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見熟人
梁雙和那兩名弟子在客棧一樓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茶都喝了好幾壺了,才見蘇紀和宣子方慢吞吞地從樓上下來。
宣子方跟在蘇紀身後,走路的姿勢略顯怪異,即使那瓶千年菩提榕液的藥漬還沒散去,但也能看出他的臉色比較蒼白,不過梁雙三人都很懂得分寸,沒有去問。
一樓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而且紅岩鎮又是凡人居住的小鎮,客棧本就不大,這一樓提供的酒水菜肴也是最便宜的,客人多半是跑商的小販、地痞流氓之類,粗俗不堪,其實若要商談什麽,直接上二樓或許更好,不過蘇紀在二人上樓前可是和梁雙說了句“在此等候”,梁雙可不敢違背蘇紀。
不過修真之人通曉各種法術,一道隐蔽和一道隔音的禁制布置下來,幾人所在的這個角落便不會有人打擾了,在旁人看來,那個位置上的人也和他們差不多,都是販夫走卒,沒人會去留意。
蘇紀挑了個空位坐下,并不講究。那個位置也是梁雙他們空出來給蘇紀的,靠窗的四方桌,只有三張長凳,梁雙和其中一名弟子坐一張,另一名弟子坐另外一張的一半,還有半個位置留給宣子方。剩下的長凳是準備給蘇紀一個人的,都知道這位大爺眼高于頂,不好伺候,梁雙的小算盤也和莫雲滄一樣打得精。
不過梁雙還是低估了蘇紀對那位小師弟的感情,原本宣子方半個屁股都快坐下來了,梁雙的那個弟子也适時地挪出了更多的位置,結果蘇紀坐下之後,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宣子方道:“坐這裏。”
“啊?”不僅是梁雙,就連宣子方都傻眼了。
蘇紀在這種小事上不是很有耐心,一句話說完就不想再重複了,手腕一拽,宣子方穩穩坐在了自己身邊,那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別人看不出來,但宣子方卻叫苦不疊。
尼瑪!老子剛被你爆完菊花,那麽用力把老子往凳子上按,想謀殺親夫嗎!?
梁雙等人完全曲解了宣子方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還以為這是受寵若驚呢,不由呵呵笑了笑:“師叔和小師弟的感情真好啊,若非聽師叔說小師弟是陸師叔的弟子,我還以為你們才是親師徒呢!哪像我這兩個沒出息的弟子……”
緊接着,梁雙就順理成章地把他口中那兩個沒出息的弟子介紹給蘇紀兩人。這兩名弟子都是二十來歲,和蘇紀差不多年紀,可能比蘇紀還大些,卻要叫蘇紀師叔祖了。宣子方聽着兩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人叫師叔都覺得別扭,更別說蘇紀了,可蘇紀始終表現得氣定神閑,想來是早就習慣。
兩名弟子中黑黑瘦瘦的那人名叫袁洪少,煉氣八層。皮膚白一些相貌更周正些的叫左宸,煉氣九層,看得出來,梁雙對左宸更看好些,介紹的時候也更為熱心一點。
蘇紀點點頭,表示記下了兩人的名字,然後言簡意赅地表達了此次前往安綏城的具體目的和想法,還把君兆禦兩人的情況也說了。
和宣子方想的一樣,聽到君兆禦的名字時,梁雙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然後眉頭皺了皺,有些猶豫道:“師叔為何答應與君兆禦同行?就憑我們五人,三名築基,兩名接近築基的修為,這一路也不會有什麽風險吧?”
“很難說。”蘇紀對待外人總是那麽的惜字如金。
“如果這是君兆禦的陷阱呢?”梁雙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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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低垂眼眸,盯着手中的茶杯,好像那上面的花紋特別吸引人似的。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替他解釋道:“君兆禦不可能這麽做,他可是道宗第二門派的大弟子,不會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的。而且得罪了無上宗,對他而言并沒有好處,再說了,就憑他一個人,和身邊那名尚未築基的師弟,又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那倒也是……”梁雙想想,也覺得有理。
“不過他們若是想和我們同行,這一路上遇到什麽危險,他們也要分擔一份,不是嗎?”宣子方沖梁雙眨了眨眼。
這眼神梁雙實在是太熟悉了,七葉堂的人個個都是奸商,宣子方這麽一暗示,梁雙還能不明白嗎,這一路上哪怕風平浪靜,那位小祖宗也能想辦法占占君兆禦二人的便宜。
那可是君兆禦啊,最有可能接掌萬瞬門的大人物,能占到他的便宜,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興奮。
宣子方從梁雙的眼中看到了某種熱情的光芒,差點吓一跳,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笑了笑,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這一路的路程并不近,東揚和西蘭兩國一方在東,一方在西,相距極遠,中間還要跨過一個南周,哪怕是日夜不停地催動飛行法寶,也要足足飛上半個月,而他們肯定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所以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麽,并不好說,若能有個強大的盟友,倒不是件壞事。
梁雙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明日。”蘇紀道。
“得等君兆禦他們過來彙合,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多羅鎮。”宣子方接着蘇紀的話道。
別看梁雙和蘇紀的修為差不多,都是築基中期,但這一行人裏頭,拿主意的那個人肯定是蘇紀,梁雙都是把他當大爺供起來的,于是小心翼翼地問:“師叔,這兩日我們需要點什麽?”
