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青春未完待續

第2章 栗色短發的少女

“欸？成為……你的監護人？”

武田一鐵以為自己聽錯了，青井羽未又不是父母雙亡的孤女，即便父母離異，成為監護人什麽的，再怎麽也不可能輪到他這個遠房舅舅吧。

“唔，抱歉，可能我表達的太含糊了。”女生又推了一下面前的文件，“當然法律上的監護人還是我的父親，只是因為我想來這裏讀書，還要租房子之類的，需要這裏有親屬關系的成年人作為擔保人簽字呢，畢竟，我才16歲。”

“……”

武田一鐵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

“小海，你說……你來要這裏讀書？”

“嗯，可以嗎？”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問題……”

一個16歲的少女，遠離自己的父母，來到這種小鎮讀書……雖然她姑且也算是宮城縣出身，出生地仙臺市也離這裏也不遠，可她現在的學籍應該還在東京……而且，她即便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偶像組合，但總算是個名人吧，怎麽會想到來這裏……

“舅舅，我知道您在想什麽。”

坐在對面的少女，漂亮的眼睛似乎可以洞察一切，只見她神情自若的接着說道：“之前在東京我讀的是事務所安排的通信制學校，目前已經辦理了退學，關于戶籍和學籍的更改手續之類的，我父親那邊的人已經幫我弄好了，現在，只要您這邊簽字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武田一鐵總覺得女生在提到“父親”的時候語氣異常的冷漠。

“……還有，關于新的學校，原本我也想過讀仙臺市的私立學校，但私立學校的學費您懂的……還有自從知道您在烏野高中任教之後，我覺得來這裏讀書也不錯，雖然我之前的學力評定成績不太好，但是我相信考進這裏應該沒問題的。”

在女生說話的時候，武田一鐵大致翻了一下她給的文件，确實，相關手續基本已經辦妥，就差他這個擔保人簽字，她的一番話也說的滴水不漏，想必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我知道了。”

雖然心裏還不少有疑惑，但迎着少女真誠的目光，武田一鐵還是決定尊重她的選擇，只是……

“小海，關于住的地方，你剛說你打算租房，房子已經看好了嗎？”

“還沒有。”

“唔，要不……”

原本想說要不和我一起住吧，但是考慮到他自己住的也是學校安排的公寓，且他一個年輕單身男子，雖然是長輩，但和16歲的侄女同一屋檐下也頗為不妥，便在想了片刻以後說道：

“……我家旁邊的房子剛好空出來了，租金也便宜，要不你考慮一下那裏吧。”

Chapter 2  栗色短發的少女

武田一鐵越來越覺得，相比自己每天面對的學生們，青井羽未确實有着超乎同齡人的成熟。

她做所有的決定都很果斷，比如簽定租賃協議，比如交納保證金，比如詢問房東關于垃圾分類和回收的時間以及公寓注意事項等問題，也顯示出了如成年人般的沉穩。

果然，在演藝圈呆過的就是不一樣……

“青……青井小姐，我兒子是你的粉絲，可以為他簽一個名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現在只是普通人了。”

“沒關系的，即使是普通人，曾經的光環也還在啊！”

“……謝謝。”

确實如房東所說，即便已經恢複了普通人的身份，青井羽未的身上似乎還存在着偶像的光環。

首先是她的外表——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普通高中生的、精致漂亮的五官，還有包裹在寬大連帽衫下的、高挑纖細的身材……即使本人似乎并不像電視上那麽明媚開朗，但那種淡然的氣質反而令她更加的引人注目。

怪不得之前在中華料理店的時候，老板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雖然他只記得組合名和她們那首大熱的歌曲，想不起她本人叫什麽，但還是認出了她是曾經上過紅白歌會的名人，說什麽都要讓她合影簽名。

武田一鐵在心裏想着“她估計之後會遇不少這樣的麻煩吧”，便見女生在配合簽名合影之後，用一句話便讓老板打消了将和她的合影挂在店裏的沖動。

“我現在是普通人，根據法律，普通人的肖像未經本人許可是不允許展示在公共場合的。”

*****

期末考試在際。

因為關乎到隊友能不能順利參加東京遠征，所以……對于“在更衣室偶遇前國民偶像”這種人生中幾乎沒有想過的小概率事件，菅原孝支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去面對。

