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指尖上的發梢

第21章

「琉璃，怎麽辦？我好緊張！！」

陽菜一邊看着正在臺上演奏着小提琴的參賽選手，一邊朝着手機另一端的琉璃大喊，身為下兩位的參賽者，站在後臺的她的聲音已經快超出焦慮的範疇、到了歇斯底裏的地步了。

「沒事沒事，妳只要想着沒什麽會比被老師趕出去還要更糟糕就好了。」

雖然琉璃只是像平時一樣的調笑，但是陽菜卻感到更焦慮了，「別說風涼話了，如果我真的被趕出家門的話，我絕對會去侵占妳跟幸村學長在神奈川的愛的小窩！」

「那倒是沒什麽問題，只要妳能承受哥哥和精市的報複，或者妳願意真田學長以侵占私人財産的名義逮捕妳。」

有必要連最後一條路都給我斷了嗎？！要不是顧忌着之前親自幫自己上妝的若雪的叮咛、若是自己把妝弄花的話一定要把自己給暗殺掉的話，陽菜絕對會立刻哭給琉璃聽以博取她的同情，「琉璃，妳不可以這樣……」

「想想以前吧，陽菜，」因為從手機另一頭聽到已經換了一個演奏着、下一個就輪到陽菜了，所以琉璃便收斂了語氣裏的笑意，「妳還記得吧，以前小時候我們四個可是時常請我們的指導老師當我們的裁判，比賽誰的樂器演奏的最好，明明那時候的若雪姊姊和我都已經開始參加國際的音樂比賽了，真紅小姐也至少贏了少年組全國前三名，可妳卻沒緊張過，怎麽現在反而怯場了呢？」

聽到她這麽說，陽菜突然有種被當頭棒喝的感覺。是啊，連琉璃那樣國際知名的小提琴手我都沒怕過了，現在只不過是冰帝的校內比賽而已，我這麽緊張做什麽？！

想到這裏，原本還焦躁不已的她便寬心了許多，連聽到她前一位參賽選手演奏完最後一個音符、臺下的觀衆開始鼓掌的聲音，都無法影響到她已經平靜許多的心。

「該換我了，祝我好運喔！」

查覺到陽菜的聲音已經恢複以前的樣子，甚至還帶着點俏皮，琉璃也笑着說道：「嗯，祝妳好運。」

「結果出來我會馬上告訴妳，還有，謝謝妳，琉璃。」

雖然因為主持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一句話一說完陽菜便馬上挂掉電話，但是她還是很确信琉璃友聽到自己的道謝，所以便笑着将手機放到一旁自己的手提袋裏，然後拿着琴棒走上臺去。

由于鋼片琴這樣的樂器并不是她可以自己拿得上臺的樂器，所以在向評審、觀衆鞠完躬後，她便按照最近若雪所教的努力挺直身體站好，并且面帶微笑等着幫忙比賽的工作人員替自己将樂器搬到舞臺中央。

在鋼片琴定位後，她便微微朝工作人員點頭致謝，又再向臺下鞠了個躬，随後舉起握着琴棒的雙手，開始演奏自己所選的曲子。

《鐘》，是李斯特受到小提琴鬼才帕格尼尼的啓發所寫出的六首帕格尼尼練習曲之一，因為此曲快速的旋律像清脆的鐘聲般流暢而取了這個名字。

可是雖然《鐘》是首名曲，曲色也十分優美，但由于它所需要的演奏技巧很高、難以練習，在加上難以掌握其臨場失誤率，所以便成為大部分非職業演奏者又愛又怕的曲目。

對于陽菜第一次參加比賽的人來說，選擇這首曲子、而且還是改用鋼片琴來演奏，無疑是找死的行為，但是從她第一次看到自家母親以前比賽的影片後，她便對于這首曲子有着一種執着，而在榊将比賽申請單上丢給她時，她也毫不猶豫地填上了這首曲子，完全無視榊當時那想要把她腦袋扒開的眼神。

想要理解媽媽當初在比賽時的心情，想要跟媽媽有着更進一步的共通點，想要和媽媽一樣演奏出那麽優美的曲子，想要知道…自己跟媽媽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陽菜就抱持着這樣的心情，敲出一個接着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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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人了……」一到了高中部學生會長辦公室裏的小休息室，陽菜便毫無形象地躺到了小沙發上，讓自己的臉完全埋在柔軟的抱枕裏。

看到她完全不顧臉上的妝、就這麽把那些化妝品弄到跡部特地準備給自己用的抱枕上，即使再怎麽說服自己別跟她計較的若雪還是忍不住加重了和她說話的口氣：「淺川陽菜，既然妳敢弄髒那個抱枕，那就出十倍的錢買下來！」

若雪姊姊是小氣鬼……雖然是這樣悄聲嘟嚷的，但好不容易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再加上一個月來緊密的練習與剛剛那場演奏，現在已經完全脫力的陽菜只能胡亂地點頭，然後又繼續抱着抱枕準備做夢去了。

