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雙眼睛的主人全身上下幾乎是赤。裸的,一身鋼鐵般精悍的肌肉上覆着粗黑的狼毛,雖然是半蹲着但仍然看得出他的身高已遠遠超過正常人類,至少能有兩米多,一條粗壯油亮的尾巴盤在腳邊,介于野獸與人類之間的大手骨節粗粝,指甲鋒利森寒,死死鉗住破裂鐵皮的邊緣,然而那張臉卻的的确确是沐風的,只是從嘴角探出兩顆尖刀般的銳齒,神情兇惡可怖,幾欲擇人而噬般猙獰。
“……沐風!?”江寒不可置信地瞪着沐風看,心髒猛地狂跳了幾下,全身血液霎時變得冰涼冰涼,他旁邊那兩個歹徒更是吓得不輕,尖叫着拼命往後縮,其中一個還抄起一把匕首,邊大叫邊哆哆嗦嗦地擺在身前,司機也吓得魂不附體,面包車瘋了似的橫沖直撞。
“是我,別怕。”沐風這個時候居然還語調溫和地安撫了江寒一句,随即在那個拿匕首的歹徒胸前一抓,連衣服帶着皮肉攥在掌中,生生往上一拔,将那人整個拎起來從高速行駛的面包車上丢了出去,那人像個破布袋子一樣翻滾着摔在地上,神經高度緊張的江寒被這一幕刺激得全身都是一跳。
江寒身邊那人見到同夥的遭遇,吓得幾乎瘋癫,驚慌失措地擡手死死扼住江寒的脖子,變了調的聲音嘶吼道:“碰我我就掐死他!”
沐風神色一厲,一把捏住那人扼住江寒喉嚨的手腕,像捏碎一條餅幹棒似的輕而易舉将那人手骨捏得米分碎,脆弱的手腕頓時失去了力氣,手整只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那人疼得涕淚橫流,抱着手腕狂叫打滾,被沐風一把拎起來丢了出去。司機和坐在副駕的歹徒在巨大的恐懼下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司機見甩不掉沐風幹脆一腳急剎,兩個人跳下車就跑,沐風追上去一手拎住一個,把他們腦袋對着一撞,兩個人就爛泥一樣癱了下去。
江寒像泥塑般呆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把四個歹徒全放倒之後,沐風遠遠地隔着一層暗色的車玻璃看着江寒僵硬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變回人形,走過去拉開車門。
江寒望着沐風,目光灼灼發亮,身子繃得筆直,像一只搭在弓上的箭,沐風也注視着他,眼神既冷靜又炙熱,汗濕的胸肌反射着微光輕輕起伏着,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條一觸即發的引線。
點燃這根引線的人是沐風,在仿佛時間凝滞般的安靜中,他突然一步跨進車中,一把撈住江寒的後頸将他拉近自己,然後毅然決然地吻了下去,餓狼般啃噬撕咬着江寒的薄唇,江寒愣怔了片刻,也迅速被這個吻調動起情緒,回擊般用力吮吸舔舐着沐風的唇齒、舌尖,以及微微汗濕的下颌,兩人唇舌膠着糾纏,不知不覺便滾倒在寬敞的後排座上。沐風身上幾乎沒什麽衣服,江寒邊吻邊肆意揉捏搓弄着沐風身上光滑堅硬的肌肉,似乎是在确認着什麽。
“我是狼人。”在親吻的間隙中,沐風抵着江寒的嘴唇低聲而激動地問着,“怕我嗎?你怕嗎?”
“……本少爺怕你?笑話。”江寒盯了他一眼,聲線抖得厲害,他是想表現得飛揚跋扈一些的,但實際效果卻像一只毛發炸起,傲慢逞強的小貓。他的确是怕,沒辦法不怕,但準确的說那是又怕又愛,因為那個半人半狼的恐怖生物不是別人,而是眼前這個英俊深情的男人。像是為了克服自己的恐懼一樣,江寒顫抖着擡頭重重含住沐風的嘴唇。鼻腔中被熟悉的雄性氣息充斥得滿滿當當,除此之外,還有那熟悉而優雅的香水味,以及一絲強大而狂野的,狼的氣息。
一瞬間,江寒想起片刻之前沐風殺氣騰騰地從天而降,徒手撕車頂,三下五除二把四個混蛋制服的那一幕。真他媽帥,真他媽解氣!江寒在心裏默默地吶喊着,心髒跳得連胸腔都跟着痛了起來。
直到此時此刻江寒才終于迫不得已地承認,他是從骨子裏崇拜強者的,強悍健壯的雄性,體內混合着一半野獸的血液,可以輕而易舉地侵略、占領自己,而自己能做的只是向對方雌伏,被毫不留情地侵占到最深處……想到這裏江寒全身都燒了起來,有感覺得一塌糊塗。
心裏的小賤人,默默地,沸騰了!
甚至取代了傲嬌的主人!直接浪成了一灘水!
“狼人……”江寒突然不要命了似的纏住沐風,又親又啃地撕扯着沐風身上所剩無幾的布料,呢喃着,“我的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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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沐風找回了所剩無幾的理智,咬牙道:“我沒帶抑制劑,這樣下去會狼變。”
“你變!”江寒任性地在沐風脖子上咬了一口,“我就要你變,剛才沒看清!”
