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師姐

第86章

涯榆賭贏了。

當她再一次有睜眼的機會，她就知道自己賭贏了。

涯榆臉色蒼白的起身，她現在正在一個石洞裏，身下是冰冷入骨的石床。

涯榆胸口上的傷還在作痛，她皺着眉下床朝外面走去，而一出去，她就發現自己還在鬼域。

頭頂是鬼域的天空，陰冷昏暗，周圍也是鬼域特有的寒風，從北向南吹來，灌進涯榆的衣袍，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瘦弱。

涯榆站在那裏，也沒有駐足多久，她就看見越星澤從地平線的方向而來。

越星澤墨色的身影不斷放大，一步十寸，很快的朝着涯榆的方向而來。

他看見了涯榆，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表情，越星澤極快的就走到了涯榆的面前，他停了下來，卻沒有說一句話。

涯榆擡眼看着他，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過和絕望，越星澤沒說話，但涯榆的微弱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涯榆問他：“為什麽要救我？”

越星澤平靜的看着她，并沒有回答。

涯榆看着他這樣的眼神，心裏又是愧疚又是痛苦，這樣的情緒在她臉上帶了出來，複雜的摻揉在了她眼裏，她沒有想到她做了這麽過分的事，越星澤還會救他，涯榆心裏的愧疚又加重了許多，終于讓她忍受不住，涯榆別過頭，不想讓越星澤看見自己脆弱的表情。

但越星澤怎麽會看不見，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情緒也洶湧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救她，明明下定了決心要殺她，但是再看到涯榆倒下，氣息漸漸微弱，快要停止的時候，他沒有來的一陣心慌，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救了她了。

本來是想殺她的，結果看到她快要死了，還是心生不忍。

越星澤憎恨自己的心軟，在石洞裏，他又一次的想下手，但腦海裏又突然浮現出涯榆那一聲聲的對不起，還有那充滿愧疚的眼神，他那還沒有舉起來的劍就又松開了。

涯榆見到越星澤沒有說話，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她也沉默起來，但也是在這時，她忽然嗅到了越星澤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心裏頓時一沉。

她昏迷了這麽久，越星澤身上的血腥味沒有減輕，反而又重了幾分，越星澤定然又去殺了她魔族的人。

涯榆眼底彌漫起冷意，她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此時此刻絕對不能對越星澤露出一點殺意。

而能在昆侖巅裝了那麽久都沒有被識破的涯榆，自然能極好的收斂自己的情緒，當她再一次看向越星澤時，她臉上的表情無懈可擊。

涯榆沒有避諱越星澤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反而直接開口問道：“你剛才出去做了什麽，是又殺了魔族人嗎？”

越星澤聽到涯榆問話，看着她臉上的神情。

涯榆強行裝作平靜的樣子，但他看出來她眼裏的焦急關切，她害怕自己又殺了她的同族。

越星澤心底嗤笑一聲，而後點頭，看着涯榆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聽到了越星澤又殺了她魔族的人，涯榆臉上有了悲傷，但她眼裏卻沒有對他的恨意，涯榆知道魔族對越星澤做了什麽，越星澤恨魔族是應該的，她不能怪他。

因此涯榆臉上只有難過，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又帶着關切的問越星澤。

“那你呢？你……”

涯榆的語氣停頓了一下，接着開口。

“……你受傷了沒有？”

越星澤沉默不語。

涯榆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下意識的仔細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也是在此刻，她突然見到了越星澤手臂上的衣袖有一處是破損的。

隐隐的鮮血從裏面滲出來。

“你受傷了！”

涯榆聲音裏驟然帶上焦急，她連忙的伸手想要查看越星澤的傷勢，可越星澤卻瞬間躲了過去，臉上出現了厭惡的神情。

涯榆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她有些僵硬的收回，也看見了越星澤臉上的厭惡，涯榆心裏苦澀起來，好半天才低聲開口。

