,一下子沒挺過去,如果是在京中馬上就有大夫,雖然會身子骨更差一些,卻也能挺過去,可是郭興為了趕路,走的急選的也是近道,住的驿站大夫也只能治小病而已,所以郭興可以說是耽誤了。
太醫說的委婉,可是郭傅聽得明白,只覺得心灰意冷,揮了揮手讓太醫下去後,就着身邊郭夫人的手喝了參湯,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郭夫人心裏也沒底,她是知道郭興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柔聲勸道,“夫君再休息會吧。”
“傳家法。”郭傅冷聲說道,“把那孽子抓來,杖六十。”
“你這是要我兒的命啊。”郭夫人瞬間大怒,哭道。
郭傅看着妻子,他以前覺得愧對妻子多有忍讓,就是對唯一的兒子也心軟居多,此時眼神沉沉的,“慈母多拜兒,若不是那孽子,郭先生怎麽會沒了!你再多說一句,就增十杖。”
郭夫人還沒見過丈夫發火,此時也不敢多說,小厮更是只聽郭傅的話,聞言就出去叫了郭傅親兵抓了郭甄到外院,直接在外院打起了板子,不過下手的人也有輕重,那些傷看着慘,此時也疼了點卻并沒有傷到筋骨,不過郭甄叫的極慘,弄得在屋子裏的郭夫人起身就要出去。
郭傅說道,“坐下聽着。”
此話說給妻子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對于郭興的死,郭傅怪郭甄可也是怪自己,到底是他下的命令。
郭夫人咬着帕子淚流不止,她也上了年紀,此時哭起來格外的狼狽,郭甄唯一的女兒郭鸾也得了消息趕了過來,在進院子後,就被婆子擋住了眼睛,直接送到屋子中,可是父親的慘叫還是讓郭鸾心驚不止。
郭鸾生下來就被郭夫人養在身邊,她對這個父親雖說沒多少感情,可此時也臉色蒼白,一見到孫女,郭夫人就抱着孫女哭了起來,郭鸾只得趕緊安慰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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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傅如何不心痛,看着妻子和孫女的樣子,更是覺得渾身無力躺回床上。
容昌帝知道消息後,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已有思量,叫了親信來,令他帶着秘密把廢太子一家送上京來,在三皇子和曲家越發張狂的時候,容昌帝倒是更念着以前太子的好來,如今最小的兒子也沒了,他是絕不會讓三皇子登基的,若是三皇子坐上皇位,怕是不僅太子就是他也是沒有活路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自己當年糊塗,怎麽好好的就聽信讒言讓太子流放了,還不知道在那等地方吃了多少苦頭,又想到同樣被流放的莫家,那莫家之事一瞧就知道是被陷害的,可惜滿朝文武敢為莫家說話的卻不多了,曲氏那一派太過張狂,三皇子還不是太子已經擺上了太子的款。
郭傅到底年紀不小,這一暈倒使得他身體大不如前,等知道容昌帝派人去了西北的時候,已經過了數日,而郭甄得了一頓板子躺在床上哀嚎不止,倒是老實了不少。
郭鸾每日在郭傅和郭夫人面前侍奉,看着孫女乖巧的樣子,郭傅許久才開口說道,“鸾兒,過段時日我就要把你許人了。”
郭夫人本還在生郭傅的氣,此時也顧不得這些,聞言問道,“老爺是選了哪個人家?”
“容弘的嫡子,容瑾。”郭傅想到郭興對容瑾的評價,他這一倒下覺得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了,總覺得若是不早早安排很多事情都來不及了,郭興比他還小了近十歲,當時強撐着身子站在郭興的棺材前,郭傅心中又痛又悔,他從沒想過郭興會早早離世,當初甚至他還算過若是他不在了,郭興要如何安排。
郭興的喪屍是郭傅讓人辦的,葬的地方是郭傅給自己選的墓地旁邊,甚至讓人強壓着有傷在身的郭甄去給郭興磕頭。
郭夫人開始還一喜,可是忽然想到當初郭傅叫她幫着給容瑾送了新婚賀禮,“你是讓鸾姐去給人當繼室?”
郭鸾臉色也是一變,他出生的時候郭家已經是鼎盛人家,自幼沒吃過苦頭,就是出去應酬也是被人捧着,可是給人當繼室?
