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晴打定主意了，既然父母在她婚事上含糊不給力，那她就要加班努力了，對着水銀鏡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扮，又選了只镂空蘭花珠簪讓霜落給她戴上後，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帶着兩個丫環往莫父他們院中走去。
莫舟、莫夫人以及兩個兒子也都換上了新的衣服，因為莫舟和莫夫人許久沒吃過葷腥，所以飯菜還是以清淡為主，不過裏面倒是有了肉丁，還有雞絲粥一類的，特別是那點心做的精致漂亮，味道也是不錯的，楚晴這才覺得前段時間她已經覺得美味的其實都只是普通而已。
倒不是廚房敷衍楚晴的夥食，而是以前莫淑娴就說過，除了湯品外，不要任何葷腥，只是素的話很多東西都不能用，所以做出來的東西也有限。
而今天這頓雖是早飯，卻是出孝的第一頓，那些廚娘自然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雖然東西不多，可是樣樣都是拿手的。
莫家吃飯講究食不言，所以并沒有人說話，只是莫夫人看着女兒吃飯的姿勢眉頭微微一皺，正在吃點心的楚晴沒有注意到，可是在身後伺候的驚蟄看的一清二楚，甚至知道莫夫人為何皺眉，因為楚晴的姿态，楚晴雖然已經盡可能優雅了，可是多少有些刻意的感覺在裏面，而自己當初的規矩姿态是母親專門請來宮中退下來的嬷嬷教導的，講究的是一個端莊自然，驚蟄微微垂眸，她現在就等着楚晴露餡的那天。
飯後，莫夫人剛想說話，卻見小厮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莫舟沉聲問道，“怎麽了？”
“回老爺的話，宮中來人了。”小厮并沒有進屋，而是直接跪在外面說道。
楚晴眼中閃過喜悅，這樣看來自己家聖眷正濃，對她來說可是個好消息，前幾日她還在擔心，萬一出孝後，皇帝把他們家給忘記了，那不就倒黴了。
只是莫舟眼中多了幾分沉重，吩咐道，“讓大管家好好招待着，我們換換衣服就來。”
“是。”小厮應了一聲就跑着離開了。
莫舟說道，“你們在這等着，我與你們母親更衣。”
“是。”楚晴和莫景霖、莫文熙同聲應道。
莫舟這才和莫夫人進了內室，莫文熙看着楚晴，說道，“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麽？”
“沒忙什麽。”楚晴怕多說多錯，笑道，“晚些我們再說。”
莫文熙有些失望，還是乖乖應了下來，這可把驚蟄心疼壞了，她最疼的就是這兩個弟弟，平日裏也會去主動關心他們的學業功課，可自從她變成驚蟄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兩個弟弟好好說話了。
莫舟和莫夫人換衣服很快，等他們穿了一身正裝出來後，就帶着三個兒女去前院接旨了，莫家并不是第一次接旨，一切東西倒是準備的又快又齊全，宣旨的公公是容昌帝身邊的，對待莫家的人倒是客氣，其實也沒別的，就是容昌帝知道今天是莫家出孝的日期，回憶了一下莫家老爺子後，賞賜了不少東西給莫家人，然後讓莫舟和莫夫人過兩日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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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昌帝也是給天下人一個表态，他還是準備重用莫家的人。
莫舟接旨後，塞了個荷包給宣旨公公，“公公也知我們一家守孝三年，外面的事雖不能說一點也不知，大多卻是雲裏霧裏的，不知公公可否提點兩句？”
那公公以前也和莫家人打過交代，就是莫老爺子在的時候，對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手上捏了一下後，就把荷包收了起來，“聖上一直想着老爺子，每日上朝後，都會嘆氣，說是熟悉的人越來越少，覺得格外不順。”
“謝公公。”莫舟送人出去。
宣旨公公說道，“無需再送了。”又壓低了聲音，“聖上多有後悔，時常想念……”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後，卻不再說。
莫舟一下就明白了，還是堅持把人送到了門外，不僅宣旨公公得了東西，就是跟着來的小公公們也都得了荷包。
把人送走了，莫舟就回來了，驚蟄當時并沒有聽見宣旨公公說什麽，只不過看見他指了一下西北的方向，再聯系到宣旨公公前面的話，心中一驚，臉色刷的白了，眼中更是多了惶恐的情緒。
莫舟也有些魂不守舍，沒精神再多說什麽，揮了揮手先打發了兩個兒子去讀書，讓莫夫人去處理家中的事情，帶着女兒進了書房，直接問道，“這件事你怎麽看？”
楚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好，在她看來這當然是好事，皇帝念着莫家，念着老臣子，這正是莫府重新立起來的機會，可是看莫舟的臉色，卻知道不能這樣說，她覺得莫舟一進來就滿臉疲憊，情緒也很沉重，明明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樣一想莫非是那旨意的事情，“女兒不好說。”