“對不起，我只想看看你傷的重不重。”

越星澤卻突然就呵了一聲，他仔細的看着她，看到了她眼裏的關切和難受，這一刻，仿佛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越星澤眼裏有了笑意，但這笑意實在太過冰冷，反而顯得他身上的寒氣又重了幾分。

越星澤終于開口說話了，他死死的盯着涯榆，道：“這點傷還比不上五年前你傷我的半分，當初的你那一劍都刺得下去，如今為什麽要關切這點小傷口？”

涯榆猛然僵住，越星澤這一句話就像一把錘子一樣敲在她心口，一瞬間，一直壓抑着的痛苦鋪天蓋地朝她而來，涯榆難以承受，眼裏迅速凝聚起了淚光，她再一次別過頭，不想讓越星澤看見自己的眼淚。

越星澤卻猛然伸出手扣住涯榆的肩膀，強迫她看着他，他也看見了她眼裏的淚，這一刻，越星澤一直壓抑着的情緒，瞬間就失控起來。

越星澤捏着涯榆肩膀的手驟然收緊，他低下頭，縮短了他和涯榆之間的距離，涯榆泛着淚的眼也在他視野中放大，但他沒有絲毫心軟，反而突然憤怒了起來，與此同時，越星澤帶着怒氣的聲音在涯榆耳畔響起。

“你當初可有半分心軟，涯榆，你陷害我的時候，騙我的時候可有半分心軟，我根本就分不清你此刻的愧疚，到底是真的，還是又一次的欺騙。”

越星澤壓抑了這麽久的情感，終于在此刻爆發，他緊緊的看着涯榆，眼裏有恨，但也有放不下的愛，此時此刻，連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他滾燙的氣息掃在了涯榆的臉上，越星澤眼裏有了痛苦，他質問她：“你現在的愧疚是真的還是假的？在昆侖颠上，你說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在騙我？”

越星澤還在逼問，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他想要知道涯榆是不是從頭到尾至始至終都在騙他利用他，他更想知道，她說過要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話，有沒有一句是真的。

涯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她眼裏含着痛苦，她望着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沉默無言。

越星澤感受到了他手下涯榆顫抖的身軀，他望着她臉上痛苦的神情，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但突然想到了什麽，越星澤仿若一瞬間失去了力氣，松開了放在涯榆肩膀上的手，同時也後退了好幾步。

其實是真是假，已經沒有意義。

涯榆是魔族人。

她是不是在騙他沒有意義，愛沒愛過他也沒有意義，他追究這些更加沒有意義。

她是魔族人

這五個字橫亘在他們之間，已經注定了結局。

涯榆看見越星澤猛然後退了幾步，臉上剛才肆無忌憚宣洩的情緒又重新收斂回來，就知道要卸除他的心防并不容易。

但涯榆心裏也沒有失落，至少越星澤此刻已經下不了手殺她，這已經成功了一半。

越星澤只要對她還存有一絲愛戀，那這個人就不足為懼。

這一瞬間，涯榆心裏閃過了許多念頭。

越星澤還有什麽利用價值？他能幫自己做什麽？

涯榆迅速思考了起來。

因為父親的關愛，她被困守在鬼域裏寸步不行，而越星澤的到來也給了涯榆一個機會，給了她一個重回昆侖巅的機會。

涯榆明白自己是叛徒這件事只有蜀玠越星澤等人知道，昆侖巅定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而自己莫名失蹤後，大長老在沒有辦法重新出來掌握局面的情況下，肯定會讓秦袁和其他幾位峰主共同料理昆侖颠的事宜。

只要自己能重新回到昆侖颠，那怕沒有修為，控制秦袁這個人也是易如反掌，而在秦袁的幫助下，昆侖颠還是會在自己的手心。

涯榆的眼神緩緩亮了起來，她看着越星澤，現在，只要想辦法讓越星澤帶自己去昆侖颠就行，只要去了，就一定能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