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門
很快便到了回門的日子。
謝博衍果然言而有信,讓楚連翹回門之日能起個大早。
楚連翹坐在梳妝臺前,用手指細細抹開脂粉,遮蓋住還未消去的暧昧吻痕。
謝博衍看着這畫面,少女卻突然轉頭:“謝博衍?幫我看看後頸那還有沒有。”
自然是有的。
他留的他還能不知道?
謝博衍接過脂粉,少女便雙手撩起頭發,露出了頸後細膩的肌膚。
他用手輕輕抹開脂粉,然後塗在她的肌膚上,又有些惡劣地用手指打着轉。
楚連翹被擾得心神不寧:“給我認真點。”
“後頸這邊塗什麽?”謝博衍道,“回個門而已,更何況衣服都遮住了。”
“遮個頭。”楚連翹咬牙道,“你看看你留的都是些什麽位置。”她舉起手腕,衣袖便滑落下來,露出上面的痕跡,“手腕上都有,你是狗嗎?”
謝博衍低笑一聲,抓住她的手,将紅印掩蓋住。
楚連翹便不再說話,自己動手挽起了頭發。
遙國律法對女性比較寬容,甚至推行寡婦改嫁,因此也沒有什麽婚後女子必須将頭發全部梳起來的規矩。
看她簡單地挽了個發髻,謝博衍有些緊張道:“我幫你畫眉?”
楚連翹一愣,随即點頭,乖順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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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博衍手握着黛筆,控制着呼吸,輕輕給她畫起了眉。
一下又一下、有些癢。
楚連翹眼睫輕顫,意圖睜眼,他便開口:“等下。”
她抿了抿唇,緊閉着眼。
事實證明會作畫的人眉毛不一定畫得好。
謝博衍畫了兩次才勉強看得過去,他面上有些讪讪,尴尬道:“等以後我給你多畫幾遍。”
楚連翹正點着口脂,聞言便轉頭輕笑,眉梢一挑,故意道:“好啊,那就麻煩郎君了。”
謝博衍喉結一動,壓下聲音:“昨日沒碰你,今夜你給我等着。”
實在不能怪他自己起了欲.念。
兩人都不是拘泥于稱呼之人,結親之後更是如原來一樣喊着對方的名字。那些暧昧稱呼只在情.事中喊過幾次。
特別是楚連翹,只有在求饒時才會“郎君”、“郎君”的叫他,偏偏每聲都帶着些許的啞意,更顯得嬌媚動聽了些。
她微紅了臉,收起口脂:“分明是你自制力不行。”
馬車行駛至明卿館,楚連翹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馬車,和正要出門的李钰餘琅撞了個滿懷。
李钰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她将手中的東西交給餘琅,“那你自己去吧。”
餘琅面色無奈,然後朝兩人抱歉點頭:“我先走了。”
“師兄要去幹什麽啊?”