“只有我們父女兩個，直接說道。”莫舟看向女兒說道。
楚晴微微垂眸，她揣摩着莫舟的想法說道，“女兒覺得……父親要更加謹慎才是。”這算是萬能話，如果是好事，那麽謹慎點沒錯，如果是壞事，更需要謹慎。
莫舟等了一會，見女兒不再說了，多了幾分疑惑，又看了女兒一眼，才說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楚晴出了一身冷汗，就退了出去，她覺得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莫舟會把女兒叫到書房問事，難道莫淑娴在莫府的地位比她想象中還高？
驚蟄站在外面，一直低着頭，她的臉色煞白，西北方向那邊窮山惡水，除此之外就是廢太子的流放之地，結合宣旨公公的話，莫非容昌帝是想念廢太子了？還是說容昌帝也對三皇子和曲氏一族不滿了？
容昌帝是要重用莫舟，可是也有讓莫舟給他沖鋒陷陣的意思在裏面，現在朝堂什麽情況，驚蟄也是大概知道一些的，以郭大人那一派的武将很少說話，朝政幾乎由三皇子那一系的人把控，難道說這些已經脫出了容昌帝的掌控？
所以現在容昌帝想要重新規整朝廷，手上沒有可用之人，所以又想到了莫家？這麽說來就可以理解，為什麽今日一出孝，容昌帝就賞賜了東西來，不僅是要讓莫府感恩戴德，為之效力，也是給那些退下去的臣子們一個信號，更是讓天下學子一個态度，當初流放太子，莫老爺子撞死在金銮殿上，使得不少學子異常憤怒，都不願意參加科舉，因為不想當曲家的走狗助纣為虐，這可謂一舉三得。
驚蟄是不願意讓莫家再出風頭的，外面情況未明，容昌帝的态度暧、昧，這簡直是把容家當成靶子，莫老爺子當初是文臣之首，在那些學子中名聲極高……不對，為什麽容昌帝不用郭傅？郭傅可是掌握着實權，容昌帝真要對現在的朝政不滿，是不是也對郭傅不滿？
反之，郭傅現在的不作為并不是因為害怕了曲家在自保，而是他對容昌帝的所作所為太過寒心，所以在等待時機？
什麽時機，等朝廷大亂的時機，不管是容昌帝還是三皇子，郭傅都不願意和他們再有牽扯，他在等容昌帝和三皇子兩敗俱傷，然後再出來扶持新帝……這麽一想驚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融合楚晴的記憶，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敢想的，筆記莫家是書香世家，受的是忠君愛國的教育，朝廷如果亂了，百姓也會受苦的。
驚蟄又回憶了一下祖父活着的時候對郭傅的評價，郭傅自幼沒受過什麽教育，入伍以後屢立戰功……在亂世可為枭雄，在盛世可為良臣，莫老爺子就是看透了郭傅的狠勁，才不願與之深交。
這麽一想，所有事情都順上了，那麽莫家要是出去，不僅是與三皇子那一派為敵，就是郭傅也不會看莫家順眼了。
驚蟄咽了咽口水，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怕是連父親也沒有想到這點……驚蟄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就是楚晴出來了，她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霜落叫了她一聲，才警醒跟在楚晴身後往院子裏走去，該怎麽提醒父親，莫家絕對不能出頭……可是要怎麽提醒？
回到院中，楚晴直接問道，“驚蟄是怎麽了？”
驚蟄先給楚晴兌了杯玫瑰水，才開口說道，“奴婢剛剛走神了，因奴婢瞧着姑娘上次多用那芙蓉豆腐幾口，想着去廚房學來，以後姑娘用功累了，奴婢可以直接做給姑娘吃。”
楚晴聞言神色緩和了不少，“怪不得這幾日你經常跑那廚房。”
驚蟄把水端給楚晴，笑道，“奴婢沒什麽手藝，又不想霜落那般手巧精細，就想着在廚房多學一些，以後好照顧姑娘。”
“你有心了。”楚晴笑着說道，“學得怎麽樣了？”
“只學了皮毛。”驚蟄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對了上次那點心也不錯。”楚晴想到如果自己出嫁，倒是可以帶上驚蟄，畢竟倒時候懷孕了，還是讓信任的丫環去管着廚房好，她可是看過不少小說，裏面那些人莫名其妙的流産。
驚蟄開口道，“姑娘院中的糕點都是李媽做的，奴婢來伺候姑娘前倒是和李媽學了一些，李媽在糕點、湯水上倒是有一手，而且對養身也有些見識。”
“那你以後就和李媽她們學着，等你學好了，以後我院中的小廚房就由你管着了。”楚晴開口說道。
“是。”驚蟄不再說話。
霜落眼神一閃，笑道，“姑娘上次讓我繡的帕子已經做好了，奴婢拿來給姑娘瞧瞧，還需要不需要修改？”
楚晴一聽就明白了，霜落這是在争寵，聞言笑道，“也好，以後你多和繡娘學學，我院中陣線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霜落眼中有些得意，廚房那煙熏火燎的她才不願意沾呢，就是針線上可做的文章也大着呢，“是，奴婢一定用心去學。”
楚晴自然看見霜落的樣子，心中一動說道，“驚蟄，你針線上的活計也學一學，不用和霜落一般擅長，總歸要做出個模樣。”
“是。”驚蟄低頭應了下來。
☆、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