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軍

第40章 ☆、宮宴（上） (15)

你。只實在是咱們這裏沒什麽士兵可以給了都，你瞧瞧你們那可都是有了四千招安來悍将了。再多要咱也不合理上級也不同意了不是”，王管事看着他瀕臨爆發的模樣，心中又忌于他和劉家的關系，也只好厚着臉皮打哈哈道，“您要是實在是想要的話，您也只能自己去想着法的去招兵了。一萬兵馬以內，您招到了都算是您的”。

“好，老子自己去想辦法”。衛錦陽惡狠狠的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他衛錦陽長這麽大受了這麽多軍事教育，還從沒聽說過有讓少将校尉之流自己去想辦法招兵買馬的呢？不都是國家統一招，然後分派士兵嗎？要是誰都可以自己随意招兵買馬，不用經過朝廷那不就是私屯重兵嗎？豈不是亂了套了。

還說沒有兵馬，國家最注重的可就是邊疆兵馬城防了。要是邊疆都沒有了兵馬，那麽哪裏還會有兵馬？不想給可以直說，拿他當傻子糊弄又是什麽意思。衛錦陽再一次對于邊疆這邊一家獨大目中無人的風氣表示憤慨。

就算這邊關風氣一向如此，那沒有兵馬這個所謂的管事也是可以和自己直說早說的何必支支吾吾婆婆媽媽這麽久呢？入鄉随俗，他也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早說了他就早去自己想辦法了，也用不着拖上幾個月之久。

要是這萬将軍的兵馬打仗也是這麽個速度，他們紫雲帝國靠他們守着邊疆早就亡國了吧。

衛錦陽氣呼呼的走回了他們的營地，義憤填膺的就開始向正坐在一起閑聊的林簡和朱曉開始宣洩自己對這裏不合理制度的種種不滿，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結果，他如此憤慨的表情和費盡口水的這麽一大段話，卻只換來了林簡一個早知如此意料之中的慵懶微笑。

“臭狐貍你別光顧着笑行不行啊？你倒是幫我想想我們到底要從哪裏招到這六千以上的兵馬呀？還有到時候這些民間招募來的兵馬要怎麽訓練才能走上正軌士兵的規模呀”？看着林簡笑得這麽惬意，衛錦陽不淡定了。

明明他們幾個是一起從京城來的，分配的任務也是一樣。憑什麽總是他二皇子殿下在操心在跑腿呢？這只大狐貍卻是坐在那就閑情逸致的喝茶，半點也不擔心呢。

“若是，你們要招兵馬的話，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林簡尚未搭腔，坐在一旁的朱曉卻是搶先開了腔。

衛錦陽眼帶期盼的看向了他，這種要上哪裏招兵買馬的事還是聽當地人的比較靠譜。

“看來那個地方到了今天卻還是沒有什麽變化呀”。林簡聽罷，卻是意味深長的摸着下巴，擡起了眸子與朱曉對視了一眼。

看着他們就這麽在自己面前上演心有靈犀，用眼神對話，被完全當做布景板和裝飾的衛錦陽也只能就這麽給他們在一邊一頭霧水的當陪襯了。完全不明白他們在用眼神交流什麽的節奏。

衛錦陽現在觸眼所及的地方應該說是屬于貧民窟中的貧民窯了，各式各樣的茅草屋，棚戶區和低低矮矮的小土房雜亂無章的挨挨擠擠在一起，放眼望去簡直是叫人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來來往往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皆是面黃肌瘦到了極致，神情麻木到了一看便知是已然餓了不知多少時日神志不清之輩。比起他在來往邊關城中所要看到的百姓過得還要貧苦百倍，不比京城就是比之這雲襄城中的乞丐也是不如的。

這根本就是被世間遺棄的人間煉獄，在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以前就是窮盡衛錦陽前生今生的記憶閱歷也無法觸及的想象的。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到了極致的貧窮和困苦。

若不是，親眼看到了這一切，衛錦陽簡直是不敢置信這個人世間就在他們紫雲帝國竟然還有如斯煉獄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一切，衛錦陽已然不知心中該是作何感想了。用沉重和複雜根本已然無法形容他現在的心境了，他張了張口想要問些什麽，可看着眼前這些枯瘦到了驚人的大人和小孩了。