楚連翹小聲道。
“去采買些寧寧要用的東西。”李钰道,攬着楚連翹進了醫館,“因為不知道你今日回不回門,師父和師伯都在等着呢。”
……
溫容見楚連翹步履輕盈,姿态正常,不像是裝出來的,便松了口氣。
溫顏笑他:“夫妻之間做那種事再正常不過了,你看看,翹翹如今臉色紅潤,我倒是感覺比以前氣色好多了。”
他們這話說得很輕,楚連翹又在一旁和李钰逗着小孩,自然沒聽到,可坐在旁邊的謝博衍聽得真真切切,只能裝沒聽到,看着楚連翹。
她正學着抱小孩,攸寧一見她就傻笑,她也跟着攸寧一起笑。
陽光照了進來,襯得她肌膚勝雪,面若桃花。
溫顏見楚連翹逗攸寧逗得開心,便出聲詢問:“翹翹,嫁過去後你整理過嫁妝沒。”
她擡頭:“只整理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沒整理呢。”
溫顏道:“那你回去翻翻,師伯給你準備了些東西放在嫁妝裏,是對你有用的東西。”
楚連翹以為是什麽偏門的醫書,便點了點頭:“我回去就看。”
很快便到了午膳時間,攸寧被李钰抱走,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或許是因為今日楚連翹回門,一貫在醫館吃的弟子們都識趣地出去吃了。
桌上只剩了溫容溫顏,楚連翹還有謝博衍。
飯菜準備得很豐盛,甚至還貼心地備上了消食的山楂汁。
楚連翹用了兩碗豆腐湯,其他菜倒是用的不怎麽多。
兩個人用過膳後,楚連翹和溫容又聊了些話,然後便回了府。
楚連翹回去自然是将嫁妝翻了一遍,可翻了幾遍都沒翻到那所謂的醫書,倒是翻到了溫顏親自寫下的什麽生子方法。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所謂有用的東西是這個。
楚連翹臉紅得不行,又想到今日逗攸寧時的畫面,心裏是止不住的殷羨與憧憬。
成親那日謝博衍也曾跟她提過生小孩一事,她當時也沒有明确的回應。而自從初夜過後,楚連翹便發現無論有多動情,謝博衍都會留有一絲理智,不會将那東西留在裏面。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覺得或許是謝博衍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那麽就由她來提起。
她斂眸,去了書房。
謝博衍正坐在榻上看書,他看得入迷,沒有發現楚連翹站在門口。
她輕輕喚了一聲,他這才從書中擡起頭,微笑道:“找到師伯給你的東西了。”
楚連翹點點頭,關上門,在他身邊坐下,然後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謝博衍,我們要個孩子吧。”
謝博衍明顯一僵,随即反應過來:“怎麽了?”
楚連翹對上他的雙眼:“謝博衍,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謝博衍不動聲色道:“我們還年輕,生孩子的事可以往後放放。”
她自然看出他在逃避,松開手,直接上了榻,坐在他腿上,目光灼灼:“謝博衍,你不想要孩子嗎。”
“我……”
謝博衍嘆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謝博衍!”楚連翹看他隐瞞,有些動怒了,嘴裏也一時沖動,口不擇言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拖後腿了,生下孩子後更是個累贅!”
她滿腦子都是從潼南回來時,謝博衍和士兵聊天時,露出她從未見過的疏朗神色。
那時候她在想什麽呢?
——她在想她是不是給他拖後腿,讓他費神了。
——她在想謝博衍現在喜歡她,若是将來出現了另一位女子,精通兵法,溫柔賢淑,自信明朗,他會不會将她抛在腦後呢?
——在他面前,她就像個孩子一樣,甚至連一點事都處理不好。
有這樣一個伴侶,不論是誰都會覺得麻煩的吧?
自卑和恐慌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将她困于其中,無法自拔。
她說出話便後悔了,看着謝博衍有些冰冷的神色,只睜着眼茫然流淚,然後松開了抓着他前襟的手,喃喃自語:“對不起……”
她幾乎是慌亂無措而又狼狽地從他身上起來,手一時沒扶住,然後便從榻上摔了下來,腰間的玉佩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謝博衍将她撈了起來,她抵觸地推他,越哭越狠,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你別管我了!”
他沒說話,将她壓在榻上,然後開始解她的衣服。
他們從未在床以外的地方做過這種事,楚連翹慌亂不已:“謝博衍,這還是在書房裏!”
謝博衍沒有回話,反而用手将她的手壓住。
男女之間力氣本就懸殊,更何況謝博衍還是習武之人,楚連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他這麽一壓,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謝博衍第一次如此強硬,甚至沒有顧慮她的感受。楚連翹剛開始還會反抗,但一想到剛才自己說出的話,逐漸開始配合他。
“疼嗎?”
