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慈悲之下 衆生平等
她想要守住的最大秘密已經被當衆剖開,連偷用煉魂丹試魔修之事也已被知曉,她已再無任何秘密。
掌門師伯不過是想攝魂,想知道真相而已。
她因心魔犯下大錯,誤讓煉魂丹落入魔修手中,即便是她在禁謊術下親口|交代了,也有可能需要搜魂以證清白。
師尊信她,她如何能辜負師尊的信任?
朦胧的視線裏,她望見他轉過身,垂眸看向她,恍如那一年的冰天雪地裏,他着一襲比冰雪還冷的廣袖長袍,卻似烈酒落入心間,滾燙炙熱。
她聽見他的聲音,如融入混沌天地間,潤物無聲而又悠遠冷寂到不可侵犯,“搜魂之術雖是上古術法,卻于修士道心有損,今日若是在你身上施用了搜魂,會有礙你今後修行,至于旁的,你也不必擔憂,你若是清白,為師自有法子證實。”
師尊終究是護着她的。
她所求不多,只要師尊願意信她,不逐她出師門,就足夠了。
“謝謝師尊相信南枝,南枝從未做過任何背叛師尊、背棄宗門之事。”她笑着,已是足夠了。
洛迦的話只傳入了慕南枝一人耳中,慕南枝卻因為恍惚着并不知曉而開口了。
被洛迦擋了施術的曲柏舟微蹙眉,“師弟此舉何意?”
禦天閣閣主葉落白、瑤光閣閣主舒闕見狀沒什麽反應,畢竟修仙之人的情緒都甚是寡淡,鮮少能被觸動。
曲桑與玉桦見曲柏舟被擋下,卻是都松了口氣,玉桦是憐香惜玉使然,曲桑則是因為是看着慕南枝長大的,雖然因着慕南枝傾慕洛迦而氣極怒極,可到底是教養疼惜了那般多年的孩子,哪怕是她性子淡然,又怎可能沒有一點憐惜心疼,罰是該重罰的,但若是因此動搖了慕南枝的道心與損毀了靈根,她私心裏卻也是舍不得的。
可兩人方才松了一口氣,又想起洛迦是直接阻斷了曲柏舟的搜魂,那一口氣頓時就又卡住了,搜魂之術不比其他術法,反噬極強,這般阻斷,可會于師兄修為有損?
曲桑和玉桦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洛迦,見他沒有任何異樣,這才稍稍放了些心。
殿下,洛迦向曲柏舟欠身施禮,“情急之下冒犯了師兄,望師兄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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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柏舟趕緊扶起洛迦,他雖名義上是玄微的師兄,可又怎能當得起玄微一禮,何況他并未傷他,“師弟這是做什麽,我并無責怪師弟之意,只是搜魂此術極易傷人,師弟冒然出現,又将所有反噬擋到了自己身上,便是修為高深,也不該這般傷及自己才是,何況是為了護一個孽徒!”
提及慕南枝,他眉眼間又浮現強烈的不喜。
搜魂術逆天搜人之魂魄,自然是反噬性極強的,若是修為低微之人,這樣冒然打斷他的搜魂,也許已經命喪當場了,玄微便是修為高深,也不大可能完全不傷,更何況玄微竟是為了不損他和那孽徒的修為,一人承受了搜魂被阻斷的所有反噬,他如何能不氣他,不氣自己,不氣那孽徒?
孽徒大逆不道,如今還要玄微為了護她而損傷自己修為!
