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到異世的姿勢不對

第81章

時間越進行到後面，氣氛也就越趨向于凝固，就算是一向性子冷淡的斯圖瑞特，再去操作儀器的時候，手心中也難免一片潮濕，恍然間會生出手滑的錯覺，他看向項永逸的目光中，已經是完全不加掩飾的焦急了。

——這樣高強度的精神力對抗，真的不會對這個孩子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嗎？他可千萬別是為了出一口氣而在強撐才好。這樣優秀的苗子，要是就這麽浪費的折在了這裏……斯圖瑞特咬緊牙，掃了一眼那三個始作俑者……他們将來，可千萬不要想不開進入軍中！

然而，在項永逸幾乎是每隔一秒就詢問他怎樣的緊張中，心中打定主意的顧凜深給予的反應卻一律是淡定的搖頭——這種程度的精神力擠壓，是逐漸會讓他感覺到壓力和刺痛不假，但是絕不會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嚴重，他心中有數的。

儀器上的指針一直在緩緩的轉動，短短的時間卻仿佛被拉到了無限長……終于，顯示儀上的指針到了再也動不了的時候了，然而顧凜深卻還在繼續……

他竟然還不願意叫停！

看着顧凜深不動聲色比的一個繼續的手勢，斯圖瑞特本來猶豫的想要停下機器的動作突兀的頓住了，然而他一向能夠精準的駕駛機甲做出最細微動作的手，此時卻在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個不停，由此可見他心潮起伏之大。

不僅是他，與此同時，項永逸也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手中在做的這個測試有着什麽樣的意義……顧凜深的精神力等級，恐怕并不是一個超ss級就可以簡單概括的。

他們沒有嘗試再去阻止顧凜深，而是就這樣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奇跡的發生。

終于，随着一道低啞的轟隆聲，儀器的顯示儀突然徹底黑掉，再也看不清上面的數值，它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內部的結構恐怕已經直接爆掉了——然而能讓機器爆掉，這意味着顧凜深的精神力強度絕對是已經達到了3s級無疑，只有過了這個坎，機器才會徹底承受不住。

直到這時，顧凜深才從容的摘下了頭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臉色較之剛才稍微有些蒼白，額角邊也有細小的汗珠在滾落，還有些許被沾濕了的額發粘在他的頰邊，然而這本該有些疲累和憔悴的模樣此刻在衆人眼中卻簡直驚豔至極，再沒有什麽能夠比他臉上那肆意的笑容更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這是勝利者無聲的宣言。

是啊，精神力上，每差一個等級的區別都是天差地別，一個前所未有的3s級，能夠打壓三個ss級也絕對不是什麽不可理喻的事情。哈法魯斯學院的人對他的指控，這下不攻自破。

——其實又何止是不攻自破而已呢？他們的這次指控，竟反倒成為專門讓顧凜深綻放光彩而搭建的舞臺。這臉打的簡直是突破天際的響，丢人丢到了全聯邦。

被顧凜深眼神掃視到的哈法魯斯學院三兄弟，已經僵立的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們之前所有的吃驚，都已經在機器爆掉的那一剎那燃燒殆盡了，現在心頭上萦繞着的，只是無邊的驚恐和懊悔，還有徹骨的寒意。他們以為絕對沒有人可以做到的事，顧凜深做到了，得罪了這樣前途無限的一個人，他們将來……

——原本以為是最後的奮力一搏，沒想到卻變成了後悔莫及的催命符。

然而沒有人會顧忌他們的心情。随着儀器的爆掉，現場的氣氛頓時徹底燃燒起來了，之前一直屏氣凝神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觀衆們終于得到了解放，在猛松一口氣之餘，下意識的便叫喊出聲起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讓場面甚至比之前顧凜深奪冠的時候還要熱烈許多。

