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怒了
“去不去?”祁清源略略偏頭, 看一眼同樣一臉矜持的孫董事——
就在昨天,公司所有董事全都收到了董事長淩曉茹讓人送過來的請帖, 請他們參加曾經是淩氏保健品生産線,現在已經更名為“樂康源”的全新保健品發布會。
“我倒是不太想去。”孫董事故作深沉的嘆了口氣,“倒不是說不給董事長面子,實在是看着她在這麽多人面前出醜,我這也于心不忍啊……你說說董事長瞧着挺精明一個人,怎麽這次就會昏了頭呢?”
如果不是嘴角遮也遮不住的笑容,或許還能讓人相信那麽一點點。
“女人嗎,終究是眼皮淺了些。”祁清源攤了攤手, 眼底同樣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愉悅,“我覺得我們還是去一趟吧,咱們怎麽能和女人一般見識呢?雖然她不仁, 我們可也不能不義……不然待會兒, 我就買它個十箱八箱保健品, 到時候給流浪貓流浪狗喝, 或者實在不行了,就倒掉, 丢下水道裏……也總算全了咱們和淩總的情誼不是……”
“我怎麽沒想到呢, 還是祁董事您想的周到。”孫董事對祁清源的态度無疑比從前還要恭敬——
雖然上一次扳倒淩曉茹的計劃沒有成功,可據孫董事所知, 這段時間,祁清源一直小動作不斷,聽說還得到了沈氏財團董事長沈穹的支持——
如果想要把淩氏搞破産, 那當然沒可能,可真是競争董事長這個位子,真是沈穹鼎力相助, 祁清源希望還是蠻大的。
畢竟據孫董事所知,只要淩曉茹這次發布會上,有關保健品的發行一敗塗地,祁清源就準備發動第二次“倒淩”行動。理由也是現成的——
一個只憑意氣用事的掌門人是無法适應殘酷的叢林法則的,早晚會領着財團走向毀滅。
再加上這段時間祁清源一直給其他股東灌輸的“淩曉茹再遭滑鐵盧之後,為了不損害她自己的利益,一定會想法讓財團給她背鍋”的理念,董事會那邊對淩曉茹不滿的人越來越多。
孫董事已經能想象到,發布會之後,淩曉茹四面楚歌的狼狽模樣。
“祁董事如此寬懷打量,想來淩董知道,也一定會愧疚感激……”
“這個可不好說啊……畢竟,老祖宗有一句話,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不好董事長會懷恨在心也不一定呢……好在日久見人心,她淩曉茹的私人利益和財團大家的共同利益相比,我怎麽也要選擇後者啊……”
“祁董事宅心仁厚、高瞻遠矚啊……”
兩人一路說笑着,往發布會展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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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時卻和同樣從車上下來的秦澈撞了個正着。
祁清源不屑的哼了一聲,上下打量秦澈一番——
打扮的再人模狗樣又怎麽樣,骨子裏依舊是上不得臺面的泥腿子罷了。
要不是攀上了秦越的女兒,誰知道他是哪根蔥那顆蒜!
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秦澈,臉上神情越發不屑:
“你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吃什麽不好,非要跑去吃軟飯!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吃軟飯?”
秦澈還沒說什麽呢,祁清源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穹冷淡的聲音跟着傳來:“姑父說什麽呢?”
祁清源猛地一激靈,霍得回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沈穹也來了?
畢竟祁清源可是比所有人都清楚,他這位妻侄有多特立獨行——
之前淩氏各種新品發布會,祁清源可也都給他送過請柬,可這位大侄子倒好,就沒一回賞臉過。
偏偏是現在,明知道自己跟淩曉茹打擂臺的情況下,沈穹竟然過來捧場了?這事兒怎麽想着就怎麽有些不舒服呢。
一時臉色青紅交錯。可雖然心裏惱火,卻也不敢發作,努力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來:
“啊,哈哈,小穹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沈穹點了點頭,關注點明顯依舊在祁清源之前說的什麽“吃軟飯”上:
“公衆場合,姑父說話還是慎重些。”
只是祁清源卻明顯不懂得什麽叫适可而止,更甚者還一門心思巴望着沈穹能和他同仇敵忾——
別看沈穹年輕,影響力卻還在淩曉茹之上。
盛京這些世家裏,就沒有哪家敢不把沈穹不放在眼裏的。
換句話說,只要沈穹表現出那麽一點傾向來,就足夠今天要舉辦新品發布會的這幾家頭疼了。
當下調整好神情,努力讓自己的神情更誠懇些:
“我知道我知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當我想提這些糟心事啊?”