“怎麽了小綿羊？看你這樣子該不會是吓懵了吧”？看着衛錦陽呆愣失神的模樣，林簡摸了摸他的頭，故作輕松的似乎是想要緩解一下他現在的凝重心情。

“為....為什麽會這樣”？衛錦陽一時半會之間猛然有些找不着自己的聲音，吐字之間都是有些哽咽和不甚清晰的，似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麽造成了這裏的貧困如斯。

明明雲襄城其他地方不是這樣的呀，為什麽這裏會像一個煉獄一樣呢？衛錦陽百思不得其解，更加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在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以後林簡和朱曉還能如此淡定。

“這只能說是戰争和國家不穩定的後遺症吧，這裏所居住的都是在蠻夷和其他大軍攻破城池之時被奸污的婦孺所生下的混血孩子。家破人亡的痛苦是即使城池被奪回也無法磨滅忘卻的，所以百姓就将對侵略者的所有仇恨都發洩到了被侵犯的婦人和孩童身上。把他們集中在這裏排斥性的讓他們自生自滅，不給他們糧食和工作機會就這麽把他們和世界隔絕在外”。林簡平靜的敘述着這一切，可他語氣中的悲涼卻是直達心骨，“我阿娘就是在這裏長大的，我爹走後我也曾在這裏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阿娘再也熬不下去帶我跋山涉水到了京城”。

“民間私自的把他們隔離在外官府不管嗎？他們又要靠什麽來生活呢”？衛錦陽難以言喻的聽着林簡敘述着一切，心中的酸楚已是難以用言語表達的了。

他知道自己又問了一個蠢問題，那樣的父母官和那樣的将軍連軍隊裏的事都管得亂七八糟又怎麽可能會管這些事？可是，他卻還是忍不住要去問。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生于錦繡的衛錦陽難以想見的滄桑。

“這裏的女子長大了多以軍妓，青樓作為自己的最後歸屬，男子長大了不是成了小偷就是加入了土匪強盜的組織。過得好的自然就脫離了這裏另立門戶忘卻過往，過得差的終究還是要返回這裏繁衍生息”，林簡看着眼前熟悉一切，有些失神的道，“阿娘當初就是去酒樓做了歌女才會遇見那個人，才會有了我”。

若是以往，聽到林簡提及了令他萬分不開心的悲涼身世，衛錦陽定是會旁敲側擊的安慰他幾句。可是在看過了眼前的一切以後，衛錦陽卻是連自己也安慰不了了。

和他們比起來林簡和他的母親就是在京城過得再怎麽不好不如意和他們比起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了。

“所以，這裏實在是個很好的招兵的地方，當初我寨子裏的兄弟大多也都是從這裏找的”，朱曉見衛錦陽失神的眼中竟冒出了些許霧氣，決定不打算再提起這些叫人唏噓的話題，正色道，“這裏的人只要能吃飽是什麽都願意幹的，別說是去當兵就算是做奴隸也是樂意的”。

66、成長（中）

看着這周遭神情麻木的百姓，林簡似是有些感慨的回憶起了自己的從前煉獄一般的生活,嘆息道：“所以說,我們把他們招到軍營裏就算是且不論完成任務與否,也都是積了一樁大大的功德了”。

“招，招，我們需要的士兵都在這裏招,一萬人以內有多少咱們都要。”衛錦陽聽到林簡的話這才算是從眼前的沖擊力中回過神來，連忙表态道。

這已經是他們現在唯一能為這裏的百姓做的了,即使這裏的人大多都面黃肌瘦神情麻木一點也不符合過去衛錦陽在京中挑選士兵時要求的身強力壯,精神飽滿的征兵原則。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參差不齊的漢子加入了他的隊伍會不會拖累他們了，他現在想的全都是要怎麽去幫助這些人活下去從軍中領到月俸再去養活自己的家人了。

