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以為我以為就是你以為(2)
傑克警長沒有給艾德裏安的腦袋開上一窟窿,也沒有告訴愛諾森神父艾德裏安的“精神病”——即使這樣做一了百了:艾德裏安會遭受全鎮人的鄙視和白眼,直至他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這裏并不受歡迎,自行離開。或者……被擲石而死。
傑克想到這件事便感到惡心,并且之後不止一次地被夢中艾德裏安剔透的藍眼睛所驚醒。
他從床鋪上翻身而起,右手握着枕頭下的左輪。反應了一會兒,傑克用手抹了一把臉,維持着低頭坐在床沿的姿勢良久。
窗簾縫隙有零星的星,寂靜盤亘在荒原的夜,萬物沉睡,除風與雲。
傑克警長赤腳走到窗前,從縫隙中往外望:月光投下一片遠丘的陰影,他不确定在屋前棚下的陰影中藏匿着什麽。
野狼?傑克警長瞥了眼槍上挂着雙管□□——它被冷淡了有一段時間了,自從狼群被驅趕出森德爾鎮範圍後。
小偷?劫匪?傑克警長坐在桌旁,用劃開的火柴點燃了嘴裏叼的煙和桌上的煤油燈。依舊無聲無息。
他瞥了眼扔在椅背上的衣服,和挂着的帽子,他伸手摸了摸帽上的标識,冷冷地嗤笑一聲。
“你心情不好?”奈莉薩坐在破了一角的梳妝鏡前補妝,傑克警長坐在她身後的床上擡眼瞥了她一眼,說:“你看得出來?”
奈莉薩高挑起細長的眉毛,高聳的顴骨牽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霍茲警長也有煩惱的時候?”
傑克說:“那你來猜猜我在煩惱什麽?”他套上襯衫,走到她的身後。
奈莉薩注視着鏡中的傑克·霍茲,掩下一瞬間的不耐和不悅,挑逗地輕笑:“那想必,一定是——一樁大買賣。”她眼波微動——一副楚楚可憐的純潔處女模樣——緩緩轉過身。
傑克撫摸着手下女人的肌膚,柔軟卻不再緊致,如同撫摸獵物的皮毛。
奈莉薩垂下眼簾,遮去嘴角轉瞬即逝的鄙夷的弧度。
她的臉上挂着微笑,指尖點在傑克的嘴角,雙手滑到他頸後,将自己拉向他,貼向他,與他的嘴唇錯開,吻他的臉頰。
奈莉薩對這一套流程駕輕就熟:男人就好這口。不幸的是,傑克·霍茲也是個男人。
傑克将她按倒在床上,奈莉薩食指按在傑克的唇上,仿佛是媽媽在安慰急于吃餡餅的男孩:“噓噓,小心我的妝——”說着她的食指從傑克的唇上移開,擡起他的下巴,她的一條腿勾上傑克的腰。
“Again?”傑克警長笑問,他的目光牢牢盯着身下的獵物。
奈莉薩眯起眼,猶如狡猾的黑貓。
女人說:“不,我們還是迅速解決這件事……”
……
奈莉薩開玩笑似的拍了拍傑克的臀部,說:“手感真不錯。”
傑克趴在床上,敷衍地用鼻音應和她。
奈莉薩套上灰撲撲的長裙,紮起黑發,突然問:“你保證會帶我離開這?”
傑克倚着床頭,一邊點煙一邊回答:“方法已經自動到我手裏了。”
奈莉薩眯起眼仔細地打量他,下一秒她彎起眉眼,跑過來在傑克的額頭親了一口:“噢,傑克,祝你好運。”說完,她走出了房間,阖上房門。
“我不需要上帝。”傑克警長喃喃道,他叼着煙慢吞吞地拉上褲子、戴上帽子,“我不信任他。”
跨出房門,傑克警長一眼看見那個皮膚黝黑的男孩:他坐在推車上,一雙眼死死地瞪着從房門走出來的傑克。
傑克毫不在意地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男孩像是受到了冒犯,如同一只被侵犯了地盤的小獸,自始至終瞪着他,卻抿着嘴一言不發。傑克喜歡男孩倔強卻反抗不能的眼神,因為他是那麽的弱小、無力、可憎。
“嘿,傑克。”奈莉薩一手拎着水桶一手叉腰美目瞪他,傑克放開了男孩,男孩跑向奈莉薩躲在她身後。
傑克警長打趣道:“他就像只狗崽。”
奈莉薩強調:“我只是幫忙照看他。”
傑克聳肩:“即使他少了條腿老太太也不會介意的,你看她甚至分不清黑白。”
奈莉薩神情僵硬了一瞬,繼而挂上微笑:“警長,你是不是要去工作了?”
傑克警長大笑着轉身離去,他身後奈莉薩摸了摸男孩的頭,輕聲細語地安慰他。
晚間傑克警長踏入瑪麗亞酒館的大門,向吧臺邊的蝴蝶夫人和調酒師波普打招呼,他照例點了一杯黑麥威士忌,與蝴蝶夫人的雪莉酒碰杯,慶祝這普通的一天。
蝴蝶夫人忽然問他關于艾德裏安的事情,說是艾德裏埃漸漸記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她探究的眼神讓傑克的胃裏升起一股飽滿的感覺,但他沒有表現出他的自信。
“上次我和他聊天,他說他想要留在森德爾鎮——你覺得他可以相信嗎?”傑克警長只是問問她的态度,盡管內心十分想要将艾德裏安扔到印第安人的地盤。
蝴蝶夫人呷了口酒,神秘地一笑:“那全看警長怎麽想了。”她将耳邊一縷頭發繞到耳後,“你認為呢,傑克?”
“我也許該和他談談——”傑克警長說,“那些‘不好的記憶’。”
蝴蝶夫人将笑容融入她嘴唇邊的酒,而傑克已沉入酒精輕微的麻痹作用,美人的眼眸和昏黃的燈光,然而傑克知道,這還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內有BG性描寫,雷請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