——這才是真正的傳奇！比起親眼見證了一個冠軍的誕生，當然還是親眼見證了一個記錄的刷新更讓人心生震撼。

這個顧凜深，他的身上究竟還能挖掘出多少讓人驚奇的東西？

有不少觀衆完全沉浸在震驚中，連連驚呼顧凜深實在是太厲害，簡直帥裂蒼穹，然而也有不少觀衆從狂熱的興奮中醒轉過來以後，瞬間就對哈法魯斯學院路人轉黑了，各種厭棄和咒罵的節奏根本停不下來。

就算後來大賽組委會宣布，因為哈法魯斯學院選手無理污蔑的行為，在未來哈法魯斯學院會被禁賽三年，這三位選手也會被處以五年內不允許參加任何聯邦內榮譽賽事的懲罰以後，也沒能讓觀衆們停下這種憤怒的發洩，更是沒對他們生出絲毫同情。

坐在看臺上的哈法魯斯學院的帶隊老師扭過臉去，不願再看這現場……完了，哈法魯斯學院的名聲是徹底的完了。三年的蟄伏，換來的不是一飛沖天，而是一身洗都洗不清的髒水。最開始的時候，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三兄弟居然膽大包天到敢不事先和他說一聲就做出這種事，然而更糟糕的是，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他并沒有及時上前阻止，而是讓他們繼續打着哈法魯斯學院的名號行事……他也是心懷僥幸，想着那個叫做顧凜深的年輕人确實是強的不正常，說不定就是作弊了呢。

結果，那樣的想法，就換來了這樣的結果……一念之差，已經無可挽回，想到臨出發前對他們這一行人報以深切期待的同伴，他深深地低下了頭，不敢想回去以後要怎麽面對他們絕望的眼神。

……

雖然歷經波折，但是學院機甲大賽最終還是圓滿結束。

這一段插曲并沒有折損顧凜深的好心情，又勝一局反而讓他心中的成就感更盛，見他這樣，其他人在請了醫生為顧凜深查看，确定他并沒有大礙以後，也只好随他去了——說實在的，顧凜深這個仇實在是報的痛快，就算此前他們的心中再怎麽憤懑，此時也只剩下滿滿的自豪。

黑人不成反被打臉，這大概是世上最解氣的事情之一了。

唯有卡米特教授看着顧凜深是滿心無奈，當初入學測試時可是他親眼看着顧凜深做的精神力測試，那時候這孩子可沒有表現出這樣的實力來，看來他當時是藏了拙的。自家的學生如此優秀他當然驕傲，但是能不能也考慮一下他這個老家夥的心理承受能力啊，驚喜來得太突然，就算顧凜深提前給他透了個底，他也差點承受不來。

不過想想卡麥斯特那家夥看着他簡直掩飾不住的羨慕，還有赫維烈學院那個老師簡直能把他燒着的視線，卡米特教授笑眯了眼睛……唔，其實吧，這樣的驚吓再來幾次，他也還承受的住，就算要上醫院，他也樂意。

奧威學院一行人說笑着走出大賽場地，準備乘車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準備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準确的說，是顧凜深和景容尚他們兩個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靜靜站在門口等待着他們的三個人，不是尤利·洛卡以及景容尚的雄父和雌父又是誰呢？

理應遠在家中的親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就算平時再淡定，景容尚這個時候也完全淡定不起來了，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有些恍惚的發問道：“您們怎麽會在這裏？”

聞言景容尚的雄父和雌父就笑了：“我們都親眼看了你們的比賽好幾場了……”尤利·洛卡也玩笑似得加了一句：“我來的可比他們倆還要早得多。”

“那您們是……”景容尚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長輩們的心意，這個驚喜讓他立刻臉上帶了笑。

“恭喜你，好孩子，我為你驕傲。”景容尚的雌父主動把景容尚拉入懷中給了他一個擁抱，又轉頭笑着對大家說：“你們都很棒。”說到棒的時候，他的目光特意在顧凜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像是專門在誇他一樣。