這是前世作為國家蛀蟲的衛錦陽現在唯一能為這些百姓們做的了,他們都是戰争的受害者又怎麽能讓他們去為戰争的殘酷後遺症買單呢？

“可是,這.....這些人能招到部隊裏去嗎？招進去了能訓練得了嗎”？俨然也被眼前的煉獄場景吓懵了的武衛國聽到自己的兩位同僚都這麽說了,不禁猶豫不決的皺起了眉，像是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把這些身上流着異族甚至帝國血脈的人招進他們紫雲的部隊裏面。

“我們是軍人，我們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就算不為了招兵對于這些百姓，我們傾盡全力的哪怕餓着自己也不能讓百姓過這樣的日子，絕不能讓我們紫雲好端端的百姓就這麽活生生的餓死在我們眼前”，衛錦陽情緒有些激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說道，“上不了戰場我們還有時間去訓練，人命關天才是大事，我做不到看着我們國之根本的百姓竟然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就過着這樣的生活”。

是的沒錯，他們都是紫雲帝國的百姓，不是看不懂武衛國眼中的另一層深意。而是在他衛錦陽的心裏這些出生在紫雲成長在紫雲的人就合該是他們紫雲官府需要去管去維護的百姓。

即使他們身上流着異族的血液也改變不了他們也是百姓的事實，而百姓就是他們紫雲帝國的根基。更是衛錦陽要成為将軍去守護的重中之重，若是眼睜睜的為了所謂的規矩就這麽看着黎民百姓就這麽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最終餓死在自己眼前，那他衛錦陽想當大将軍還有什麽意義呢？

看到自己兩位一同從京城來的同僚發表着這麽一致和堅決的意見，再看見這裏的百姓着實是可憐到了極限。武衛國也是個沒甚主見的，下意識的就跟着衛錦陽他們做出的決定走了。

于是，這次的征兵在三位少将的統一意見的之下就決定在這裏招募了。而最終的結果是本着從這裏每家每戶至少挑一個人好讓他們領月俸養家糊口的原則，又往着十六歲以上的青年男子裏出挑。他們最後一共收獲頗豐的招到了整整九千多人。

招來的新兵良莠不齊尚未經過精挑細選，遠遠看上去竟是給人一種歪瓜裂棗一大片的視覺效果。剛一把他們帶回去的那幾天，那三名眼高于頂的同僚和許多其他的校尉少将倒是都懷着不少看笑話的心态前來冷嘲熱諷一番他們的。

衛錦陽他們卻是毫不在意他們的目光随意打了一聲招呼就無比熱忱，幹勁十足的投入到了對這些新兵的訓練當中。

好在這些新兵雖是看上去倒是有不少沒管教過的刺頭，素質和能力都是比不上正軌軍隊。但是總體比起來倒是比好些衛錦陽在京城軍營見過的新兵還要好上許多，至少勝在聽話和不會有什麽聚衆賭博的毛病。

對他們這三位給飯吃的且不歧視的少将們也是懷揣着一份極其感恩和尊敬的心态的，一絲一毫也沒有産生對于衛錦陽他們嚴苛訓練的不耐和怨怼，這倒是叫衛錦陽省了不少的心。

再加上混血兒本就比常人力氣大，看得更遠什麽的，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叫他們在這些新兵身上發現了不少叫人為之熱血沸騰的亮點。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騎射、探查、潛游、疾行的基本軍事訓練以後。衛錦陽又用比賽和挨個抽查對練的模式從這九千新兵中抽取了一千多個潛力和挖掘力極大的士兵組成小隊，按照精兵的模式來對他們進行加強訓練，剩餘的人則按照之前安排的騎兵模式訓練。

在雞飛狗跳的每天生活在充足忙裏忙外的指揮着士兵們進行比武射箭，比賽拔河，下河摸魚等訓練以後。在日子一天天悄然不知不覺晃眼就過了大半年以後，當初那看上去像是一批烏合之衆的士兵總算是脫胎換骨有模有樣了起來。

對于這個隊伍訓練所付出的心血和感情衛錦陽敢說，這絕對是要比他之前在京城訓練那些正規軍時的心血還要多的多的。簡直就像是把這麽一支隊伍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了。

能夠看到這支隊伍成長起來，直叫衛錦陽欣慰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抒發自己的感情了，這就整個一個看着自己的孩子一點點懷胎十月成長起來的自豪感啊。想想就得意的不能再得意了。