沐風深深吸了口氣,腦海裏天人交戰着,很想不顧一切幹脆就在這裏把江寒就地正法了,但這時一道刺眼的燈光突然照進殘破不全的面包車裏,沐風和江寒動作都是一滞,轉眼看去,一輛轎車正在旁邊開着遠光燈,大大咧咧地晃着他們,見他們看過來,大燈立刻就滅了,吳烈俊美中帶着點痞氣的臉從車窗裏探出來,打了個興奮的口哨。
“幹什麽?”沐風非常不滿,面色唰地陰沉下來。
“嚯,還問我幹什麽。”吳烈推開車門走出來,晃了晃手上的腕表,笑道,“剛才有人報警,說看見一個身高至少兩米多,屁股上長着尾巴的裸男在大街上狂奔,跑得比汽車都快。”
“……”沐風神色一窘,這才想起剛才自己急昏頭了,雖然是盡量不被人看見但有些地方房頂連接不上,所以有幾段路沐風是幹脆跳到地上追的。
“幸虧你跑得夠快,要不然人家就直接拍照發微博了。”吳烈毫無節操地哈哈大笑,“正巧我離事發區域最近,老大就把我派過來了,攪了我難得的約會,啧啧。”
“所以說,你是來抓我的?”沐風眼睛微微一眯,迸發出一絲冷诮的光。
吳烈攤攤手,憂傷地嘆息道:“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把你抓起來會怎麽樣……你的危險評定本來就是ss級,加上剛才一口氣重傷了四個人類,調查結果屬實的話估計你會被處理掉。”
江寒坐不住了,急急地問:“處理掉是什麽意思?你是什麽人?”
“處理掉就是人間蒸發咯。”吳烈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憑什麽?打傷又怎麽了?”江寒額頭上青筋直冒,大少爺脾氣蹭地上來了,“那四個孫子死了都活該!我他媽還受傷了呢!怎麽不讓他們先人間蒸發?見義勇為怎麽了?”
“你別管,進車裏。”沐風用胳膊擋了擋江寒,戒備地看着吳烈。
他知道自己剛才那樣做的确非常不妥,可是暴怒之下沒有控制住情緒,況且就算再來一次他也不保證自己能心平氣和地對待綁架江寒的歹徒,可是這個人類主導的世界對非人就是如此苛刻,不過……這個獵人如果真的想抓他就不會說這麽多廢話了。
江小受被沐風擋進車裏,非常不忿,小腦袋左一下右一下地越過沐風肩膀往外看,用眼神兇狠地向吳烈發出警告,試圖以眼殺人!
麻痹誰敢碰本少爺的男人?
吳烈好笑地看看江寒,點了支煙悠哉地吸了一口:“非人沒有見義勇為這個概念,危害到普通人類的人身安全就要接受調查。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家小何希如果知道我把他的狼人朋友送去調查局的話非得把我吸成人幹不可,所以這件事我幫你們搞定。”
沐風心裏舒了口氣,表面仍是警惕的:“怎麽搞定?”
“我有一個混血朋友,特長是制造虛假記憶。”吳烈狡黠地眨眨眼睛,“這四個人就醫期間我會讓他把他們關于你的記憶清除幹淨,制造一個車禍的記憶進去,目擊者我也會想辦法這麽處理。”
“混什麽血這麽厲害?”沐風有點發懵。
“食夢獸混魅魔。”吳烈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操縱精神世界就像玩兒一樣。”
沐風:……
這兩個種族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
“至于其餘的事情,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壓下去。”吳烈掐了煙,神情潇灑硬朗,“如果有調查員或者其他的獵人找你麻煩,你死不承認就可以了,怎麽樣?”
沐風皺了皺眉,不确定地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家的小吸血鬼對你……這個朋友很看重。”吳烈自嘲地笑了笑,“他吃過的苦頭夠多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因為這件事難過。”
顯然這是一對聖父聖母的組合!非常的聖光普照!
而此時此刻的小何希被吳烈扔在一家高級私人訂制的裁縫店裏,對着鏡子照來照去,滿意地在自己不盈一握的小細腰上比劃了一把,道:“我這個腰,真的絕了,又細又柔韌,好看,沒得說,你做禮服的時候一定把腰線強調出來!”
裁縫把胸脯拍得咣咣響:“交給我吧,先生!”
何希很陶醉:“一定要做出那種風騷的感覺!”
“放心。”裁縫自信滿滿地豎起大拇指,“穿上這件禮服,您在婚禮上一定會驚豔全場。”
“什麽婚禮!”何希吓得差點把皮尺吃了。
“送您過來的吳先生說要做一套結婚禮服。”裁縫很吃驚,“不是嗎?”
“卧槽那必須不是。”何希暗搓搓地想跑。
“您不做了嗎?”裁縫颠颠地捧着布料跟在何希屁股後面,“我們專門為您選了意大利進口的頂級布料,您摸摸這個手感,看看這個料子,這個顏色和您白皙的皮膚真是天造地設的般配,其他人根本駕馭不了那麽漂亮的禮服……”
何希蹭地回過身,眼睛炯炯有神:“我做。”
然而并不會去結婚的!拿上衣服我就跑,我真是一個狡猾的鬼鬼!
小吸血鬼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