“我無礙,師兄不必憂心。”洛迦擡起手,掌心漸漸凝聚出一道淺金色的光芒,“方才冒然打斷師兄施術,一則是搜魂乃是上古禁|術,若是施用,會有損師兄修為,二則是此術有損南枝道心與靈根,我知師兄是為證南枝清白,又別無他法,故而才會冒着損傷自身修為與南枝道心的危險施用此術,師兄若是放心,或可用我從誨海回來時尋到的回魂鏡審問南枝。”
“回魂鏡?”曲柏舟一愣,看向洛迦手中那一方逐漸顯形的古鏡。
回魂鏡是數十萬年前一位大能修士飛升前所煉制的靈器,有令記憶回溯之能,回魂鏡之下,記憶複原,謊言無形,不可謂不是有利于宗門審訊的一大靈器,只可惜回魂器在十萬年前落入了魔修手中,此後便再無消息,沒想到時隔十萬載,回魂鏡竟然被玄微尋到了?
“師弟竟然尋到了回魂鏡,這可真是大喜之事。”曲柏舟大喜,“用回魂鏡審問慕南枝正好。”
玄微從誨海回來之時竟尋得了回魂鏡?!
本是高坐殿上的數位閣主無一不驚,倒并非是因這回魂鏡是人人觊觎的法器而引起了他們的觊觎,相反,因回魂鏡僅有令記憶回溯之效,修真界以實力為尊,人人都是想提升修為,回魂鏡于修為無用,故而十萬年前落入魔修手中後,除卻各大宗門,卻也并無多少修士想過去奪回回魂鏡。
但無論如何,回魂鏡再次回到正道修士手中,甚至是他們玄天宗手裏,他們如何能不驚訝?不過也僅是驚訝罷了。
不過有了回魂鏡,接下來的審問也就輕松多了。
鳳鳶提起的心又稍稍安了些,她總歸是相信小師妹不會背棄師尊與宗門的。
事實也的确如此。
回魂鏡上明明确确地昭示着,慕南枝并非是勾結魔修。
七日前,慕南枝的确是帶了一粒煉魂丹下山,但卻不是為了将丹藥交給魔修,而是怕煉魂丹無效,有意在自己服用之前取用一粒在魔修身上試探效果。
從慕南枝的記憶裏,那魔修本該是服用了煉魂丹,可按照目前所有煉魂丹失效來看,那魔修該是騙過了慕南枝,裝瘋賣傻着藏下了煉魂丹。
記憶追溯到這裏,慕南枝所犯的錯是清楚了,可更大的疑惑随之而來,那魔修是如何得知慕南枝用在他身上的就是煉魂丹的?畢竟若是不知是煉魂丹,應當是裝不出慕南枝所要的效果的。
數位閣主相互看看,都不得而知,又不由将目光轉向了殿下的洛迦和曲柏舟。
洛迦目光平靜地看着回魂鏡。
曲柏舟卻蹙眉,此事恐怕還要再查,但慕南枝之事,卻已不必再多審問了。
他一拂袖,厭惡至極地道:“慕南枝,你凡心不淨、膽大妄為地傾慕養育自己的尊長,欺師罔上,此乃一罪;明知心思不淨,卻妄想偷服禁|藥瞞混過關,贏得宗門嘉譽,修仙之人竟如此急功近利,利欲熏心,此又一罪;你雖非主動勾結魔修,但因心術不正而使煉魂丹落入魔修手中是不争的事實,致使教養你的宗門愧對仙門衆派,毀宗門聲譽,此乃罪三。以上數罪,無一不是宗門大忌,但念你尚且年幼,有悔改之心,又是初犯,且并非主動勾結魔修,數罪并罰,判你入斷仙崖思過五十載,五十載後自廢修為,重過問心石,從頭修煉,你可服?”
鳳鳶徹底舒了口氣,雖則這還只是掌門師伯對小師妹的責罰,但若無意外,師尊應當不會加罰了,畢竟小師妹除了此三罪,也沒有犯過什麽錯了。她還是不怎麽信師尊此前看出了小師妹傾慕于他。
只是斷仙崖五十年、只是自廢修為,沒有逐出師門、沒有折損靈根、沒有傷及性命與道心,還不算是太糟。
這樣的懲罰雖是輕了些,卻也不算是特別過分的縱容,曲桑亦覺松了口氣,可心底卻似乎未能随之輕松,反而越發紛亂起來。
她微阖目,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師兄在兄長要對慕南枝施搜魂術那瞬間竟是直接閃身而出,不顧自己一直未愈的傷勢,為慕南枝擋下了搜魂。
說到底,師兄雖一直未曾有任何表示,卻也對自己教養了那般多年的弟子是特殊的吧?