“并非。”郭傅眼睛眯了一下,“是妾室。”
郭夫人只覺得一口氣喘不過來,郭鸾也顧不上傷心,趕緊去給郭夫人順氣,郭夫人抖着手指着郭傅怒道,“你這是要逼死我嗎?”
郭傅并沒有理郭夫人,只是看着郭鸾,說道,“聖上已經叫人去接廢太子了,容瑾是廢太子的嫡子,加上我們郭家的幫忙,定能坐上那個位置,你雖是去當妾室,可是以後憑借着郭家的勢力和你如今下嫁的情分,最少也是個貴妃,更何況容瑾的正妻只是丫鬟出身的義女,争不過去,你雖委屈,卻也只是暫時的,且等你生下長子……”
郭鸾也是個有心思的,聽到祖父這麽一說,其實心裏是有些願意的,可是想到要給人做妾室,心中又覺得不舒服,故而低着頭沒有吭聲。
郭傅說了許久的話,也是累了,此時躺下後說道,“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你父親這輩子……若是我不在了,郭家怕是保不住如今的富貴,以後如何還要靠在你身上了。”
“祖父我知道了。”顧鸾咬了咬唇說道。
“下去吧。”郭傅揮了揮手說道。
郭鸾行禮後就退下了,只是她心裏亂得很,又沒有人可以說,此時想想也覺得那容瑾是個好選擇,莫家義女如何也不敢給她擺正妻的譜,除了出嫁的時候委屈點,其他時候倒也還好,如此一想心裏才順當了不少,特別是想到祖父所言,那容瑾……一時間紅了臉,容瑾是要靠這祖父才能登基,到時候她想坐上後位也不是難事,那莫家義女,若是礙事了,直接除掉就好,想來祖父、祖母是不會在意的。
想明白後,郭鸾就吩咐人開了庫房娶了紅色的綢緞來,雖說妾室是不讓穿紅色的嫁衣的,她就不信真要穿了,有人能奈何她,不能八擡大轎已經夠委屈了。
郭鸾走後,郭夫人見丈夫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只是說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郭傅嘆了口氣說道,“我這樣子還不知能活多久,趁着我還能動,早早把後路安排了才是好的,就算我能再撐個三十年,可是郭家以後呢?”
郭夫人眼睛一紅,沒再說什麽。
郭傅說道,“你去勸勸鸾姐,總歸是委屈她了,嫁妝什麽準備的妥善一些,多給她點銀子,等容弘一家進京後,我就直接上門說了這件親事,想來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何必老爺上門,我上門去說就足夠了。”郭夫人柔聲說道。
“還有別的事情。”郭傅開口說道,“去吧。”
郭夫人見此也不多說,就離開去了孫女的院子,正好見到孫女在選綢緞,都是正紅的顏色,她也不覺得什麽,反而說道,“傻丫頭,你這裏哪有什麽好的,叫人去開了我的庫房,把那匹我專門留下的霓霞緞子找來。”
“祖母。”郭鸾嬌聲說道,“祖父可還生父親的氣?”
“那倒是沒有,只是覺得愧對你。”郭夫人拍了拍孫女的手,“叫我多給你備些嫁妝呢。”
郭鸾輕咬下唇,并沒有說話。
“這嫁衣也不用你來做,我叫了身邊伺候的丫鬟來給你繡,你這段時間做幾個香囊扇套一類的,到時候好送給那容瑾。”郭夫人輕聲交代道,“我打聽過了,那容瑾樣貌俊秀為人知禮,若不是……實在是時間不巧。”
“祖母。”郭鸾抿唇小聲叫道,“不要說了。”
“好好,祖母不說。”郭夫人對這個嫡親的孫女一直疼愛,正巧丫鬟捧了郭夫人說的那匹緞子來,只見那匹緞子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隐隐有金色浮動,瞧着格外華麗,就是不繡花單單做了衣服也是極美的。
郭鸾眼前一亮,郭夫人笑道,“我的鸾姐穿了這緞子做的衣服,到時候定叫人移不開眼,也不敢小瞧了。”
“謝祖母。”郭鸾也是極其喜歡的,一時間喜笑顏開。
而在靜省院的容瑾夫妻還不知道已經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們身上,此時正在為院中到底是養兔還是養雞的事情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