這大半年中除了手下隊伍成長起來這麽一件開心事，衛錦陽倒也是發生了不少糟心事。比如說那個萬大将軍，看着他們把這一萬多人訓練得好居然還想着要把這一萬多人換給他自己的手下愛人，還美其名曰要用正軌新軍來換他們的雜牌軍。

這叫一直以來一直把這支隊伍視為自己孩子的衛錦陽又怎麽肯依呢？差點沒同上級鬧将起來。

最後還是那位萬大将軍看着他們和士兵的反應都太過激烈怕他們鬧大了，這才屈尊降貴的請了他們這幾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去吃了一餐飯合談這件事。

在飯桌上對于一直擺着高姿态的所謂大将軍衛錦陽是連話也不願意怎麽和他去多說的，倒是林簡生性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在飯桌上不僅是合談了這件事還贏得了萬大将軍的不少印象分。

雖然，不知道林簡想幹什麽，博取那個所謂大将軍的好印象又有什麽用。但作為朋友衛錦陽知道林簡一直很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張，自己也是無權去幹涉他想法的。

況且，從京城出來衛錦陽就早已知道林簡的邊疆的目的本來就不僅僅是為了和他一樣單純的保家衛國，支邊守疆，更多的林簡是想得到比京城更快的升職和發展空間以便自己能夠更好的達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回到京城去和他那個家族作對罷了。

而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衛錦陽他們終于離開了那個爛到不能再浪的營地帶領着自己的訓練出來的隊伍到了新的所謂萬大将軍軍隊裏的正軌營地過上了比之前好上很多的生活。林簡卻也從此成為萬大将軍面前的大紅人和新一代青年才俊的代表，職位一升再升受到了雲襄城無數官員同僚的巴結。

相比之下，和他一同來到雲襄城又一起被派遣到軍中遺棄之地的衛錦陽和武衛國卻是黯淡了許多，雖然也從那個軍中遺棄之地出來了可職位卻是因為不會巴結人看上去是沒有什麽漲幅了。

對于職位的漲幅和所謂小地方的仕途，衛錦陽卻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甚至戳之以鼻的。他所在乎的不過是自己幹過的實事罷了，依舊是吃好喝好和林簡，朱曉一同進進出出半點也沒因為這些事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友誼。

比較起林簡現在在邊疆這邊過的和各路官員吃飯交際左右逢源的各種複雜圓滑鬥争生活，衛錦陽更喜歡的卻是和朱曉一起在每天的閑暇時間去那片城中的遺棄之地給可憐的老婦人多幫幫忙，給孩子們上上課教教認字之類的為百姓服務的實事。

“王大娘，您的柴火我已經幫着劈好了。今年冬天您一個人在家就不用擔心過冬的問題了”。衛錦陽汗意蒸騰的劈好了柴，再仔細的用繩子捆好以後，才大聲知會了屋子裏的老婦人一聲。

這樣的事情自從看過了這篇遺棄之地在軍隊穩定下來以後，衛錦陽會經常跟着士兵們回來主動的幫助這裏居住的一些兒女死去了的孤寡老太太幹些活計，或者幫着教孩子們認認字習習武什麽的。在衛錦陽和這裏所有居民的努力下，這篇遺棄之地雖然依舊破舊卻已然比之死氣沉沉的大半年以前獲得了它的新生。

衛錦陽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幫這些百姓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但是他還是會繼續努力決不放棄直到這裏和更多受苦受難的百姓得到救贖和太平日子為止。這就是他衛錦陽今生最崇高最可以被視為信仰的夢想了。

“劉将軍真是謝謝你了，您和朱營長林将軍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這裏的活菩薩啊”。老人顫顫歪歪的扶着拐杖走了出來，面色比起與衛錦陽初見時的枯瘦已然是飽和了不知多少。

“大娘，您這是這麽說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是我們當軍人的職責啊。”衛錦陽一把扶住看上去頗為慈愛老人，笑得由衷而誠懇。

在他眼中無論是作為衛氏皇朝的皇子還是紫雲帝國的軍人，守護百姓都是他的責任。無論是眼前的王大娘還是天下更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苦的百姓，都是他要努力使自己強大起來去幫助去保護的對象和動力。