又或者......
她顫抖着眼睫睜開眼,凝視向伏倒在地,被罰卻又在哭,卻還滿臉欣喜的慕南枝。
她知道慕南枝生得極好,靈動明媚,說是絕色傾城也不為過,入了仙門後,更是養出了不谙世事的顧盼生姿,便是此刻她哭着,也是梨花帶雨般的嬌美,連她見了都無法不憐惜。
何況慕南枝又生性活潑,傾慕師兄。
這樣一個少女日日伴在師兄身側,願為師兄獻上自己所有的一切。
師兄真的一刻也未動過心嗎?
若是未曾動過心,方才阻攔兄長真的只是為了未明真相前的公允嗎?可若是真為了公允,兄長不過只罰了慕南枝斷仙崖思過五十年,明顯的偏頗了,師兄就不反駁嗎?
兄長的縱容她能明白,兄長畢竟也是看着慕南枝長大的,雖是沒放多少心思在慕南枝身上,但素日裏多多少少有聽她誇贊慕南枝,對慕南枝也是有長輩對晚輩的慈愛之心的,但又因為這份慈愛并不算深,所以他才那樣生氣、那樣厭惡,是氣自己看走了眼,也是氣慕南枝大逆不道,但最終到底有多少的縱容。
那師兄呢?師兄的縱容是為何?
她忽然不敢再往深處想。
她此前未曾想過慕南枝和師兄會發生什麽,是因為他們之間猶如天塹的師徒身份。
可若是慕南枝身為晚輩,敢不顧及師徒身份地動心,師兄日日與對他動了心的慕南枝相處,又如何不可能呢?只是也許自己都還未曾意識到罷了。
她苦笑,師兄不在意慕南枝她覺得心涼,師兄對慕南枝特別,她又開始心生不平。
可若是師兄真的喜愛傷了慕南枝,她又能如何呢?慕南枝那樣的嬌态與嬌弱,她如何也學不來,她只能望師兄對慕南枝這份特殊是因為她是他的親傳弟子。
曲桑覺得身體有些難受,想站起身離開,可又在聽聞兄長詢問師兄身為慕南枝師尊,可有加罰時,忽然間聽見了洛迦的聲音,“師兄罰了南枝三罪,南枝最後還有一罪,也當與此三罪并罰。”
還有一罪?!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想要離開的曲桑,師兄方才不是想縱容慕南枝?可慕南枝還有何罪?
洛迦的目光自陡然愣住的慕南枝身上滑過,催動回魂鏡。
曲桑轉過目光,眼見着回魂鏡上浮現的畫面竟是衍蒼閣。
衍蒼閣裏,洛迦端然坐在菩提樹下,專注凝神地翻閱手中書。
這是洛迦的記憶。
曲桑微微愣了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洛迦是要做什麽。
師兄看書和慕南枝的罪有何幹系?
可接下來,她便明白了,畫面之中出現了慕南枝的身影。
在洛迦閱書時,慕南枝想陪在他身側,被洛迦喝止了。畫面一幕幕浮過,慕南枝越做越明顯,洛迦言語間的教導也越發明顯,可偏偏慕南枝不知是知而故作不明,還是真的不理解,竟是膽大妄為地越發想靠近洛迦。
最後畫面在十餘日前洛迦離開後戛然而止。
曲桑錯愕,師兄竟是一直都知曉慕南枝傾慕于他,還一次次給慕南枝改過的機會,可每次都被慕南枝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有意地浪費了。
鳳鳶更是直接震驚了,畫面裏,小師妹雖是言行過于親密了些,可若是在她看來,卻也不會多想到以為小師妹是傾慕師尊,畢竟師徒的身份擺在那裏,她最多只會以為是更加親密一些的師徒而已。可師尊不止看出來了,還一次次地告誡小師妹。
她都沒看出來,她以為不通情愛的師尊是如何看出來的?!