可是，不同于能夠控制情緒的他……另外兩位當事人，田中龍之介和西谷夕似乎根本無法維持淡定，兩人持續争論着關于“羽未醬有說要來這裏讀書吧，這裏指的不會是烏野吧！”的話題。

西谷夕堅持女生所說的“這裏”只是一種指代，她要讀的肯定會是仙臺市區的名門私立，不可能會選擇烏野這種鎮上的公立學校。

“雖然我們的女生制服超級好看，羽未醬穿上也一定會超級可愛……但是，不行！我不能去想象這件事情！我怎麽能夠去想潔子San以外的女生呢！”

“潔子San，對不起！即使羽未醬轉到這裏來上學，我也發誓不會多看她一眼！”

“龍！都說了羽未醬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啊！”

“她就是這個意思！要不然她怎麽會到我們學校閑逛呢！”

“絕對不是！”

注視着争吵不休的兩人，菅原孝支終于忍不住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沉聲道，“青井San都說了要讓我們保密了，你們這麽大聲的談論是要讓其他人都知道嗎？”

“唔……”

他的話果然起到了作用，兩位血氣方剛的少年立即閉了嘴，轉而把精力揮灑到了訓練……和複習上。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期末考。

關乎到東京遠征的事情……武田老師好不容易給大家争取到如此難得的機會，沒有人願意因為考試不及格而被大隊伍抛下啊。

看到田中龍之介和西谷夕終于恢複正常，菅原孝支松了口氣。

其實，在昨天的偶遇事件之後，他特意上網去仔細閱讀了MKV48的官方博客上發布的關于青井羽未的畢業通知，整篇文章的敘述都非常的公式化，比如“因為自身原因不得不從組合退出”、“因為心态問題不能再和其他成員一同前進”、“畢業之後會成為普通人繼續讀書”之類的。

他還大致看了一下BBS上關于這件事的評論，有不少粉絲猜測青井羽未是因為壓力原因抗不下去退出的，因為她能得到總選第三全靠有幾個石油王（一次性投幾百上千票的粉絲）撐着，相比其他成員，她除了長得好看、笑容燦爛以外并沒有其他特別的能力，她甚至被稱為“入坑神器”，也就是說很多人會因為她的可愛漂亮關注MKV48，跳進MKV48的坑，但很快便會轉推其他的成員。

網上的言論很多時候都是肆無忌憚的，甚至還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身攻擊，菅原孝支看了一會兒就關掉了網頁。

雖然作為真正的普通人，演藝圈于他而言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但是對于能夠偶遇青井羽未這件事，他全當成這是一種幸運的預兆。

就像是他和澤村大地、東峰旭這幾個原本以為會在IH賽之後退部、專心升學的三年級一樣……現在的他們，也是因為受到了一年級的影響，而在心中重新燃起了期待。

連明星都能夠偶遇到……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們立下的進軍全國的誓言，并不是癡人說夢呢？

他的隊友很強，不僅如此，教練也好、顧問老師也好、經理也好，也都很強。

在這段僅有一次，無法重來的青春時光裏。

他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去超越眼前的困境，無限接近自己的夢想。

“加油吧。”

他将批注好的測試題推到西谷夕和田中龍之介兩位後輩的面前，又朝身後還在接受谷地仁花的補習的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微微一笑：

“相信你們一定不會挂科的。”

*****

【無法重來的青春，

任何時候，都要全力以赴】

路過的商店，正播放着MKV48迄今為止最火的那首，名為【全力向前】的歌曲。

因為旋律好聽洗腦，歌詞朗朗上口，再加上魔性的舞蹈動作……在出道後不溫不火幾年，經營賬目一直赤字，公司開始靠不斷外簽（也許用“賣”更為合适）成員到其他事務所，以維持運營資金之後……這首歌，終于讓她們初嘗了走紅的滋味。

一切都來的非常快。

公司很會把握機會，趁着勢頭立即推出了全組合成員主演的深夜劇集，又着力将資源集中砸在幾個人氣不錯的成員身上，讓她們不斷的上綜藝節目增加曝光度，然後，還推出了令整個演藝圈為之沸騰的選拔總選舉。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有太多的“一發屋”——昙花一現的明星數不勝數。

