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他白天忙得連軸轉,拍片修片,接客待物,哪裏都少不了他。
林宇軒一直累得很,下班後就想直接癱倒在床上,不問世事不管閑風。他吃飯時就特別困,就連怎麽洗的澡怎麽上的車,他都不清楚。往往等到鬧鈴響,他才惺忪地睜開睡眼。
通常他醒來,田騰飛都走了,留給他的是爐臺上的早餐。他回來,家裏是寂寞的大寶。他遛狗的時候能遇到田騰飛已是慶幸,多半飯桌上他就昏睡過去。
就別提和田騰飛親熱了。
他不是不歉疚,西西裏先生特地為他們準備的教學片他一眼都沒看。可是生理的抗議,怎樣都抵不過。
林宇軒不知自己是否回到山頂,與世隔絕。
他加班加點,總算把手頭的活清得差不多了。關掉PS和Lightroom的那一刻——即使只有幾分鐘而已——他也覺得心靈受到了不一樣的洗滌。去習慣的網站收一收新的圖片,看看屯下來的攝影雜志,還有可以順帶刷一刷微博,了解自己最心愛歌手的最新動态。
林宇軒多少有些無奈。明明那個人就睡在身邊,明明他原來都能掌握一手資料,是個合格的追星boy。
右側熱搜榜上,有一條話題引起了林宇軒的注意。話題裏有一位業界以個性出名的音樂人,是偏小衆的那一類,另一位就是田騰飛。
而關鍵詞,是“引舌戰”。
他點進去看,是一條微博的截圖。那位音樂人大意是斥責田騰飛這種“流行”、“商業”類的歌手讓音樂變得不純粹。而他自己堅持的,才是純粹的意思。
林宇軒看了有點冒火氣。田騰飛并沒有回應,另一方則是在單方面辱罵。
下面煽風點火的留言,居然還有田騰飛很老的歌迷。那些ID,林宇軒都挺熟悉。甚至有幾個,是當年林宇軒交流過的人。
幾個意思?
這叫什麽舌戰?!這叫什麽起争執?!林宇軒在心裏吶喊,那些編輯眼瞎了?白底黑字的內容還能瞎編?那些自稱歌迷的人,這個時候怎麽可以假裝冷靜理智去火上澆油?
林宇軒沒忍住,直接把他肚子裏存了多年不帶髒字的罵人的話全都倒了出來。
他一個個字敲,敲得直接爆了字數,按了兩遍發送都發不出去。他蕩到曲線最高點的怒氣,這才乘着降落傘,稍稍下落。
要冷靜,不能給小飛添麻煩。林宇軒想着,把自己想說的話敲在了圖片裏,語氣剛硬,冷冰冰的,就像當年他第一次頂着這個ID,在論壇上為田騰飛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
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裏并不好受。
“愛吃炒餅的大寶”這個號粉絲不少,公司管理下的田騰飛的微博也關注了他。
他這番話,不一會兒就傳開了。當然大部分跟在後面轉發的人都是聲援,可總有那麽一點刺耳的聲音萦繞着,反複騷擾林宇軒。
他一時沒把控住,不小心從不帶髒字罵人的數據庫中拎出來一句話,反駁了踩田騰飛的人。
大約隔了幾分鐘,他稍清醒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好,便趕緊删除了那話。
只是那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即便林宇軒删除了,不太優雅的留言截圖也被人記錄了下來。
林宇軒撓了撓頭,突然手機響了。
原來他的行為,早被田騰飛知道。
小軒,別跟那些人吵了。我不希望你為我不開心。
正刺上頭的林宇軒,被這句話澆了一桶冰。
那個人說你這麽難聽,你都不在意?他直接用……用……垃圾那種詞,形容你。
敲下“垃圾”兩個字,林宇軒的手都在抖。
他最珍愛的東西被人亵渎,他怎能泰然處之。
雖然林宇軒偶爾吐槽,也不是和事老,真正氣得不愛說話,這輩子只發生過一次。
在他們少年時光中,那次身體和心貼得最近的文化節,宣布選角後總有些人不滿。有人嫌兩個男生不成體統,有人嫌林宇軒太矮,還有人直接嘲以田騰飛的身材,頂上莴苣公主的假發,就可以直接演葫蘆或雪人。
被人說矮,林宇軒忍了;可是田騰飛被人嘲笑,那股火氣直接燒光了頭發——
林宇軒沒有忍住。作為班長,作為優等生,作為學生模範代表,他在求學的十幾年期間,唯一一次出了格破了戒。