她突然想起了昨日裏大師兄說的話。
她問大師兄,師尊會逐小師妹出師門嗎?
大師兄的回答是,不确定。
——因為要看師尊此前是否已經察覺小師妹的心思。
她已經記不清原著裏有沒有師尊發現小師妹心思這一出了,畢竟小師妹只是一個女配,她一向不怎麽喜歡女配這種生物。
但她記得清的是,原著裏,師尊一直沒有發現過師姐的心思,她本以為,師尊既然不通情愛,也沒發現過師姐的心思,原著裏似乎也似乎沒有這一出,師尊也應當沒有發現小師妹的心思才是。
她過分相信原著劇情,以致完全被蒙蔽。
那一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氣又提了起來,可旋即她又想起大師兄說的,師尊不會傷及小師妹的靈根與性命,又稍稍平了平氣息。
她把目光落在小師妹身上,只能再看看了。
本是大喜大悲後,到底喜壓過悲,欣喜于今後還能陪在師尊身邊的慕南枝,在回魂鏡上的畫面開始浮動時便再次僵硬了身體,到最後更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眼裏的光開始寸寸碎裂:“師尊,南枝......”
她頓了良久,而後深深叩首在洛迦身前,卻還是止不住渾身的顫抖,眼裏的光早已沉寂,“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教師尊屢屢失望,南枝不敢求師尊原諒,師尊要如何罰弟子,弟子都甘願承受。”
她也許當時是明白師尊的教誨的,可卻因着心裏的執念,不舍遠離師尊而自欺欺人,以為師尊會因着她是他的弟子而一再縱容,更以為師尊已經對她有些微的偏愛,所以才只是口頭教導她。
可她卻忘了師尊再是寬和仁慈不過,對每個弟子所犯的錯都會給予改錯的機會,只有當他們聞而不改多次,他才會罰他們,這一次,她犯了最大的錯,所以他不再口頭教導,而是要罰她了。
是她掩耳盜鈴地誤解了師尊的教導,誤以為師尊對她是偏愛!她怎麽敢,竟然會愚鈍自大到以為師尊對她的教導是偏愛!
可又怎會不敢?
師尊從來那樣溫和仁慈,她在那樣的溫和裏迷失了自我,放任了自我。師尊如何罰她都是她應得的。
曲柏舟和各位閣主,包括殿中其餘所有弟子,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出,殿中弟子頓時面面相觑。
曲柏舟本是稍稍平息了的怒氣頓時一冒三丈,“你......你......簡直是不知所謂!”
他被氣得竟是不知如何罵慕南枝,他沒想到此前玄微竟是已經發現了慕南枝的心思,還屢次教導過,可慕南枝卻不知悔改!
“慕南枝,你入我門下七十三載,卻不重修煉,任由妄念滋長為執念,為着這不該有的執念,你罔顧倫|常,甚至屢教不改,最後因執念而犯下洩露煉魂丹的大錯,你師伯因你三錯而罰你入斷仙崖思過五十載,為師因你屢教不改,罰你斷仙崖思過十載,今日,本尊收回我衍蒼閣弟子信物,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衍蒼閣弟子,六十載後,你可自行拜入其他閣主門下。”
洛迦一拂袖,慕南枝腰際佩戴的衍蒼閣親傳弟子玉佩便消失了,“本尊身為你的師尊,有教導不嚴之過,今日之後,本尊也會自去清規殿請罰。”
洛迦的聲音很輕,甚至是一貫的溫和,卻字字句句砸在慕南枝心間。
她知曉師尊若是懲戒弟子,定不會輕饒,可她卻沒想到師尊竟然要逐她出師門。
有很長一段時間,慕南枝腦海裏都是一片空白的,只是一動不動地跪着,甚至連哭都沒有。
人在極端絕望的時候是完全茫然且無意識的,慕南枝完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想了什麽,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身體快過她的思緒。
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抓住那一抹勝雪的白,“師尊,不要!”
