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師兄畫風不對 師兄你別吓我啊!……
和容鶴洲這樣的人相處,即便是鳳珩,也不再一味地退縮,他感受到身後攬着他的溫熱,目光最終落到容鶴洲的手上,雙手接過了法衣和法器:“謝謝師伯。”
“不用謝師伯,阿珩對師伯可以就像對師父那樣,不要拘禮。”容鶴洲微微一笑,“師伯的寝殿就是你師父左側的居寒殿,阿珩若是得閑,可以來尋師伯,師伯也可以陪你一起玩。”
無論他對秦珺璟這個人看法如何,只要鳳珩不是秦家人,不會危及阿鳶,他也不至于卑劣到對一個和秦珺璟相似的孩子如何。
更何況秦珺璟和秦氏一族本無錯,說到底,如今甚至是他虧欠秦氏一族良多,這種虧欠甚至因為秦氏一族的覆滅而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次聽了容鶴洲的話,小白團子卻沒有如方才一般接受他的示好,而是握緊了手裏的法衣法器,略帶詢問眼神地看向鳳鳶。
鳳鳶知曉鳳珩雖是開朗了些,但也不過才治好臉一日,應當還是有些怕生,便不再強迫他這般繼續和大師兄相處。來日方長,今日阿珩願意和大師兄說話了,總有一日阿珩會願意踏出更遠的一步。
她取出一個封靈袋交給鳳珩,告訴了他封靈袋如何使用,讓他把法衣法器放入封靈袋,設下禁制後,又對他道:“師父和師伯有話要說,阿珩先自己玩吧,或者回寝殿休息都可以。”
寝殿裏的冰淩柱昨日裏已經被她全部連根拔了,應當是沒有什麽可以傷到小孩子的了,“午膳就在師父告訴你的膳房裏,師父晚些時辰回來陪你,等過了這一兩日,師父得閑了,帶你去尋重塑靈根的靈植,然後去師伯的居寒殿玩,好嗎?”
鳳珩對上鳳鳶溫柔詢問的目光,眼睫微顫着點了點頭:“嗯。”
“真乖,去玩吧。”鳳鳶笑得更開心,看着鳳珩握着封靈袋轉身離開才收回目光。
容鶴洲站起身,見鳳珩分明已經轉身走到寝殿門前,卻還在踏進殿前執拗地轉頭看了阿鳶許久,只是阿鳶卻沒有察覺到,良久之後那孩子才微微失落地再次轉身,進了寝殿。
晃然間,鳳珩的身影和秦珺璟重疊:“這個孩子,很像秦公子。”
“師兄也覺得很像吧?我第一面見阿珩的時候是在梵城,那時便覺得像極了,所以收了無父無母的他為徒,若非秦氏一族無一活口,我都要以為阿珩是秦家人了。”鳳鳶睜着眼睛說瞎話。
容鶴洲看向那一樹看得正盛的鳳凰木,梵城?
須臾之後,他只是問,“珩?你為他取的名?”
“對啊。”鳳鳶頗為高興地點點頭,終于有人欣賞到她為小徒弟取的優美又有深意的大名了,想當初,她這個取名廢可是想了好久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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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着眼睛,征求容鶴洲的點評,“師兄覺着如何?”
她想了這麽久的名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敢說不好聽!誰敢!!!
“珩,玉也。珺璟,潤玉浮光。”容鶴洲卻只是淡聲道,“阿鳶,你還是放不下。”
等着被誇獎的鳳鳶:“???”
大師兄,你今日很不對勁,畫風過于詭異,和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為了不讓兩人錯頻,她決定壯士割腕,切換到深沉頻道,“師兄,我沒有放不下,我承認為阿珩取名‘珩’,的确是因為取名的時候想起了珺璟,可我也是想要阿珩将來做個像美玉、如君子般的人,所以才在反複思量後給阿珩取了這個名。”
您怎麽就因為這個名多想了呢?您看看我像是放不下的人嗎?!
所以,不要想多了好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是經受了死了道侶的深情虐戀!
她再次試圖生硬地扭轉話題,“對了,師兄,師尊方才喚你和師姐去是做什麽?師姐呢?怎麽沒見着他?”
好在容鶴洲似乎并沒有在秦珺璟的問題上糾纏,就連她如此生硬的轉折都沒計較:“師尊是因着南枝之事,喚我和阿栩聆訓。”
“聆訓後,師尊又留下了阿栩,想是要吩咐些事。”容鶴洲負手而立,既然阿鳶不想提及,他此時再多揭往事也是無益,何況秦家人都已不在了,“南枝之事,師尊心意已決,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鳳鳶本只是想轉移談話內容,沒想到容鶴洲提及了慕南枝。她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引過去了,昨日裏她和師姐想的都是讓大師兄勸勸師尊,大師兄這意思是已經勸過了,還失敗了?