打人,寫檢讨書,叫家長,一樣都沒落下。
或許田騰飛忘了,那個當年嘲笑人的人忘了,林宇軒可能都忘了具體的場景。但那股憤怒,他仍記得。
當時他還能表達出自己的憤怒,而現在呢,他除了在網上解釋回去,什麽都做不了。自己難過憤怒,也牽連到了田騰飛。
田騰飛又回來幾句安慰的話,搞得林宇軒愈發手足無措。
明明不冷靜的是自己,被戳心戳肺的是田騰飛,如今卻反過來要對方安慰自己。
林宇軒覺得自己愈發無力。
“小軒……”
“怎麽了!”林宇軒的氣發了出來,吓到大白。見對方戰戰兢兢,他立刻調整好狀态,說了句“抱歉”。
“有客人。”
林宇軒擡眼一看,他沒想到,拍完照之後,還有機會和權子涵面對面。
田騰飛在空曠的地板上打了三個噴嚏,猛地從呆愣中回過神。
一個噴嚏是想念,兩個噴嚏是咒怨,三個噴嚏,總歸不是啥好情況。
他在空無一人的排練場坐了好幾個小時,到現在為止,面前的譜子是空白的,琴甩在一旁,和着他啥都沒幹。
屏幕上的信息留在了他安慰林宇軒的話。
他要對方不必擔心,不必為自己難過。在此之後,就再沒了回應。田騰飛一猜便知,他的林宇軒怒氣滔天,不願跟任何人講話,連大寶都懶得扔。
被人罵被人噴,這些年田騰飛早就習慣。他不怕,他只要默默地尋找辦法,伺機反擊。畢竟喧嚣一時,喧嚣後塵埃落定,存留下來的才是永恒。
可一件接一件事壓過來,壓了太多,團成球,田騰飛已找不到頭緒。
他唯願此刻充滿負氣壓的自己,不要影響到周圍的人,更不要影響到林宇軒了。
他本不希望對方再受一丁點影響一丁點傷,現在看來卻适得其反。
讓心愛的人幫自己掐架,幫自己揮舞利刃沖在前面,而自己卻不知所措。
生來第一次,田騰飛覺得自己是個差勁的人。
田騰飛心不在焉,抱起琴胡亂掃,掃出一串刺耳的雜音。機械的鈴音好巧不巧,硬生生地給雜音加了一段淩亂的聲波。
到底誰啊,偏偏挑這破時候。
田騰飛不耐煩地翻過手機,屏幕上赫然三個大字:小軒軒。
原來真的是天意。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煩惱,給他帶來解決的良方。
他手忙腳亂地接起來,聲音竟有些沙啞:“喂?怎麽了……親、親愛的。”田騰飛一直想試試叫這三個字。
林宇軒倒是沒反駁沒吐槽,仿佛他們之間本該這般稱呼彼此。他稍停了片刻,深吸一口氣,答道:“今天晚上回來嗎……我問你不是因為我們确認關系不久我就非得見你什麽的,是大寶想你……的肉骨頭呢。”
飽滿的桃子觸到鋒利的虎牙,一瞬迸裂出誘人的香甜味。
田騰飛聽得有點醉,他不知道林宇軒的聲音可以如此好聽。
“我下次帶十斤去,讓它吃個夠。”
“那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林宇軒聲音更低,似乎怕是被誰聽到一樣。
田騰飛不願自己負面到頂的情緒影響對方,便答:“不了。這兩天忙,等我搞好了,抽空。”他答得模糊不清。
“小飛飛,你不開心。”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田騰飛懷疑,所謂真愛之人是否都靈犀相通,否則怎麽會一句話就被參透。
“別擔心我,過了這兩天我就回去。”末了他加了句,“想你。”
“田騰飛,我是幹什麽的?!”林宇軒聲音驟然升高,有點刺耳,刺破了田騰飛身邊的寂靜。
他猛地擡起頭,放下電話,全然不管聽筒裏傳來壓低的聲音,一遍遍阻止他做某個動作。
阻止他做現在正做的動作。
田騰飛緩緩地、盡量不發出腳步聲,向門口走去。
“你別開門!”
伴随着林宇軒的聲音,田騰飛果斷地拉開門。
身穿一品軒的外賣制服、手裏拎着一品軒外賣箱的林宇軒,低着頭,一張臉完全蓋在帽檐下。
田騰飛看了一眼,砰地關上了門。
“喂!你要幹什麽!讓我看看我愛人的臉!”林宇軒站在門外,終于不用壓低聲音。不順的氣一股腦噴出來,仿佛能在門上留下一道道印子似的。
“現在這幅樣子,像,怎麽說,餓了大半天的大寶。不太想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