看着衛錦陽笑得如斯陽光明媚，王大娘只是笑笑卻并不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也絲毫不覺得所有軍人都會像眼前的年輕人一樣來幫助自己的。

“劉将軍，不知道你今年過年是會留在我們雲襄城還是回家呢”？王大娘望着門外飄起的雪花，柔聲問道。

邊關苦寒，還只是十月的天就已然飄起了雪花，年後只怕會是積雪覆蓋吧。

衛錦陽有些略微失神的看着屋外的雪花，擡頭看向了很遠很遠京城的所在方向恍惚了許久，才道，“回家，過年自然是要回家的。我現在就發現我有點想家了呢”。

他素日裏忙着訓練士兵幫助老人和教導孩子，實在是忙得無暇分身，在不知不覺間時間似乎一下子就這麽過去了。又是一年冬來到，衛錦陽私下無人無所事事之時饒是粗線條如他卻也還是會發現自己其實是想家的。

只不過，他想念的不是那金碧輝煌奢華無比的宮殿。而是住在宮殿裏的人母後小六，敬和帝還有.....他想念最多的大哥衛錦華。

都是怪他家大哥實在是平日管他管的太多了，比起自家的母上大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到了關鍵時刻，他二皇子殿下才會這麽忽然的發現自己對于哥哥的想念原來早已超越父母。真是難以言喻的心情吶。

67、成長（下）

從王大娘那裏回到軍營，看着窗外夕陽西下的餘晖,,順着光的方向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股突如其來的對家鄉的濃烈思念之情就這麽在衛錦陽心頭不停的放大和蔓延了開來。

在不知不覺的日子裏原來他已經離開了京城将近一年了呢，若不是今天在王大娘的提醒下忽然回想起來，一直以來在邊關活得太過充實的他幾乎都要忘了這個時間概念了。以至于現在想起,衛錦陽的心頭忽然一下子就蔓延出了許多不真實感，原來他已經離開了京城這麽久了嗎？

而随之而來的卻是加倍的思念和內心深處渴望親情懼怕孤單猛然放大到了極點,甚至是任性的希望即使是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在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心中思念的家人能忽然一下子就這麽出現在他眼前。

看着窗外的餘晖,衛錦陽嘆了口氣，揮去自己腦海中殘存的那一絲脆弱,振作起來利落的從自己的書案上抽出了宣紙用筆尖沾濕了墨跡,就開始一筆一劃的用思念給遠在京城的親人們開始勾勒出一封封充滿樂趣的家書。

就算自己的內心深處再怎麽思念家鄉想念家人,但在寫回去的信上衛錦陽能保留的也只有自己生活中的歡樂和對異域景色美好的描述了。無論怎樣，他總是不喜歡把負面情緒帶給家人的，他只希望他們知道他在邊關過得很好很充實那就夠了。

今天的時間似乎十分空閑，衛錦陽在完成并晾幹每天按時按量給他家大哥和母後的彙報生活任務以後，發現自己竟然還有空餘時間想了想便提起了筆決定給自家平時一個月才有一封信往來的外祖還有父皇和師父也寫點什麽回去彙報一下自己的生活什麽的。

“喲，還真是挺有閑情逸致啊。每天就看見你一空下來就不停的在寫信回京城，怕是寫給劉老将軍府上的吧”，見衛錦陽又在寫信，他這個新換的同僚也是個閑得不能再閑的，直湊到他邊上語帶酸味道，“可是你寫再多的信又有什麽用呢？人家豈能把你這麽一個遠方子弟看在眼裏，你這一輩子只怕也只能跟我們一樣老死在這裏了。倒不如學學林上将軍好好跟在萬大将軍後面混碗飯吃”。

這位閑的沒事幹的仁兄早幾年也是從京城裏出來的，據說是某位四品大員家裏的遠親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被丢到邊疆來了一待就是七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家族裏的人是每一個人理肯他，最後也只能認命。

因此，在他見到衛錦陽這個同樣是大家族的遠房親戚又被派到邊疆來的青年才俊時更是格外的有共鳴感。每每一看到衛錦陽要寫信回京城，總是會出言以過來人的姿态挖苦幾句讓他不要做白工了。