明白了眼前長輩身份的大家連忙笑着撓撓頭羞澀地推讓，就連顧凜深都尴尬的做了一個蹭蹭鼻子的小動作——确定關系以後第一次見家長，怎麽就這麽毫無準備的來了呢？

而景容尚的雄父在笑着對從雌父懷中離開的景容尚說了一聲：“你做的非常好，我很為你高興。”以後，又專門走到了顧凜深的面前開口道：“我也很高興定淵在你手裏發揮的如魚得水，你駕駛着它拿到了第一。”

對此，顧凜深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您放心，我不會辜負它的。”

哎呀，怎麽突然感覺他拐走的其實不止是景父的一個孩子，而是兩個呢？就連這句話，都好像一語雙關了呢……顧凜深趕緊把自己這個古怪的念頭給打發掉。

……

祝賀完孩子們以後，景容尚的雌父和雄父當然也不會忽略了卡米特教授，打過招呼寒暄了片刻以後，看到旁邊停留的兩輛飛車，大家非常上道的提出要主動先走，在酒店裏再等待他們回來。

而尤利·洛卡看到了想要的結局，并且對顧凜深他們道賀完以後，也不願意跑去做電燈泡，單獨駕駛飛車離開了，只剩下了景容尚一家人和顧凜深。

顧凜深：“……”等等，你們怎麽跑得這麽快，這麽自覺地就把我留下了！

他怎麽突然有了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呢？……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

“所以，這些天，我們其實一直是住在一家酒店裏？”景容尚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但是為了能夠給你們一個驚喜，我們一直在特意避開你們。”坐在飛車裏以後，景容尚的雌父艾爾曼才又笑着對兩個孩子解釋道：“而且其實我們本應該昨天就露面的，但是想到今天還有顧凜深這孩子的比賽，我們覺得這種事，當然是為你們一起慶祝才好。”說着，他面帶笑意，意有所指的在景容尚和顧凜深的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眼。

畢竟是朝夕相處的親人，彼此間心有靈犀，景容尚瞬間就聽出了自家雌父的意思，他驚訝的睜大眼睛：“您知道了？”他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正在前面開車的雄父。既然雌父都知道了，那雄父想必也肯定是知道了。

對此艾爾曼的反應是笑而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畢竟，他們知道容尚和顧凜深在一起的這個渠道說起來不是太光明正大，雖然他們不是故意的吧，但是礙于長輩的顏面，這也是不能說出口的。

然而景容尚明白雌父這樣的态度顯然就已經是同意了。不管他們究竟是怎樣知道的，但是自家的雄父和雌父看起來顯然十分喜歡顧凜深……也對，和他親身相處以後，又有誰能夠不喜歡他呢？

“知道了也好，本來我是想回去以後再和您們說的。”景容尚難得羞澀的拿手放在唇邊虛掩了一下，“是的，我和顧凜深在一起了。”艾爾曼能夠看到，自家孩子的眼神說到“在一起”三個字的時候，簡直柔和的不像話，而一直努力在他們面前表現的一本正經的顧凜深就像是在應和似的，這個時候也突然把身子坐的更直了一點。

這就是陷入了戀愛的小家夥們啊。

“好好好，這是好事，你和凜深都是好孩子，我和你雄父都感覺很高興。”艾爾曼心中放心之餘，不忘送上祝福。在前面開車的景澤成這個時候也開口接道：“對。”

景容尚的雄父和雌父都這樣表态了，作為“準女婿”的顧凜深頓時覺得自己也必須說些什麽才行了。咳咳，雖然沒吃過豬肉，但是總是見過豬跑，感謝曾經的熏陶，顧凜深覺得自己大概知道這個見家長的流程該怎麽走。

他定定神，張口的時候，聲音毫無扭捏：“兩位長輩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景容尚的。”他不知道該怎樣稱呼景容尚的雄父和雌父，也不好像在之前的世界中那樣直接喊伯父伯母，索性就這樣以“兩位長輩”進行指代。