但她們不是。

她們還會持續的火上幾年，直到……

【你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呢？】

臨死之前，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像是穿越了重重迷霧的一道光線，令她得已清晰的看見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青春】

感受着全身傳來的劇烈疼痛，她在心裏回複道。

不斷的有各式各樣的畫面猶如走馬燈般略過腦海，那些畫面裏的她——全部都挂着清一色的、仿佛複制黏貼似的燦爛笑容。

燦爛，而虛僞。

像是一個華麗好看的人偶，或是一件精心包裝的商品。

【青春？】

【嗯，青春】

她伸手，握住那道光，在心中堅定的點頭。

【我真的，好想經歷一次正常的青春啊】

*****

直到現在也沒有實感。

那個在20歲生日的當天遭遇嚴重車禍、瀕臨死亡的她，竟然會活了過來。

而且，時間還倒退了幾年……

面對16歲時，那個因為被公司精心包裝、表現良好，而獲得了大量粉絲支持，拿到總選舉第三名的自己……她想起了自此之後的幾年，會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臨死前聽到的心聲。

如果這一切，是上天給她的機會的話。

那麽，就坦然的讓一切重新開始吧。

重新，作出選擇。

重新，全力以赴。

踏上，新的道路。

……去實現，新的夢想。

*****

“小海，你……”

這天，結束一切工作回到公寓的武田一鐵，原本是想看看住在隔壁的侄女行李收拾的如何，再關心一下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并順便告訴她轉學考試的時間……沒想到迎來的卻是頂着一頭顏色不太均勻的栗色短發，劉海參差不齊仿佛被狗啃過……整顆頭猶如一只毛栗子、晃眼一看還以為是男孩子的……前國民偶像。

“……你怎麽把頭發弄成這樣了。”

作為女生的舅舅，作為一名深深的認為“女生忽然剪短發說明有情況啊！”的直男，武田一鐵一邊在心裏大呼“果然小海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否則怎麽會如此想不開！”，一邊又不得不感嘆“果然臉長得好看頂着如此淩亂的發型還是好看”。

“……嗯，我原本只想稍微剪短一點的。”女生吐吐舌頭，似乎自己也有些無奈，“結果下手狠了一點，又不小心多修了幾下，就變這樣了。”

你為什麽要自己剪啊！這個鎮雖然小但也是有理發店的啊！理發店的師傅雖然比不上東京名牌沙龍裏那些挂着英文名牌的帥哥但是給女孩子剪剪頭發還是可以的啊！

武田一鐵的心中此刻像是有一千匹馬狂奔而過，可是轉念他又想到自己的侄女姑且算名人也許是怕去外面剪頭發被人認出麻煩吧，便将所有的吐槽都吞回了肚子裏，随即扯出标準的長輩式關懷神情。

“……顏，顏色，也是自己染的嗎。”

“嗯，想着既然都剪成這樣了幹脆再弄點顏色吧，就用了便利店賣的泡沫染發劑，還挺方便的。”

“……”

面對将自己的頭發搞成這樣還一臉淡定的侄女，武田一鐵忽然再次感嘆不愧是演藝圈混過的，和一般孩子就是不一樣。

“嗯，總之，你開心就好……對了……”說完萬金油臺詞的他，忽然想起了這次來要傳達的重點信息：

“……小海，你的轉學考試的時間定在本周末，不過周末我要和排球部的孩子一起去東京參加合宿訓練，所以沒法陪你考試了。”

*****

“嘿，不及格的少年們，上車吧。”

周六中午，好不容易終于補考通過的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一起飛奔出了教室。

……因為期末考挂科而被大部隊差點抛下的他們，終于也要開始自己的東京遠征了！

而将他們帶往那座城市的騎士，是一直等在校門口的，前輩田中龍之介的姐姐田中伢子，以及……

“欸？”

注意到田中伢子的小貨車後座上坐着一個戴着口罩、有一頭栗色短發的纖細身影，影山飛雄愣了一下，而跳上副駕駛座的日向翔陽，因為一向都很自來熟，所以立即搭起話來。

“你，你是伢子姐的……”

“咳……你們好。”

透過口罩，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女聲。

竟然是女孩子嗎？掃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一頭淩亂的栗色短發和狗啃過似的劉海，影山飛雄又是一愣。

