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指尖上的發梢

第16章

「陽菜，吃飽飯後到我書房來，我有事要跟妳談。」

看着丢下這句話就起身離去的榊，才剛坐到餐桌前、正等着傭人把早餐端上來的陽菜整個呆住了，一直到站在一旁的管家黑沼提醒她該用餐時，她才回過神來。

在吃着早餐的同時，還因為昨天的派對而疲倦着的她努力用着不怎麽清晰的大腦思索自家舅舅這次又為了什麽找她談話，是因為昨天晚上她有什麽不合禮節的行為？還是因為她期中考成績沒達到他的理想？還是神奈川那邊的淺川家出了什麽事……

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時，她的心緊了一下，本來就沒什麽在注意早餐味道的她更如同嚼蠟般将一口又一口的食物送進嘴裏。等到終于吃下最後一口食物、沒有任何借口可以繼續待在餐廳後，她才慢慢站了起來，然後往榊書房的方向走去。

「舅舅，我進來了。」

在陽菜進到書房後，榊只是叫她到一旁坐着，随後便繼續低着頭處理國外的信件，一直到她都緊張得快站不住的時候，他才放下筆擡起頭來，緩緩開口問道：「陽菜，妳在跟冥戶交往嗎？」

救命，舅舅！你問的這個到底是什麽問題啊？！從沒想到他居然用着這麽平淡的語氣問出這樣的問題，陽菜已經因為驚吓而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并且努力用着具有說服力的語氣說道：「舅舅，您真的多想了，我跟冥戶學長只能算的上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畢竟琉璃和真紅姊都就讀其他學校，而如果跟若雪姊在一起的話，跡部少爺又會找我麻煩……」

「聽跡部君和藤原君說過，在琉璃正式和幸村君交往前，她也用了類似的話語來解釋她和幸村君之間的關系。」

榊的話讓陽菜快抓狂了，她已經不知道是該糾結自家舅舅居然會這麽那麽八卦，還是該費心想出另一個能夠說服他的理由。

看見她的反應，榊皺了下眉頭，只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原本面無表情的樣子，「既然是這樣，那就跟他保持距離吧，若之後需要補習什麽的，我可以替妳請家教。」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舅舅……」沉默了好一會，陽菜才用着困惑的語氣開口問道。

從以前到現在，榊并沒有幹涉過她的交友情況，更何況現在他們所談論的對象還是他給予肯定的學生，再怎麽樣他也不該阻止他們兩個交好吧。

「妳喜歡他，這就是原因。」在她想要大聲反駁之前，榊用眼神制止了她，并且繼續說道，「不需要否認，妳看他的眼神跟當初晴香看妳父親的眼神一樣。所以，雖然妳現在年紀還小，但我希望你跟冥戶不要有太頻繁的互動，除非他明确向妳表明他的心意，畢竟在感情上陷得越深，到最後若沒有在一起受得傷也越重，而那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是啊，也是時候該考慮這個問題了，如果冥戶學長只是如同我所說的一樣、當我是談得來的朋友的話，那我……

可能是因為只是靠想象而沒有真正面臨那樣的情況，所以當下陽菜并沒有難過太久，很快便露出笑容并且大膽地從旁邊拉了張椅子到榊書桌的前方，用雙手托腮望着他，「舅舅，告訴我多一點關于媽媽的事情，戀愛方面的也好，小時候的糗事情也好！」

本來該是個很嚴肅的話題讨論，但卻被她一個舉動和一句話弄成這樣歡樂的氣氛，讓榊無奈到有種想要翻白眼的沖動，但到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并且在她的期待注視下緩緩說道：「晴香小時候所做的蠢事我大概都告訴妳了，至于她和妳父親的戀愛故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們是在一個外國音樂比賽會場的休息室認識的，那時候妳父親剛好是晴香的發型設計師、為她設計她上臺比賽時的發型，之後她便開始瞞着家人開始和他交往。」

「那麽，外公外婆還有舅舅您們不贊成媽媽和爸爸在一起，是因為爸爸只是個發型設計師嗎？」難得榊願意開口談及自己母親以前的往事，陽菜便趁機小心翼翼地問出已經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

「不是，」榊這時又再度皺起了眉頭，「妳外公外婆和我們這些兄弟姊妹只是很氣妳的父親，畢竟是因為他的關系，晴香才會選擇隐瞞我們這些家人，而之後也是因為他，晴香才會放棄我們這些家人與他私奔。」

這時陽菜忍不住趴到桌上，并且将臉埋進自己的背彎。所以，爸爸和媽媽們私奔的真相是因為誤會外公和外婆瞧不起爸爸？！這到底算什麽！！

「對了，既然提到妳的父親，」不明白她內心的吶喊，榊突然開口說道，「快放寒假了，妳找天回去神奈川看看吧。如果妳想要繼續留在我家的話，妳這次最好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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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不去，我絕對不回去！」在網球部的觀衆席上，陽菜緊緊抱着若雪得手臂，用着可憐兮兮的語氣和她求助道，「所以，如果我那個無良的舅舅要把我趕出家門的話，妳一定要收留我，若雪姊！」