蘇紀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把梁雙看得一個哆嗦:“修煉。”
宣子方無比同情地看着對面三人僵化的臉色,繃着臉,其實肚子都快笑疼了。
蘇紀又轉過頭,冷冷地對宣子方道:“你也是。”
說完,又把宣子方提溜上樓,留下呆愣住的三人。
別看梁雙外表五十來歲,跨入築基以後的人外表都維持在他剛築基時的樣子,再加上七葉堂的便利,要什麽駐顏丹沒有,實則梁雙已經一百來歲了。一百來歲的人被二十多歲的人責令修煉,莫雲滄都沒有這麽幹過。
但梁雙還能說什麽呢,只有苦笑,好在他還有兩個弟子,心裏的苦悶都順理成章地發洩在弟子身上了。
第二天,君兆禦和尚思煙很守時地來紅岩鎮與幾人彙合了。君兆禦這樣的謙謙君子,幾乎和誰都談得來,很好相處,加上人又長得帥,容易讓人心生親切之感,再加上旁邊有個冷冰冰的蘇紀作對比,就連七葉堂出來的那兩名弟子都更喜歡湊到君兆禦旁邊聽他和尚思煙讨論修煉心得。
一行七人都在梁雙提供的那片荷葉上,人幾乎都紮堆在君兆禦身邊,梁雙掌控着飛行法寶,蘇紀旁邊就只有宣子方。
蘇紀正盤膝閉目,宣子方則在他旁邊絮絮叨叨:“師叔你看,人家都要挖你牆角了,你居然還有心思修煉啊,我看就連梁雙過沒幾天也要投入君兆禦的懷抱了,你将來可是要成為掌教的人,怎麽一點親和力都沒有啊……”
“梁雙。”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宣子方的話,蘇紀忽然睜眼喚道。
宣子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師叔有何吩咐?”梁雙恭敬道。
“就在前面休息一下吧。”蘇紀道。
梁雙臉上掩不住疲憊之色,他駕馭這件法寶飛行已經有三天了,靈力雖然還能撐一陣,但他自知撐不了多久。聽到蘇紀這麽說,對蘇紀只有佩服,對方連自己的靈力極限都能看出來,還有什麽不服的?
“是,師叔。”梁雙很幹脆地緩緩收斂自己的靈力,讓飛行法寶慢慢降落。
恰在此時,一股極強的靈力波蕩從不遠處傾瀉而來,荷葉如同被狂風掃桑,搖搖欲墜,驚愕的衆人都急忙抓住了葉子邊緣,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等他們看清,又是一陣更強的靈力掃了過來,頂着狂風般肆虐的靈力,梁雙不得不把所有靈力灌入法寶中,同時他驚慌道:“師、師叔……那是……”
“是金丹。”回答他的是坐在法寶前面的君兆禦,他看得更清楚些:“一名金丹修者,三名築基修者,就在前面鬥法……看這情形,那三名修者快要落敗了。”
“啊!”衆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氣,雖然大家都知道金丹很強,但沒想到會強到這樣的地步,連三名築基聯手連抗衡的機會都沒有。
荷葉輕飄飄又小心翼翼地漂浮在鬥法影響的邊緣,此時大家都看能看清,那名金丹修者身上散發着無比強大的氣息,任何人在他的面前仿佛都渺小得如同蝼蟻。
金丹修者手中持一面玲珑的鼓,方才那兩撥靈力震蕩應該就是由他手中的這件法寶發出的。那兩記攻擊,将兩名築基修者從空中打落,雖然這兩人還沒死,但也離死差不多了。更可怕的是,那名金丹身上籠罩着濃烈的詭異氣息。
“師兄,那是魔修啊!”尚思煙第一次看到金丹的魔修,眼中的好奇多于驚訝。
宣子方卻哭喪着臉,對蘇紀道:“居然是劉岷這個掃把星……見鬼的,他又變強了!”
蘇紀冷笑:“正好試試我剛煉制完的鋒雪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