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總業務繁忙，就算前一天剛生病住院，第二天依然拖着大病初愈的身體去上課，臨走的時候秦助理突然提醒道：“顧總，您前兩天讓我給清漣小姐找的中文老師，今天就要開始上課了，”
顧添安外套拿在臂彎，右手掐了掐眉間，嘆了口氣。事情太多連自己都快忘了，這兩天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變化上面。将輪椅放在魚缸旁邊，又拿了紙筆放在茶幾上。
“清漣，我給你請了一個中文老師，來教你寫字認字。一會你到沙發上去，到八點的時候他在平板上會給你打視頻電話。”顧添安朝清漣囑咐道。
清漣倒是很樂意有點事情做，期待地點點頭。
“不要暴露鲛人的身份，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顧添安指了指手機。
“好噠好噠。”清漣點頭，室內就算白天也拉着窗簾，顯得有些昏暗。
一出門，渾身的老媽子氣息一掃而光，整個人恢複了面癱冷峻的霸總氣息，每一根頭發都一絲不茍，，顧添安上車，翻看着資料，秦助理在司機位置開車。拐出別墅區，進入道路，平穩而快速。
“顧總，您之前讓我找的那個叫亥癸的，好像有點頭緒了。”
“嗯？”顧添安擡頭，從後視鏡中看去。
“根據名字的音譯，以及占蔔這個特征，加上男性，看起來年紀不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個人。可是……”秦助理難得有些遲疑。
“可是什麽？”
“這個亥癸，常年在南方，行蹤詭谲神秘，我也是打聽了好久才知道還有這號人。他是南方現在一些圈子新興的占蔔師，聽說算命占蔔一絕，但是為人怪異，很少出手。”
“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這……沒有。據說一般人很難找到他，全靠線下人脈，恐怕得您親自出面。”
顧添安垂眼沉思，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顧總，您要有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給您聯系京城這附近的大師。”
“不用，幫我聯系到他就行。”
“好的。”
家裏的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清漣甚至已經心大地忘記了昨天的伴侶風波，看着快到八點，破水而出，連輪椅都沒用，在魚缸邊緣拍打一下，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也幸虧一樓客廳與二樓連通，不然可能直接飛上天花板了。
安穩地直接降落沙發上，還貼心地用靈力将尾巴與沙發隔絕，免得浸濕，整理了一下衣服，頭也不回手一揮，架子上的平板與手機就飛了過來，擺到架子上，就等着上課了。
鐘表的指針與手機上的數字準确地同時跳轉到八點鐘，平板上顧添安登錄的賬號準時彈出申請，清漣調整好角度接通，攝像頭正對自己的上半身，只看得到一張精致的小臉還有剪裁頗為奇特的衣服，背後是沙發靠背，還有遠處的一個空蕩蕩的大魚缸。殊不知下面卻是一條大尾巴，正優哉游哉地橫卧在沙發之上，鱗片在燈光下也像是在水中。
對面對着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算小的人，好像有些中年發福，頭頂略顯稀疏，還欲蓋彌彰地往前仔細梳了梳。帶了一個小眼鏡，一看就有種自己看的電視劇上的無良貪污腐敗的村官的精明感，穿了一件有些皺巴的襯衣，在桌子面前正襟危坐，後面還有一個小黑板，投影儀投着ppt。
兩人面面相觑，一雙藍綠色的玻璃一樣的眼睛與一雙雖然小了點但是黑黢黢閃着精光的眼睛長久地對視，直到一雙眼睛微妙地眯起來，一雙驚慌地瞪大，甚至顯示出來一些呆滞。
清漣看着眼前這個人身後若隐若現的頭頂的花裏胡哨的羽毛快掉光露出白花花的頭皮的不知名的鳥，腦袋一歪，還有些佩服。
連一只鳥妖都能找到工作！自己還在靠人類養着！
“你你你你你你，鲛鲛鲛鲛人！我我我我我……鲛人現世！！”鳥妖倒吸一口涼氣，哆哆嗦嗦，整個身體向後倒去，幸虧還有個黑板，踉踉跄跄地撐住身體，往後貼，像是要遠離手機裏的那個存在。
