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狩獵游戲(五)
離開浴室的時候,剛剛洗過澡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躺靠在他床上正拿着他手機玩的何文瀚。
“我說你和何文宣是怎麽回事,每天晚上還要道聲晚安才睡覺,要不要這麽膩歪。”
“你來這裏做怎麽?”把手裏的衣服折疊好放在靠窗的沙發上,銘塵随手往後捋了一把半濕的頭發,回過身的時候,剛才還盯着手機看的年輕男人已經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頭發和臉上。
沖銘塵輕佻地眨了眨眼睛,何文瀚笑着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頭發半濕的樣子可真是性感到骨子裏去了。”
“有。”
“誰?”何文瀚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銘塵笑着指了指何文瀚:“你剛剛不是說了?”
“明天要早起,我得睡覺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沐浴過後的男人透着幾分慵懶但并不溫暖,半濕的頭發和還透着水汽的皮膚讓他渾身都籠罩在一股幹淨的清冷氣質裏,像是從冰冷海水裏走出來的海神,美麗卻透着一股無法觸碰的無聲威嚴。
“我們一起睡。”何文瀚一邊說着一邊就開始脫衣服。
頗為無奈的站在床邊,銘塵安安靜靜地注視着霸占了他床位的年輕男人,這是屬于他的卧室,原則上他可以一個人好好的待在房間裏。
“我困了,不想鬧了,何文瀚。”
“行了吧,快過來,別把我看成是一個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野獸,我已經和何鴻雪說過了,我今天晚上過來不碰你,就只是陪你睡覺,這裏可是十二區,前兩天還死了人,你一個人晚上肯定睡不着。”
從床上利索地跳了下去,何文瀚一把抱住男人直接把人打橫抱上了床,動作有些粗魯,把人放下來的時候倒是挺溫柔。
銘塵才剛剛躺在了床上,又被何文瀚給飽了起來靠在床頭,那男人笑着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頭發沒幹還不能睡覺,不然容易頭疼。”
你怎麽就知道我晚上會睡不着而不是睡得很香呢?
銘塵淺淺一笑,雙手撐在身體兩側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何文瀚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火爐一樣,坐在旁邊都能感受到何文瀚身上如同太陽一般的熱度。
這個年輕氣盛又霸道嚣張的聰明男人無疑是喜歡“銘塵”的,這種喜歡其實很簡單也很純粹,甚至還有一些過于熱情的偏執,身在局內的人看不明白,局外人卻一眼就能看出這其中的重點。
何文瀚和“銘塵”看不明白,何鴻雪和何文宣難道看不出來何文瀚對“銘塵”的複雜感情?
但不管是何鴻雪還是何文宣都沒有站出來,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還是不想讓何文瀚和“銘塵”這樣一個小明星待在一起,無論是什麽原因,至少現在看來都沒有太大的效果。
“鄭博知道的話怎麽辦?他那麽在乎你,你卻半夜偷偷跑到我房間裏來。”手指輕輕捏了捏眉心,犯困的男人緩緩靠在了何文瀚寬厚的肩膀上。
一雙好的肩膀不僅能撐起衣服還能把整個人的精神氣給撐起來,毫無疑問何家的人都有一對又平又寬的好肩膀,像河面上的兩座巨山一樣能夠給予人港灣一般的安全感。
“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銘塵說道。
“你看得出來?”何文瀚有些驚喜的笑了起來,語氣裏的自大和自傲簡直快要把房間給填滿了,“啧,銘塵,原來你一直都有在注意我啊。”
“我眼睛沒瞎,智商在線。”
鄭博對何文瀚的特殊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多少感覺得出來,無論是鄭博望向何文瀚時候的眼神,還是在何文瀚和銘塵靠近時所流露出的若有若無的嫉妒與不悅,全部都說明了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情。
身為治安官的鄭博為什麽要幫何家,僅僅是因為他們以前是同學和朋友?