“江少将想多了，我只是在寫家書而已，離家甚久劉陽很是想念家中父母和外祖兄弟啊”。衛錦陽一邊将信小心翼翼的裝進信封，一邊答着這位同僚的話。

鑒于這個新同僚僅僅只是會在衛錦陽寫信的時候過來挖苦他，做事情的時候還是較為認真細致的。衛錦陽對他倒沒有像之前那幾位心比天高自怨自憐的奇葩那麽濃重的厭惡感，見他過來搭話倒也還是會回上幾句的。

“這....”聽衛錦陽這麽說，那位江少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明顯的不信會有人寫家書寫得這麽勤，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前輩心态還想着再多勸上他幾句來着，可是話還沒開口門口便傳來了手下通報事情的聲音。

“劉将軍，京城來人了。說是特地來找您的”。下方的士兵訓練有素的小跑着進來報告，站在衛錦陽的書案前就猛然止步行了個軍禮。

“京城有人來找我”？衛錦陽着實是懵了一下，再過一個多月自己就要回去了，這時候怎麽還會有什麽人會來找自己啊？是劉明劉仁兄弟調防至此還是他家母後又派人給他送東西了？

“看來你寫了這麽久的信也不盡然是白費功夫嘛，這一下子你總算是得到回報了，還不趕快去看看”？江少将看着明顯意料之外呆愣住了的衛錦陽，語帶調侃道。

衛錦陽卻是直到出了門，也還有些一頭霧水腦筋轉不過彎來。有點想不到到底是什麽人會在自己就快要回去的時候找自己？雖然，這将近一年的時間裏自家母後和大哥因為擔心自己在這邊過得不怎麽好一直常常會寄一些衣物和食物過來，但這都快要回去了應該是不會寄了吧？

而且寄來的東西都是通過雲襄城的包裹查收點接收的呀，怎麽這一回會是京中來人找自己呢？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能通過書信和自己傳達消息而一定要派人口頭傳遞嗎？

衛錦陽天馬行空的想着，卻在門口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驚呆了，有些恍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後重新睜開眼睛看了看才确定自己沒有看花眼。

夕陽的餘晖照耀在對方俊美無瑕疵的臉龐上将對方本就清俊的面容襯托的熠熠生輝，即使是一身略顯奔波的便服也仍然遮掩不了他身上猶如發光體一般的高華氣質。來人身上并無過多的裝飾，因只在腰間別着一支簡陋的竹笛而分外顯眼。

“大...大哥”。在看到衛錦華的第一瞬間，大概有将近一年未曾與他謀面的衛錦陽一下子就精神恍惚的産生了一種極度不真實感，甚至在一瞬之間還猛然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太久沒有看到這個人，太久沒有叫過這個稱呼。一切的一切都令衛錦陽在這窮鄉僻壤的雲襄城産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了。

甚至來不及去思考衛錦華為什麽會來到這裏，衛錦陽就這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不可置信的喊了對方一聲。

他愣住不動了，對方的情緒卻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激動地緊，三步并作兩步走的一下子就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把将他緊緊摟進了懷裏。

聽到了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和喘息，聞到了對方身上恍如隔世的獨有味道。被對方的胳膊緊緊的制衡在懷裏嚴絲合縫的幾乎喘不過氣的緊緊擁抱着，衛錦陽這才算是有了一絲回歸現實的真實感，猶豫了片刻終是不自覺的擡起手臂回抱了對方。

“太好了，錦陽，我終于趕在太陽落山以前看到你了。真好啊，你知不知道我這麽久以來有多麽想見你呢”。衛錦華緊密的抱住了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用着仿佛想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去一般的力氣，努力尋找着他現在呢就在自己身邊的真實感。

恍惚的也不知擁抱了究竟有多久，仿佛時光都靜止了一般，衛錦陽就這麽呆愣着任由對方抱着，知道好久好久以後才聽到了自己的耳畔傳來了對方低沉卻略顯的比以前更加成熟的沙啞嗓音。

沒有人知道沒有衛錦陽在身邊的衛錦華的日子有多麽的度日如年，也沒有人會知道他有多少次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來到有他在的地方的欲望有多麽強大。

