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7
“我, 我沒有——”聽到蕭彤彤提到要讓蕭爸打電話，蕭月月臉色白的和紙一樣, “別讓爸打電話，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蕭彤彤明顯很是享受蕭月月的惶恐，咬着牙道，“不是你挑唆，你同學會這麽針對我？還敢挂我電話，行，你行, 蕭月月，我媽這麽多年的心血全喂了狗，你和你媽一樣, 就是個不知道感恩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蕭月月眼淚直直的落下來：
“我錯了, 我再不敢了, 姐姐你別生氣……”
“蕭月月！”賈琳琳明顯沒有想到, 蕭月月竟然這麽不争氣，氣的大吼一聲, “你怕她做什麽？她說你做了你就做了？沒做過的事, 你承認什麽？你根本沒有錯，幹嘛要跟她道歉？她是你姐, 又不是你主子！”
“琳琳，對，對不起……”蕭月月淚水留的更急。
“不許再說對不起！”
“你哪有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
說着拿出一面鏡子怼到蕭月月的臉上：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你根本就是再糟踐你自己！”
鏡子裏映出一張寫滿了卑微的臉，蕭月月現在的樣子，根本是把她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應該是朝氣蓬勃, 花骨朵一樣，蕭月月卻活成了一件沒有任何活力的老古董。
“對，對不起——”蕭月月怔怔的瞧着鏡子中穿了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佝偻着腰的女孩子，緩緩把頭垂下，“對不起……”
“啊！我真要瘋了！”賈琳琳收回鏡子，朝着地上狠狠的摔了下去，“氣死我了！”
猙獰的表情吓得蕭彤彤一哆嗦，總覺得下一刻，賈琳琳就會沖過來捶她一頓似的。害怕之下，忙往旁邊一跳，不想正好踩在一塊水跡上。
要是其他人的話，這麽點兒水痕，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偏偏蕭彤彤今天為了襯身上的裙褲，穿了雙怕不有十寸高的細跟鞋，頓時一個站立不穩，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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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發出一聲慘呼。卻是腳崴了一下不算，胳膊肘也磕在馬路牙子上，血色一下洇了出來。
蕭月月白着臉沖過去，就想扶起蕭彤彤，卻被蕭彤彤擡起沒什麽事兒的右腳給踹開，又拿出電話，哭着叫了救護車：
“……你們快來，我好像骨折了！”
說完看向蕭月月，抓起手中的包朝着蕭月月就砸了過去：
“聽見沒有，我骨折了！”
神情憤怒之餘，還有些說不出的東西，威脅的語氣之外，竟然還着，幸災樂禍？
蕭月月下意識的偏了下頭，包包的棱角擦過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卻是別說喊痛，根本連抗議都不敢。
“我骨折了，你是不是就開心了？是啊，你現在多風光啊！又是代表新生發言，又巴結上了有後臺的人，我看你根本就和你媽那個婊子一樣，根本就是想我死了，你好把我媽的錢給弄走吧？”
“我跟你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沒事兒就算了，我要是有事，你也別想有什麽好結果，還有你那個害我摔倒的同學，我要讓你們全都去坐牢……”
“月月，你姐就是個瘋子，咱們走，別理她！”看蕭彤彤又拿着包砸過來，黎紅敏氣的上前拉着蕭月月就要走。
“走？她敢！”蕭彤彤咬牙。
“月月，別緊張。”秦櫻上前一步，攬住蕭月月的肩，“現在是法治社會，最看重的就是證據，她怎麽摔倒的，監控記錄的明明白白。別說她只是摔破皮，就是真的摔殘了，或者摔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跟你和琳琳沒一點兒關系。”
“你只告訴我，你想不想走？想走的話，我們就一起離開。”