雖然在師尊昨日催動回魂鏡後,她就知曉了即便是大師兄勸說,師尊也怕是不大可能容小師妹繼續留在衍蒼閣了,只是明白歸明白,真正知曉了,卻還是無法不難受。
“方才我已是試着勸過了,師尊直言不會收回責罰。”
似是明白了鳳鳶的疑惑,容鶴洲又道,“阿鳶,你應當知道師尊雖一向寬厚仁和,但也同樣說一不二,師尊從不輕易責罰我們,但若是下定了決心的事,卻也沒有過朝令夕改的先例。何況師尊早就知曉南枝欺師罔上的心思,還多次教導,南枝屢教不改,甚至為此犯下大錯,師尊當是不會收回責罰的了。”
“師尊真的直言不會收回責罰?”鳳鳶震驚了,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即便此前在藏雲閣她便知曉了師尊很是決絕,畢竟小師妹那樣的絕望,師尊都無動于衷,又怎不是決絕?那時她勸小師妹的話,連自己都知道是局外人不痛不癢的勸解,只是當時她也沒有別的法子能讓小師妹冷靜了,所以才暫且出此下策。
可她沒想到,連大師兄去勸,師尊竟然都直言不會收回責罰。
“至少暫且不會。”即便是六十載後,南枝從斷仙崖思過出來,師尊也應當不會再收南枝為徒了,與其希望師尊心意回轉,不如希望南枝放下。
但怕鳳鳶過于憂心,這話,容鶴洲到底是沒說。
岸上客終究不是水中人,水中人終究踏不上岸,便是讓阿鳶知曉了,又能如何?
無解之局,過早知曉,不過平添煩惱罷了。何況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量刑而罰,南枝屢教不改在先,洩露仙門禁|藥在後,便是他有心幫南枝,南枝也該受罰,天下之事,無規矩不成方圓。
他看了看天色,對她道,“師尊方才喚你一個時辰之後去問心殿,如今當是差不多了,也該過去了。”
鳳鳶也順着看了看天色,的确該過去了,但她還是震驚。
這種震驚維持到看見了久未歸門的二師兄竟然跪在問心殿前,就......更加震驚了。
二師兄生性不喜拘束,常年游歷在外,她也喜歡在外歷練,便常常在陰差陽錯下會和二師兄錯開了回衍蒼閣的時候,算起來,她也有好些年沒見着過二師兄了。
不過二師兄倒是沒怎麽變,一襲宗門親傳弟子的月白衣裳都能被他穿出一種獨屬于他的風流疏狂,眉如墨染,鬓似刀裁,只是以往總是含笑的俊逸眉目此刻沒有半點笑意,盡是凝重。
鳳鳶懵了:“二師兄,你這是做什麽?”
怎麽跪在師尊寝殿外?!
難不成是被師尊責罰了?可師尊從沒這樣責罰過他們啊!而且方才大師兄也沒說過二師兄跪在這裏啊,難道是大師兄離開之後,二師兄才跪着的?
雲況聽見聲音便轉了頭,見來人是鳳鳶,他極力扯出一點笑,可因着眼裏一片血色,眉目間滿是凝重之色,那些微的笑意就像是強拉硬湊般勉強:“阿鳶來了啊,師兄也許久未見阿鳶了。”
鳳鳶被吓到了:“......”
二師兄,我方才才被阿珩和大師兄吓了,你別無縫銜接地吓我啊,這麽深沉的表情不适合你。
往日裏連一串冰糖葫蘆都要跟她搶的二師兄這麽個模樣,她懵了半天才勉強找回聲音,“二師兄你這是......被師尊罰跪了嗎?”
除了被罰,她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原因了,可她還是覺着二師兄不是被罰跪,一則師尊從不罰他們跪,二則二師兄要是被罰跪,也不會這般沉重。
“是我自願跪在這裏的。”雲況的聲音很是沙啞。
自願?!
鳳鳶本來都勉強做了被雲況嘲笑的準備,畢竟以前二師兄也裝可憐騙過她,等她一同情,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可沒想到這次他還是沒什麽反應。
難道真的不是裝的?畢竟裝也裝不了這麽逼真吧?何況為何一定要在師尊的問心殿前來逗她呢?她試探着問:“師兄為何自願跪在此處啊?”
可這次雲況卻沒立即回答,而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殿門大開,雲霧缭繞,卻唯獨看不見師尊身影的問心殿,又似乎平了平心緒,才道:“為小師妹求情。”
“???”鳳鳶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可一看還端正跪着的雲況,她又明白了,那不是幻聽。
于是,她悟了。
這真是一個“他愛她,她愛他,他不愛她”的深情虐戀故事。
鳳鳶無比深沉地想。
之前她怎麽就沒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有這麽多愛情故事?!
她果真眼瞎啊!
鳳鳶處于極度震驚裏,講話都磕磕絆絆:“師兄你......你這是......”
雖然有猜測,但還是不敢相信,繼小師妹暗戀師尊之後,竟然又有二師兄暗戀小師妹?到底是她落後了,還是這個世界太先進了?
可雲況沒來得及回答鳳鳶的震驚,他低啞着嗓音地喚,“師尊。”
師尊?
鳳鳶下意識地轉頭,才發現師尊不知何時已是站在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問心殿前,平靜如水的目光就落在她和二師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