從她的呼吸聲發現她真的睡着了，若雪只能一邊無奈搖頭，一邊将她随手丢在一旁的優選獎牌放到桌上，然後便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單手撐着頭看着睡得很熟的她的臉龐，她有些無奈地喃喃自語：「真是，明明是那麽拼命想要得到優選的，怎麽看起來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高興呢……」

「因為她知道，她的演奏根本不及晴香的十分之一」

突然聽到意料外的聲音，若雪吓了一大跳，只不過因為以前的禮節訓練，所以這才沒叫出聲來，她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并且朝來人鞠躬，「榊老師。」

朝她點了點頭後，榊便走到了陽菜所躺得那張沙發旁邊，輕聲地問道：「已經睡着了嗎？」

「嗯，看起來她這陣子真的是累壞了。」看着已經睡到微微張嘴的陽菜，若雪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聽到她這麽說，榊在心裏無奈嘆息，他明明只是在賽後對着自己所指導的學生簡略交代了句、連十五分鐘都沒有用上就趕過來了，但是陽菜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睡着了，讓他這個身為舅舅的真心為她感到汗顏。

皺着眉看着陽菜好一會後，榊便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到陽菜的身上，然後微微蹲下将她打橫抱起。看見他這個樣子，若雪趕緊走到門邊幫他開門。

「藤原君，被陽菜弄髒的東西就請妳送到我的辦公室，支票明天我讓陽菜拿給妳。」

對她點了點頭後，榊便抱着陽菜走出高中部的學生會長辦公室，只不過卻在門口碰到了剛要進來的跡部和冥戶，在看到他的時候，原本不知道在談什麽的兩人連忙向他問好：「監督。」

榊并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緊緊皺着眉頭看着冥戶手中的那幾可亂真的假熏衣草花束，過沒多久，他才緩緩說道：「冥戶，跟上來。」

說完之後，他便直接抱着陽菜直接走了，完全不顧還沒反應過來的冥戶。

走了許久，并且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沒多久腳步聲漸漸慢來下來後，榊才開口說道：「那花…是給陽菜的？」

「啊？」他突然的詢問讓原本正在思索他叫自己跟上的原因的冥戶吓了一跳，然後十分尴尬地說道，「嗯，這是我哥剛才打電話訂做、讓我轉交給淺川，他說畢竟都是認識的，若不送花好像太失禮了……」

聽到這裏，大概察覺到他對陽菜心意的榊第一次對自家妹妹和外甥女以外的人無語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又皺着沒問道：「花也是你哥哥選的？」

「不是，是我選的，」這時冥戶的語氣除了尴尬以外還多了些心虛，甚至還不自覺地空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怎麽了嗎，監督？」

會在自家哥哥詢問自己該買什麽花時毫不猶豫地選擇熏衣草，是因為他記得在某次跟陽菜一起吃飯時她對桌上所擺着的熏衣草裝飾時便對自己說過熏衣草是她跟她母親最喜歡的花這句話。

而會選擇買假花而非真花，則是由于自己問她為什麽不自己種一盆熏衣草時，她卻回答說她不是那種心思細膩的人，自從小時候養死了一缸金魚、一盆琉璃送給她的聖誕紅後，她便再也沒有養過動物或種過植物了，所以他才會選擇根本不需要照顧的假花。

「只是随口問問。」

聽到榊這麽說，即使有些困惑兼滿頭黑線，但是冥戶卻不敢詢問。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沉默，一直到走到教職員專用的停車場、并且來到一輛黑色高級轎車旁邊時，榊這才再度開口說道：「我外套左邊口袋，最上面一個按鈕。」

「什麽？」

冥戶感到一頭霧水，但在看到榊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後，他便趕緊照做，随後便從榊的口袋裏找到了車子遙控器的東西，并且按下最上面的按鈕。

聽到車子開鎖的聲音後，榊又再度吩咐道：「幫我打開後座的門。」

在冥戶打開後座的門後，榊就将陽菜輕輕地放到後座的椅子上，還拿了個靠枕放在她頭的下面讓她枕着。

「好了，」在關上後座的門後，榊便對冥戶說道，「你可以回去了。」

雖然說并不期待能聽到自家以嚴肅出名的監督能夠向自己道謝，但是就這樣被趕回去還是讓冥戶的心裏感到十分不平衡。

看了一眼窗戶的玻璃，發現上面被貼上遮陽的黑色貼紙、完全看不到車子裏面後，冥戶只能暗暗在心裏嘆息，然後雙手将手上的假花束遞給榊，「這個…能夠請榊監督幫我交給淺川嗎？」

榊又再度皺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後，他才伸手拿過那束花放到副駕駛座的位子上，然後一言不發地坐進駕駛座，将車子給開走，留下冥戶一個人站在停車場那邊。

在車子駛出冰帝學園後，榊在開車時分神看了一眼放在副駕駛坐上的花束，又透過後照鏡看了一眼躺在後座地陽菜的睡顏，随後才重新看向前方，并且深深嘆了一口氣。

特意選擇這種凋不謝的花，真是居心叵測，只是…算了，至少态度比當初的淺川俊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