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很習慣她這個樣子，所以若雪十分淡定地邊看着球場中的練習邊對她說道：「鑒于妳和我的家人不熟，我建議妳還是到神奈川去投靠琉璃好了，畢竟她在那裏有一套新公寓，而在她到奧地利留學後，說不定妳還可以一個人享用那套公寓。」

有那麽一瞬間，陽菜對于這個提議心動了，但回過神後又繼續對她哀嚎道：「不好不好，這樣不就代表我要回到神奈川嗎？再說了，在琉璃出國後，我一個人要怎麽活？！」

「既然這樣都不行，那妳只剩下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在琉璃出國以前學會各式各樣的家務。」

「若雪姊，你明明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那麽，妳就只能選擇第二個，那就是按照榊老師所說的，回神奈川一趟。」看見陽菜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若雪也有些不忍，語氣也放輕了許多，「其實榊老師應該只是希望妳和妳父親見個面而已，妳可以找家咖啡廳或是餐廳、單獨約他出來聊聊。又或者說妳擔心會在公共場合和妳父親吵起來，那妳可以請琉璃出借她的公寓，反正她和幸村君最近挺喜歡出門約會的。」

雖然知道自家舅舅絕對是說到做到，而再怎麽說自己也确實該在新年時會去見淺川俊藏一面，但陽菜的心裏還是對此産生抗拒，她用力咬着下唇。

過了好一會，她才用着快哭出來的聲音喃喃說道：「真的…一定要去見他才行嗎……」

「再怎麽說妳也該和他談談的，」若雪将自己的手從她懷中抽出，然後讓她坐到椅子上，「總不能讓他一直認為妳是因為他再婚才生他的氣的。」

她的話讓陽菜想到昨天榊告訴自己的事，所以又重新咬着下唇，不再言語。

看見她這個樣子，若雪也只能坐到她的旁邊，在靜靜地陪着她的同時，還在心裏思索是否要将琉璃叫過來東京開導她，畢竟她們四個人裏，自己和真紅的感情比較要好，而陽菜和琉璃則比較親近。

「藤原。」在這時候，本來應該在場中跟着練球的冥戶忽然到了她們所在的位子，并且在若雪擡頭時用眼神示意陽菜的方向，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若雪站起來跟他到離陽菜有點距離的地方，然後才小聲說出榊讓陽菜在新年期間回家看父親的事情。

聽完她的話，冥戶皺起眉頭，「難道不能讓她和她父親順其自然嗎？」

「相信我，讓陽菜順其自然的話，她絕對會極力避免掉所有能遇到她父親的機會。而且，」若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怎麽說這都是榊家和淺川家的家務事，不是我和真紅、琉璃這些朋友，以及冥戶君你這位學長可以幹涉的。」

在說話時她特別強調“這位學長”，讓冥戶因為尴尬而紅了耳根，「我并不是想要幹涉，我只是不希望…不希望……」

雖然他一直沒有将這句話說完，但若雪對他露出一個理解的表情，随後她便開口說道：「好了，我要去找景吾談一些事，這裏就交給你了。」

看見她離開的背影，冥戶為了到底要不要照她的話做糾結了一會，但最後還是因為看到仍低着頭的陽菜而投降，并且坐到了她旁邊的位子，「那個，淺川……」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本來還沉浸在自己情緒的陽菜吓了一大跳，她輕拍着自己的胸口，「冥戶學長，你怎麽上來了？你剛不是還在場中練習嗎？」

「有件事想要問妳，所以練習告一段落後就過來了。」冥戶忽然頓了頓，随後便換成小心翼翼的口氣，「對了，妳還好吧？我剛剛看妳……」

「雖然有點問題，不過我會想辦法解決的。」這句話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很快她便開口轉移話題，「對了，學長你是要問我什麽事？」

聽到她的問題，冥戶愣了一下，随後才幹巴巴地說道：「呃，我只想說快期末考了，想問妳需不需要補習地理和歷史？」

他的話讓陽菜想起了昨天榊的提醒，原本快要脫口而出的答應話語被她硬生生給吞了回去，她擡起手來将一縷根本沒掉的頭發撥到耳後來掩飾尴尬，「雖然說我還是需要補習，不過舅舅說要幫我請家教，所以這次應該不用麻煩學長了。」

「是嗎。」冥戶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只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情緒，用着平時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很期待妳在專家的指導下能夠得到比上學期更好的成績，要不然就遜斃了！」

「遜斃了就遜斃了，我現在只擔心若成績真的進步的話，若雪姊和琉璃可能會氣到想把我掐死！畢竟這樣的結果不是表示我之前沒盡力，就是表示她們教得很差勁！」

看見她一臉驚恐的表情，冥戶忍不住笑了，「照這樣說起來，我其實也應該被列入想掐死妳的名單才是。」

「省省吧，除非你身後有像跡部少爺或幸村學長那樣惹不起的大人物在，要不然我才不會怕你呢！」

雖然是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歡樂鬥嘴中，但陽菜還是不禁分神在心裏想着：要疏離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