“師尊,您怎麽罰南枝都可以,但不要逐南枝出師門,不要不要南枝,求求您......”她幾乎是完全憑着本能地要去抓住洛迦的寬大的衣擺,卻全然忘記了以洛迦的修為,若是他不想讓她碰,她便是抓到了又能如何?
就在她要觸到那抹與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衣擺時,他一瞬之間便消失在了她眼前,好似黑暗裏唯一的光芒在剎那間消散無蹤,她置身雪地裏,肆掠的風雪似要将她吞噬。
師尊是她此生唯一貪戀的光,一個人若是失去了光,又怎麽還可能活下去?
慕南枝就要去追,腦海裏卻忽然想起輕柔的女聲,“吱吱,你冷靜點,師尊現在說不定正在氣頭上,所以才會逐你出師門,你忘記大師兄的囑咐了嗎?只要靈根和性命還在,別的,都有希望,等六十年後師尊的氣消了,我們再一起求師尊,師尊一定會原諒你的!”
慕南枝的步伐因着鳳鳶的安慰而有一瞬間的停頓,可一想到洛迦方才那樣冷靜平和的語氣,她又止不住地害怕,萬一師尊是真的不打算再原諒她了呢?那她該怎麽辦?
道理她都能明白,她也感激師姐的勸說,可她真的無法冷靜,她害怕、恐懼,害怕師尊不要她,恐懼師尊會抛棄她......
她尋找着洛迦的身影,便見他已是重新坐回了高位之上,她下意識就要哀求,可卻忽然又一次對上了洛迦的目光。
那樣的目光,是與方才擋在她身前一般無二的目光,是與當年救她時別無二致的目光。
慕南枝陡然間渾身生寒,是連聽聞洛迦要逐她出師門時都沒有的徹骨冰寒。
那樣悲憫仁慈的目光,就仿佛無論她如何,他永遠都會那樣看着她,看着這芸芸衆生,卻又無一人能有所不同。
當初他救她,是仁慈悲憫。
如今他棄她,依然是從未變過的仁慈悲憫。
再沒有其他。
曲桑感受到左側陡然多出來的熟悉氣息,她本能地轉頭,便看見了端然坐下的洛迦。
想起洛迦方才的話,她又轉了視線去看慕南枝,卻發現慕南枝沒有再動一步,也沒有再進一步,就那樣站在那裏,眼神茫然絕望,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連她自己也已經不複存在。
大悲無淚,大痛無我。
她想起師兄方才逐慕南枝出師門的話,遲鈍地回轉視線去看師兄,慕南枝絕望成那樣,她以為師兄多多少少會有一絲不忍或憐惜。
可是沒有。
沒有憐惜,沒有不忍,連一聲嘆息都沒有,從始至終都只是沒有變過的悲憫與慈悲。
不知何時,她竟是突覺最初在背脊生起的涼意已是浸透滿身,不只是為慕南枝,也是為她自己。
她方才怎麽會覺得師兄可能會愛上慕南枝?怎麽會覺得師兄會因為南枝的傾國傾城與嬌俏貼心而動心。
她忘了,師兄他,分明該是無心的啊。
為慕南枝擋下攝魂術是為了未查明真相之前的公允,逐慕南枝出師門同樣是為了給仙門衆人一個交代的公允。
分明,後者的公允,但凡他有一絲一毫的偏愛與私心,都不會存在。
但他心存慈悲。
大愛為慈悲。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慈悲之下,衆生平等。
她是衆生,慕南枝也是,這天下蒼生無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