之前衛錦陽在京城軍營裏的時候，自己還可以在他不知道的時間抽出空閑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看上他一眼。可是，他到了邊關以後就真的是見上一面就要難如登天了。

看不到衛錦陽，甚至沒有辦法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氣息。這對于衛錦華來說已然莫過于這世上最殘酷的煎熬了，這八個月零十天的日子對于他來說每一天都是活在煎熬當中的。

“錦陽，你瘦了，又瘦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衛錦華才算是松開了衛錦陽，流連的撫摸着他已然消瘦的臉頰，眉目之間布滿的盡是心疼與酸澀，“都瘦的皮包骨頭了”。

“我瘦了嗎？我自己倒一點感覺也沒有。倒是，大哥你清減了不少呢”。衛錦陽大大咧咧的倒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就算有變化那也是身上的肌肉緊實了而不是瘦了。

相較之下他倒是覺得衛錦華清瘦了不少，容貌也顯得越發清俊了起來。看來宮廷和朝政上的鬥争真的是很辛苦吧？以往在他印象中一直神采奕奕的衛錦華如今看起來卻是憔悴了不少，仔細一看衛錦華臉上胡渣也冒出了不少還沒有刮去。

發現這個問題的衛錦陽猛然有點一下子回到現實之中的抽離感，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衛錦華這麽一副風塵仆仆不修邊幅的樣子呢。這大半年該不會是他不在京城的時候發生了些了不得的什麽大事了吧？衛錦陽不适應的看着他家大哥這麽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頗有些揣測意味的腦補到。

否則，怎麽一向高華無比外在形象更是無可挑剔的衛錦華現在卻是變成了一個連胡子也不刮的邋遢鬼了？艾瑪，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家大哥一舉一止皆是從容的形象啊。

這絕逼是發生了大事的節奏啊！衛錦陽的腦洞再度大開了起來，要不然他家大哥怎麽會連平日裏最在乎的形象也不顧了就這麽風塵仆仆的在自己就要回去的時候跑到邊疆來找自己了？

難不成自己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麽巨大政變？衛錦華監國太子的位置保不住了，要不然他幹嘛要現在來找自己呀？要知道做監國太子絕逼是日理萬機，忙得團團轉的，一般絕逼是不會有時間出京城旅游的，尤其還是邊關這麽遠又不好玩的地方。

這絕壁是出了事的節奏吧？看着衛錦華剛才遠看沒看出來滄桑樣子，衛錦陽在心中已然默默下了定論這肯定是出事了，否則這衛錦華根本就是出不了京城的。

他現在這樣許就是大概是投奔自己，來兄弟倆一起解決困難想轍來了。

“大哥，你為什麽會忽然來邊關啊”？雖然，衛錦陽幾乎已經在心目中下了定論，面上卻是一點不漏的，他深知做一個體貼的好弟弟絕不能戳他家大哥的傷心事和脊梁骨。

所以，現在無論有多好奇發生了什麽事，他也只能旁敲側擊着問了。

68、悸動（上）

衛錦陽十分謹慎的關注着他家大哥略顯憔悴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睡好的俊美側臉，試探着詢問出聲生怕一個不慎就會不小心戳到衛錦華心中最為脆弱的那一角。

他可是一直都知道他家太子大哥的內心深處都是很敏感脆弱的,即使後來長大了掩飾得極好卻也一樣改變不了骨子裏的本性。

“錦陽,你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看着衛錦陽一頭霧水中帶着一些小心翼翼試探的神色,衛錦華的表情驚訝到了極點。

像是想不通自家弟弟為什麽會問自己為什麽會忽然來邊關似的，這個答案難道不是很顯而易見嗎？衛錦華詫異的與自家弟弟看似很随意的試探目光對視着。

“什麽日子”？見衛錦華除了驚訝之外沒有一絲尴尬或者難過的多餘情緒，衛錦陽就是再怎麽缺心眼卻也是看出了自己的猜測方向可能出現了一定的偏差。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偏差到了那裏去，只好丈二摸不着頭腦的望着衛錦華期望他解答自己的問題。今天難不成是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