他這句話，頓時讓景容尚雌父臉上的表情變成了哭笑不得，就連坐在前座的景父都連着清咳了兩聲。

這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分明是反着來了啊。要知道他們本來是想讓容尚這孩子當着他們的面許下這樣的承諾，安安顧凜深的心的……堂堂雌性居然需要雄性來“好好對待”是怎麽回事，容尚這孩子這麽木讷，将來真的不會被人嫌棄嗎？

景容尚雖然也又無奈又好笑，卻又覺得心中一陣溫暖……雄父雌父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不需要用承諾安顧凜深的心，他會用行動來證明的。

……

就在景容尚一家人和顧凜深他們正“其樂融融”的時候，項永逸和斯圖瑞特正留在大賽的辦公室一邊整理文件一邊處理賽事的後續事宜，他們都不是什麽嬌氣的人，這種小事也沒有必要再專門找人來打下手了，自己就能解決掉。

然而收拾着收拾着，斯圖瑞特卻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手，就這麽拿着文件發起愣來，項永逸好奇之下，湊過去看了看，就看到斯圖瑞特正拿着在大賽開始之初下面送上來的顧凜深他們的資料在發呆，而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是對于本次大賽前五名的獎勵之一——對于他們五人進入前線機甲小隊資格的批準函。

項永逸頓時就明白了自己的這個老朋友是在想些什麽了。他輕聲詢問道：“怎麽，你難道還是不放心嗎？”在親眼見證了這麽多以後。

斯圖瑞特沉默了一會兒，閉了閉眼睛搖了搖頭，再睜眼的時候，他輕舒了一口氣：“不是，如果是這些孩子的話，我覺得他們可以……我願意再相信他們一次。”徹底放下自己心中那點說不得的禁忌，毫無芥蒂的去接納這些出色的年輕人。

項永逸頓時愉快的微笑起來，能夠讓斯圖瑞特放棄過去，這也是本次大賽的又一個意外之喜了——至于為什麽說又，那當然是因為顧凜深的存在了。

“說起來，我的通訊儀都要被打爆了。”項永逸無奈的晃了晃手臂，并不去理那上面已經積攢到了雙位數的未接通話，“你的呢？”

“當然也是……”斯圖瑞特聳聳肩。這些通訊一個都不能接，不然一旦起了頭，就再也拒絕不了第二個，第三個了，所以他們也就只能權當它們都不存在了。

“這些老家夥們倒是打的好算盤，恐怕早就眼巴巴的盯着直播了，一個個都按捺不住的想要立刻把顧凜深他們要到自己那裏去。我偏不遂了他們的意，這幾個孩子，我要自己留下來……你不會要和我搶的吧？”說着，斯圖瑞特挑釁的看了一眼項永逸。

而看着自己這個朋友終于恢複了往日的活力，項永逸心中高興之餘，面上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會，你就好好留着吧，我看着就行了。”你不讓我搶，我看着過過眼瘾總行了吧。

斯圖瑞特頓時被他這句話逗樂了，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又繼續手中的活了。

……

回到酒店以後，除了景容尚一家和顧凜深他們單獨聚了一頓午飯以外，在晚上，終于完全放松下來的學生們自然是免不了又進行了一次單獨的慶祝。只不過礙于條件所限，辦不了多麽熱鬧罷了，但是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情。

可以想見，等他們回到學院以後，肯定還是要重新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的，但是到那時候，就算場面再奢華，也未必還有現在這番單純的激動之情了。

雖然為了照顧顧凜深他們這幾個未成年人，桌上依舊是沒有酒的，但是聚會進行到最後，大家就算沒喝酒，也恍惚間都有種醉了的感覺，面面相觑的時候，就連一向表現的最矜持的奧薩西臉上都染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眸子在燈光下波光潋滟——雖然很可惜沒能走到最後，但是他此刻是全然的為顧凜深他們高興，一點都沒有傷感到自己身上。

顧凜深想起了自己心頭之前隐隐劃過的念頭，決定聚會結束以後親自去找奧薩西談一談。

……

“你說什麽？我好像有點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就算是情商感人反應遲鈍如顧凜深，也都能從奧薩西的語氣中聽出他在生氣這一點來，更別說此刻奧薩西的面上還抿緊了唇。

