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晉江正版
晏家的車抵達臨川鎮時,已是傍晚。
殘陽餘晖漫不經心地映在後座的少年臉上,迫得他眯起眸子,顯露幾分不耐。
駕駛位的老管家抽空看了少年一眼,慈藹笑着,溫聲安慰:“大少爺再忍耐一下,咱們穿過前面這條槐樹街就到地方了。”
車是從海城過來的,一路颠簸了六七個小時,枯燥又無味,晏錦言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了。
好在,車子很快抵達了目的地——明月巷。
巷子深不見底,道路偏窄,車開不進去。
老管家只好在巷口靠邊停車,然後從後備箱找出折疊輪椅,将少年安置好。
“大少爺,您且先往裏面去?”
“我去找兩個人,把車上的行李搬進去。”
老管家遞給他鑰匙。
晏錦言“嗯”了一聲,接過鑰匙自己往巷子裏去。
巷子裏的道路是青石板鋪成的,輪椅颠簸,晏錦言全程揪緊着眉。
他還得抽空去看左右兩邊的門牌號。
……
明月巷第89號。
晏錦言停在了門前,看着那兩扇腐朽的院門,再三确認了門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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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少年操控着輪椅到了門前。
拿出那把泛着鐵鏽的鑰匙打開了門上挂着的鐵鎖,然後伸手輕輕一推,木質的院門“嘎吱”一聲,開了。
一眼望到頭的院子裏雜草叢生。
院牆東邊長了一棵不知名的樹,樹幹粗大,枝繁葉茂,還結着不知名的果子。
這會兒那樹枝葉亂顫,有人聲從密葉底下傳出來。
晏錦言皺眉,被膝蓋高的門檻攔了路,只能坐在輪椅上,遠遠盯着那棵樹看。
等了一會兒,一顆腦袋從枝葉間冒了出來,飄着一頭青絲,是個女孩。
女孩順着樹的枝幹爬上了紅磚砌成的院牆,将手裏的果子往院牆外面扔。
一邊扔,她還一邊沖院牆外的同夥喊:“筝子,再去拿個小竹筐來!”
晏錦言反應了好半晌,才意識到那女孩是個偷果子的賊。
記得老管家說過,他家祖宅這邊很久不曾住人了,房子老舊破敗,沒來得及修葺。
從海城出發前,老管家還問過晏錦言,是否需要他先回來将房子修葺一下先。
晏錦言拒絕了,他一刻也不想呆在海城,所以才不管不顧的跟着退休的老管家逃到了這偏遠的臨川鎮來。
他圖個清靜,房子老舊一點,環境惡劣一點,也無所謂。
但晏錦言沒有想到,竟讓他遇上了偷果子的賊。
……
“筝子”已經回家去拿小竹筐了。
院牆下放着的那兩只小竹筐裝滿了蒲桃,一個少女正彎着腰把掉在地上的蒲桃往筐子裏撿。
一邊撿,她一邊跟牆上坐着等人送筐子的秦桑聊着天。
“桑桑,咱還摘啊?這都兩小筐了,夠咱吃了吧。”
“要不別摘了吧,回頭被人撞見了不好。”
騎在牆頭的秦桑手裏拿着一只啃過一口的蒲桃,把核倒了出來,笑了笑:“這樹上還有好多熟透了的,不摘的話過兩天該爛掉了,多可惜啊。”
話落,她又補充了一句:“這家沒人的,不會有人管的,放心吧。”
牆下的少女聽了,稍稍安心了。
等筐子送到後,秦桑也吃完了手裏的蒲桃。
拍拍手,她扶着牆慢慢站起身,打算回樹上繼續勞作。
沒想,餘光掠過院門時,她瞥到了一道人影。
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秦桑将匆匆劃過的目光倒回去,仔仔細細看了一眼。
好吧,院門口确實有個人。
是個相貌不凡的少年。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秦桑立于牆頭,扶着蒲桃樹的樹枝側目靜看。
桃花眼凝着院門口那個陌生少年,她臉上露出幾分狐疑。
腦子裏搜索了好久,也沒想起在哪裏見過這人,秦桑選擇放棄,将其歸納到陌生人一欄。
然後她開始思索,這個陌生的輪椅少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處荒廢了好些年的住宅門口。
期間,她和少年隔空對視。
目光交錯間,誰也沒避讓,所以少年眼眸裏的清冷淡漠,悉數傳達給了秦桑。
這盛夏的天裏,她竟無端感受到了一絲刺骨的寒。
身子哆嗦了一下,秦桑回過神。
院牆外,陸筝把竹筐拿來了,高舉着胳膊遞給她:“桑姐,你發什麽愣啊?”