被秦櫻這麽抱着肩，一直處于惶恐茫然狀态的蕭月月終于鎮定下來，張了張嘴，卻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你不想留下來的對不對？因為地上躺的這個女孩子，她太惡毒了，才不配做你的姐姐。”
“可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雖然她對你做了那麽多那麽多惡毒的事，你還是擔心她，所以才不走，對嗎？”秦櫻的異能慢慢探出，一點點感知着蕭月月的掙紮和悲傷。
“沒關系，你想留下就留下，我和敏敏陪着你。還有琳琳剛才會離開，也不是因為生你的氣了，她只是看你這麽糟蹋自己，太難過，太心疼你了才會走的。”
“真……的嗎？”蕭月月眼睛一下亮了，“琳琳她，沒有生我的氣？”
“真的。”秦櫻重重點頭，“不然待會兒你回去親自問一下琳琳，你要是喜歡琳琳也可以和她說，讨厭地上那個惡毒的女孩子，也可以說出來……”
說着，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摸出一顆草莓來，遞給蕭月月：
“現在把這個吃下去，你就可以變成這世上最勇敢的人，把你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想說什麽就說，想做什麽就做，你會發現，這世上不止是你那些惡毒的家人，還有陽光，雨露，碧草，鮮花……”
本身擁有最平和的植物系異能，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秦櫻更出色的催眠師了。
被秦櫻這麽擁着，蕭月月臉上的恐懼一點點消去，接過草莓，慢慢的咀嚼着。等咽下最後一點汁水，蕭月月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明明瞧着還是那個蕭月月，卻有哪些東西從裏到外發生了變化。
沒想到秦櫻竟然用“惡毒”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她，尤其是蕭月月不但一點兒沒有反駁，竟然還跟着點了下頭，蕭彤彤簡直要出離憤怒了：
“蕭月月，你果然狼心狗肺！你還說不是對我媽懷恨在心？就是養條狗，也知道對我媽搖搖尾巴，養了你這麽個玩意……”
聲音忽然小了下去。卻是蕭月月正回頭，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着蕭彤彤：
“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媽，也不喜歡你爸。”
那兩個人才和自己沒關系，他們只是蕭彤彤的媽媽，蕭彤彤的爸爸。
“我也不喜歡給你輸血……”
蕭月月說着，下意識的抱住胳膊。
“你拿走了我那麽多血，可你還一直一直罵我，我才不要你這樣的姐姐……”
“你，你亂說什麽？”沒想到蕭月月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蕭彤彤一張臉終于繃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慌亂。
“輸血，什麽輸血，給誰輸血？”黎紅敏忽然就覺得有些發冷。
“還能給誰？”秦櫻淡然接過話頭，“蕭彤彤的爸媽讓你把血輸給蕭彤彤對不對？讓我猜猜，是蕭彤彤的血型很罕見？而你的血型，和她的血型一致？”
“是又怎樣？”蕭彤彤冷笑一聲，“她的命都是我媽給的，輸給我點兒血怎麽了？”
話音剛落，救護車的聲音響起，很快停在幾人身邊，幾個醫生護士從車上下來。瞧着地上的蕭彤彤
“剛才是你叫的救護車？”
“對。”蕭彤彤點頭。
醫生護士忙圍過去，扶着她往車上去。
要上車時，蕭彤彤卻站住腳，冷冷睨視着蕭月月：
“你也跟着過去。”
“月月剛才說了，她不喜歡你，才不會跟你去醫院。”黎紅敏直接怼了過去。
“我骨折了，需要輸血。”蕭彤彤直接道，“上來。”
蕭月月神情頓時有些掙紮，求救似的看向秦櫻。
“別怕，有醫生在呢，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
秦櫻溫聲道。
“好。”蕭月月應了一聲，終于邁步走向醫生，“叔，叔叔，她是不是骨折了？需要，需要，輸血嗎？”
剛一來，醫生就對蕭彤彤的傷勢檢查處理過了，也就是蹭破皮了，流了點血，卻根本沒有傷筋動骨，骨折什麽的，更是不可能。
當下搖搖頭：
“沒有骨折，也不需要輸血。”