他微微喘息,俯下身子問她。
兩人的交纏有些瘋狂,楚連翹從未見過謝博衍如此失控的一面。她被頂得不敢發聲,半晌才噙着淚眼點頭。
“哭包。”謝博衍笑道,給她擦去眼淚,“你怕疼怕得要死,初夜都快哭昏過去,讓你生個孩子怕不是真能哭暈。都說女人生産就如同一腳進了鬼門關,我還沒有那麽黑心,讓你受罪生孩子。”
“現在我做好準備了!”
她抽抽噎噎地回答。
謝博衍沒理她,說起了另外的事:“我從來沒覺得你給我拖後腿。”他看向她,眼神中只有認真,“既然你總是擔憂、多想,那我就每日都跟你說一句: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是排他的,和我成親的女子、配得上我的女子,從來只有你一個,別人不行,誰都不行,只能是你。”
“……比起其他,我更擔心你從我身邊毫無留戀地離開。”他道,面上似是有些懊惱,“你看其他事物分明透徹得很,怎麽到情感這一方面就遲鈍得很呢。”
與她談論政場時她分明清醒得很,可一到感情之事,她就好像個傻子一般,一根筋,怎麽也轉不過來,更無奈的是她總一個人想這些事,也然後一遍遍地否定自己。
“可你這件事分明也沒跟我說!”楚連翹不服氣地反駁,“你跟我說清不就好了,我本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你倒是知道自己容易胡思亂想?成親那天我還在花轎上問過你的心思,你也沒給我回答,我自然不往那方面想。”謝博衍挑眉,“到底誰的錯?”
楚連翹臉紅:“都有錯。”
說完她便她掙紮着起身,然後伸手去拿榻下淩亂的衣物,又被謝博衍拉了回去。
“想通了?”謝博衍道,語氣危險,“想通了就好,但是犯錯的人必須給些教訓,深刻記憶,避免下次再犯。”
“謝博衍,這是在榻上……!”
……
楚連翹無力地躺在榻上,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一旁的謝博衍已經穿戴完畢。
她這才慢慢吞吞地下榻,穿戴完後整理了下已經淩亂的頭發。
謝博衍在書房時,府裏的奴仆都不敢打擾他,而楚連翹來書房之前又支走了思琴言畫。
兩人聰明,自然看出楚連翹不想被打擾,便知趣地離開了。更何況她們也知道新婚夫妻,只要待在一起,身上衣服總沒有一回是齊整的。
楚連翹心想,現在無人知道他們倆白日就幹這些荒唐事。
因是臨時起意,榻上被他們搞得一團髒亂。
楚連翹腿酸得不行,偏偏平日裏她在奴仆面前又端的是溫良賢淑的模樣,怎麽都不像是荒唐之人,她也只好把這苦果往下咽。
反觀謝博衍笑得一臉純良無害,楚連翹只覺得開了葷的他變得不可信了起來,每次都說是最後一次,又用美色“誘惑”她來了一次又一次的“最後一次”。
美色誤人,不論男女。
看着少女咬牙切齒,謝博衍挑眉:“要不要我抱你?”
“……我自己行。”
楚連翹咬牙,費力站了起來,腿卻軟了下去。
謝博衍笑得促狹,又道:“真不用?”
她閉了閉眼,耳尖都燒紅了:“扶我起來。”
“噢?”
“夫、夫君……”
謝博衍這才滿意,一把抱起她,她埋首在他懷裏,手指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料。
……這人什麽惡趣味!