“我是說，我想把那個進入軍隊的資格給你。”然而就算再莫名心虛，已經開了頭的事情，顧凜深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做下去，“我咨詢過了，這個資格是可以由轉讓者轉送給別人的，曾經的賽事裏也有過這樣的例子，這不出格。”

顧凜深記得很清楚，在大賽結尾處主辦方宣布他們五個成功獲得進入前線最精銳部隊歷練的資格時，奧薩西臉上一閃而過的那種落寞，突兀到再冷淡的表情都完全掩飾不掉。

然而以他的實力，本來這前五名是該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如果他不是遇到了自己。顧凜深從不會後悔自己在戰鬥中的全力以赴，直到現在他也是這麽認為，但是卻無法對奧薩西這種明顯的失落做到視而不見——他為他們這個隊伍付出了多少心力，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就算是帶了傷，在戰鬥中他也是咬着牙超負荷的堅持了下來，發揮的完美無缺。這樣的奧薩西、這樣的隊長，他應該得到的更多才對。

至于自己……他相信憑借自己的實力，再加以努力，将來他總是有進入前線精銳軍隊的能力的，不僅僅是試練而已。

然而當顧凜深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意思以後，奧薩西臉上的表情卻更差了。

“輸了就是輸了，這份資格，我并不需要。”奧薩西的聲音帶着一點怒意，“而且你這也是小瞧了我，之前在場上拼搏的時候，我就沒在乎過個人的得失，之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能代表學院戰鬥我就已經足夠高興。”

“而像你現在這樣做，你有沒有考慮到別人會怎麽看我？”

然而說完以後，看着顧凜深被自己說的不知所措的樣子，奧薩西嘆了口氣……他又有些後悔自己的生氣了。

他不該的，不管顧凜深的實力給別人造成的錯覺如何，站在自己面前的顧凜深，本質上也只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小兩歲的大孩子而已，他考慮的不周到是難免的事，更何況，他們不是都知道的嗎，這家夥在信任的人面前從來沒有什麽城府可言。再開口的時候，奧薩西的口氣已經柔和下來：“……抱歉，我不該對你發火，我明知道你只是好意……但是你這樣做真的不合适，而且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想過，其實我根本就不适合軍隊？”

“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麽事情，更不要說一場戰鬥究竟會進行多長這種小事了——倘若真有敵襲，僵持多少個小時都是完全可能的，而以我的身體，我又怎麽能夠做到。”奧薩西此時臉上才真正的傷感起來，“說白了，其實我的身體素質決定了我并不适合實戰。讓我輸了這場比賽的從不是你們，而是我自己。”

這樣的他，本就是沒有資格跑去軍隊的，也就只能參加一下這種有規則限制的競技比賽罷了。

顧凜深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麽來安慰奧薩西……仔細想想，他明白，奧薩西說的這些，也都是真的，竟然完全無可反駁。

“然而沒關系，我可以等……科研院不是一直在進行研究嗎？總有一天，可以改善體質的藥劑會被研發出來的，那時我可以第一個報名去參與臨床實驗。”奧薩西的笑容燦爛，“所以在此之前，你們只要好好努力就夠了，以後我會争取追上你們的。”

沉默了片刻，顧凜深點了點頭。

……

第二天收拾好東西，從酒店臨走的時候，顧凜深他們再次遇見了洛克菲爾學院的隊伍，和他們一樣，對方也是準備離開的。

看到了對方隊伍裏的弗而蘭以後，顧凜深走上前去，真心實意地對弗而蘭道了一聲謝。他昨天的舉動實在讓人敬佩，不是所有人，在面對有可能可以更進一步的“機會”時，還能夠像他那樣堅守本心的。