“我跟你說啊小穹,你今天啊,就不該來——淩氏保健品都鬧多少笑話了?要不是我是淩氏股東,不過來的話說不過去,我都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說着朝秦澈那邊努了努嘴:
“呶,瞧見沒?就那個泥腿子,初中都沒畢業的小混混,就因為巴上了秦越的女兒,馬上就平步青雲,啧啧啧,秦越竟然一家夥就給砸了好幾個億……”
記得不錯的話,沈穹性情冷傲,對秦澈這樣的靠着皮相上位的小鮮肉,一向一百個看不上。
“還別說,現在不管男人女人長得好都是資本,就這樣的泥腿子,你說要不是憑着一張臉,能成為秦大小姐的入幕之……”
話還沒說完,沈穹忽然轉頭,冰冷的視線直直的籠在祁清源身上。
太過懾人的氣勢,直接就凍住了祁清源,後面的話竟然怎麽也說不出口。一時手腳都是僵硬的,實在是怎麽也想不通,他不就說了那兩個泥腿子的事嗎,怎麽就惹得面前這個大魔王這麽不悅呢。
膽怯之下,那裏還敢再多說?眼睛視線都有些虛,想着不然怎麽說幾句話圓過去。
不想還沒想好怎麽開口,沈穹已經冷冷道:
“你果然已經老了,才會這麽昏聩!下個月就是邵衡十八歲生日,你把手裏的東西給規整規整,屬于你的留下,姑母名下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一句話說的祁清源整個人如堕冰窟——
他可以這麽有底氣的和淩曉茹對着幹,所仰仗的可不是祁家的名頭,而是從前的岳家沈家,更有手裏握着的亡妻留下的多家公司的股票和相關實業、樓盤。
說句不好聽的,他祁清源所有的身家加在一起,都抵不過亡妻留下的一半。
當初亡妻死的時候留下過遺囑,她名下的財産平分給侄子沈穹和兒子祁邵衡,至于說祁清源卻是一分錢都沒有。
只是沈家人厚道,再加上他們的煌煌身家,也根本不把這點兒東西看在眼裏,在祁清源一番哭訴,說什麽“祁邵衡還小,他想給孩子打拼一番基業”再對亡妻擺上一副深情的模樣,沈家二老并大舅哥很容易就點頭,答應了祁清源的要求,把所有遺産都交由他管理。
當然,沈氏那邊也不是完全丢下不管,還是會時不時的關注一下。
倒不是監視,恰恰相反,是瞧着祁邵衡投資不利時,會适當透露一些內幕消息,幫他規避風險。
就是後來祁清源再娶,沈家那邊也是祝福居多,這些年對他的提攜和幫助可謂是不遺餘力。
正是因為以上種種,才讓祁清源總覺得自己在淩氏財團內部身份上高人一等。就是淩曉茹,他也不放在眼裏。
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沈穹竟突然說,要剝奪他對亡妻遺産的管理權,那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祁清源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他說了什麽了?不就說了秦澈和那個秦櫻鬼混的事嗎?
鬼混?秦櫻?祁清源忽然打了個激靈——
據他之前調查的結果,秦櫻在娛樂圈時,巴上的金主好像不止一個兩個!
難道說,沈穹也是金主之一?
可想想怎麽也不可能啊!
沈穹那是什麽樣的存在?勾勾手指,就是上流社會的大家閨秀都會前赴後繼,怎麽可能看得上秦越那個名聲臭不可聞的女兒?
說句不好聽的,那個秦櫻就是一灘爛泥,誰沾上都得一身惡臭。
沈穹又是個出名的沒什麽感情怪物,祁清源甚至想着,沈穹這輩子十有八九不會娶妻生子,他兒子祁邵衡差不多算是在沈家長大的,和沈家長輩關系非比尋常,沈穹斷子絕孫的話,他兒子極有可能就能入主沈氏,或者退一步說,最起碼也應該擁有沈氏一半財産繼承權。
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不但他兒子還沒把沈穹的財産弄到手呢,他這邊,就要把好不容易才從沈家手裏摳出來的一點兒東西給還回去了。
卻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小穹,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我哪裏做錯了,你跟姑父說……”
“明天會有律師登門,你把相關文件整理好就行。”沈穹卻根本就沒有和他廢話的意思,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卻在瞧見秦澈時皺了下眉頭——
這人雖然名義上是秦櫻的表哥,可兩人卻委實沒有一點兒血緣上的關系。
這麽想着,突然就覺得秦澈有些礙眼,心裏更是說不出的煩躁——
真是櫻櫻想讓人投資的話,為什麽不找他?
雖然沈氏旗下沒有保健品生産線,可只要那丫頭開口,什麽樣的生産線他沈穹買不到?
下一刻忽然悚然而驚——
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和睿智都去哪兒了?怎麽一碰到小丫頭的事,就和毛頭小子似的,這麽沉不住氣?
正胡思亂想,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穹拿起來看了一眼,臉上的低氣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而去,随即按下接通鍵,聲音有着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櫻櫻?”
“嗯,是我。”秦櫻的聲音在電話另一端響起,聽着應該是課間,環境有些嘈雜之外,還有女孩子叫着秦櫻的名字,催她快些的聲音。
“緊張?”沈穹很快猜出了秦櫻打電話的原因——
說起來,這次保健品生産線,算是秦櫻第一個涉足的實體領域。
“有點……”
眼前不期然閃出,小丫頭手腳并用巴在他懷裏的一幕,沈穹一顆心越發軟的和一塘春水似的:
“放松,相信你自己,你是最棒的小丫頭……”
就是砸了也沒事,大不了自己砸錢把生産的保健品全都買了,就是生産線也一并買了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
渾然不覺自己這樣昏君一樣的行徑,有什麽不對。
“嗯……我現在好多了……我知道了,我也覺得自己很棒……不過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你剛才什麽‘最棒的小丫頭’,和我爸的語氣好像啊……”
秦櫻本來是開玩笑呢,殊不知沈穹整個人忽然就僵了一下,耳邊不期然回響起,醫院裏秦櫻抱着他,喊的那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