秦桑收回目光,彎下腰沖牆下的陸筝和夏螢小聲道:“有人來了,你們先撤。”
她記得這家院子的門是落了鎖的。
所以秦桑懷疑門口的那個少年是這家的小主人。
夏螢和陸筝對視一眼,默契的選擇了先走一步。
至于秦桑,她從高高的院牆上躍下後,徑直向院門口的少年走去。
……
到了少年跟前,她從兜裏摸出一顆又大又熟的蒲桃,特豪邁的遞過去:“給。”
“這個最大最甜,給你吃。”
晏錦言:“……”
他眯起深窩眼,并不打算去接女孩手裏不知名的果子。
只是在想,這女生怎麽一點做賊的自覺都沒有,偷摘了果子還厚着臉皮來和主人家分享?
少年不接,秦桑覺得有點尴尬。
于是她收回手,扯着T恤的衣擺擦了擦那顆大蒲桃自己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沖男生小聲道:“如果我說……是你家樹同意了我才摘的,你……信不?”
晏錦言:“……”
他看起來像是傻子嗎?
秦桑見他臉色沉了些,自知是糊弄不過去了。
心下一橫,她囫囵吞棗一般把整個蒲桃塞進嘴裏。
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好半晌才癟下去。
然後在晏錦言狐疑戒備的目光裏,少女向他深深鞠躬,聲音響亮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偷你家桃了!”
“我可以賠錢,求你別告訴我姥姥,成嗎?”
她的分貝太大了,炸得晏錦言耳蝸疼。
清俊的面龐冷沉着,他蹙眉開口,嗓音冷磁:“你走吧。”
秦桑半張的嘴合上了,組織了半天道歉的話就因為少年這一句話,被她咽回了肚子裏。
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歪着腦袋沖男生眨眨眼:“不用賠錢?直接走?”
“嗯。”
少年蹙眉,連嘴皮都懶得掀一下。
晏錦言本來也沒打算追究什麽。
不過是幾個不知名的果子而已。
秦桑卻是一副看菩薩的眼神看着他,從兜裏掏出一個比剛才她吃掉的果子還要大些的。
滿目真誠的遞過去:“兄弟,你真是個好人。”
“這個真的是最大最甜的,送給你了。”
晏錦言:“……”
……
夜裏,晏錦言和老管家去鎮上的賓館住的。
那房子終究太老了,暫時住不了人,需要三兩天時間修葺一下。
臨睡前,晏錦言便接到了家裏老爺子的電話。
無非還是那幾句話,勸他回海城,說是給他挑了一處海景別墅,方便他靜心修養,不受打擾。
甚至老爺子還說,要給晏錦言請私教,一對一教學,這樣他就不用去學校面對昔日的同學和老師了。
少年冷聲拒絕了:“爺爺,您不用再勸我了。”
他語氣堅定: “我會在臨川鎮念完高中再回海城,就這樣。”
晏錦言今年18歲了,海城那些跟他同齡的朋友、同學,都已經升高三了。
他卻因為休學一年,才準備念高二。
這樣的落差讓晏錦言心裏很不是滋味。
大概因為他曾經是被譽為天才的晏家大少爺吧。
一貫驕傲的人,又怎麽能容忍淪為殘廢的自己,被昔日的同學、好友,以憐憫、同情的眼神相視?