她憤憤地想。
“思琴、言畫,帶你們少夫人去沐浴。”
兩人應下,小心扶着楚連翹去了浴室。
楚連翹見兩人一副什麽都知道了的樣子,臉色更加紅潤。
……
楚連翹泡在水中,惬意地嘆了一聲。
思琴言畫則在一旁服侍着她,一個給她的發上抹上花露,細細揉搓着,一個則給她洗着後背。
兩人都竭力無視着楚連翹背上的點點梅瓣,只安靜地幹着手裏事。
她微微打了個呵欠,眨了眨眼。
反正楚連翹在這之後短時間內不敢去惹謝博衍了。
他這人太狠,把她折騰得夠嗆。明知她腿軟得發顫,還與她站着行夫妻之事,歪倒或者扶住他都要重來。
他分明就是在報複她。
楚連翹氣得打了下水,水花四濺。
思琴言畫不敢多言語,默默做完一切後就在旁邊候着。
楚連翹簡單擦拭一番,便出了浴。
少女玉肌冰骨,其上的紅痕宛若雪地裏的梅瓣,顯得她清婉而媚人。身材纖細恰到好處,因着沐浴,眸中蒙上一層水霧,她慵懶地披上了外衣。
思琴和言畫則給她絞着頭發,兩人都是有內力的人,絞了一會頭發便幹了。
楚連翹就覺得習武真是好處多,身子骨強健不說,生活也便捷些。
可惜她這輩子是沒可能了。
從浴室走到寝屋,楚連翹碰到了同樣剛沐浴完的謝博衍。
他的發絲上還滴着水珠,從發梢上滑落下來,滑落衣襟之中,暈開一片水漬,惹人遐想。
楚連翹輕哼一聲,率先進了寝屋,往榻上一躺,自己看起了書。
謝博衍故意往她身邊湊:“翹翹,幫我擦下頭發?”
她鐵了心不想理他:“…你自己沒手?”
謝博衍厚臉皮道:“沒有。”
楚連翹瞥他一眼:“習武之人都有內力,你直接用內力烘幹頭發不就好了?”
“烘幹的頭發哪有夫人擦的好。”
“嬌氣。”楚連翹道,卻還是放下手中的書幫他擦着頭發,直至快擦幹時才把毛巾往他懷裏一丢,“你自己擦吧。”
謝博衍道:“我就知道夫人還是疼我的。”
楚連翹剜他一眼,撿起旁邊的書看了起來。
謝博衍擦着頭發,卻是說起了另一事:“你夏日不是怕熱的緊嗎,上次的凝雨絲我送到衣坊給你裁了幾件寝裙和外衣,到時去臨冬時就可以帶上了。”
楚連翹這才擡眼,撐着頭,慵懶道:“我們去臨冬住幾日?”
“暫定是十日。”謝博衍道,“其實路上往返的日子都差不多是這個天數了。”
那就是二十日啊……
楚連翹道:“你去那麽久,那皇兄……”
“嗯,我之前就和他說過了。”謝博衍看她欲言又止,“怎麽了?”
“你和皇兄……”楚連翹面露為難,“我一直覺得你們之間的關系不像是君臣,說朋友好像也……”
其實她并不想問出這個問題,比起她提出,她更想讓謝博衍親自告訴她。
“啊、你說這個。”謝博衍了然,簡單地解釋了下,“我七歲因為一些原因就結識了黃梓,我們一起扶持至如今,自然是比旁人親近幾分的。”
“至于其中緣由,等我……做了準備再和你說。”
楚連翹點頭。
謝博衍環住她的腰,讓她靠在他身上,聲音有些低沉:“真想要孩子了?”
楚連翹愣了愣,沒想到他還惦記這事。
她将書放在一旁,手覆在他手上,聲音有些輕:“真想了。”
“那我們就要一個。”謝博衍道,又補充了一句,“要個女孩。”
楚連翹笑:“幹嘛不要個男孩。”
謝博衍環住她腰的手緊了緊:“就要個女孩。”
楚連翹挑眉:“那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謝博衍沉默一下:“……不說。”
楚連翹故意逗他:“別人家都想要個男孩,怎麽到你這只想要女孩?”
“別人家是別人家。”謝博衍道,“我就喜歡女孩,像你。”
楚連翹被他逗笑了:“你天天這麽看我,還看不厭啊?”
謝博衍垂眸看着她,聲音低沉。
“看不厭,看幾輩子都看不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楚連翹:所以究竟你為什麽不要男孩?
謝博衍:。
安安(小聲):其實是因為男孩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