事實上醫生也想不通，地上的女孩子這哪裏算什麽傷啊，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他們來的再晚些，那點兒油皮說不好都要愈合了。
所以說現在的孩子真是嬌氣，不就是摔了一跤嗎，這又是叫救護車又是嚷嚷着讓輸血的。
聽醫生這麽說，蕭月月再沒有多看蕭彤彤一眼，轉身和秦櫻黎紅敏兩人一起離開了。
一直到蕭月月走了幾步，蕭彤彤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蕭月月你給我站住！我說要輸血就要輸血！”
說着又轉頭威脅醫生：
“我跟你們說，我可是rh陰性血，要是我出了什麽事，你們負得起責任嗎？你們快讓她回來，最起碼也要先準備一袋血漿備用！”
“你這個姑娘，怎麽就這麽不可理喻呢！”醫生也聽不下去了，“我說不需要輸血，就不需要輸血。既然不需要輸血，幹嘛要抽別人的血給你備用？”
熊貓血了不起啊？熊貓血就得全世界的人都圍着你轉？真是毛病。
“因為她習慣了。”秦櫻站住腳，“每次別說是骨折，是不是但凡有個頭疼腦熱，只要你住院，你媽就會帶上月月做你的備用血庫？你需要不需要輸血沒事，反正月月是鐵定要讓你抽血的對不對？”
蕭彤彤頓時語塞，卻又旋即意識到什麽，梗着脖子道：
“我們家的事，和你有關系嗎？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所以說就是真的了？”秦櫻眼中全是怒火，“蕭彤彤，你和你媽，還有你爸，真讓人，惡心。”
說着看向蕭月月：
“月月，這麽惡心而又狠毒的人說的話，你也信嗎？他們口口聲聲說對你恩重如山，卻根本把你當做備用的血庫！你憑什麽相信，他們沒有這麽對你的媽媽？這樣的人渣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
秦櫻這番話一出，就是那群醫生都覺得毛骨悚然，看向蕭彤彤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驚疑——
要真是這樣，那這一家子也太奇葩、沒有下限了！
一向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蕭月月斥罵，還是第一次體會被其他人鄙視是什麽滋味，蕭彤彤尖叫着推開旁邊的醫護人員：
“你們這是什麽眼神？你們憑什麽這麽看我？明明是那個死丫頭說謊，她媽是小三，還生下她就不要了，是我媽看她可憐才收留了她……”
“你所謂的收留，就是把人送到女德學校，學習三從四德，當你的備用血庫，把你當主子一樣的侍奉？”
“你是rh陰性血，月月也是，意味着，上一代擁有這樣血型的，是那個人渣爸爸。”
“你口口聲聲說月月的媽是小三，那你倒是跟我們說說，月月的媽叫什麽名字？她又是怎麽渣了你和你媽的？”
對于秦櫻的問題，蕭彤彤卻是張口結舌，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現在這個社會，是大數據時代，一個人只要存在過，就不可能沒有留下痕跡，我們一查就能知道，月月的媽媽，是不是和你們說的一樣。不然，我倒懷疑，說不定是你那不配做人的爸媽為了你，特意設計了蕭月月的媽媽！”
一直跟在秦櫻身邊默不作聲的蕭月月忽然就打了個寒戰。
旁邊黎紅敏抱着她就開始哭了——
唔，月月怎麽這麽可憐啊。雖然櫻櫻說的也都是猜想，可黎紅敏總覺得，櫻櫻說的才是真的。
而面對秦櫻的責問，蕭彤彤根本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好一會兒才怒聲道：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蕭月月的媽做了不要臉的事，又瞧見跟着我爸無利可圖，就把蕭月月丢下跑了！”
可雖然喊得聲音大，卻怎麽聽都有些色厲內荏。
旁邊的醫護人員也有些不耐煩：
“你到底去不去醫院了？”
“我不去你們醫院了！你們這是什麽态度？我要投訴你們！”蕭彤彤只覺全世界好像都在針對她。
可醫生的耐心早已到了極限，聽蕭彤彤這麽說，直接道：
“可以，先把叫救護車的費用給交了，其他你随便。”
“沒事兒，她是電影學院這一屆的新生，叫蕭彤彤，要是她想要賴賬的話，你們只管把賬單寄過去。我們這些熱心市民都可以作證。”秦櫻道。
“對的。”黎紅敏晃了晃手機，“我都拍下來了。”
蕭彤彤氣的臉都變形了，可要是醫院那邊真把賬單寄到班裏，蕭彤彤還真丢不起那個人。
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摔給了醫生：
“拿去，滾！”