“她是你們武田老師的侄女，剛參加完轉學考試，現在和你們一起去東京。”

“欸！是武田老師的侄女嗎！”自來熟日向翔陽瞬間綻放出笑顏，語氣有些興奮，“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耶！要轉到我們學校來嗎？你是幾年級啊？順便一提我叫日向翔陽，目前在讀高一！”

“日向君，等下再聊吧。”田中伢子在一旁提醒道，“我們要出發了，否則來不及了。”

“好！謝謝伢子姐！”

“嗯，坐穩了喲~！”

不得不說，田中伢子不愧是田中龍之介的姐姐，開車技術就如同她弟弟在球場上的表現一樣，充滿了巨大的爆發力……自從汽車發動以後，影山飛雄就處于一種随時會被環繞在周圍的神秘力量甩出去的狀态，他完全沒有聽清坐在前排的日向翔陽和身側的武田侄女到底聊了些什麽。

直到……他有些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半夢半醒間，依稀聽見身側傳來的沙啞女聲輕輕的說道，“我叫Aoi Umi，和日向君一樣也是高一。”

Aoi Umi？藍色的大海？

這是什麽神奇的名字？

“欸！你的名字好厲害啊！”日向翔陽一如既往的遇到什麽都大驚小怪的，“念出來好帥氣啊！漢字的寫法是什麽樣的啊！”

“唔，青色的青……”

不知道是不是身旁的人的聲音太過催眠，還是已然平穩的車速令他安下心來——片刻之後，他便陷入了真正的沉睡中。

直到……

“咕嚕……”

直到，肚子傳來的饑餓信號将他喚醒。

他挺了挺背脊，注意到一旁的人已經靠着車窗睡着了，便從包裏摸出一個紫菜飯團，邊吃邊聽前方的伢子姐和一直非常精神的日向翔陽聊着關于烏野小巨人的事情。

窗外的太陽一刻不停的向西傾斜。

伴随着夕陽的光燃遍窗外的景色，音駒高中的大門終于出現在了視野中。

伢子姐爽朗的聲音接着傳來：“OK，少年們——我們到了喲~！”

*****

當看到推開體育館大門的人是田中龍之介的姐姐的一瞬，菅原孝支驀地松了口氣。

太好了，日向，影山，你們總算趕到了。

這麽感嘆着的他，正準備去迎接兩位終于補考通過趕上訓練的問題兒童，卻沒想到會發現一個……跟在兩人身後的，有些眼熟的身影。

欸？

這，這個人是……

“小海。”

見武田老師輕喚了一聲“Umi醬”，然後神色匆忙的走過去将這個人拉出體育館，菅原孝支心裏一凜，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測。

“小海，你怎麽了？”

體育館內，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日向和影山的身上，體育館外，菅原孝支下意識的跟随着武田一鐵的腳步走了過去。

“不舒服嗎？電話裏的聲音就不太對，我跟你說過不舒服的話就別來的。”

“沒關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遭還剩一絲殘餘的光。

一個帶着沙啞質感的女聲，含混在夏風和陣陣蟬鳴中，拂過耳側。

“我就是想看看社團合宿是什麽樣子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我明白，但是你要是真的生病了，必須要去醫院哦。”

偷聽別人談話不太好。

菅原孝支想了想，還是決定折返回去。

畢竟……他已經确認了這個頂着一頭栗色淩亂短發、戴着口罩，穿着寬大男式連帽衫，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沙啞的女生，應該就是之前在社團部室偶遇過的……青井羽未沒錯了。

原來她和武田老師是認識的。

可是……

“唔……我沒有生病，我只是……”

下一刻，走廊的燈光被點亮。

視野在一瞬之間變得清晰。

越過武田一鐵瘦削的背脊，正準備轉身的菅原孝支，驀地看到此刻站在老師面前的青井羽未摘下了口罩，然後，露出了她那……仿佛兩根熱狗腸一般的、紅腫嘴唇，神色平靜的說道：

“……我今天早上吃了幾口五十倍辣麻婆豆腐，就成這樣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羽未：偶像光環瘋狂掉落ing

菅原麻麻：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下章月月、研磨和赤葦要登場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