“嗯？你認得出我？”清漣以為人間的妖怪應當都不知道鲛人的，畢竟常年在深海中，并沒有接觸過任何人。
鳥妖戰戰兢兢地看着可能人類看不見的清漣臉上的隐約鱗片以及耳朵的位置的耳鳍，絕美到近乎妖孽的臉，以及那雙絕不是人類的眼睛。
鲛人從不在江湖，但江湖永遠有她的傳說。
靈物現世，傳說中的鲛人現世，原來——鲛人真的還沒有滅絕，鲛人還存在！
一瞬間所有複雜的思緒湧上他自成精之後就進化了的大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已經想好了自己死後要葬在哪裏，他想要回到自己出生的樹林，雖然那片樹林如今已經成了一個小區，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在綠化帶有一席之地。
清漣倒是放松了下來，看着他害怕的樣子有些好笑，将平板放到支架上，尾巴一斜，倚在沙發上，亮出自己銀白色帶着水韻反光的魚尾，成功讓對方又倒吸一口涼氣。
“嘿，你叫什麽呀？”清漣順勢反客為主，完全看不住她才是學生而對面的是老師。
“鄙姓黃，叫，叫鄙人，小英便是。”黃老師嘴角扯出有些顫抖的危險，眼睛卻還是哭喪着，整個顯得十分的掙紮，眼中甚至閃動着好想逃卻逃不掉的光，額前的幾縷秀發都淩亂了一些。
“小英……你，很怕我嗎？”清漣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兩人這是第一次見。
這不廢話，鲛人，靈物，誰不怕……當然這些話小英也只能默默心裏吐槽，哆哆嗦地點頭。
“唔……你，變成人多久了？”清漣倒也不為難他。
“有幾百年了……”小英其實也不小了，要隔外頭，哪個妖怪不叫自己一聲英哥。
“那你是怎麽變成人的？你會變腿的方法嗎？”清漣虛心請教。
“這……”小英遲疑，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怎麽回事，這個鲛人不會變腿？這是不是說明現在的鲛人一族其實已經沒落到連化形都不會了？還是說，這個鲛人其實是與族人遺落的？但是……她與顧家大少爺一起……種種陰謀論萦繞，讓他一時覺得頭毛又掉了幾根。
“嗯？”等了幾秒，還是沒有回應，清漣眯起眼睛追問了一聲，她雖然脾氣好懂禮貌，但是畢竟是一條野生動物，面對比自己弱小一些的生物，還是難免有些不耐煩。
“啊，我，我記得，靈物的化形與我們這些妖怪的化形方法是不一樣的……我們修為到了之後，自然而然習得變幻之法，這……靈物，功法根源就不太相同。”一滴汗水從額角滑落，他對靈物其實也并不了解，唯一的除了書籍記載以及口口相傳，真的見到傳說中的靈物還是幾十年前那會，那件大事……
也是那件事之後，靈物以及那個不能提及的組織，成為了所有自己這種普通妖怪以及修士，只能夠仰視的存在。
靈物，畢竟是靈氣所鑄，就算現如今再沒落，也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
“這樣啊……”聽到這個回答，清漣不是很高興，看來唯一的辦法還是找到亥癸以及水母了，畢竟就算他們兩個也是妖怪，可好歹也是自己父母一手帶起來的，亥癸也向自己打了包票了。
悶悶不樂地托腮，垂眸看着光潔到反光上面水晶燈的茶幾，沉默片刻，突然擡眸，看向默默坐回板凳正襟危坐的像是一個小學生的漢字老師，并且成功将他又吓得一激靈。
不靈不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黃老師的額頭又開始滲汗了，他甚至已經開始痛恨那些消耗掉自己無數頭毛的教師名譽稱號，要不是那些，顧總也不會找上自己，更不會來面對這個……數百年未曾出世，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種族……這只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鲛人。
“怎，怎麽了？”吞咽口水，黃老師終于無法忍受直勾勾的視線，戰戰兢兢地問道。
引來的反而是清漣的疑惑的目光：“你不是顧添安請來的老師嗎？不是要上課嗎？”
黃老師徹底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靈物在妖怪間真的威懾力很大hhhhh具體原因——反正不關清漣的事啦
七夕節快樂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