“小姑娘，注意你的措辭。”醫生語氣一下嚴厲了起來，“不到你可以投訴我們，我們也可以到學校投訴你。”
說着，直接上了車，揚長而去。
蕭彤彤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只覺胳膊也疼，腳也疼，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之下，抱着胳膊就蹲在那裏“嗚嗚”哭了起來。
“活該！”黎紅敏唯恐蕭月月心軟，拉着她直接離開了。只是幾人沒走多遠，蕭月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不要接！一定是那個惡毒的蕭彤彤打過來的！”黎紅敏氣憤道。
蕭月月果然沒有接。可沒想到對方根本不肯罷休，打完一個，又打一個。
“沒事兒，想接的話盡管接，”秦櫻道，“月月忘了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了？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說你真正想說的話，你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行，他們騙不了你。”
“嗯。”蕭月月重重點了點頭，從包裏拿出手機，抖着手摁下了接通鍵，秦櫻伸過手，又幫她按下了錄音鍵和免提鍵。
“月月，你怎麽回事？”一個嚴厲的男子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當年是你媽對不起彤彤的媽，我和彤彤媽就是怕你體內遺傳有你媽淺薄惡毒的基因，才會花那麽多錢把你送入女校讀書，結果你就學了這個嗎？”
“跟別人合起夥來欺負你姐姐，還把你姐姐弄傷，你還真是把你媽的壞學了個十成十！”
“我媽是誰？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從來不肯告訴我？”蕭月月終于開口，卻并沒有回應男子的指責，“而且我會出生，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嗎？我媽是壞人，你就不壞了嗎？你為什麽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她的身上？”
明顯沒有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蕭月月竟然也有敢頂嘴的一天，手機那邊的男子明顯就噎住了。
好一會兒才道：
“好啊你，竟然學會頂嘴了！彤彤果然說的對，你就是被外面的人給教壞了，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上什麽大學！”
“說的怪好聽！”黎紅敏哼了一聲，“你就別侮辱了‘爸爸’這兩個字了。根本是你擔心蕭彤彤有個什麽，不想月月這個備用血庫離得太遠了會同意月月上大學的吧！櫻櫻說得對，你就是個僞君子，才不配做爸爸。”
明顯沒想到蕭月月身邊還有其他人，男人頓時就有些狼狽：
“蕭月月，你竟然這麽侮辱你爸爸嗎？你還真是反了天了！這麽多年的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嗎！你要是再這樣，就給我滾回來，別在外面丢人現眼了。”
“所以你就是不肯跟我說，我媽是誰對不對？”蕭月月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我不信你的話了，你不肯跟我說，我就自己去查，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媽媽的，我要問她，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
“我寧肯死了，也不想當你的女兒了……”
“你說什麽胡話？你說不當就不當了？這麽多年，你花了家裏多少錢……”
“你們還抽了月月多少袋血呢！”黎紅敏忍不住又幫着怼了回去——
他們家雖然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可平常她要是有個頭疼感冒，黎媽媽都會心疼個不行，哪像月月，還生活在大城市呢，這都過得什麽日子啊。
“我會掙錢，把欠你的還給你，反正我再也不要當你的女兒了。”蕭月月撂下一句話，根本不給男子吼過來的機會，第一次主動挂了手機。