“你知道他喜歡你對嗎。”雖然是提問的話,銘塵的語氣裏卻透着幾分肯定。
“我們能不提別人嗎?親愛的。”手環住了銘塵的腰,像只過分帥氣高大的大型犬一樣,何文瀚湊在了男人的頸間小心翼翼的舔舔啃啃,就像銘塵是一塊甜美好吃的草莓芝士蛋糕。
“他家世優越,長得也很不錯,你和他在一起可不會吃虧。”銘塵皺了皺眉頭,他不是很喜歡被弄得身上都是口水,側開身體往旁邊稍稍拉開了和何文瀚之間的距離,銘塵說道:“你現在完全就是仗着別人喜歡你在任性妄為。”
“我可沒有要求他喜歡我。”
才剛剛拉開了距離,何文瀚又粘了上去,從後面抱住了男人的腰,在銘塵的耳邊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輕聲笑了起來:“我喜歡的是你啊。”
很容易讓人分不清真假的話,玩笑一般的表白還真是有夠別扭的,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機嗎?
“喜歡我?現在的我?”銘塵微微揚起了唇角,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你确定?”
“不相信我的話?”和銘塵卯上了,何文瀚拉着男人的手貼在自己的左胸口上:“你可以聽聽它的聲音,聽聽它對你說的話。”
這可一點都不浪漫,給了何文瀚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銘塵拉開被子鑽了進去:“睡覺。”
何文瀚貼着他的背,難得的,安安靜靜地抱着他沒有再亂動也沒有廢話講個沒玩沒了。
在十二區,陽光是奢侈而罕見的。
空曠的山野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碎石,稀疏零落的樹木在霧霭中若隐若現,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冷風裏獨自搖曳,濕潤的空氣裏有着淡淡的動物糞便的味道。
偶爾的時候,銘塵也會夢到自己小時候在十二區的影像。
瘦小的男孩從孤兒院的狗洞裏鑽了出來,赤着腳不停地朝着森林的方向奔跑,好像背上會長出一對翅膀飛起來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個人間地獄,迫切的渴望着霧霭背後溫暖陽光的擁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導師,說是導師,其實也就大他幾歲而已。
【喲,這是從哪兒跑出來的小貓咪,餓了吧,過來……這是我今天剛剛打到的兔子,很可愛對嗎?給你兩個選擇,放了這只可愛的兔子,或者是你把它宰了吃掉,你會怎麽選,嗯?】【把它吃了。】【原來是一只有爪子的小貓咪啊,哈哈。】
【你們在做什麽?】
【狩獵游戲,小可愛。】
【狩獵游戲?】
【對啊,狩獵游戲……】
“我不用去嗎?”天蒙蒙亮,銘塵懶洋洋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旁的何文瀚摟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臉頰和脖頸上落下一串酥麻的親吻。
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去,何文瀚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說道:“你得待在這裏親愛的,外面很危險。”
“為什麽?”
“這是一個狩獵游戲,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碰到泰瑞爾。”走到了浴室門口,何文瀚回頭沖銘塵眨了眨眼睛,他看起來有一些興奮和躍躍欲試,“能和一個有名的特工交手的話感覺也不錯,我可不一定會輸。”
說完轉身進了浴室。
銘塵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狩獵游戲嗎?就是不知道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何文瀚從浴室出來,銘塵看着那個年輕男人穿衣服的背影,說道:“會不會很危險?萬一泰瑞爾想殺了你們呢?那個男人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了,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惡魔。”
“你在關心我嗎?”套上了黑色的T恤,精壯高大的年輕男人走到了床邊,何文瀚注視着銘塵臉上隐隐的擔憂神色,他坐下來伸手捧住了銘塵的臉頰:“喂,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你不會死的。”皺了一下眉,銘塵嘆着氣主動抱住了何文瀚:“別說這種話好嗎,雖然我以前的确很讨厭你,甚至很恨你,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這樓裏,前幾天才剛剛死了人,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死在我面前,你不知道那一幕對我的沖擊力有多大。”
“答應我,保護好自己,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沒什麽回應,銘塵疑惑地輕輕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何文瀚?”
“你才是怎麽可以說這種話……”嘴裏嘟囔着,何文瀚扶住了男人的肩膀,直接把人壓進了床裏,親吻啃咬着銘塵的嘴唇,沒有技巧,也沒有蠻力,就只是簡簡單單的純粹的親吻,一個人最為原始的本能。
“我當然會好好的活着回來了,”何文瀚壞笑着輕輕咬了咬銘塵的耳朵,“別把我想的那麽弱,我可是要保護你的男人。”
銘塵淺淺一笑,長長的眼尾向上揚起迷人的弧度:“記住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