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請入甕

第30章 逝者入土

窗外，那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豔女子利落地收拾着殘局，将那些“恩客”拖走。

許是忙過了頭，有一人入了蘇卿九屋內，看見活人當即怪叫一聲扭頭就跑。

蘇卿九垂眸低笑，司玄機則冷了臉色。

不知過了多久，柳煙閣內安靜了下來。

蘇卿九探出身查看，卻發現那些女子圍在李嫣兒身邊不知該如何處理，而陸穗也無力分神，這才又起了身，從司玄機處取得古琴，無聲下了樓。

“我來處理吧。你們都退開。”蘇卿九示意衆人退開，有眼尖的認出是與陸穗一同前來之人，拉着相熟的幾人退後，其餘人紛紛效仿。

李嫣兒雖然身死，但她身上勢必還會藏有劇毒蠱蟲，也是她留有的後招。

只可惜餘無生現在還不能死。

古琴聲響，柳煙閣內久久不散。

眼看并無任何動靜，蘇卿九便打算收手，但衣服細微地抖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加快彈奏。

一條自沉睡中醒來的毒蛇吐着蛇信子，幽幽地探出頭打量蘇卿九，一道劍芒一閃而過，四個蒙面人同時出現在了蘇卿九身後。

蘇卿九收好古琴，繞過他們走上了樓，前往餘無生所在的房間。

“小言，你快來幫個忙。”陸穗瞥見蘇卿九的衣擺，頭也不回地将手中布條遞了過去。

蘇卿九無聲接過，但餘無生顯然不信她。

“她真的死了？”餘無生伸手奪過她手中布條，冷眼看着蘇卿九。

蘇卿九站在原地與他對視，忽的掩嘴淺笑。

“笑什麽！”餘無生皺起了眉頭，怒意驟生。

“你放心，她已經死透了，連她身上的蠱蟲也都死透了。”蘇卿九斂了笑意，咻地冷了臉：“敵友不分，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是你自找。如今莫不是還要将這怒火遷到我頭上？”

說完，蘇卿九拂袖離開，不給餘無生任何開口的機會。

餘無生乃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徒弟，什麽脾氣她還是心中有數。

生性多疑，又藏不住多少事情。

當前自是攻心為上，這筆賬還得慢慢地算。

蘇卿九折回司玄機身邊，斟茶自飲。

及至第三杯，餘無生出現在了屋外。

“方才是我一時氣急，還望見諒。”餘無生對着蘇卿九略微拱手算是表達歉意。

蘇卿九将杯中茶水飲盡，這才走到他面前：“餘公子言重。今日好戲看夠，我先回去歇着了。”

蘇卿九清楚，以目前的局面來看，餘無生剛剛邀過功，而李嫣兒已逝，養蠱一事目前只能靠她，他不敢得罪自己。

“請。”餘無生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讓開了路，目送蘇卿九離開。

沒有蒙面人跟随，陸穗又不在周圍打轉兒，蘇卿九也總算能夠喘口氣。

“不回去？”司玄機見蘇卿九不似要回酒樓，不由出聲詢問。

“你先回去吧。我想到處走走。”蘇卿九擺了擺手，竟是越走越偏。

司玄機卻是寸步不離，引得蘇卿九側目：“我與你們綁在一根繩上，你大可不必盯得如此之緊。”

“我擔心你安危。”司玄機低低地說了一句，依舊不憂不急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一處溪水邊，蘇卿九才減緩了腳步，幽幽打量四周，伸手輕捶了一下岸邊那棵歪脖子柳樹，出聲詢問司玄機：“這兒的風水，可好？”

司玄機點了點頭，看着蘇卿九坐下撫琴。

不多時，一具無頭屍首被蠱蟲簇擁着過來，相隔不久，李嫣兒的屍首也出現在了此地。

“夏大爺？”司玄機打量了一眼無頭男屍，便隐約猜出了何人。

蘇卿九點了下頭，找了根結實的樹棍兒就開始刨土。

司玄機嘆了口氣，光芒一閃，頓時出現了一處整整齊齊的凹坑。

“你不打算問問我為什麽多此一舉？”蘇卿九撥動着琴弦，輕聲詢問。

司玄機看着屍體入殓，出手覆上黃土，見蘇卿九并不打算起身，便負手立于她身側。

蘇卿九等不到答複，也不再追問，無聲拭去身上灰塵，緩步折回酒樓。

晚風漸大，随風而來的一句不打算在心頭打了個轉兒，便消失不見。

餘光看見司玄機的衣擺就在身側，蘇卿九抿了一下嘴唇，憋回突然湧上的淚意。

兩人回到酒樓，餘無生和陸穗依舊未歸。

已經眼熟蘇卿九的店小二也不敢怠慢，急忙備好熱水供蘇卿九使用。

“我盯着外面。”蘇卿九望了司玄機一眼，拽着屏風走到了窗邊。

今日往柳煙閣走了一遭，身上沾滿了各色香氣，蘇卿九尚且能忍，但是對于司玄機而言這可不行。

司玄機一怔，回過味來頓時抑制不住揚起的嘴角。

“愣着做什麽？”蘇卿九略微催促了一句，專心地打量着外面，但還未等到餘無生和陸穗，一張臉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驚得她連退幾步，随着屏風一起仰倒在地。

妙音自窗縫間溜了進來，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身後，對着蘇卿九做了噤聲的手勢。

蘇卿九快速起身，不着痕跡地扶起屏風，皺眉打量妙音。

妙音從須彌袋中取出各種小藥瓶，一股腦往蘇卿九手裏面塞：“那蛾子身上混合了幾種蠱毒。很是難纏。這些都是解藥，以防不備。還有，你上次帶來的蟬蛹，乃是藥引之一。還有嗎？”

蘇卿九搖了搖頭。

“也罷，此物可遇而不可求。”妙音嘆了口氣，借着夜色轉身離開。

蘇卿九嘆了口氣，捧着瓶瓶罐罐來到窗邊查看，一頂轎辇自遠處而來，出聲提醒。

“嗯。”司玄機應了一聲。

随着輕微的水聲，幾息之後司玄機已換妥衣物。

“這些給我吧。”司玄機見到蘇卿九懷裏的藥瓶，伸手接過，将它們理好放入須彌袋，正整理間，聽聞水聲，手上一抖，險些将藥瓶擲了出去，顫聲詢問：“你……”

“放心，我會讓他再打一些熱水。”蘇卿九出聲寬慰，快速自水中起身打開了房門，一聲店小二尚未出口，餘無生的審視目光已經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