弗而蘭連連擺了擺手，悄悄地看了一眼站在顧凜深身後的景容尚，生怕他的臉上有什麽不高興，而見到景容尚的面色如常，甚至還微微帶點笑意，弗而蘭這才放下心來。昨天被那三兄弟當衆誤打誤撞的說出自己的心思以後，他就很擔心，希望千萬別因為自己影響了顧凜深和景容尚兩人之間的感情才好，要不然，他就更加心中難安了……總不能再特意私下裏找一遍景容尚，說自己對顧凜深沒有想法請他放心吧？這也太尴尬了。

弗而蘭不敢說到現在為止，自己的心裏就一點點顧凜深的影子都沒有了——說起來容易，這完全做到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但是至少他絕對不希望因為自己曾經的喜歡，打擾到顧凜深的生活。好在，現在看起來一切還好。

兩個人随即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那般互相道了別。

至于格納林和傑瑞拉這對小情侶，這種時候早就已經依依不舍上了，盡管他們已經盡量收斂，但是奈何在兩個學院的單身漢怨念的注視下，他們還是一不小心就瞎了衆人的眼。

“回去以後記得立刻聯系我。”傑瑞拉揮揮了一次。

“我會想你的。”傑瑞拉又揮揮了第二次。

如此三四次反複下來，別說原本一直溫聲應“好”的格納林無奈的漲紅了臉了，就連弗而蘭都看不下去了，果斷把自家已經變成了癡漢的弟弟一把拖走塞到了車上，省的他再繼續拉仇恨下去……沒看到自家同伴們嫉妒的眼睛都要發綠了嗎？

然而弗而蘭還是低估了自家弟弟臉皮的厚度，被塞進車上以後，他還是不消停，打開車窗以後，他又特意探出頭來契而不舍的對着格納林繼續進行揮揮大業。

衆人：“……”

弗而蘭頓時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想說了，就連心中對于要和顧凜深告別所升起的那點感傷都被瞬間沖淡到幾乎不剩什麽了。他坐在傑瑞拉的身邊捂住臉，心中充盈的滿是“世界再見”這句話，回去以後，知道傑瑞拉這臭小子這麽丢人，雄父和雌父會不會打死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呢？

然而就在弗而蘭深深沉浸在這種情緒裏完全不可自拔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撞，弗而蘭擡起頭來，就看見自家弟弟那已經恢複了正常表情的臉：“……怎麽樣，這樣哥哥你好些了嗎？”

弗而蘭迷糊了一下，了悟以後睜大了眼睛，心中瞬間升起一絲感動……等等，這個臭小子如此故作姿态就是為了讓他和顧凜深分別的時候心情不低落嗎？也對，他是知道自己曾經對顧凜深的那點心思的。

不枉哥哥平日那麽疼你！弗而蘭滿心感動，但是卻礙于兄長的架子不願意輕易表露出來，于是他硬憋着顧左右而言他的調侃了一句：“怎麽，這會兒想起哥哥了，不再揮揮啦。”

“那是因為車都已經開了啊，我都看不見格納林了……不過沒關系，我們還可以用通訊聯系的，異地戀也阻擋不了我們相愛的心情！”一說起自家戀人，傑瑞拉的表情瞬間就又蕩漾了起來。弗而蘭順着傑瑞拉的話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一路後退的景色，他心中頓時一陣無奈——啧，果然安慰哥哥還是只是順帶的嗎，你那樣愚蠢的表現才是出自真心。

這個對單身狗惡意滿滿的世界真是沒愛了。

……

由于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終于從大賽舉辦地回來以後，衆人沒有直接各回各家，而是先一起回到了奧威學院——和顧凜深他們一起回來的景澤成和艾爾曼自然是先行回家去稍作休息了。

此時學院依舊處在假期中，然而進入學院以後，其中場景卻讓顧凜深他們大跌眼鏡，本應安靜的學院此刻卻有不少學生穿行其中，顯然都是知道了他們返校的消息特意來迎接他們的，看看這人數，恐怕家在這附近的能來都來了——真是幸虧了這還是在假期裏，不然人恐怕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