那些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着他的心髒,時刻提醒着,現在的他是個雙腿有疾的廢物。
所以晏錦言才會選擇跟着将要退休的老管家回到他的家鄉,臨川鎮。
在這個地偏路遠的小城鎮裏,沒有人認得他,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的輝煌,更沒有人會在意他的經歷有多慘。
……
“大少爺,您睡了嗎?我買蚊香,也給你房間裏點一盤吧。”
老管家敲開了房門,打斷了晏錦言的思緒。
他進屋給晏錦言點了一盤蚊香。
小鎮的條件不比海城那樣的一線沿海城市,環境相對惡劣許多,夏季的夜裏蚊蟲多,他怕晏錦言睡不好。
少年沒說話,側目看着蚊香圈上的一點猩紅,他想起了傍晚時在那個破敗的院子裏遇見的少女。
他記得,她的嘴唇也是這樣的紅。
M形的唇,看上去特別的風情萬種。
“陳叔。”晏錦言沉聲開口。
點好蚊香的老管家擡頭,應了一聲,沖他慈藹地笑:“還有什麽吩咐嗎大少爺?”
晏錦言猶豫了片刻,把白日裏遇見偷果子的賊這事兒簡單說了。
他尋思着,那畢竟是陳叔家的祖宅,樹和果子也都是陳叔家的,他老人家有權知道。
沒想陳叔聽了并不生氣,反而笑了:“大少爺說的那丫頭,應該是隔壁老陳家的外孫女。”
“我家那棵蒲桃樹啊,本來也是她種下的。”
晏錦言愣住,只聽老管家接着道:“那時候她年紀還小,估摸着早就記不得了吧。”
“哦對了,那丫頭叫秦桑,秦嶺的秦,桑樹的桑。”
“應該比大少爺您小兩歲,是個特別聰明伶俐的丫頭。”
說起秦桑,老管家津津樂道。
晏錦言的思緒卻還停留在他那句“聰明伶俐”上。
嘴角輕抿,他不敢茍同。
什麽聰明伶俐的丫頭?分明就是個油腔滑調的撒謊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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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火葬場口味小甜餅*
臨川三中的人都知道,謝柳是陸筝忠誠的小跟班。
陪他翹課、上網,為他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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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二下學期期末的前一天,陸筝的兄弟堵着謝柳表白求交往。
女生心慌意亂的看向旁邊靠在牆上點煙的陸筝。
他也看了她一眼,半眯着桃花眼笑:“看我幹嘛?行不行你倒是吱個聲,別讓我兄弟幹等着。”
後來,謝柳才知,原來陸筝暗戀一位高三學姐五年了。
除了學姐,他誰也不會愛。
從那以後,陸筝身後再也沒見過那個叫謝柳的小跟班了。
小弟問陸筝怎麽回事。
男生輕皺眉,吐了口煙圈,低笑:“那丫頭啊?可能是幡然醒悟,回去好好學習了。”
“她跟我們,本來也不是一路人。”
高考後,謝柳出國了。
經年重逢,是在一次高中同學會上。
有人看見謝柳被陸筝抱坐在洗手臺上。
醉氣熏熏的他逼近她,桃花眼裏流光溢彩,聲音帶着哭腔:“謝柳,你真狠,你走得頭也不回……我他媽像條瘋狗一樣找了你五年!”
謝柳聽了,反應很淡:“陸先生大可不必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不是一路人。”
陸筝噎了噎,皺起眉:“道不同?我他媽分分鐘拆了它重修你信不信?”
*這一次,死也要死在有你的道上*
【閱讀指南】
*作者君抛頭顱撒狗血,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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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寫于2020.10.29,已截圖留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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